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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不好又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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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恁是言不是語,丟塊磚瓦兒也要個下落。是那個嚼舌的,沒空生有,調唆你來欺負老孃?我老孃不是那沒基的貨!教人就欺負死,也揀個乾淨地方。

你問聲兒,宋家的丫頭,若把腳略趄兒,把‘宋’字兒倒過來!你這賊囚子,得不個風兒就雨兒。萬物也要個實。人教你殺那個人,你就殺那個人?”幾句說的來旺兒不言語了,婦人又道:“這匹藍緞子,越發我和你說了罷,也是去年十一月裡三娘生,娘見我上穿著紫襖,下邊借了玉簫的裙子穿著,說道:‘媳婦子怪剌剌的,什麼樣子?’才與了我這匹緞子。誰得閒做他?那個是不知道!就纂我恁一遍舌頭。你錯認了老孃,老孃不是個饒人的。明我咒罵個樣兒與他聽。破著我一條命,自恁尋不著主兒哩。”來旺兒道:“你既沒此事,平白和人合甚氣?快些打鋪我睡。”這婦人一面把鋪伸下,說道:“怪倒路的囚子,[口]了那黃湯,你那覺!平白惹老孃罵。”把來旺掠翻在炕上,鼾聲如雷。

看官聽說:但凡世上養漢的婆娘,饒他男子漢十八分細,吃他幾句左話兒右說,十個九個都著了道兒。

正是:東淨裡磚兒…又臭又硬。這宋蕙蓮窩盤住來旺兒,過了一宿。到次,往後邊問玉簫,誰人透此事,終莫知其所由,只顧海罵。一,月娘使小玉叫雪娥,一地裡尋不著,走到前邊,只見雪娥從來旺兒房裡出來。

只猜和他媳婦說話,不想走到廚下,蕙蓮又在裡面切,良久,西門慶前邊陪著喬大戶說話,只為揚州鹽商王四峰,被按撫使送監在獄中,許銀二千兩,央西門慶對蔡太師討人情釋放。剛打發大戶去了,西門慶叫來旺,來旺從他屋裡跑出來。

正是:雪隱鷺鶯飛始見,柳藏鸚鵡語方知。以此都知雪娥與來旺兒有尾首。一,來旺兒吃醉了,和一般家人小廝在前邊恨罵西門慶,說怎的我不在家,使玉簫丫頭拿一匹藍緞子,在房裡哄我老婆。把他吊在花園耍,後來潘金蓮怎的做窩主:“由他,只休要撞到我手裡。

我教他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好不好,把潘家那婦也殺了,也只是個死。你看我說出來做的出來,潘家那婦,想著他在家擺死了他漢子武大,他小叔武松來告狀,多虧了誰替他上東京打點,把武松墊發充軍去了?

兩腳踏住平川路,落得他受用,還挑撥我的老婆養漢。我的仇恨,與他結的有天來大。常言道,一不做,二不休,到跟前再說話。破著一命剮,便把皇帝打!”這來旺兒自知路上說話,不知草裡有人,不想被同行家人來興兒聽見。這來興兒在家,西門慶原派他買辦食用撰錢過,只因與來旺媳婦勾搭,把買辦奪了,卻教來旺兒管領。來興兒就與來旺不睦,聽見發此言語,就悄悄走來潘金蓮房裡告訴。金蓮正和孟玉樓一處坐的。

只見來興兒掀簾子進來,金蓮便問來興兒:“你來有甚事?你爹今往誰家吃酒去了?”來興道:“今俺爹和應二爹往門外送殯去了,適有一件事,告訴老人家,只放在心裡,休說是小的來說。”金蓮道:“你有甚事,只顧說,不妨事!”來興兒道:“別無甚事,叵耐來旺兒,昨不知那裡吃的醉稀稀的,在前邊大吆小喝,指豬罵狗,罵了一。又邏著小的廝打,小的走來一邊不理,他對著家中大小,又罵爹和五娘。”潘金蓮就問:“賊囚子,罵我怎的?”來興說:“小的不敢說。

三娘在這裡,也不是別人。那廝說爹怎的打發他不在家,耍了他的老婆,說五娘怎的做窩主,賺他老婆在房裡和爹兩個明睡到夜,夜睡到明。

他打下刀子,要殺爹和五娘,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又說,五娘那咱在家,毒藥擺殺了親夫,多虧了他上東京去打點,救了五娘一命。說五娘恩將仇報,挑撥他老婆養漢。小的穿青衣抱黑住,先來告訴五娘說聲,早晚休吃那廝暗算。”玉樓聽了,如提在冷水盆內一般,吃了一驚。

這金蓮不聽便罷,聽了,粉面通紅,銀牙咬碎,罵道:“這犯死的奴才!我與他往無冤近無仇,他主子要了他的老婆,他怎的纏我?我若教這奴才在西門慶家,永不算老婆!怎的我虧他救活了命?”因分咐來興兒:“你且去,等你爹來家問你時,你也只照恁般說。”來興兒說:“五娘說那裡話!小的又不賴他,有一句說一句。隨爹怎的問,也只是這等說。”說畢,往前邊去了。

玉樓便問金蓮:“真個他爹和這媳婦子有?”金蓮道:“你問那沒廉恥的貨!甚的好老婆,也不枉了教奴才這般挾制了,在人家使過了的奴才婦。

當初在蔡通判家,和大婆作弊養漢,壞了事,才打發出來,嫁了蔣聰。豈止見過一個漢子兒?有一拿小米數兒,什麼事兒不知道!賊強人瞞神嚇鬼,使玉簫送緞子兒與他做襖兒穿。一冬裡,我要告訴你,沒告訴你。

