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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晨嚼齒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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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鳴兩遍,天還不亮,夜依然濃郁,世界仍舊沉寂。

韓玉聽著外面細微的聲響,早早便醒來,轉頭看了看,他臉龐的輪廓很俊美,呼也平穩。因為睡在內側,她又不想把他吵醒,於是小心翼翼地掀開身上的被褥,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下。誰知這麼細微的動靜,已經把白澤叫醒了。

“這麼早起來做什麼,再睡一會兒,昨夜折騰這麼晚。”白澤也不睜開眼睛,手臂環著韓玉的,有些不捨,膩歪地說道。

“折騰這麼晚,還不是因為你。”韓玉似有些嗔怪,推了推他的手,說道,“我得趕緊起做飯,等下爹孃起來的時候,洗洗就有飯吃。”白澤說道:“那也不用起這麼早吧,爹跟娘平裡起的也算不得早。”

“那可不行,我是新媳婦,不能一開始就留下壞印象,還是趕緊起來收拾下比較好。”韓玉終於還是掙脫他,下了,繫著前的盤扣,一臉笑意地說道。

這個時候,韓玉竟然想到了《孔雀東南飛》中的劉蘭芝的“雞鳴外慾曙,新婦起嚴妝”和焦仲卿二人情甚篤,但還是因為焦母,使得二人分離,最終殉情。

一直以來,韓玉都知道,婆婆對女人,就好像丈母孃對男人。關係好就好了,不好的話,那就是死磕一輩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當然這麼說有點嚴重了,但有一點毋庸置疑,從古自今,無論是正史還是稗官野史,記錄下來的,由婆婆和丈母孃導致的悲劇,絕對不少。更何況那些沒被記錄下來的,想必更是恆河沙數。

“你的印象已經夠好了,還想怎麼好。”這個時候,白澤終於睜開了眼睛,,打著哈欠,坐起來,“既然如此,那我也起來了。”韓玉道:“你起來這麼早幹啥,再睡會兒。反正還早。”

“站著說話不疼,你都起來了,我一個大老爺們兒怎麼還能躺著跟頭死豬一樣。”說著。白澤摸到火摺子,吹著燃了蠟燭,重新蓋好放在桌上,這才下穿鞋。

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這是從男人的角度出發。對女人來說,情人眼裡出帥哥。

燭光裡,韓玉站著,靜靜地看著他,心裡說不出的開心,情不自地說了一句:“老公。早安。”

“老公?早安?”白澤把鞋子穿好,揚起頭來,看著韓玉的眼睛。不解地問道。

韓玉紅著臉說道:“老公就是夫君的意思,早安就是早上問安。”白澤一聽來了興趣,說道:“都說來而無往非禮也,那我應該怎麼回你才算工正。”

“你呀,應該說:老婆。早安。”韓玉上去把他衣服上的褶皺捋平整,輕聲說道。

白澤張口就來:“老婆。早安。”

“好啦,好啦,不給你說了。趕緊洗漱一下,我去灶屋裡忙活了。”韓玉趁著燭光看了看銅鏡,指著臉上,問道,“阿澤,昨天打花臉,看看我臉上洗乾淨了沒有,總覺得還有。”

“來來,讓我看看。”白澤兩個手捧著韓玉的臉,左看看,右看看,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說道,“沒有,你多慮了。”韓玉顯然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微微頷首,誰知道這個時候,白澤竟然上來,冷不丁地在她臉頰印了一個吻。讓她一下子愣了,心想這傢伙的行為很現代,在她的想象中,古人應該沒有這麼開放吧。不過這樣好,心裡頭甜的。

“灶屋裡有青鹽和泡好的楊柳枝。”韓玉推開門前腳邁出門口,聽到白澤在後面提醒道。

晨嚼齒木。1在京城那段時間,韓玉就發現了,白家人早晨起來之後,都會用泡好的楊柳枝來清洗牙齒。

這是白家長期的富裕生活養成的習慣,不費什麼錢,就是在生活最貧困的時候,也保持了下來。農家裡,都是直接用手指蘸著鹽巴,也算是刷牙了。相比於手指,楊柳枝顯得高端大氣上檔次,自然被富裕人家推崇。

韓玉來到灶屋裡,看到碗櫥裡,一個不大的盆子,清水中泡著一段段的楊柳枝,拿了一,學著當初白澤的樣子,輕輕一咬,裡面的楊柳纖維就了出來,簡直就是個純天然綠的小牙刷,然後了一匙青鹽蘸著,歡樂地刷起來。

