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玳安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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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殺燈擠眼兒…後來的事看不見。做親時人家好,過三年五載方了的才一個兒!”玉樓道:“如今人也賊了,不幹這個營生。
論起來也還早哩。才養的孩子,割什麼衫襟?無過只是圖往來扳陪著耍子兒罷了。”金蓮道:“你便[扌扉]著圖扳親家耍子,平白教賊不合鈕的強人罵我。”玉樓道:“誰教你說話不著個頭項兒就說出來?他不罵你罵狗?”金蓮道:“我不好說的,他不是房裡,是大老婆?就是喬家孩子,是房裡生的,還有喬老頭子的些氣兒。你家失家鄉,還不知是誰家的種兒哩!”玉樓聽了,一聲兒沒言語。
坐了一回,金蓮歸房去了,李瓶兒見西門慶出來了,從新花枝招颭與月娘磕頭,說道:“今孩子的事,累姐姐費心。”那月娘笑嘻嘻,也倒身還下禮去,說道:“你喜呀?”李瓶兒道:“與姐姐同喜。”磕畢頭起來,與月娘、李嬌兒坐著說話,只見孫雪娥、大姐來與月娘磕頭,與李嬌兒、李瓶兒道了萬福。小玉拿茶來,正吃茶,只見李瓶兒房裡丫鬟繡來請,說:“哥兒屋裡尋哩,爹使我請娘來了。”李瓶兒道:“子慌的三不知就抱的屋裡去了,一搭兒去也罷了,只怕孩子沒個燈兒。”月娘道:“頭裡進門,到是我叫他抱的房裡去。恐怕晚了。”小玉道:“頭裡如意兒抱著他,來安兒打著燈籠送他來。”李瓶兒道:“這等也罷了。”於是,作辭月娘,回房中來,只見西門慶在屋裡,官哥兒在子懷裡睡著了,因說:“你如何不對我說就抱了他來?”如意兒道:“大娘見來安兒打著燈籠,就趁著燈兒來了,哥哥哭了一口,才拍著他睡著了。”西門慶道:“他尋了這一回,才睡了。”李瓶兒說畢,望著他笑嘻嘻說道:“今與孩兒定了親,累你,我替你磕個頭兒。”於是,燭也似磕下去,喜歡的西門慶滿面堆笑,連忙拉起來,做一處坐的。一面令擺下酒兒,兩個吃酒。且說潘金蓮到房中使子,沒好氣,明知道西門慶在李瓶兒這邊,因秋菊開的門遲了。
進門就打了兩個耳刮子,高聲罵道:“賊婦奴才!怎的叫了恁一不開?你做什麼來?我且不和你答話。”於是走到屋裡坐下。梅走來磕頭遞茶。
婦人他:“賊奴才他在屋裡做什麼來?”梅道:“在院子裡坐著來。我這等催他,還不理。”婦人道:“我知道他和我兩個慪氣。
太尉吃匾食,他也學人照樣兒欺負我。”待要打他,又恐西門慶聽見。不言語,心中又氣。一面卸了濃妝,梅與他搭了鋪,上就睡了,到次,西門慶衙門中去了,婦人把秋菊叫他頂著大塊柱石,跪在院子裡。
跪的他梳了頭,叫梅扯了他褲子,拿大板子要打他。梅道:“好乾淨的奴才,叫我扯褲子,到沒的汙濁了我的手!”走到前邊,旋叫了畫童兒扯去秋菊的衣。
婦人打著他罵道:“賊奴才婦,你從幾時就恁大來?別人興你,我卻不興你。姐姐,你知我見的,將就膿著些兒罷了,平白撐著頭兒,逞什麼強?姐姐,你休要倚著,我到明洗著兩個眼兒看著你哩!”一面罵著又打,打了又罵,打的秋菊殺豬也似叫。李瓶兒那邊才起來,正看著子打發官哥兒睡著了,又唬醒了。
明明白白聽見金蓮這邊打丫鬟,罵的言語兒有因,一聲兒不言語,唬的只把官哥兒耳朵握著,一面使繡:“去對你五娘說休打秋菊罷。哥兒才吃了些睡著了。”金蓮聽了,越發打的秋菊狠了,罵道:“賊奴才,你身上打著一萬把刀子,這等叫饒。我是恁兒,你越叫,我越打。莫不為你拉斷了路行人?人家打丫頭,也來看著你。好姐姐,對漢子說,把我別變了罷!”李瓶兒這邊分明聽見指罵的是他,把兩隻手氣的冰冷,忍氣聲,敢怒而不敢言。早晨茶水也沒吃,摟著官哥兒在炕上就睡著了。
等到西門慶衙門中回家,入房來看官哥兒,見李瓶兒哭的眼紅紅的,睡在炕上,問道:“你怎的這咱還不梳頭?上房請你說話。你怎的眼恁紅紅的?”李瓶兒也不題金蓮指罵之事,只說:“我心中不自在。”西門慶告說:“喬親家那裡,送你的生禮來了,一匹尺頭、兩壇南酒、一盤壽桃、一盤壽麵、四樣下飯。
又是哥兒送節的兩盤元宵、四盤食、四盤細果、兩掛珠子吊燈、兩座羊皮屏風燈、兩匹大紅官緞、一頂青緞[扌寨]的金八吉祥帽兒、兩雙男鞋、六雙女鞋。
