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57節-結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57。這是一個讓人心驚膽戰的夜晚。整座療養院,從北邊到南邊,就只剩下艾楠、麥子和石頭三個人。他們擠在一間屋子裡,閂死了房門,聽著夜風在院子裡遊動,一會兒拍打著窗戶,一會兒又推開一間空屋的房門。這幾天夜裡老是起風,空城似的療養院裡成了它東敲西打的好地方。

艾楠已經去老太婆的屋裡燒過香了。她是在下午趁著天空明亮時趕過去的。天上仍有一大團烏雲,但陽光從雲層的邊緣下來,老太婆立在山坡上的房子便映在這光亮中。艾楠跪在老太婆的外屋裡磕了頭,香爐裡的三炷香和兩隻紅燭光霧瀰漫。艾楠在心裡說,攝影家是個好人,保佑他平安吧。煙霧繚繞中艾楠彷彿看見了躺在裡間的老太婆的面孔,她在心裡念道,我們知道你思念‮花菊‬的心思,我也是女人,也有過失去孩子的痛苦,我和攝影家來只是想替你將思念飛揚出去,你會懂得我們的心思的,是嗎?

艾楠還給老太婆燒了一些冥錢,看著火熄滅,黑的紙灰都從空中落下之後,她慢慢地退出了屋子。

走出不遠便遇見了胡老二,他的肩膀上果然纏著紗布,有一團團血跡浸出來。胡老二不知道艾楠到鎮東頭來做什麼,艾楠也沒多加解釋,只是關切地問他怎麼會被黑熊傷著了。

“嗨,真是便宜了它!”胡老二揮了揮另一隻壯的手臂說“這狗的黑熊是從我後面來的,昨天我在秀水溝發現了它的腳印,就一直追了十多里地,在一片樹林裡,它卻突然在我身後出現,它的掌搭在我的肩頭上時我才發覺。我就地一滾,站起身後舉起鐵矛向它刺去。都怪肩膀劇痛影響了我的力氣,鐵矛刺進了它的後腿又沒拔得出來。這熊更來勁了,咆哮著向我撲來,我只好爬上了一座陡崖,眼睜睜地看著它拖著我的鐵矛跑掉了。”

“你怎麼能知道它就是三年前咬死你子的那頭黑熊呢?”艾楠問道。

胡老二說都知道的,這一帶就只有這一頭黑熊,見過它的人都能認出它,胡老二眉飛舞地說,不過它的死期近了,等我傷好了,一定進山去將它收拾掉,將它的掌砍下來供到我媳婦的墳上去。

艾楠想,這真是一條好漢。她望了一眼他肩上的傷說:“黑熊傷了你,和你取過老太婆的頭髮沒有關係吧?”胡老二笑了笑說:“我受了傷,這裡有人說是我的報應,可我不相信!老太婆是個大好人,她不會反對我為我媳婦報仇的。”一直到夜裡,艾楠總在想著胡老二的這句話。老太婆是個大好人,她也不會害攝影家的,對嗎?

艾楠漸漸地從極端恐懼中找回了勇氣。看見麥子已經睡,她對睏倦不已的石頭說,你回屋睡去吧,我已經沒事了。

石頭已經知道了艾楠面臨的一切情況,他站起來跳了跳說:“我不困,我就在這裡守著。”艾楠假裝生氣地說,你在這裡我睡不好覺的,睡不好覺就會頭痛。

石頭說那怎麼辦?艾楠說你就睡在隔壁房間吧,有事我一定叫你。

石頭只好睡覺去了。艾楠在上躺下,望著麥子睡中的小臉。這孩子兩天來乖的,一到天黑就睡覺,一點兒也不糾纏她。想起劉盛住在院裡的時候,麥子總在半夜三更哭鬧,現在想來,麥子定在替她抱不平嗎?

艾楠在麥子的臉上親了一下,什麼時候才能帶著她離開這裡呢?我要將她帶回上海去,我要收養她,劉盛不同意我也要這樣做!這孩子與我心心相印,簡直就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三年前引產掉的孩子如果活著,年齡正和她一樣大,她就是我的女兒了!

