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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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叫杏香。”
“這個人怎麼辦?”馬伕人正說到;“可別惹出麻煩來。”
“決不會有,”曹震極有把握的“我已經把她給仲四
了。”
“這倒是個能幹的人,可也是個極厲害的人,她會怎麼安置杏香?”話中聽得出來,馬伕人是心存厚道,怕仲四只為了免除麻煩,處置杏香的辦法,可能會峻苛了些。不過,這是一旁靜聽的秋月的
覺,曹震卻並不能理會。
“仲四一定有辦法;也一定料理得乾淨利落。”這一下,秋月可不大放心了。
“震二爺,”他說:“芹二爺為這件事,一直放不下心,總覺得要好好安撫人家才好。到底是怎麼個辦法,總也跟仲四商量過吧?”
“是啊!當然要商量。仲四答應收她做幹閨女,以後替她找婆家,就不用旁人再
心了。”
“這,不又是跟——”馬伕人突然頓住了。
曹震跟秋月都覺得奇怪,馬伕人說話,很少像這樣說半句話的。是什麼話礙口呢?稍微細想一想都明白了。秋月不動聲;曹震臉
卻有些扭捏了。
“也罷了!”馬伕人說道:“你跟仲四說,請他多費心,好好替她找個婆家,我送一幅嫁妝。”
“這也不用太太心了。”曹震很慷慨得說:“我這趟差事下來,總可以多個幾吊銀子;她也總算是翠寶的人,我會好好嫁她。”
“那才是。”馬伕人點點頭,卻又提出警告:“小王爺跟太福晉都誇你,你可千萬謹慎當差,別鬧出笑話來。”這是因為他說這趟差事,可以多下好幾千銀子,怕他不擇手段去撈錢,所以特價告誡。曹震認為這是過慮,當即答說:“太太請放心,決不會鬧笑話。太太又不是不知道,內務府辦事都是有多年老規矩的,我只辦我分內之事,一句話都不必說,攤到我名下的,也不會少。”
“那就是了。”馬伕人真得放心了,所以說話也比較率直了“我真的怕你亂伸手要錢;你可千萬記著,當年是怎麼摔下來的。”
“那也不能勸我怪我。”然則還要怪誰呢?曹震認為他視為去世十年的震二所
使然。由此便談到震二
的生前,可是語氣卻是從容的。馬伕人也沒有因為曹震批評她的內侄女而有什麼不悅。畢竟十年了,漫長的歲月沖淡了愛憎恩怨,只是平心靜氣的回顧崎嶇的來路,隱隱然有一種“終於都走過來了”的情形心情而已。
正談著,曹雪芹回來了,曹震便問:“你一大早上哪兒去了?”
“我到琉璃廠買紙去了。”
“這麼早,南紙店開門了嗎?”
“我是溜達著去的。走到了,也就差不多了。”曹雪芹問:“昨晚上,錦兒姐跟你怎麼說?”
“沒有說什麼?”
“沒有有什麼不高興的樣子吧?”
“傻話!”曹震答說:“你見過那家的娘兒們,遇到這種事會高興的?不過,有的擺在臉上,有的個在心裡而已。”
“震二爺倒是老實話。”秋月笑道:“真地把堂客的心理摸透了。”
“就因為我把他們的心理摸透了,所以杏香的事,我寧願做惡人,讓他罵我;也不肯讓烏家二小姐心裡不痛快。”曹震又說:“這是你的一件大事,但願順順利利把喜事辦了,太太了掉一樁心事,你也好收了心往正路上去奔。不管是找個好差使,還是讀書下場,非得把道兒畫出來,上緊巴結不可。雪芹,咱們曹家眼看是轉運了,可真得同心協力,好好兒抓住機會。”從來都沒有聽曹震能說這麼一番正經話,秋月驚異,而馬伕人是欣,只有曹雪芹幾乎無動於衷,淡淡的答一句:“你的差使,我又
不上手;不知道怎麼才能跟你同心協力?”
“不一定要幫我當差,才算同心協力。將軍休下馬,各自奔前程,只要你上進,就算是同心協力,能把咱們曹家再興起來。”
“你真二哥這是一番掏心窩子的好話!”馬伕人正說道:“你得好好而聽著。”聽得母親如此說,曹雪芹只能馴順的答說:“是了,我都記在心裡。”
“不管是記在心裡,還得有個打算。”曹震索擺出做哥哥的款式:“依我看,你的
情不大肯遷就人;內務府的差使,也沒有什麼你合適的。乾脆還是好好用功,從正途上去巴結,倘能
個兩榜出身,就不補缺也是好的。”
“這是怎麼說?”馬伕人問。
“不是說永遠不補缺。”曹震略想一想做了解釋“有個資格在那裡,到時候自有人會抬頂轎子來請你坐。譬如說吧,有些差事、有些缺,內務府是一定得抓在手裡的,倘或差缺來了,找不出夠格的人去頂窩兒,大家都不好。兩榜出身,有時滿員,這份資格,那就沒有什麼差事不能當,也幾乎沒有什麼缺不能頂。讓大家把你抬了上去,坐享其成有多好呢!”這番話,曹雪芹不以為然,微笑不答;秋月確是聽進去了,所以等午後馬伕人歇午覺時,特一草雪芹來談這件事。
“震二爺說的可真是實實在在的好話。”她說:“內務府的差使,譬如像派在‘茶膳房’什麼的,你還能此後皇上喝茶喝酒,成天跟太監打道?別人巴結不上的好差使,在你就算委屈到家了。所以只有在正途上求個出身,像震二爺所說的,讓大家把你抬了上去,那才真是好。”
“你聽他說得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誰是生來該人抬的,誰又是生來抬人的命?我看轎子沒有做成,坐蠟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