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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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啥呢?”死王壓低聲,推後頭人一把。
“屬下想起當年王上救了屬下的光景。”時時不像個王上、時時做出格事兒的王上,人到了帝都,坐上龍椅,還是出格。
“記起本王的恩德來了?哼、哼,本王還是比你家徐公子好些的吧!”死王哼聲。
“…”並非如此,好嗎他是想著,江山易改本難移,用在王身上再恰當不過了!對禮節滿不在乎的出格子,看來這輩子是沒得救了。
須臾,死王開口,“人已經快到了,沒聽見嗎?別再神遊。蹲低些,貼緊牆,要是讓你家公子發現,本王看不了戲,有你受的。你家公子功夫頗高,大概能跟本王過上五十招,不錯、不錯!閉息。”死王聲音極低。
瞬息間,一抹黑身影疾速飛掠而過,窗扉被無聲推開,瞬眼間黑影飛進毓芳殿。
周念霜靠在暖閣桌上,望著一盤棋子布過半的棋盤,似是在思索下一步該走哪兒。
燭光搖曳,她轉而拿起小剪修去黑濁的燭,擱下剪子,她又對棋盤發怔。
她想起後來京都城百姓大多已南逃,有兩月餘的寧靜時光,白裡質庫沒什麼事忙,她就在鋪子前堂看書喝茶,黃昏回府,燒幾道菜同阿書一塊兒用膳,飽食後,阿書陪她下棋、或者聽她彈箏。
如今回想起來,那時他們過得像對尋常小夫,白阿書總不在,忙什麼,她也不過問,頭偏斜後,阿書會上鋪子接她一道回府。
周念霜瞪著棋盤,她…是太過後知後覺了!阿書同她過那段子的心境,必定與她不同,她的心思全想著死王進京都後該如何應對…她曉得她註定好的命運,但阿書不知。
阿書他…今會難受吧!她真不該…
忽然一道黑影,來人轉眼已坐到暖閣榻上面對她。
周念霜嚇了一大跳,看清楚是誰後,她張嘴愣怔片刻。
“阿書…”終於喊出聲,一時卻不知該說什麼,或許在她心裡隱約也猜到他會來。
“小姐這盤棋,下得不錯。”徐豫書低頭掃眼棋盤,他在她身後立了片刻,她的模樣,全印在他心口上。
“你不該來的。”她低嘆一聲。
“小姐喜歡他嗎?”他眼簾一眨也不眨地瞧著她。
要說不喜歡嗎?似非如此。但喜歡嗎?又答不上來。徐豫書突如其來的問題,她竟無法回答。
徐豫書看著燭光下,周念霜眼波里最細微的轉,心隱隱地痛了。
“才多久時間?”他走近,執起一顆白子捏在指間,“他真那樣好嗎?對小姐好到足以令小姐動心?”這一剎,徐豫書指間的白棋,無聲碎成粉末。
“阿書,我有我的苦衷。”周念霜咬牙,看木桌上的粉末,知曉她有多傷他。
“是苦衷嗎?我倒覺得小姐是情不自。他們說,他生得極好看,賞小姐的都是上品,小姐喝的茶也是他親制的。他做的,往後興許阿書也能做得到,除了比我生得好看…”
“不是這樣的!”周念霜看他眼底壓抑的難過,彷佛有人拿了刀生生割她的心!
“真不是這樣。”
“那又是怎樣?”植清回報她今晚要服侍死王,他幾乎想也不想,一路從南山坳飛奔而來,三十里長路上,他多怕來得太遲,多怕她已經是死王的人。
“小姐十二歲為阿書做的傻事,阿書從來沒忘。那年我讓西夷來的探子過了重傷寒,一陣冷一陣熱。小姐竟然聽信蒙古大夫說阿書氣血不足,若能一喂血三回便能過傷寒。小姐割腕,每割上三回,喂阿書喝血…”當時的他嚴重昏,本不知發生何事。
直到他醒來,發現她竟將手腕貼在他邊,溫稠腥甜的氣味撲鼻而來。
至今,她手腕仍有當時留下的疤。後來他逐漸復原,找到了蒙古大夫,將那害人的大夫五馬分屍了!
那是他生平第一回為私情殘酷殺人,卻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