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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是我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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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四一家五口人,夫婦有兩個閨女一個兒,閨女都已經出了門子,最小的兒子張曉東也已經成家但沒立業,整遊手好閒,跟著一幫子賴孩子偷偷這家的雞,摸摸那家的狗,後來媳婦兒就跑了。打架鬥毆、調戲姑娘、欺負老實頭,總也少不了他的身影。

有這麼一個壞名聲在外,可謂是臭名昭著,人人見了都要在背後戳戳脊梁骨,啐一口唾沫。

正如韓子明所說,張四夫婦倆老實巴,是那種幾腳踹不出一個來的農家人,本本分分,與人為善,不與人惡。家裡出了這麼個兒子,也是愁爛了腦袋,愣是沒什麼沒轍。

韓子明和林氏,韓玉和白澤,外加韓俊,五人一行到達張四家裡的時候,夫婦倆正坐在院子裡剝玉米,陽光下,額頭上都冒著汗。家裡沒有養狗,如果不是韓子明捂著嘴重重咳了幾聲,兩人壓不知道門口已經來了幾個人。

“誰啊?”張四的女人洪氏,也是被風吹得有些不太舒服,聲音很沙啞。

“人都在家裡吧?”韓子明聲如洪鐘。

等夫婦兩人來到門樓下,看到五個人的時候,臉上一下子現出為難的神來,連連點著頭,把人都請進來。

張四的年歲和韓子明差不了多少,不到五十,頭髮都已經花白,皮膚黝黑,臉上的皺紋道道如溝壑一般。洪氏也是同樣,格外顯老。

“老韓,是不是我們家那熊小子給你們搗禍了?!”張四去屋裡拎了幾個破破爛爛的凳子,讓幾個人坐下,一臉歉意地說道。

韓子明率先坐下,嘆了口氣,和顏悅地說道:“四。也不是曉東惹啥禍了。我給你慢慢說。我家閨女和女婿前些天做生意,賣松花蛋,周邊幾個村都知道,你應該也聽說了。可是幾天前的夜裡啊,家裡所有的松花蛋都被偷了。不過聽我家裡大娃子說,今兒個逢集的時候,你跟俺嫂子兩個人在集上賣,你知道,這個松花蛋的做法,除了他倆。沒有外人知道,連我們都不知道。所以,我們就來問問是啥情況。”張四和洪氏一下子又變了臉。這次滿滿都是不可思議,特別是張四一拍大腿,提高了聲音說:“這死娃子,給我回來這個,說是從外面批發的。還說去集上好賣,我以為他學好了,看來偷雞摸狗的賴病又犯了!看回來我打不死他!他娘,去,現在就去把他找回來,正好老韓一家子都來了。我叫他說清楚!”等洪氏出了門,張四從凳子上站起來,“撲通”跪下去。說道:“老韓啊,我張四沒本事,教出來這麼個豬狗不如的兒,光給咱村裡造孽,要是這次是真的。你們就報官吧,抓起來咋判都成。俺兩口子實在是沒招了!”韓子明連忙扶他起來,重新把他摁坐下,安道:“四,你先別急,這件事說不定還有其他的原因,說不定曉東也是從別人手裡拿過來的,等他回來問清楚再說。”要說兩人的情,韓子明和張四小時候都是從光著股開始一起玩到大的,下河抓魚,上樹摸鳥,因為都老實,所以也對脾氣,後來慢慢大了,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特別是韓子明當時讀了一段時間的書,也就很少在一起玩耍了。

孩提時代的友情永遠都是最純真無令人難忘的,哪怕是現在已經生了華髮,皺紋爬上了臉,這份情誼也是永遠不會斷掉的紐帶。

看著張四現在這個樣子,韓子明既是心疼又是惋惜。

“這個還用說,要真是他偷的,抓進牢裡給他個教訓也不是壞事!”站在一旁的韓俊,還是難消氣憤的。加上年輕熱血衝動,所以就忍不住說了出來。

“嘖,大人這麼說話,咋輪到你嘴!”韓子明一聽,立馬就怒了,狠狠等了他一眼。

韓俊立馬就唧也不唧一聲,坐在一旁緊緊閉上了嘴,掰著手指頭。

韓玉拍了拍韓俊的肩頭,附在他耳旁,小聲勸道:“大哥,咱爹的話別放心上。沒有問清楚之前,一切都說不準,要是冤枉了人家,輸理的可是咱。”在農家,稍稍富裕的蓋瓦房,貧窮的人家蓋泥胎房,張四家,就中間的堂屋是瓦房,其餘的像灶屋東西吾之類全部都是多年的老泥胎房,常見類似的風雨侵蝕,已經斑駁的不成樣子,房頂蓋了一些茅草。

足足等了有大半個時辰,洪氏才領著張曉東回來,看到這麼多人在院子裡坐著,張曉東立馬就笑了,很不屑地問道:“怎麼,看你們的意思是,我偷你們家的松花蛋了?”

