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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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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話長,我只說你切身之事。你回頭見了太太,多說好話;有秋月在旁邊替你敲邊鼓,說不定這回就帶你進京了。”有這樣的好事,杏香簡直有點不能相信了。不過,她已有些不安“別是為了我,妨了芹二爺跟烏二小姐的親事吧?”她接下來又說:“我聽仲四說,阿元要送到平郡王府,哪又是怎麼回事?”

“這也是一時談不完的事。長話短說,阿元先住我家,等過了八月,她就是平郡王府的庶福晉。”曹震說道:“庶福晉你懂嗎?”

“不就是姨娘嗎?”

“對了!”曹震點點頭“你跟她有心病,她對你倒還很好,剛才要去看你,我說你們到晚上再慢慢兒聊。杏香,如今河水不犯井水,你的心病應該不藥而癒了吧。”杏香臉一紅“震二爺也說得我太小氣了,”她說:“我是讓她,不是有什麼心病。”

“沒有心病最好。”曹震停了一下又說:“你跟她雖說河水不犯井水,不過總還有關係,將來成了親戚,你見了她還得按規矩行李,所以我提醒你,今兒晚上你得好好兒敷衍她一下,為將來留個餘地。”杏香不語,只低著頭看她那個隆起的肚子。曹震猜想她是害臊,等了一會還不見她開口,便要加以開導了。

“你跟芹二爺好,阿元大概也知道;再說見過了太太,就是過了明路了,你懷德又不是死孩子,怕什麼?”

“好吧!”杏香硬一硬頭皮說:“我就跟她見面好了。”

“這才是。”曹震緊接著問:“仲四待你怎麼樣?”杏香想了一下,方始回答:“越來越好了。”這就是說,本來不太好,現在好了;曹震笑道:“你倒很會說話。”杏香正要作答,發覺車子慢了下來,從車帷中望出去,已快到了,不由得就有些緊張了。

“震二爺,”她問:“我見了太太該磕幾個頭。”這下將曹震問住了,沉了一會兒:“今天不算正式見禮。照平常規矩,先請安,後磕頭,磕幾個沒有準兒,如今你身子不方便,到時候再看吧。”不問還好,一問使得杏香更有無所適從之。正在躊躇不定之際,車子停了。

“你慢點下來。”曹震說道:“太太待,你身子重,行動格外要當心,閃了可不得了。等我先下去。”曹震先下,小丫頭後下;接著門房裡出現了秋月,她已經等了好一會了。

“妹妹!”

“姐姐!”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喊出來的。秋月與小丫頭扶了下來,首先就注視她的腹部。杏香卻摸著她的臉說“姐姐瘦了一點兒。”

“一路上睡不能好睡,吃也沒有好好兒吃過一頓,怎麼能不瘦?”

“那可真辛苦了。”

“辛苦是辛苦,不過我很高興,尤其是替你高興。”

“謝謝姐姐。”杏香低聲說道:“真的從見了姐姐以後,我的心定了,子也容易過了。”

“你把心放寬了,以後的子會越來越好過。進去吧,太太在等著呢。”

“喔!”杏香又想起禮節“見了太太我該磕幾個頭?”

“一個都不用磕。”秋月答道:“太太已經說過了,這會兒不宜拘禮;動了胎氣可不得了。”

“不磕頭有這個道理嗎?叫我心裡怎麼能妥帖?”秋月想了一下答說:“這樣吧,跪一跪好了。”跪也是秋月和翠寶攙扶著,行動極其輕緩;等扶起她來,馬伕人又特地關照,站著太累,也不能坐低矮的小凳子,讓她平起平坐。此外除了曹震,翠寶和秋月卻仍按大家的規矩,都是站著說話。馬伕人自是十分慈祥,但言語中三句必有一句提到如何安胎,這讓杏香第一次到,她在曹家已成了極重要的人物;同時也覺得雙肩的負荷沉重,如果她不能好好把孩子生下來。便是一樁不可饒恕的罪過。

“快開飯了!”翠寶來請示“太太是在那兒吃?”

“你們呢?”馬伕人問。

“我們也都跟著太太吃齋。怕把廚房髒,不敢另外做飯,都歸仲四掌櫃派來的廚子,一手料理;不過分開來開。”

“何必還分開來開。一塊兒吃吧。”翠寶還在遲疑,秋月便即說道:“咱們家的規矩,遇到這種情形,擺兩張桌子,震二爺陪太太一桌;咱們,坐下面一桌,一面吃,一面伺候。”

“是了。”翠寶欣然答說:“我這就預備。”照秋月的指點安排,坐定下來,只有曹震一個人喝酒;挾起一塊炸屯肝,發現裡面一層硬膜,已經去掉,便向馬伕人說道:“這回部鐵王的廚子,是個好的,手藝很緻,炸屯是去裡兒的;太太嘗一嘗看,保管又又脆。”馬伕人便嚐了一塊“果然好!”她深深點頭“牙口不好的也能吃這個炸屯,真是很難得。”這廚子的手藝確實很高明,做的燒羊、瓦塊魚、爆肚,無一不好;極少機會吃清真館子的菜的馬伕人,讚美不絕,加以看到杏香附中懷著她的孫子,心裡有一股無可言語的實在的覺,因而胃口大開,吃得很多。曹震看看是時候了,便向秋月使個眼,然後開口說道:“太太,我看你老人家就把杏香帶了回去吧!早晚不離眼前,親自看著,也省得牽腸掛肚想你的孫子。”

“嗯。”馬伕人應了一聲,未置可否;這件事她必須考慮,因為未正室,先納偏房,在詩禮之家是不容許的。曹震不便再多說了,但他真的是怕負責任,不管杏香是依翠寶住在易州,或者在京跟著錦兒住,倘或待產的那一段子裡出了什麼差錯,以至小產,都會替他帶來麻煩和不安。於是,她只能用眼向秋月求援,但秋月裝作不覺,因為他覺得這不是一件很急的事,而且最好私下商量,不宜公然進言。不過,曹震可以不理,杏香卻不能不安撫;不然她心裡會起疑慮,因而從桌下伸過手去,在她膝蓋上按了兩下,意思是你不必縈懷,一切都在我身上。

“太太的意思怎麼樣呢?”曹震倒地忍不住催問了。

馬伕人還在思量如何回答,不過杏香卻先開口了“震二爺,你別替我擔心。”她說:“太太疼我,自然會有待的。”這話一下子把馬伕人打動了,於是不再多做任何顧慮,點點頭說:“通聲的話也不錯,我自己早晚看著,比較放心。”聽這一話,翠寶便拉了杏香一把“你看,太太真的是多疼你。”她說:“還不快謝謝太太。”等杏香起身道了謝,曹震問到:“太太后天走,你來得及嗎?”

“沒有什麼來不及。”翠寶嘴“明兒我去幫杏香收拾東西。”

“不!”馬伕人另有意見:“咱們是熱河來的,在路上耽擱了,不拘那一天進京都無所謂。她可是頭一會進咱們曹家的門——”不等她說完,曹震就明白了,搶著說道:“到底是太太想的周全,得挑個好子,把杏香送進京,總還要行個禮,請人來吃頓飯。太太放心,都歸我來辦。”大事已完,翠寶向杏香道賀“妹妹,”她說:“你倒好了。”杏香笑著不作聲,喝了口湯才輕聲說道:“都是兩位姐姐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