隨後打水漱口洗臉,真心覺得這一天都是美好的開始。

“既然你要做飯,我來燒火吧。”白澤也洗漱之後,進了灶屋,看著正在麵團的韓玉,就往灶火跟前走去,小凳子上坐下。

“這麼多年,都是你做飯伺候爹孃,現在我來了,你好好歇息就是了。一個大男人成天往灶屋裡跑,說出去還不叫人笑話。”韓玉轉頭,看著白澤,心疼地說道。

女人,有時候就是口是心非。嘴上這麼說著,其實韓玉的心裡高興都來不及,一頓可口的飯菜,是兩個人齊心協力做出來的,吃起來自然也香。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這話絕對是正確的。

試想,當你在一個人廚房裡,忙東忙西,汗浹背,辛苦做出來一頓飯,他在飯桌上說你鹽巴放多了或少了,油多了或少了,火候大了或小了…這樣的話,一腳踹死他的心都會有了,哪裡還會有什麼幸福。當央視記者過來問你“你幸福嗎”的時候,你都可以來這麼一句——“老子信了你的”!

雙雙把活幹,誰家的煙囪不冒煙。

韓玉和白澤兩個人,一個是土生土長的農家女,一個受了將近十年的苦難生活,生活技能也都盡數學到,這麼配合起來,做一頓可口的飯菜,壓不是事兒。

白澤指了指鍋蓋,說道:“饃應該蒸得差不多了,你看看了沒?”韓玉的手在水裡沾了沾,掀開大鍋蓋,一股白煙蒸騰而起,讓人似在雲裡霧裡做了神仙,鍋裡一個個白饅頭,跟剛出生的小豬娃似的,圓溜溜,白胖白胖的。韓玉伸出手指在上面摁了摁,摁出的凹坑,立即再次恢復了,這才說道:“行啦,了,不用燒了。”

“你這饅頭,的比我好多了,每次我來,蒸出來的那叫一個難看,外面疙疙瘩瘩的。”白澤站起來,探頭看了一眼,翹起大拇指,誇讚道。

“哪裡是我的好,是咱娘做的酵頭好,發的好。”韓玉把鍋蓋好,準備著手去切菜,別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你蒸出來的外面有疙瘩,是因為的力道不夠,我得好好給你補補身子。雖然不能力拔山兮氣蓋世,至少也不能手無縛雞之力。”說到這裡,韓玉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回頭看著白澤,滿滿都是心疼。她知道,白澤之所以不好,是因為他的手,當初受刑的時候被傷著了,拿筆都顫抖,更何況饃這種需要更大力道的活計。

“你來說說,怎麼給我補。”白澤不以為意,一臉笑意地看著韓玉忙碌的背影,這個時候菜刀在案板上發出“咚咚”的悶響,“每天山珍海味,雞湯燕窩,我可是會吃膩的。”

“想得美你!咱家現在這條件,給你啃個雞爪子就不錯了!”韓玉瞬間就樂了,安心切菜,說道,“等咱去了鄉下,養點雞鴨魚,不時給你燉個雞湯。要是生活有點起點中藥補補身子,這不都是補嗎,幹嘛一定要山珍海味,猴頭燕窩。那種生活不是我們負擔的起的,也不是我們想要的。”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得真多,每天都給我驚喜。”白澤看她切的差不多了,作料之類也準備的可以了,就開始在小鍋燒火,樂呵呵地說道。

“昨晚還是新娘子,今天就變成了婦道人家,哎。”韓玉長長出了口氣,裝作一副苦大仇深憂愁不已的神情,回過頭來,說道,“女人啊,就是命苦,只需要一夜,新娘變老婆,再用不了多久,就又成了老太婆。”

“照你這麼說,男人不也一樣命苦。只需要一夜,新娘變老公,在用不了多久,就又成了老頭子。”白澤學著她的語氣和神情,長長嘆口氣之後,笑著說道。

驚喜!

在韓玉看來,白澤同樣處處給她驚喜,就像剛才,這麼一段對話,看似平常,但不正是每個女人想要的嗎?

新娘對新郎,老婆對老公,老太婆對老頭子,終其一生,不管稱呼怎麼變。世界上最漫的事,無非就是就是和心愛的他一起慢慢變老,等到兩個人老得哪兒也去不了,他還依然把你當成手心裡的寶一樣疼你呵護你。

此時,天已經大亮,雞鳴鳥叫,鄰家的狗吠,太陽也緩緩升起,萬丈光芒鋪展開來,叫醒了沉睡了萬物。

註釋:1晨嚼齒木:其實在中國歷史上,早在晚唐時期,就已經出現牙齒潔具——楊柳枝,把楊柳枝泡在水裡,需要使用的時候,咬開楊柳枝,裡面的纖維就會支出來,好像細小的木梳齒,很方便的牙刷。古語“晨嚼齒木”就是這個來源。

ps:內什麼,昨晚趴在電腦上睡著了,這個節奏不帶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