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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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可憐的孩子。她想,長這麼大了,一定是很少能吃到,所以晚餐時才大嚼大。
艾楠關了燈緊挨著麥子睡下,並且伸出一隻手摟著她,彷彿真有人要來抱走她似的。
夜深了,大屋子裡喝酒的人已經散盡,院子裡沒有一點兒聲音。劉盛一定又喝醉了,不睡到太陽老高不會起。她從心底裡厭惡他逢酒必醉的習。在公司裡,這樣的人怎能成為勝者?
並且,劉盛叫她今晚離開麥子,分明就是要她拋棄這孩子。昨天半夜出現的女人以前也出現過,她不可能是麥子的媽媽。這座療養院太大太陰森,晚上總有人影出來走動,這是個無法解開的謎。不管怎樣,公路快通了,到時離開這裡就好了。
艾楠半夜醒來時,聽見門外有輕微的響動聲。她這時才到害怕,難道那女人真的來接麥子了?半夜出現的影子一定是鬼,沒有人會在這種時候來接走孩子的。艾楠出了冷汗,她緊緊地抱住麥子,心想我不開門那女人是不是也能進來呢?小時候聽大人講鬼故事說過,鬼是不需要從房門進來的,你看不見它時它已站到你的前。
艾楠不敢睜開眼睛,一隻手輕撫著麥子。這孩子很瘦,身上不少地方骨頭凸起。艾楠想這孩子只有我能將她養好,這荒山野嶺的,誰帶了她去遲早會餓死的。
突然,艾楠到有熱氣吹到她臉上,是那個女人已站到前來了嗎?艾楠猛地睜開眼,暗黑中什麼也看不見。她伸出一隻手往前摸了摸,並沒有碰到什麼人。她鬆了一口氣,發現臉上到的熱氣是麥子的呼。
然而,門外的響動聲確實存在,大約每隔幾分鐘響起一次。艾楠屏住呼聽了聽,好像是有人坐在階沿上移動身體時發出的摩擦聲。
“媽媽,別送我走。”麥子的聲音突然響起。艾楠渾身一震,連忙問道:“麥子,你醒了嗎?你在我身邊,沒有人送你走的。”黑暗中延續著麥子的呼聲,原來是麥子說夢話了。
奇怪的是,這一刻過後,門外的聲音也不再響起了,也許是艾楠剛才對麥子說話的聲音有點高,門外的人聽見後便不再動彈了,或者是離開了?艾楠這時才到困得要命。第十七章49。黎明時分,曙光與黑暗纏在一起,攝影家認為他能見到三個鬼孩子完全是因為選中了這個陰陽接的時辰。早一點,鬼孩子在黑暗中不能顯形;晚一點,他們又在太陽昇起時消失了。
儘管昨夜喝了酒,攝影家仍然起了一個大早。他開門時聲音響了一點,不過沒關係,隔壁的徐教授不會驚醒的。他徑直來到隔壁院子裡,有成竹地進了艾楠曾經住過的房間。
大上只有一個孩子,是麥子,她直地睡著。身旁還有幾片昨夜被風吹進來的樹葉。
“麥子。”攝影家輕聲叫道。
上的小女孩睜開眼睛,她轉動了一下頭說:“你怎麼又來了?”攝影家說我來看看你嘛,你的那兩個小哥哥呢?
麥子說:“他們嫌這裡不好玩,到別處去了。”攝影家說:“這裡有個女人,常常在半夜出現,她是你的媽媽嗎?”麥子坐了起來,她肩頭上的一片樹葉滑落到上。
“我從不知道有這個女人。”麥子說“我看不見她,她就不是我們這邊的人,更不是我的媽媽。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現在的媽媽叫艾楠,你給別人講了嗎?講了她就會死的。”攝影家連忙說你都看見的,我對誰也沒講。昨天晚上我看見你吃羊香的,你也看見了我在喝酒是不是?
這時,攝影家突然覺室內的光線變了一下,側臉一看,徐教授正站在門口看著他。
“哦哦,是你呀。”攝影家慌亂地對徐教授招呼道,同時偷眼瞟了一下上,麥子已經無影無蹤。
“你在和誰說話呢?”徐教授奇怪地問。從來愛睡懶覺的攝影家從昨天起就一大早出門,徐教授心裡就有了疑問。今早聽見他開門後便跟了出來。
“沒,沒和誰說話呀。”攝影家說“我不過隨便走走。”徐教授指了指空說:“我明明看見你對著這空上說話,還提到了麥子什麼的。”
“哦,是,是嗎?”攝影家有點語無倫次“也許是艾楠曾經在這裡住過的緣故,我觸景生情,就自言自語了幾句。”徐教授將信將疑地掃視了一下空蕩蕩的屋內,然後說這屋裡沒住人變得有股味了,院子裡的草也長得比我們那邊的快,我才不願在這裡閒逛呢。說完,回到自己房前打太極拳去了。
攝影家站在階沿上並沒有跟過去。太陽還沒出來,徐教授怎麼就起了呢?一定是懷疑自己了。攝影家轉身望了一眼屋內,麥子又坐在大上了,他趕緊進屋去招呼她。
“那老傢伙,真討厭!”麥子說“我不想看見他。”攝影家說:“你為什麼願意和我見面呢?”麥子笑了起來,她說咱們不是在一起的人嗎?你一年前就淹死在井裡了,這件事誰不知道?所以你才能看見我。
攝影家急了,說那是謠言怎麼將你也騙了,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麥子說人都不願承認自己已經死了,其實死了沒什麼,咱們不是還可以在一起玩嗎?
攝影家想,和這個鬼娃是說不清道理的,便順應她說死了確實沒什麼,也許是我忘記了自己的生死吧。他看了看麥子的光腳問道:“我上次還給你的那隻紅鞋子呢?”麥子又笑起來,她一笑嘴角就出血來。她說那不是我的鞋子,是鎮東頭的小孩子多年前來這裡玩丟在樹下的,沒人要了,我才不穿活人的鞋子呢。哦,時辰到了,我要走了。
麥子說完後便跳下來,攝影家嚇得後退了兩步,再看時麥子已經不見了。
攝影家走出屋子,猛然看見徐教授還躲在門外。
“我聽見你一個人還在屋裡說話。”徐教授直截了當地說。
“我,我說什麼了?”攝影家只好裝傻。
徐教授說我聽不清楚,只聽見喉嚨裡嘰嘰咕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