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今生負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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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垂著的眸子悄悄揚起,墨潭彷彿在代著什麼,她已經放棄了江山,難道還要放棄…
墨潭驀地抬眸,看向月華怔怔的眸子,心頭一絲黯然。
月上樹梢,酒過三巡,傷心的,惆悵的,將心事藏於心底的,都慢慢在一片朦朧醉意中走進夢裡,也許只有夢裡,才能真正滿足自己心底迫切的渴望。
墨潭拉起月華,緩緩走至院中。
來了,終於來了。
月華顫抖起來,他明知會有今,也早已做好一切心理準備,可是當一切真的發生的時候,他仍然難以控制心頭蔓延的鈍痛。
墨潭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她的手溫暖,他的手冰冷,漸漸地,他冰涼的指尖開始變暖,暖意順著指尖傳進手掌,他不再發抖。
他凝視著墨潭,彷彿是一天認識她,那種溫柔滴水的眼光,幾乎滴穿了墨潭冷硬的心。
就是這種目光,讓沉入淵底的她重新站了起來,陪她渡過了六年地獄的生涯,甚至重新為她撐起一股復仇的強大勢力。
她曾不停地傷害他,可是他依然無怨無悔,就如同,青冥帶給她的創傷,卻無法抹煞她收不回來的心意。
“那把短劍呢?”她輕輕地問他。
逃避了六年,她終於問出了口。
緩緩地,月華從袖中出那柄黃金短劍,曾經,被她一劍刺進他腹部的黃金短劍,其實,他和她,都知道這柄短劍的意義。
“當年,慕容家遇難前夕,我剛剛從母皇手中接過了這柄短劍,這柄,象徵慕容家權勢的短劍,也是我與慕容家小公子結為夫的信物。只是有一點你母親做錯了,她不是將這柄劍呈給母皇,而是通過母皇的手,轉給了我作為婚姻定禮,慕容丞相清高孤傲,又認定了我為女兒國下任君王,竟然將象徵權勢和忠誠的短劍直接給我,終於惹惱了意氣風發的母皇——那時候,母皇正徘徊在我和蘭書之間難以抉擇,朝臣們普遍倒向我已經讓母皇十分不滿,作為百官之首的慕容丞相的作為簡直是火上澆油,加上當時小人從旁挑釁,終於造成了慕容家的悲劇,那時候,我才六歲,若不是喬語一力護我周全,我亦不能全身而退。可是,我卻清楚地明白,慕容家,是為了我而犧牲,但這短劍,我留下了。”
“…”月華怔怔地望著她低垂的側面,那難得的柔和讓他心頭一痛。
他以為那時候她還小,什麼都不懂,自然也不知道這柄短劍的來源和意義,當她親手將短劍送進他體內時,她不能明白他有多痛,心痛,痛得很想當場死在她的劍下——原來,她什麼都知道,也就是說,這些夜夜,她雖然不曾提過這柄短劍,可是心底卻在承受著比當初的他更加沸騰的煎熬。
“喬語是為我而死的,明歸亦是為我…我欠明歸和蘭書的,我將江山給了她們,既沒能為慕容家雪冤,又剝奪了本該屬於你的後位…委屈你了。”她閉著眼睛,輕輕地道,淚水順著面頰緩緩淌。
他出手,扶住她微微顫抖的肩膀。
“不,我不委屈。”——不管將來你和青冥去了何方,我都會將你的這份心意藏在心底,祈求上天保佑你。
“只怕今生,我終究還是虧欠了你。”墨潭喃喃地道。
他看著她,在青冥和他之間,她猶豫了這麼久,已經是他的幸福。
他是她心頭一生的愧疚,永遠揮之不去的陰影,而青冥,卻可以帶著她無畏地走向前方,拋棄充滿血腥殘酷悲傷的過去。
她將短劍緩緩收入懷裡,一滴清淚,從他的眼角滑落,被月光照得晶亮,但是他笑了,很溫柔很滿足地笑了。
~~~~~~~~~~~~~~~~~~~~~~~~~~~問花花不語,為誰落,為誰開。算三分,半隨水,半入塵埃。人生能幾歡笑,但相逢、尊酒莫相推。千古幕天席地,一翠繞珠圍。
彩雲回首暗高臺。煙樹渺懷。拼一醉留,留不住,醉裡歸。西樓半簾斜,怪銜,燕子卻飛來。一枕青樓好夢,又教風雨驚回。
窗邊,一身深藍長袍、敞懷捋袖的男人望著窗外繽紛的落英,鋪滿了整個院子,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握著酒杯,一口飲盡了杯中酒,氣迸的桃花眼,竟絲毫不比窗外的落花遜。
身後,另一名端雅如清輝月華一般的白衣男子,無奈地微笑著走近,奪走他手中永遠盛滿酒的酒壺。
“既然得到了她的消息,何不去找她?在這裡借酒消愁有什麼用?”
“是她遺棄了我,憑什麼讓我去找她?一聲不吭地帶著長天離開,她眼裡本就沒有我。”男人陰陰地道,口氣中卻有幾分賭氣的成份。
“我想我該離開了,只要我一離開,你就能安心地去找她,而她,也能安心地接受你。”白衣男子淡笑道。
“狗,你離開了,她更不可能回我身邊了,上帝啊,我是造了什麼孽,今生碰上了這樣難纏的女人。”男人氣得亂抓半長不短的烏髮,幾乎沒有仰天長嘯。
“她能為了顧及你的習慣,選擇一個都不要,你何必再苛責她?”白衣男子搖頭微微嘆息,卻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所以,現在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而另一個他,找她也不是,不找她也不是,一向果決明強悍的她,在這個問題上,可恥地選擇了逃避。
“也許我們一輩子就要這麼僵持著了。”白衣男子若有所思地道。
“要不這樣,”男人皺起濃眉,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你去找她,我暫時替你守著花御宮,你告訴她,我們商量好了,你嫁給她,老子,老子給她當地下情夫得了!”這是他最大限度地讓步了,媽的,自從她拐走了長天后,就彷彿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沒辦法把長天丟在這裡,一個人尋找回去的路,他是孤兒,從來沒有血緣親人,所以唯一的兒子長天就是他的命子。
白衣男子看怪物一般看著他,覺得他的頭腦八成給怒火燒壞了。
“如果我把這番話告訴她,你覺得她會不會然大怒?”他無語,他也不知道。
這是什麼結局,一個都不要,一個都不選,只要一個小蘿蔔頭。
人生苦短,她到底在想什麼?
而他們,又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