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紅豆生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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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女人一臺戲,兩個女人打架不比一臺戲差,郭樸居然睡著了。汪氏在房中平靜下來想這件事,才大徹大悟郭樸的偏心。
她不是吃這種虧的人,在別人看來不是大虧的事,在汪氏看來是絕世大虧。這事情要是放在鳳鸞身上,鳳鸞有可能會忍讓過去,在沒有把她得無路可走時,鳳鸞會忍讓。
但鳳鸞認為的無路可走,在別人眼裡又不算一回事。比如汪氏遇到這些事,她才不會放在心上。
生活中的煩惱無處不在,煩惱的人無處不在,過於看重他,就成了大事情。
鳳鸞為汪氏時時襲擾痛苦,汪氏為鳳鸞居然又打自己,這一次自己還沒有說什麼,她就上來動手,而且公子偏心,他裝看不到。
鳳鸞不知道郭樸私下裡教訓過汪氏,而汪氏是漸覺郭樸不是糊塗的人,而且偏心太過,不向著自己,只向著鳳鸞。
她怒火中燒,著手在房中走來走去。七巧和五巧停下說話,指望汪氏有好主意!偶然汪氏站住,見丫頭們半仰著頭,隨著自己走而動著眼神跟上,汪氏就一笑:“我有主意。”只等婆婆郭夫人回來,汪氏盤算郭夫人不會坐視這件事情不管。
什麼話也不用再說,今天肯定是鳳鸞沒理。就是上一次鳳鸞打自己,也不能說是她有理。沒有氣上一會兒,長平來喊她:“家人們尋少夫人。”汪氏面上光彩回來不少,客客氣氣先問長平:“公子醒了?”長平恭敬地道:“醒了,少夫人有事可以去說。”
“我先辦事去,”汪氏虛晃一槍,她對於郭樸端不平這件事,已經有戒心。管鋪子的人,閒不下來,忙到晚上,鋪子門前停下郭夫人的馬車,郭夫人吩咐道:“請少夫人和我同回。”這正中汪氏下懷,她歡喜喜出來,坐上馬車後,忽然悲傷。郭夫人當然要問,她和氣又慈祥地道:“不舒服,累了就歇幾天?”
“不是的,母親,”汪氏吐吐,她這樣的子說話猶豫不決,郭夫人更要問個明白,不能只使喚人而不聞不問,這正是郭夫人關心汪氏的時候,笑著道:“天冷添病,你初來乍到,是親戚們又給你受了?”親戚們給新媳婦受氣,家家都有。郭夫人含著笑:“我也經歷過,”汪氏心底湧過暖,這暖不足以讓她對郭夫人從此恩戴德,她卻可以裝出來恩戴德,汪氏這才半吐半地道:“周氏時常在公子面前說我不好,今天更是猖狂,我去回公子話,只說了一句,她提起墨汁潑了我一身,又過來打我。”把袖子捲起,汪氏憂傷地抬起手腕,那手腕上幾道紅印子清清楚楚。郭夫人沒有大怒,是先尋思,受傷的人就在面前,雖然是一面之詞,郭夫人也趕快伸手摟過汪氏在懷中,撫著她肩頭道:“我的兒,是怎麼了,對我說說。”
“並沒有什麼,我也知道我說話利,周氏從來不待見我,可是今天,只說了一句,她就…”汪氏嚶嚶哭泣著,勾起郭夫人的心酸。
郭夫人和汪氏都是格外向的人,她打心眼兒裡喜歡汪氏,雖然有汪氏房夜的那一出,郭夫人還是喜歡她,郭樸衝著母親,也不願再提這事。
郭樸雖然病,很多時候能體諒人,只是有人不能體諒他是病人。他病下來郭夫人諸多勞累,汪氏能讓郭夫人喜歡,分擔郭夫人的勞累,郭樸當然會為郭夫人著想。
要強的人都知道眼淚來得不易,沒有傷心事不會發出,郭夫人心中對鳳鸞無理信了三分,還有七分中,至少有五分為兒子想想,要聽聽兒子的話才能定論。
鳳鸞十分裡佔了五分,這五分全由郭樸作主說了算,郭夫人細心問汪氏:“是怎麼回事?”汪氏泣泣說出來:“僱用的一個人,原來是周氏的鄰居,她笨手又笨腳,我罵管事的,管事的罵她不服,讓她走,她把周氏少夫人抬出來,說是周氏讓她來的,我只能去回公子,才見公子的面,就…”郭夫人笑容不變,冷靜地問道:“樸哥怎麼說?”汪氏更是涕淚:“公子他…周氏把我打起來,我去回公子,說他睡著了。”
“哦,”郭夫人再疼愛汪氏,也覺得這事有蹊蹺。樸哥一天到晚睡上,睡眠不太好,有點動靜就醒他,何況是兩個女人打架?好比一臺不大不小的戲。再有些尖叫出來,可比放牛場。
她還是疼愛地撫著汪氏,用自己的帕子給她擦眼淚。馬車在家門前停下,汪氏跟著郭夫人到她房中。
郭夫人這一次沒有先看兒子,雖然只有幾步之遙。她是個謹慎的人,娶媳婦是為兒子不受委屈,她得先回房裡想一想。
