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一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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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甘而沃瓊漿,超知識登於紫府。披百寶而面七真,引淨魄出於冥途。一心無掛,四大皆空。苦,苦,苦!氣化清風形歸土。一靈真去弗回,改頭換面無遍數。眾聽末後一句:咦!
不知何處去,真容留與後人看。吳道官念畢,端坐轎上,那轎卷坐退下去了,這裡鼓樂喧天,哀聲動地,殯才起身,迤邐出南門。眾親朋陪西門慶,走至門上方乘馬,陳敬濟扶柩,到于山頭五里原。
原來坐營張團練,帶領二百名軍,同劉、薛二內相,又早在墳前高處搭帳房,吹響器,打銅鑼銅鼓,接殯到,看著裝燒冥器紙紮,煙焰漲天。棺輿到山下扛,徐先生率仵作,依羅經吊向,巳時祭告后土方隅後,才下葬掩土。
西門慶易服,備一對尺頭禮,請帥府周守備點主。衛中官員並親朋夥計,皆爭拉西門慶遞酒,鼓樂喧天,煙火匝地,熱鬧豐盛,不必細說。
吃畢,後晌回靈,吳月娘坐魂轎,抱神主魂幡,陳敬濟扶靈,鼓手細樂十六眾小道童兩邊吹打。
吳大舅並喬大戶、吳大舅、花大舅、沈姨夫、孟二舅、應伯爵、謝希大、溫秀才、眾主管夥計,都陪著西門慶進城,堂客轎子壓後,到家門首燎火而入。李瓶兒房中安靈已畢,徐先生前廳祭神灑掃,麼門戶皆貼闢非黃符。
謝徐先生一匹尺頭、五兩銀子出門,各項人役打發散了,又拿出二十吊錢來,五吊賞巡捕軍人,五吊與衙門中排軍,十吊賞營里人馬。
拿帖兒回謝周守備、張團練、夏提刑,俱不在話下。西門慶還要留喬大戶、吳大舅眾人坐,眾人都不肯,作辭起身。來保進說:“搭棚在外伺候,明來拆棚。”西門慶道:“棚且不消拆,亦發過了你宋老爹擺酒子來拆罷。”打發搭彩匠去了,後邊花大娘子與喬大戶娘子眾堂客,還等著安畢靈,哭了一場,方才去了,西門慶不忍遽舍,晚夕還來李瓶兒房中,要伴靈宿歇。見靈安在正面,大影掛在旁邊,靈內安著半身,裡面小錦被褥,幾、衣服、妝奩之類,無不畢具,下邊放著他的一對小小金蓮,桌上香花燈燭、金碟樽俎,般般供養,西門慶大哭不止。
令就在對面炕上搭鋪,到夜半,對著孤燈,半窗斜月,翻覆無寐,長吁短嘆,思想佳人。有詩為證:短嘆長吁對鎖窗,舞鸞孤影寸心傷。蘭枯楚畹三秋雨,楓落吳江一夜霜。
夙世已違連理願,此生難覓返魂香。九泉果有靈在,地下人間兩斷腸。白間供養茶飯,西門慶俱親看著丫鬟擺下,他便對面和他同吃。舉起箸兒來:“你請些飯兒!”行如在之禮。丫鬟養娘都忍不住掩淚而哭。子如意兒,無人處常在跟前遞茶遞水,挨挨搶搶,掐掐捏捏,話兒應答,那消三夜兩夜。
這,西門慶因請了許多官客堂客,墳上暖墓來家,陪人吃得醉了,進來,打發歇下。到夜間要茶吃,叫不應,如意兒便來遞茶。因見被拖下炕來,接過茶盞,用手扶被,西門慶一時興動,摟過脖子就親了個嘴,遞舌頭在他口內。
老婆就咂起來,一聲兒不言語。西門慶令脫去衣服上炕,兩個摟在被窩內,不勝歡娛,雲雨一處。老婆說:“既是爹抬舉,娘也沒了,小媳婦情願不出爹家門,隨爹收用便了。”西門慶便叫:“我兒,你只用心伏侍我,愁養活不過你來!”這老婆聽了,枕蓆之間,無不奉承,顛鸞倒鳳,隨手而轉,把西門慶歡喜的要不的。次,老婆早晨起來,與西門慶拿鞋腳,疊被褥,就不靠,極盡殷勤,無所不至。
西門慶開門尋出李瓶兒四簪兒來賞他,老婆磕頭謝了,知收用了他,兩個打成一路。老婆自恃得寵,腳跟已牢,無復求告於人,就不同往,打扮喬模喬樣,在丫鬟夥內,說也有,笑也有。早被潘金蓮看在眼裡。
早晨,西門慶正陪應伯爵坐的,忽報宋御史差人來送賀黃太尉一桌金銀酒器:兩把金壺、兩副金臺盞、十副小銀鍾、兩副銀折盂、四副銀賞鍾。兩匹大紅彩蟒、兩匹金緞、十壇酒、兩牽羊。
傳報:“太尉船隻已到東昌地方,煩老爹這裡早備酒席,準在十八請。”西門慶收入明白,與了來人一兩銀子,用手本打發回去。隨即兌銀與賁四、來興兒,定桌面,粘果品,買辦整理,不必細說。
因向伯爵說:“自從他不好起,到而今,我再沒一兒心閒。剛剛打發喪事出去了,又鑽出這等勾當來,教我手忙腳亂。”伯爵道:“這個哥不消抱怨,你又不曾兜攬他,他上門兒來央煩你。