咱家倒還沒往他那裡去,他又早與咱孩兒送節來了,如今上房的請你計較去。他那裡使了個孔嫂兒和喬通押了禮來。大妗子先來了,說明喬親家母不得來,直到後才來。他家有一門子做皇親的喬五太太聽見和咱們做親,好不喜歡!到十五,也要來走走,咱少不得補個帖兒請去。”李瓶兒聽了。
方慢慢起來梳頭,走了後邊,拜了大妗子。孔嫂兒正在月娘房裡待茶,禮物擺在明間內,都看了,一面打發回盒起身,與了孔嫂兒、喬通每人兩方手帕、五錢銀子,寫了回帖去了,正是:但將鐘鼓悅和愛,好把犬羊為國羞。
有詩為證:西門獨富太驕矜,襁褓孩兒結做親。不獨資財如糞上,也應嗟嘆後來人。***詩曰:星月當空萬燭燒,人間天上兩元宵。樂和奏聲偏好,人蹈衣歸馬亦嬌。易老韶光休度,最公白髮不相饒。
千金博得斯須刻,吩咐譙更仔細敲。話說西門慶打發喬家去了,走來上房,和月娘、大妗子、李瓶兒商議。
月娘道:“他家既先來與咱孩子送節,咱少不得也買禮過去,與他家長姐送節。就權為定一般,庶不差了禮數。”大妗子道:“咱這裡,少不的立上個媒人,往來方便些。”月娘道:“他家是孔嫂兒,咱家安上誰好?”西門慶道:“一客不煩二主,就安上老馮罷。”於是,連忙寫了請帖八個,就叫了老馮來,同玳安拿請帖盒兒,十五請喬老親家母、喬五太太並尚舉人娘子、朱班娘子、崔親家母、段大姐、鄭三姐來赴席,與李瓶兒做生,並吃看燈酒。
一面吩咐來興兒,拿銀子早定下蒸酥點心並羹果食物。又是兩套遍地錦羅緞衣服,一件大紅小袍兒、一頂金絲縐紗冠兒、兩盞雲南羊角珠燈、一盒衣翠、一對小金手鐲、四個金寶石戒指兒。
十四早裝盒擔,叫女婿陳敬濟和賁四穿青衣服押送過去。喬大戶那邊,酒筵管待,重加答賀。回盒中,又回了許多生活鞋腳,俱不必細說。
正亂著,應伯爵來講李智、黃四官銀子事,看見,問其所以。西門慶告訴與喬大戶結親之事:“十五好歹請令正來陪親家坐坐。”伯爵道:“嫂子呼喚,房下必定來。”西門慶道:“今請眾堂官娘子吃酒,咱每往獅子街房子內看燈去罷。”伯爵應諾去了,不題。且說那院中吳銀兒先送了四盒禮來,又是兩方銷金汗巾,一雙女鞋,送與李瓶兒上壽,就拜乾女兒。
月娘收了禮物,打發轎子回去。李桂姐只到次才來,見吳銀兒在這裡,便悄悄問月娘:“他多咱來的?”月娘如此這般告他說:“昨送了禮來,拜認你六娘做乾女兒了。”李桂姐聽了,一聲兒沒言語。一只和吳銀兒使子,兩個不說話。卻說前廳王皇親家二十名小廝,兩個師父領著,挑了箱子來,先與西門慶磕頭。
西門慶吩咐西廂房做戲房,管待酒飯。不一時,周守備娘子、荊都監母親荊太太與張團練娘子,都先到了,俱是大轎,排軍喝道,家人媳婦跟隨。
月娘與眾姐妹,都穿著袍出來接,至後廳敘禮。與眾親相見畢,讓坐遞茶,等著夏提刑娘子到才擺茶。
不料等到中,還不見來。小廝邀了兩三遍,約午後才喝了道來,抬著衣匣,家人媳婦跟隨,許多僕從擁護。
鼓樂接進後廳,與眾堂客見畢禮數,依次坐下。先在捲棚內擺茶,然後大廳上坐。梅、玉簫、、蘭香,都是齊整妝束,席上捧茶斟酒。那扮的是《西廂記》。
不說畫堂深處,珠圍翠繞,歌舞吹彈飲酒。單表西門慶打發堂客上了茶,就騎馬約下應伯爵、謝希大,往獅子街房裡去了。
吩咐四架煙火,拿一架那裡去。晚夕,堂客跟前放兩架。旋叫了個廚子,家下抬了兩食盒下飯菜蔬,兩壇金華酒去。又叫了兩個唱的…董嬌兒、韓玉釧兒。
原來西門慶已先使玳安僱轎子,請王六兒同往獅子街房裡去。玳安見婦人道:“爹說請韓大嬸,那裡晚夕看放煙火。”婦人笑道:“我羞剌剌,怎麼好去的,你韓大叔知道不嗔?”玳安道:“爹對韓大叔說了,教你老人家快收拾哩。因叫了兩個唱的,沒人陪他。”那婦人聽了,還不動身。一回。
只見韓道國來家。玳安道:“這不是韓大叔來了,韓大嬸這裡,不信我說哩。”婦人向他漢子說“真個叫我去?”韓道國道:“老爹再三說,兩個唱的沒人陪他,請你過去,晚夕就看放煙火。你還不收拾哩!剛才教我把鋪子也收了,就晚夕一搭兒裡坐坐。保官兒也往家去了,晚夕該他上宿哩。”婦人道:“不知多咱才散,你到那裡坐回就來罷,家裡沒人,你又不該上宿。”說畢,打扮穿了衣服,玳安跟隨,逕到獅子街房裡來。來昭一丈青早在房裡收拾下炕、帳幔、褥被,安息沉香薰的噴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