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二王法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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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於梵隨龔江讀書不多,還沒有辨別二王真跡的能力,但他卻也知道,二王父子乃是千多年前的晉時人物。眼前這張紙片上的字跡,不管他書寫得如何,但由墨跡來看,分明剛書不久,甚至不談字跡,單說紙張的本身,也絕非千年以前之物。
這一點極其明顯,既然連於梵都看得出來,枯木尊者彭海還會看不出來麼,據此推斷,方才枯木尊者換之時,事實也已知道二王法帖是假。
明明知道是一文不值的假貨,依然用珍逾命的太陽真解去換,這又是一件讓人難以理解的事!
驚疑中,於梵突然想到了枯木尊者臨去時說的那幾句話:…這其中還有如許曲折,竟連我與厲老二也被騙過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三國紛爭的結果,卻成了晉家天下…這些話都是他在看完二王法帖之後而發,顯然地,一切的病都出在那本二王法帖上。
一念至此,於梵再不待慢,立即以最快的動作,揀起了飄零滿地的碎紙片。
可惜他驚覺太慢,大部分的紙片均已隨風飄去,附近殘留下來的不足二十片,尤其是經此一陣耽擱,天業已人夜,紙片上的字跡早就看不到了。
飄瓢冷風,搖曳著遠處的燈火,於梵稍一遲疑,終於決定到鎮上找一家客棧住下,然後再慢慢來研究這堆碎紙片上的秘密。
麻塘是緊靠庭湖濱的一個小鎮,位在嶽州之南,平並不怎麼熱鬧,可是近幾情形突變,天下各處的武林人物,一批批先後趕到,鎮上那幾家客棧,天方一黑就全都住滿了。
一連三家,於梵全吃了閉門羹,最後他算學乖了,以五錢銀子賄賂了店小二,總算勉強給他了個宿處。
說起來也真叫氣人,那年頭,五錢銀子是住頭等上房的價錢,可是這小二給於梵的宿處,卻僅是一間跨院裡的儲物室。地方小不說了,連個鋪也沒有,店小二用幾塊木板,替他將就搭了個鋪,並且一再叮囑!別點燈,也別出來走動,否則,他就不能通融了。
好在於梵也不計較這些,他默默地漱洗用膳,等到小二收拾出去之後,立即關上房門,然後悄悄將窗子拉開一線。
正房裡燈火如畫,窗子拉開,光線立即透了進來,雖然還是暗了點,但已能夠湊合了。
於梵身心疲,可是,他並不想睡,他坐在小二臨時搭的那張鋪上,就著窗隙透進來的微光,掏出了揀來的那一堆碎紙片。
經過清點,這堆碎紙片共得一十九張,拼湊之後,其中字跡可以辨認者合計八組:此,彼輩正派,的,解實予偽,坐收,海老弟,前,自相。
這八組之中,最令於梵心跳的是“海老弟”三字,尤其是那個“海”字,不明明就指的是枯木尊者彭海?並且這三個字寫得較大,顯然,這所謂二王法帖,事實上乃是一封書信,收書人是彭海,修書人就是那叫李拙夫的老秀才。
固然,李拙夫此人在江湖中從未聽人說過,但他既在書中稱呼枯木尊者老弟,應該不是等閒之輩!
這初步的判斷,似乎不會有多大差錯,可是,即令這判斷是百分之百的正確,但憑那了了十五個字,若想推斷出這封書信的內容,可也並非一件易事!
然而,像這樣一封不同尋常的信,於梵又豈會等閒放過?
他此時想了解其內容之心,顯然較前更熾。
又一遍細讀深思,他發現三個“此、的、前”單字,意義難於推斷,乾脆剔出不加考慮。
剩下的幾組之中“彼輩正派”四字意義最為明顯,它不但一目瞭然,並且稍加思索之後,即可斷定那老秀才李拙夫不是正派人物。
“坐收”兩字也不難解,因為枯木尊者臨去之時,曾有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之言,不消說,這兩個字就是坐收漁利之意。
至於“自相”這兩個字,用它造成的詞彙不少,但由坐收漁利那一句來推斷,把它看作自相殘殺似乎最為確當。
自相殘殺,坐收漁利,因為有人自相殘殺,所以才會使另外的人坐收漁利。
可是,要誰來自相殘殺?誰又可以在其中坐收漁利呢?