雖然你這席酒替他陪幾兩銀子,到明,休說朝廷一位欽差殿前大太尉來咱家坐一坐,只這山東一省官員,並巡撫巡按、人馬散級,也與咱門戶添許多光輝。”西門慶道:“不是此說,我承望他到二十已外也罷,不想十八就接,忒促急促忙。這又是他五七,我已與了吳道官寫法銀子去了,如何又改!不然,雙頭火杖都擠在一處,怎亂得過來?”應伯爵道:“這個不打緊,我算來,嫂子是九月十七沒了,此月二十一正是五七。你十八擺了酒,二十與嫂子唸經也不遲。”西門慶道:“你說的是,我就使小廝回吳道官改子去。”伯爵道:“哥,我又一件:東京黃真人,朝廷差他來泰安州進金鈴吊掛御香,建七晝夜羅天大醮,如今在廟裡祝趁他未起身,倒好教吳道官請他那來做高功,領行法事。咱圖他個名聲,也好看。”西門慶道:“都說這黃真人有利益,請他到好,爭奈吳道官齋受他祭禮,出殯又起動他懸真,道童送殯,沒的酬謝他,教他念這個經兒,表意而已。今又請黃真人主行,卻不難為他?”伯爵道:“齋一般還是他受,只教他請黃真人做高功就是了,哥只多費幾兩銀子,為嫂子,沒曾為了別人。”西門慶一面教陳敬濟寫帖子,又多封了五兩銀子,教他早請黃真人,改在二十唸經,二十四眾道士,水火鍊度一晝夜。即令玳安騎頭口去了,西門慶打發伯爵去訖,進入後邊。
只見吳月娘說:“賁四嫂買了兩個盒兒,他女兒長姐定與人家,來磕頭。”西門慶便問:“誰家?”賁四娘子領他女兒,穿著大紅緞襖兒、黃綢裙子,戴著花翠,燭向西門慶磕了四個頭。月娘在旁說:“咱也不知道,原來這孩子與了夏大人房裡抬舉,昨才相定下。
這二十四就娶過門,只得了他三十兩銀子。論起來,這孩子倒也好身量,不象十五歲,到有十六七歲的。多少時不見,就長的成成的。”西門慶道:“他前在酒席上和我說,要抬舉兩個孩子學彈唱,不知你家孩子與了他。”於是教月娘讓至房內,擺茶留坐。
落後,李嬌兒、孟玉樓、潘金蓮、孫雪娥、大姐都來見禮陪坐。臨去,月娘與了一套重絹衣服、一兩銀子,李嬌兒眾人都有與花翠、汗巾、脂粉之類。
晚上,玳安回話:“吳道官收了銀子,知道了,黃真人還在廟裡住,過二十頭才回東京去。十九早來鋪設壇常”西門慶次,家中廚役落作治辦酒席,務要齊整,大門上扎七級彩山,廳前五級彩山。
十七,宋御史差委兩員縣官來觀看筵席:廳正面,屏開孔雀,地匝氍毹,都是錦繡桌幃,妝花椅甸。黃太尉便是肘件大飯簇盤、定勝方糖,吃看大桌。觀席兩張小桌,是巡撫、巡按陪坐。
兩邊布按三司,有桌席列坐。其餘八府官,都在廳外棚內兩邊,只是五果五菜平頭桌席。看畢,西門慶待茶,起身回話去了,到次,撫按率領多官人馬,早到船上,張打黃旗“欽差”二字,捧著敕書在頭裡走,地方統制、守禦、都監、團練,各衛掌印武官,皆戎服甲冑,各領所部人馬,圍隨,儀杖擺數里之遠。
黃太尉穿大紅五彩雙掛繡蟒,坐八抬八簇銀頂暖轎,張打茶褐桑後邊名下執事人役跟隨無數,皆駿騎咆哮,如萬花之燦錦,隨鼓吹而行。
黃土塾道,雞犬不聞,樵採遁跡。人馬過東平府,進清河縣,縣官黑壓壓跪於道旁接,左右喝叱起去。隨路傳報,直到西門慶門首。教坊鼓樂,聲震雲霄,兩邊執事人役皆青衣排伏,雁翅而列。
西門慶青衣冠冕,望塵拱伺,良久,人馬過盡,太尉落轎進來,後面撫按率領大小官員,一擁而入。到於廳上,又是箏[竹秦]、方晌、雲[王敖]、龍笛、鳳管,細樂響動。
為首就是山東巡撫都御史侯[氵蒙]、巡按監察御史宋喬年參見,大尉還依禮答之。其次就是山東左佈政龔共、左參政何其高、右佈政陳四箴、右參政季侃廷、參議馮廷鵠、右參議汪伯彥、廉使趙訥、採訪使韓文光、提學副使陳正匯、兵備副使雷啟元等兩司官參見,太尉稍加優禮。
及至東昌府徐崧、東平府胡師文、兗州府凌雲翼、徐州府韓邦奇、濟南府張叔夜、青州府王士奇、登州府黃甲、萊州府葉遷等八府官行廳參之禮,太尉答以長揖而已。
至於統制、制置、守禦、都監、團練等官,太尉則端坐。各官聽其發放,外邊伺候,然後,西門慶與夏提刑上來拜見獻茶,侯巡撫、宋巡按向前把盞,下邊動鼓樂,來與太尉簪金花,捧玉[口口冖鬥],彼此酬飲。遞酒已畢,太尉正席坐下,撫按下邊主席,其餘官員並西門慶等,各依次第坐了。
教坊伶官遞上手本奏樂,一應彈唱隊舞,各有節次,極盡聲容之盛。當筵搬演《裴晉公還帶記》,一折下來,廚役割獻燒鹿、花豬、百寶攢湯、大飯燒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