那一,大姐姐往喬大戶家吃酒,咱每都不在前邊下棋?只見丫頭說他爹來家,咱每不散了?落後我走到後邊儀門首,見小玉立在穿廊下,我問他,小玉望著我搖手兒。

我剛走到花園前,只見玉簫那狗在角門首站立,原來替他觀風。我還不知,教我徑往花園裡走。

玉簫攔著我,不教我進去,說爹在裡面。教我罵了兩句。我到疑影和他有些什麼查子帳,不想走到裡面,他和媳婦子在山裡幹營生。媳婦子見我進去,把臉飛紅的走出來了,他爹見了我,訕訕的,吃我罵了兩句沒廉恥。落後媳婦子走到屋裡,打旋磨跪著我,教我休對他娘說。

落後正月裡,他爹要把婦安託在我屋裡過一夜兒,吃我和梅折了兩句,再幾時容他傍個影兒!賊萬殺的奴才,沒的把我扯在裡頭。

好嬌態的奴才婦,我肯容他在那屋裡頭磣兒?就是我罷了,俺梅那小兒,他也不肯容他。”玉樓道:“嗔道賊臭在那裡坐著,見了俺每意意似似,待起不起的,誰知原來背地有這本帳!論起來,他爹也不該要他。

那裡尋不出老婆來,教奴才在外邊倡揚,什麼樣子?”金蓮道:“左右的皮靴兒沒番正,你要奴才老婆,奴才暗地裡偷你的小娘子,彼此換著做!

賊小婦奴才,千也嘴頭子嚼說人,萬也嚼說,今打了嘴,也不說的!”玉樓向金蓮道:“這椿事,咱對他爹說好,不說好?大姐姐又不管。

倘忽那廝真個安心,咱每不言語,他爹又不知道,一時遭了他手怎了?六姐,你還該說說。”金蓮道:“我若是饒了這奴才,除非是他[入]出我來。”正是:平生不作皺眉事,世上應無切齒人。西門慶至晚來家,只見金蓮在房中雲鬟不整,睡搵香腮,哭的眼壞壞的。問其所以,遂把來旺兒醉酒發言,要殺主之事訴說一遍:“見有來興兒親自聽見,思想起來。

你背地圖他老婆,他便背地要你家小娘子。你的皮靴兒沒番正。那廝殺你便該當,與我何干?連我一例也要殺!趁早不為之計,夜頭早晚,人無後眼,只怕暗遭他毒手。”西門慶因問:“誰和那廝有首尾?”金蓮道:“你休來問我,只問小玉便知。”又說:“這奴才欺負我,不是一遭兒了,說我當初怎的用藥擺殺漢子,你娶了我來,虧他尋人情搭救我命來。在外邊對人揭條。早是奴沒生下兒沒長下女,若是生下兒女,教賊奴才揭條著好聽?

敢說:‘你家娘當初在家不得地時,也虧我尋人情救了他命。’恁說在你臉上也無光了!你便沒羞恥,我卻成不的,要這命做什麼?”西門慶聽了婦人之言,走到前邊,叫將來興兒到無人處,問他始末緣由。這小廝一五一十說了一遍。又走到後邊,摘問了小玉口詞,與金蓮所說無差:委的某,親眼看見雪娥從來旺兒屋裡出來,他媳婦兒不在屋裡,的有此事。這西門慶心中大怒,把孫雪娥打了一頓,被月娘再三勸了。

拘了他頭面衣服,只教他伴著家人媳婦上灶,不許他見人。此事表過不題。西門慶在後邊,因使玉簫叫了宋蕙蓮,背地親自問他。這婆娘便道:“啊呀,爹,你老人家沒的說,他是沒有這個話。我就替他賭了大誓。他酒便吃兩鍾,敢恁七個頭八個膽,背地裡罵爹?

又吃紂王水土,又說紂王無道!他靠那裡過子?爹,你不要聽人言語。我且問爹,聽見誰說這個話來?”那西門慶被婆娘一席話兒,閉口無言。問的急了,說:“是來興兒告訴我說的。”蕙蓮道:“來興兒因爹叫俺這一個買辦,說俺每奪了他的,不得賺些錢使,結下這仇恨兒,平空拿這血口噴他,爹就信了。

他有這個欺心的事,我也不饒他。爹你依我,不要教他在家裡,與他幾兩銀子本錢,教他信信脫脫,遠離他鄉,做買賣去。他出去了,早晚爹和我說句話兒也方便些。”西門慶聽了滿心歡喜,說道:“我的兒,說的是。

我有心要叫他上東京,與鹽商王四峰央蔡太師人情,回來,還要押送生辰擔去,只因他才從杭州來家,不好又使他的,打帳叫來保去。

既你這樣說,我明打發他去便了,回來,我教他領一千兩銀子,同主管往杭州販買綢絹絲線做買賣。你意下如何?”老婆心中大喜,說道:“爹若這等才好。”正說著。

西門慶見無人,就摟他過來親嘴。婆娘忙遞舌頭在他口裡,兩個咂做一處。婦人道:“爹,你許我編[髟狄]髻,怎的還不替我編?恁時候不戴到幾時戴?只教我成戴這頭髮殼子兒?”西門慶道:“不打緊,到明將八兩銀子,往銀匠家替你拔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