下午從鎮東頭回來時,艾楠在停在鎮上的越野車前站了好一會兒。她還打開車門坐在駕駛座上,開動油門讓汽車轟鳴了一陣子。一切正常,腳尖一點就可以上路,她的心癢癢的了。

然而,必須找到劉盛才行,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她想到他時心裡充滿了愛恨情仇的複雜受。還有攝影家,也一定要找到才行。相處了這樣久,不能背信棄義。

艾楠從車上跳下來,重新鎖好車門。她想如果早知道事情會這樣,她無論如何不該來這個鬼地方的。

“媽媽。”麥子在夢中叫了一聲。艾楠伸手輕推著她,她又乖乖地沒有動靜了。艾楠的心裡有一種又溫暖又甜覺,她理解了鎮東頭那個已死去的老太婆,為什麼能夠將那個玩具娃娃保留到生命的終點。

艾楠不知不覺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院子裡有異樣的響動,好像是有人在井臺邊撥水的聲音。她到奇怪,起後將門開了一條縫,看見一個小女孩正在井臺邊洗臉。她走了出去,發現洗臉的小女孩正是麥子。她說快半夜了,你怎麼不睡覺,現在洗臉幹什麼?麥子說攝影家約了她去照相,她洗了臉就要趕過去。艾楠急了,攝影家不是失蹤了麼?很可能已不在人世,麥子怎麼能去見他呢?正想著,麥子已向院子外跑去,艾楠拼命大叫,回來!回來———艾楠被自己的叫聲驚醒了,側臉看麥子在她身邊睡得正香。這是個奇怪的夢,難道攝影家真的已經回來了嗎?她反覆想著剛做的夢,猛然記起麥子在夢中還對她說,現在不去照相,天亮後攝影家又會走的。

艾楠起了,這個夢一定是麥子對她的提示,攝影家此時很可能正在他的屋裡。她帶上手電筒,輕手輕腳地出了門。院子裡悄無聲息,空蕩中給人這裡是廢棄倉庫的覺。

艾楠摸黑走出院子後才開亮了手電,她不願驚動石頭小兄弟,這兩天來他替她守著麥子幾乎就沒怎麼睡過,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連接南北院落群的那片坡地上,高高低低的樹木在黑暗中總像有人背對她站著。艾楠故意將腳步踏得很響,用這種方式給自己壯膽。

她進入了北邊的院落群,穿過一個又一個荒涼的院子時,她想一個人住在這裡怎麼會不出事呢?昨夜與攝影家照相回來時,還是該堅持讓他到南邊院子來住一夜的。

攝影家所住的那個院子已經到了,她沒敢直接走進攝影家的屋裡去,而是遠遠地對著攝影家的房門叫道:“攝影家!藍墨!你回來了嗎?”儘管有夢做啟示,艾楠此時還是不太相信攝影家會安然無事地睡在房間裡。萬老闆說了,他的失蹤凶多吉少。

出乎艾楠意外,攝影家的屋子裡發出了幾聲響動。真的有人嗎?他怎麼不回答我?艾楠一步步向房門移動,緊張得手心裡也出了汗。

房門一推就開了,艾楠對著漆黑的屋內又叫了一聲,攝影家,你在嗎?屋裡沒有任何動靜,艾楠還是沒敢一步跨進去,而是開亮了手電,舉手向了屋內。

屋內沒有變化,但是,那是什麼?上正直地躺著一個人,一白被單從頭到腳地蒙在這人身上,彷彿這屋裡變成了殯儀館似的。

艾楠慘叫一聲轉身就跑。下午還來看過這屋子,怎麼到晚上就出現一個死人呢?是攝影家的屍體被運回來了嗎?不可能,發生這種事她不會不知道。

艾楠穿過一個院子又一個院子,突然,她發現自己路了。她站了下來,眼前的院子是如此陰森,半人高的野草在她的手電光中搖曳,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草葉下竄來竄去似的。艾楠緊張地辨別了一下方位,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裡來了。她正要向這個院子的出口走去,突然,一條可怕的長蛇出現在手電光中,它橫在前面的路上,吐了吐長長的蛇信子,竟對著艾楠溜過來了。

艾楠一直退到了階沿上,這條蛇竟鍥而不捨地爬上了階沿。艾楠的背後是間沒有房門的空屋子,她無路可走,只得退進了屋裡。

進了屋裡之後,艾楠才突然到一種深深的絕望,要是那蛇再跟進來怎麼辦?真的無路可逃了。她緊張地盯著門口的地面,不好!那蛇真的進來了!艾楠靠在牆角渾身打抖,用強烈的手電光死死地照著蛇頭,她不知道這個辦法能不能阻止它的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