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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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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姑嫂倆,跟普通的暗門子不同;說起來還是書香人家——”據仲四說,翠寶的丈夫叫劉劍平,原是山東東昌府的書香舊族;著劉劍平還進過學,翠寶是地地道道的“秀才娘子”但不知為何,劉劍平會跟他們的族長,接下來深仇大恨;那族長做過掌理一省刑名的按察使而發了大財,有名的心狠手辣,不知替劉劍平安上了一個什麼大逆不道的罪名,居然開祠堂將劉劍平逐出宗族之外,而且具公稟給學政,將劉劍平的功名也革掉了。

由於家鄉無法存身,劉劍平攜挈妹,搭漕船北上,打算到天津來投奔他的一個堂兄;他這堂兄是個孤兒,由劉劍平的父親撫養成人,這樣如同胞手足的關係,居然拒而不納,只送了二十兩銀子的程儀。第二次再去,連大門都不讓進去了。這個打擊,在劉劍平覺得比出族、革秀才還要沉重!事態如此冷酷,世途又如此崎嶇,以致生趣全無,抑鬱成病;在通州客棧中,一病而亡。

“以後就不必說了。年紀輕輕的一雙姑嫂,無依無靠,不走上這條路又怎麼辦?”仲四又說:“不過,她們倒不是那種下三爛的貨;也不在家裡接客。杏香尤其挑剔,心直口快,不大看得起人。”

“我倒想起來了。”曹雪芹問道:“剛才提到她收了委屈,看她眼都紅了,委屈相比不小,那是怎麼回事?”

“是——”仲四剛一張口,發現翠寶和杏香的影子,便即住了口;曹振便即笑著問道:”酒令還行不行?”

“不行了!”杏香噘著嘴說:“什麼皮杯不皮杯,誰想出來的,這種倒黴的花樣?缺德透了!”說著,仍舊在曹雪芹面前坐了下來。

“怎麼樣?”仲四問翠寶,又向曹雪芹努一努嘴。

“看芹二爺的意思。”

“那好。”仲四遍看著曹雪芹說:“聽見了吧!”曹雪芹笑而不答,喝口酒才問杏香“你的意思呢?”

“咳!”曹震大不以為然。

他剛一張口,杏香已經對曹雪芹作了回答“我要回去。”

“是不是?”曹震大聲說道:“人家已經說了,聽你的意思,你還多問什麼?叫人家又怎樣再說?說我留下來陪你?年輕輕的女孩子,這話說得出口嗎?”這話說到了杏香心裡。原來覺得曹震有些討厭,這一下印象改變了,報以的一瞥,卻又為曹雪芹辯護。

“我原是想回去的。當然,一定要留我,也是身不由主。還有子呢!明兒來接我姐姐,不還有見面的時候嗎?”

“好吧。都隨你!”曹震喝乾了就說:“拿粥來喝吧。”於是喝完了粥又喝茶,閒聊了一會,起身各散。仲四送曹雪芹回南屋,曹雪芹又要送杏香出門,穿過夾時,他握著她的手,低聲問到:“明兒什麼時候來?”

“自然是下午。”

“好!下午我不出去,等你來吃晚飯。”

“嗯。”杏香捧起曹雪芹的手,按在上親了一下。

到的送客回來,見翠寶為他在鋪,不無意外之,但也無須客氣,等她鋪好了,道一聲謝,也少不得找幾句話談談。

“剛才我聽仲四爺談了,原來你們是姑嫂。”翠寶臉上閃過一陣抑鬱的神“命苦!”她只說了這麼兩個字,再無別話。看樣子,再說下去就犯淺言深之失了。於是曹雪芹起身說:“我震二哥大概在等了。一刻千金,你請吧!”

“喔,芹二爺,你管你二哥叫什麼?”

“震二哥,他單名震,震動的震,我從小就管他叫震二哥。”

“那在府上,不都該管他叫震二爺嗎?”

“一點不錯。”

“嗯,嗯。”翠寶點點頭,深有領悟似的。

看看沒有話,曹雪芹再一次催促;用戲的口吻說:“小嫂子,你請吧!我震二哥脾氣躁;等急了不罵你,罵我。”翠寶微微笑了一下,很仔細地將屋子裡都看遍了;一一待,都是些火燭小心的話,最後探手到被窩中探了探說:“這個‘湯婆子’很管用,被窩暖了,芹二爺早點安置吧。”

“是的。我也累了。”曹雪芹拱拱手“多謝,多謝。”話雖如此說,他卻無絲毫睡意;而且它也知道,有件“大事”未辦,即使想睡亦不會入夢。這件大事,便是為秋月寫信;洋洋灑灑,寫了十三張八行信箋,方始歇手;晨鐘已經動了。

醒來時,首先聞的松枝的香味,心知炭盆已經升起來了,揭開帳門一看,恰有條纖影,撲入眼簾;心想,這是誰?剛要發問,那條影子正側轉過來,讓他看清楚了,是杏香。

“是你!”

“醒了!”杏香走近來,將帳門上了鉤,坐在沿上說“這一覺睡得很舒服吧!”

“我寫信寫到天快亮才睡的。”曹雪芹說:“勞駕把書桌上的表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