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塔裡娜在臥車上睡不著覺,她長時間地坐在窗邊,把窗簾拉起來觀望著黑夜飛越而過。最後,她脫下衣服躺在柔和舒適的上,可怎麼也睡不著。
餅去四十八小時發生的事跟蹤而來,在她心裡翻來覆去,直到她似乎覺得無法理出事實和幻想的來龍去脈。
她覺得整個事件在許多方面是那麼令人難以置信,是那麼希奇古怪。她要是去告訴某個不帶偏見的局外人,他一個字也不會相信的。每件事似乎是那樣不必要地富於戲劇,使得她一再捫心自問,到底是不是她自己想象出來的。然而,她知道,紐百里先生提議她到法國南方去,或提議她應該在身上戴上一束蘭花,都不是出於她的想象,何況在火車加快速度時,她能看見這蘭花在她掛著的外衣上擺動哩。
當她獨自一人在臥車裡時,她忍不住要仔細地看看這束花,在她看來它跟別的蘭花是一樣的。她以前沒有機會細看過這樣的花束,只有有錢的女人才戴得起這種熱帶的花朵。這兒有兩朵紫的大花…聽說它的名字是卡特雅…在它莖上用一條恰恰與花同樣顏的紫絲帶纏在一起並卷得很緊,簡直無法猜出到底有沒有什麼東西藏在下面。
不過,她知道那些計劃當然會藏在那兒,這卷絲帶肯定比一般的要厚些,還能想得出有比這更好更巧妙的地方嗎?
除了蘭花,除了紐百里先生關於計劃和間諜活動的離奇故事以外,還有許多別的問題使她睡不著。
吉蒂的事怎麼樣了呢?要是她不來這裡,要是她能留下保護她該多好,然而,雖然有點出奇,但她已經完全信賴柯利亞先生了。他是這樣的能幹,同時採用的方法又是這麼不擇手段。塔裡娜不得不確信,吉蒂不會得到任何消息,也收不到任何信件,即使法國報紙上登載了什麼,這張報紙也沒有機會在紐百里先生的房間裡出現。
假使不在今天就在明天,吉蒂會開始懷疑喬克?麥克唐納出了什麼事,如果她寫信去遊艇,那是十分安全的…這封信會被截下來,萬一她到艇上去探望他,詢問別的水手…那會怎樣呢?
塔裡娜只求新近對特德·柏林頓所產生的興趣會使她暫時忘記那個她曾以為她愛過的人,她父親僱用的水手。
假如她嫁給喬克?假使她和他私奔?塔裡娜一想到她的幻滅和不幸,就到一陣戰慄,那將是她的舉動會導致的不可避免的後果。
吉蒂得救了…至少塔裡娜暗中祈求,自己果真救了她。接著,她知道有一件事是自己試圖不去想的,可是。她終於還是想起了,那就是邁克爾。
她覺得她的嘴在發燒,正如他吻她時,他倆的嘴都在發燒;她一想到眼睛裡充滿著火樣的熱情的他,她就覺得自己的眼睛也沉重起來;她到一股微微的火焰閃爍不定在她內心升起,她回憶起了他的嘴吻著她的頸項,他的手緊緊抱住她。
我愛他!我愛他!
火車彷彿也在不停地重複說:“我愛他!我愛他!”繼續,繼續,不斷下去,象樂曲的一段迭句震動和拍打著她身體的每神經。
她一定睡了一會,因為她突然被猛的一下顛簸驚醒,聽見法國服務員在叫喊,她跳起來向窗外看去,景簡直太美了,使她深深了口氣。思想和說話的能力部喪失了,留下的只是眼前的美景所引起的強烈情。
大海呈現出蔚藍,沒有什麼能和它相比,只有劍橋皇家學院大窗的玻璃也許比得上。太陽雖然剛出來,卻已發出了耀目的光彩。塔裡娜覺得彷彿到處是鮮花…深紫的、緋紅的一小塊一小塊的,在圍牆外和花園裡盛開著,一直伸延到海邊,到處是平頂的白別墅,金黃的沙灘,在炎熱空氣中,天空似乎是半透明的,這裡每樣事物都蒙上了一層人的彩,塔裡娜似乎覺得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她著了似地坐在窗邊,彷彿像一個小孩把鼻子貼著糖果店的玻璃窗,向內盯著看,直到服務員敲門送來一杯茶,她才意識到該是更衣時候了。
她急忙地穿上衣服,而一刻也沒有把眼睛從窗外的美麗景移開。火車沿著海岸慢慢行駛,她看見游泳的人在水中濺起了水花,微波細拍打著紅岩石,掛起彩篷帆的小船從海港慢慢地駛出。
“這正是我所夢想見到的。”塔裡娜暗自說道,這時她丟掉了擺在面前的一切事,以及對於她到達納後即將發生的事的一切懮慮,而是盡情享受所有這些美好的事物,她從沒想到會有機緣見到這一切。
“納!納!”服務員們唱起了這個名字,他們輕坑邙有節奏地唱著。塔裡娜急忙戴上帽子,關上衣箱,她抬起手提箱和手套,在鏡子前面照了一下,儘管她晚上沒有睡好,她看上去不顯得疲倦…事實上她到興奮,臉喜氣洋洋,眼睛閃閃發光。
“我看來象是會情人去的,”她想入非非地對自己說。她突然到一陣劇痛,想到邁克爾遠在法國北方,她肩上的蘭花在車上過了一夜,好像有點蔫了,它們也許失去了鮮,但還是使她顯出闊綽和異國的情調,她慢慢地走到站臺上。
一時她站在那裡,猶豫不決。
“小姐要出租汽車嗎?”服務員用法語問道。
“我想有人來接我,謝謝。”塔裡娜說。
他領她沿著站臺走去,塔裡娜突然看見一箇中年婦女面帶歡的笑容面而來,一秒鐘後,她毫不懷疑這就是那個假裝的簡?伍德魯夫。
“親愛的塔裡娜!”這個婦人揮動手臂抱住塔裡娜,吻著她的雙頰說“你能這麼遠來看我,真太好了!我說不出有多麼高興見到你。”她說話聲音很高,帶著明顯的加拿大的口音。隨後她挽住塔裡娜的手臂,用相當差的法語告訴服務員說,她有車在外面。
“我的確願你一路安適。”她說,她們一直走下去。
“我老是想著你得旅行這麼遠的路,我覺得我太狠心了,在這大熱的天氣請你來。”
“我很舒適,謝謝你,”塔裡娜相當生硬地低聲說。
她不能不覺得很難為情,同時又幾乎很害怕,這整個的事是那麼的不真實;她偷看了她的同伴一眼,似乎更是難以相信這個伶俐的、衣著人時的婦女竟冒充貧窮寒酸的簡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