第十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第十章】月倫整整在醫院的病上趴了四沆。
單獨一個人在紐約待了四年“報喜不報憂”已經成了她的第二天。所以這回她被徐慶家威脅、恐嚇、乃至於攻擊的事,遠在臺中的父母通通都不知道。
到而今事情已經成為歷史,就更沒有必要去說它了。
罷送進醫院的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她的神智一直昏昏沈沈地,大約是止痛劑的關係罷!等到葯力退了以後,背上那道傷口便毫不留情地啃咬起她的神經來,疼得月倫直冒冷汗,只好又了兩顆止痛劑。
那四沆她過得極不安穩。驚嚇的後續反應,長期緊張後的驟然鬆弛,還有,徐慶家的死亡對她造成的衝擊┅┅更別提那道足足縫了十七針的傷口了。而且還有警察來問她一籮筐的問題。幸虧他們早早報了案,事情發生當天的目擊證人又太多,所以警方的詢問只是一個公式而已。
這些天來她睡得很淺,不斷地受惡夢的侵擾,清醒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傷口的闞痛而暴躁易怒,就是沈入那些衝擊帶來的思緒裡去,變得沈默而安靜。
這種沈默使思亞緊張,因為他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舊有的疑慮開始冒出頭來啃噬著他:會不會她現在已經不再需要我了,便“發現”她不再愛我了呢?然而他不敢問她。一來是因為她還太蒼白,太虛弱,二來是他怕問了只有更糟。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加倍待她好,同時樂觀地期望: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終有能得勝過徐慶國的一天。
問題是,他陪伴她的時間太少了…遠比他所能期望的更少。為了應付徐慶家,他已經請了夠多的假,再請下去可要被炒魷魚了;晚上的時間裡,醫院又不許探病的人停留得太晚。更何況月倫的身邊總是有人陪著她…朱雪德是在月倫送醫的那個晚上起,就自願了擔任她的闔別護士,而高維他們白天要上班,也只有晚上才能來看她。思亞只好很嫉妒地看著:月倫把僅有的清醒時間拿來和他的好友們說話,只在空檔之間對著他投來溫柔的笑容。那笑容使他心安,使他知道他們之間的聯繫還在,可是…可是,老天哪,那不夠啊!
好不容易,月倫出院了。由於朱雪德的堅持,月倫出院後先住進了唐家。
“背上帶了那麼長一道傷,你怎麼活動嘛?不談其他,光洗澡換衣服都有問題了!”而月倫必須承認唐媽媽的話十分有理。六月的溽暑時節,一天不洗澡可是要人命的事,別說一個星期了!
住進唐家的子,使她享受到了多年未有的縱寵。為了養傷,她大半時候都是趴在上的,有神的時候就看點書,沒神的時候就聽音樂。不過最多的時候,她只是趴在那個地方發呆。傷口漸形癒合的時候,她的神智也漸漸地清明起來。幾年以來的第一次,過往歲月開始一幕一幕地在她腦中重現,與思亞不斷疊,不斷比較。
這樣的回憶對她而言,不可否認地帶著痛苦,但是她清楚明白地知道:這是一個非有不可的過程。徐慶國在她的記憶中埋藏得太久,是她以嶄新的眼光和心情重新檢視他的時候了。
在這樣的心情底下,她和思亞在一起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會談到徐慶國。而這種談論使思亞緊張。他所有的理智都在告訴他說:月倫肯談論過往是個好現象,可是他的情拒絕聽從他的頭腦。月倫出院之後的第四沆,思亞終於忍不住發作了。
那是在晚餐過後,月倫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頭,思亞很自然地跟了進去,坐在上和她聊沆。唐大汪在旁邊繞來繞去,唐小汪則跳到上和她玩。這幾天下來,小炳巴狗已經很習慣她的存在了,成天和唐大汪爭取她的注意。月倫試著左擁右抱,可是背上的刀傷使她難以如願。
“傷口又痛了嗎?”思亞關心地問,注意到她很不舒服地獰著眉頭。
“光是痛的話倒還好,問題是它開始癒合,又刺又癢的闃厭極了。”
“忍耐點吧,過幾天就好了。”他只好這樣安她:“幸虧只是皮之傷。
要是傷到脊椎可就糟了!你都不知道我那天嚇成什麼樣子!”想到那千鈞一髮的情狀,月倫還忍不住要顫抖。
“幸虧大鳥他們都沒受傷,否則穩櫎─”
“嘿,嘿,不是說不要再去想了嗎?”思亞連忙打斷了她:“事情反正都過去了!徐慶家再也沒有辦法傷害任何人,”月倫緊緊閉了一下眼睛,抗拒著記憶中那具了無生氣的屍體。
“我並不…
希望事情會是這樣的結局。”她低低地說:“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呀!徐慶國的死亡或者和我並不相干,但徐慶既櫓┅”
“月倫!”思亞怒喝,唐小汪嚇得從上跳了下去:“不要再說了啦!你這種罪惡也太莫名其妙了吧?本是那小子咎由自取,不要這樣亂用你的同情心好不好?”
“你說我亂用同情心?”月倫的脾氣也來了:“你自己才是冷血動物呢!不避怎麼說,徐慶家只是殺人未遂,法律上…”
“我管他什麼見鬼的法律不法律!”思亞吼道:“那小子已經瘋掉了你不知道嗎?難道你寧可他關上幾年再出來找你算賬啊?謝謝!大鳥說他要是再去陪你上一堂託福,他就要尖叫了!我也一樣!所以省省你那見鬼的人道主義神吧!
神經錯亂了就是神經錯亂,對別人有威脅就是對別人有威脅,那小子跌斷了脖子我他媽的高興極了!他那個神經病的哥哥死在外島我也高興極了!我才不管他們有什麼地方值得同情,只要他們離你遠遠地再碰不到你一汗,他們是怎麼死的我他媽的才不在乎!冷血就冷血,他媽的我就是這麼冷血你要怎麼樣?”他旋風一樣地衝了出去。
月倫驚愕地伸出了雙手,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房間的門已經“砰”一聲在她眼前關了起來,而後她聽到客廳的門開了又關,顯然思亞已經衝出去了。這是什麼跟什麼嘛?打從他們認識以來,思亞什麼時候跟她發過這麼大的火,還發得…完全莫名其妙!月倫又生氣,又委屈,忍不住鳴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朱雪德聽到吵架的聲音趕過來,卻被月倫給擋回去了。
“沒什麼,唐媽媽,我和小五有一點…意見不合,”她噎著說:“您讓我靜一靜好嗎?”朱雪德很明顯地還想說些什麼,卻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只莫可奈何地攤了攤手,便嘆著氣走出去了。
月倫哭了個天昏地黑,也不知道那來的這麼多眼淚。或者是想將這麼多子以來累積的委屈、憤怒和恐懼一次哭完罷?唐大汪和唐小汪很著急地在一旁探頭探腦,想安她又不知從何安起,最後只好縮在房間一角去委靡不振地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