“你個鱉孫娃子!咋跟你叔說話的?!”張四氣得要拖鞋上去拍他,但是被韓子明拉住了。

韓玉率先說話了,很是風輕雲淡,絲毫沒有質問的意思,說道:“曉東哥,你別誤會,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來問問,你這些松花蛋是從哪裡來的。”張曉東和不配合地翻白眼“切”了一聲,說道:“你們是我爹還是我娘,我憑什麼要告訴你們?!”

“你娘了個,看我不打死你這賴種!”張四忍不住,掙脫韓子明,上去一破鞋就“啪”地拍在張曉東的身上,緊接著又雨點般地打了一陣子。

張曉東也不躲開,任憑破鞋重重落在背上頭上臉上,最後實在不耐煩了:“爹你打夠了沒?要是把我打死了,你進了監牢,俺娘咋辦?”張四大口息著,隨後憋了一口氣,大聲吼道:“你心裡還有這個家還有你娘啊!”洪氏抹了抹眼角的淚,眨巴著眼睛,說道:“曉東啊,你就說吧,不管你是啥樣,娘跟爹都不想你去坐牢。”張曉東擰著頭,很不情願地說了一句:“我從崔寨買的。”

“崔寨誰那買的,快點說!”張四一腳揣在張曉東股上,吼道。

韓玉見狀,無奈地搖搖頭,附在韓子明的耳朵旁,小聲說道:“爹,我看著張曉東聽他孃的話,那就讓他娘問話,他爹越是打他,他就越犟。”韓子明聽罷,過去把張四拉了回來,給他說了幾句,他這才老老實實坐下。

洪氏問道:“曉東啊,你在崔寨誰家買的?”

“孝良。”張曉東低著頭,小聲說道,“他說賣這個東西,也就是你們說的松花蛋,能賺不少錢,叫我拿過來,讓你們賣了,錢分給他一半。我看有錢拿,也就沒問是哪裡來的。”

“我的兒啊,你這是著了人家的道兒了。”洪氏嘆了口氣,眼睛,語重心長地說道,“你跟孝良玩的好,娘叫你去問問他在哪兒的這松花蛋,你可願意?要是問不清,這個黑鍋可是你來背了。”張孝良雖然是人人眼中的“混蛋”德差的沒話說,但他人並不傻,背黑鍋這種沒得半點好處還頂著蓋子當王八的事兒,他是絕對不願意也不甘心的。聽洪氏這麼一說,他心裡立即就升騰起一股怒意,拳頭緊緊握著,發出“咯咯”的聲音。

“曉東,可別幹啥事,你就敲敲邊鼓,看他怎麼說,要真是他偷的,接下來發生啥事都不是咱管得著的了。”洪氏過來抓住他的胳膊,又嘆了口氣,“你看你平裡跟人家稱兄道弟,人家要是這麼陷害你,這還有啥意思?”張曉東的拳頭慢慢鬆開來,低著頭,大步走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轉身,說道:“你們在這等會兒,我問清楚馬上就回來!”洪氏重新坐下,苦笑一聲:“哎,你們不知道,我們家曉東跟崔寨的崔孝良從小玩到大,孝良這孩子是從小沒了娘,爹不疼,後孃不愛,後來除了身體並不好的著心,乾脆沒人管了,才變成這個樣子。他倆在一塊,那是黃皮子不怕騷,都是比著賴,不是比著好。”卻說張曉東來到崔寨找到崔孝良之後,並不是怒氣衝衝的,而是隱藏的很深,像平時一樣打招呼你打我一拳我抱你一下肩膀,仍舊還是好兄弟的樣子。

“孝良,這麼著急著回去幹啥?”張曉東問道。

“我她想吃熱豆腐。”崔孝良揚了揚手裡剛打的一碗豆腐,“趁著還熱,我得趕緊回去。”張曉東的心裡忽然被什麼東西觸動了一下,他甚至懷疑眼前這個長相一般個子不高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傢伙還是不是當初的那個崔孝良。不過他還是裝作一副不經意地問道:“孝良,那些松花蛋你是哪來的?”

“沒事問這幹啥?!”崔孝良愣了愣,不過伸手在他前打了一拳,看了看四周沒人,附在他的耳旁小聲說道,說道,“不過我沒啥不能給你說的,這些蛋是我夜裡從杏花村偷來的,可別告訴別人。我馬上就七十大壽了,我想給她過壽!”

“去吧,去吧!”張曉東的教在後面對著崔孝良的股踢了一腳,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甩了甩頭,徑直走回家去。一進門,上來就英雄就義似地說到:“松花蛋是我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