把汪氏帶上到房中,梅香送上一件竹青繡老梅的家常舊衣,蘭香送上烘暖的鞋子,兩個丫頭不看汪氏,只對郭夫人道:“家裡僱的人,有幾個不行,說要打發又想著夫人素來體恤窮人,問過汪氏少夫人,打發到鋪子上面去幫活,”這和汪氏剛才的話就對上,而且聽上去汪氏是個體諒鳳鸞的人,郭夫人沉著有了主意,道:“不要驚動公子,把周氏喊來。”梅香和竹香去喊鳳鸞,汪氏還裝著來求情:“母親,公子喜歡她,不要為我惹她不快,我們都不在家,她心裡有氣,會惹公子也氣。”
“我自然知道,不用你說。”郭夫人微沉下臉,汪氏心中喜歡,乖巧地道:“是,”坐在一旁等著看。
鳳鸞過來,心中惴惴不安,她一天伴著郭樸,都沒有想好說不說。他真的睡著了?鳳鸞似信又非信,她怕捱罵,就一直拖著不說,直到梅香把她喊出來,梅香冰冷的眼光好似月光下的冰綾,鳳鸞還想說:“對公子說一聲,”梅香粉碎她的這個心思,不容她有這樣的機會,道:“夫人讓現在就去。”就這樣,把鳳鸞帶來。
郭夫人沉著臉,作為一個能幹常在外面的人,她不能說她年青時沒有遇到這樣的事,郭有銀對子關愛備至,可別的人見縫針,添個煩惱,年青的時候還是有過。
鳳鸞進來行禮,郭夫人冷淡地道:“公子今天好嗎?”鳳鸞小心地道:“好。”頭也不敢抬。郭夫人冷笑一下:“從你進門,好吃好喝不曾虧待,三個人裡,你年紀最小,在家裡父母親一般心疼,我心疼你,不讓你出去走動,汪氏在外面其實辛苦,你在家裡也辛苦,可是我一出門,不是事事由著你,”話才說到這裡,鳳鸞忍氣聲正聽著,長平過來:“公子要周氏少夫人現在過去。”郭夫人本來想說鳳鸞一頓,問明哪裡錯還是由郭樸來定,才說到這裡,就被打岔,她微微一笑,也答應了:“那就去吧。”汪氏哀怨地抬起眼眸,低聲清晰地道:“母親?”郭夫人只對著鳳鸞離去的身影看,聽到這聲喊才看到汪氏還在身邊,她還是安撫她:“我會和公子說的,你受了委屈,先去歇著吧。”手扶著桌子站起來:“我去看樸哥,你也來吧。”鳳鸞心裡原本還有郭樸可能真的是睡著的想法,或許他喝的藥讓他睡得著,褚先生不是說過用安神的藥,又點安神的香,讓公子睡個好覺。
長平把她帶來,她知道郭樸肯定沒睡著,是知道全過程。面對閉目的郭樸,鳳鸞凝視一時才收回自己直視的眼光,要她對郭樸直說,還是開不了口,反正事情也做了,鳳鸞嘆一口氣,在自己常坐的地方坐下來。
郭樸一直閉目,到郭夫人進來,郭夫人見到兒子就興高采烈,為他扶一扶被角,和他碰碰手:“樸哥,你好不好?”汪氏在後面行了個禮,用眼角打量一下侍立旁邊的鳳鸞。
郭老爺子和郭有銀大步走進:“哈哈,樸哥,我今天趕城外的大集,給你買了好東西。”不過是幾件漆得花花綠綠的木頭刀劍,郭樸滿面笑容:“祖父,我小時候第一把木刀,就是您給我買的。”郭老爺子不會忘記,在郭樸沒有受傷的時候,在郭樸要去當官,要遠去邊境當將軍的時候,他早就悔之又悔,生意人家不給唯一的孫子買算盤等物,給他買什麼刀劍。
在郭樸受用回來後,郭老爺子一直痛恨刀劍,看都不能看,今天他在集市上看到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不再打算慪氣下去,買回來給郭樸看:“就知道你見到會喜歡。”郭樸心中有一塊傷痕,被這些花花綠綠的小孩子玩意彌補,他知道包括祖父在內的家人一直在內疚,一直在認為當初沒有攔住自己,今天祖父肯買這些回來給你,是祖父不再芥蒂。他笑得很開心,喊鳳鸞:“拿到我面前給我細看。”鳳鸞接過送得近些,郭老爺子見孫子神不錯,想到鳳鸞夜陪伴,看護貼身換衣侍候便溺都不是鳳鸞,可鳳鸞還是夜陪伴了,郭老爺子哈哈笑著對鳳鸞道:“周氏天天是辛苦的。”一直認為家裡人都只喜歡汪氏和曹氏的鳳鸞受寵若驚,陪笑道:“我不辛苦,”她下意識地對汪氏看去,郭樸自然地接上一句:“鳳鸞很淘氣,汪氏才辛苦。”汪氏也受寵若驚不,提到她就往前站一站。
前只有方寸地,站了郭老爺子和鳳鸞,汪氏上來和公子打個照面兒,肯定和鳳鸞離得近,鳳鸞往旁邊讓一讓,垂下頭心中還是討厭她。
郭夫人把這一幕看在眼裡,再看兒子也是看到,忙道:“曹氏呢,她今天回來,我還沒有見到。”曹氏過來,給長輩們行過禮。燈燭下的她氣煥發,雖然她以前也沒有過於難過,不過今天這好氣,讓所有人微微一怔,以前的曹氏就是歡笑,也不像今天這樣笑容轉,眼波轉,好似有無窮的開心事。
一心一意不變的情,是會帶給人無窮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