很自然地,於梵想到了那個修書人,也就是那老秀才李拙夫,雖然於梵沒有看到他出什麼武功,但由枯木尊者彭海對他的態度來推斷,他一定是個極為陰險,狠毒,而又恐怖的人,庭君山的這場中秋之會,若是幕後藏有什麼陰謀的話,那一定是由他所策動。
當然,想在其中坐收漁利的人,十有九成也就是他!
那麼,他又想讓誰去自相殘殺呢?
枯木尊者?血影人魔?還是…
於梵突然想到了“彼輩正派”四字,不覺驚出了一身冷汗。
固然,他所見到的那些少林,武當,一班正派人物,距離他理想中的俠義人物還差得很遠,但與枯木尊者和血影人魔來比較…
於梵愈想愈是害怕,情不自地一翻身,跳下了鋪來,他恨不能馬上把自己遇上的事,告訴給銅冠道長或覺慧長老。
他一時衝動,也沒有想想此時夜深人靜,自己到什麼地方去找黨慧長老或銅冠道人,身形落定,正待開門而出,恰在此時,突聞一陣笑聲道:“喂,小二,你這跨院給我打掃於淨了沒有?”於梵一怔停身,凝目看時,只見一名銀衣人,正由跨院月門內走了進來。
此時雖然已是深夜,但走在銀衣人前面領路的店小二,手中卻高擎著一盞氣死風燈,明亮的燈光下,銀衣人的容貌瞧得非常清楚,只見他甘七八年紀,白面無鬚,丰神俊逸,搖曳的燈光下,那一襲銀衫飄飄然愈見瀟灑。人是衣衫馬是鞍,單憑這一身打扮,就足令那一班勢利小人奉承了,可不是,他話剛一落,店小二立即哈陪笑道:“哈哈,公子爺你吩咐的事小的敢不遵辦,不信你瞧,這跨院裡要是再找出一顆老鼠屎,小的就當著你的面吃下去!”銀衣人長眉一挑,笑道:“噢,對我吩咐的話你競這樣認真麼?”小二扭頭笑道:“公子爺,難道你還不信?”銀衣人道:“好,那我問你,我在出去之前另外待你一件事,現在你可還記得?”小二雙眉一聳,再次出滿臉謅笑道:“公子爺,那還有記不得的道理,你的話就是聖旨,小的縱然忘記自己的生辰八字,也不會忘記你的吩咐啊!”銀衣人摸出一錠銀子,在小二眼前一亮,笑道:“小二,如果真如你說的,這錠銀子就賞你買酒吃!”這錠銀子足足五兩,那是小二半年的工錢,霎時間,店小二心跳眼耳呼急促道:“公子爺,你…你打算這五兩銀子都賞給我?”銀衣人道:“當然,只要你記得我的吩咐!”小二一聽大喜,急道:“記得,記得,公子吩咐我除去那四個人外,其他任何人不準…”
“不準怎樣?”
“不準踏進這跨院半步!”他說至中途,突然想到了宿在儲物室中的於梵,是以不覺一頓,好在他應對得快,沒有出破綻。
銀衣人聽罷一笑道:“好,你記得不錯,這錠銀子是你的了!”話落一抖手,果真把那錠銀子丟給了小二。
現在,於梵總算明白了,銀衣人租下這座跨院,原來是要等朋友的,因為朋友有四個,所以把整個跨院都包下了。
不過包下跨院沒關係,何必那麼認真,硬是不準別人踏入半步呢,這樣一來,於梵可不好出去了,俗話說!君子不擋財路,自己此時一開門,店小二到手的五兩銀子,恐怕馬上就得炸鍋。
好在事情急也不在一時,乾脆,再等上一會吧!
於梵廢然退了回來。
可是他剛在鋪上坐下,就聽店小二驚聲說道:“什麼?公子爺,你是說一句就賞我一兩銀子?”銀衣人的聲音道:“怎麼了,你是不是不願於?這沒關係,你不願幹就算了!”店小二一聽,急道:“願幹,願幹,公子爺,小的一定遵照你的吩咐全力而為。”銀衣人的聲音道:“這樣最好,不過話我可已經向你說明白,縱然是一千句,一萬句,只要其中有一句是假的,那麼所有的銀子就都別想了!”這一幕戲是該結束了,可是另一幕接踵而來,銀衣人剛剛跨出數步,驀地身形一定,扭臉喝道:“什麼人?”他此時面向於梵藏身的斗室,於梵摹見他目中稜芒一閃,不覺心頭大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