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黑白追殺逢知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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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嘻嘻笑道:“小死妮子,吃裡扒外,壞了我的大事,看我不到君山找你老孃算帳?”一人應聲道:“她老孃在此,七手童子,這帳你要如何算法。”段子羽一看,一箇中年婦人從左邊城牆躍下。此人頭大頸短,身子壯,便如屠夫般,面孔奇醜,鼻孔向天,兩顆門牙掀在外,甚是可怖。
那姑娘喊了聲“娘”便奔了過去,段子羽一聽她喊娘,又見母女倆親熱的樣子,直覺天下奇事無有逾於此者。如是一個嫫母、無鹽的醜女怎能生出這麼一個靈水秀的女兒,真是匪夷所思。
七手童子見她到來,倒似有些畏懼,尷尬笑道:“史幫主,我是和青兒說著玩的,您別在意。”史幫主哼了一聲,瞧也不瞧上他一眼,頗含不屑之意。
段子羽心裡暗笑,你們兩位之醜可稱千古妙對,卻不知這兩人的來頭。
史幫主乃丐幫幫主史紅石,其父史火龍是前任幫主,頗得幫眾愛戴,後遭金獅王謝遜的師傅混元霹靂手成昆所害,死於非命,史紅石被活死人墓的人救出,送回丐幫,幫眾念史火龍的恩義,便奉此女為幫主,那姑娘史青便是她的女兒。
七手童子吳之乃是漢中一帶有名的人物,幼染奇疾,治之雖愈,這身體始終如小孩般。
偏偏這頭卻大得出奇。人雖如五寸釘,腦子卻聰慧過人,一雙巧手下木牛馬紙鴦之屬全如活物一般,家中無僕傭,除了看門的蒼頭,灶下的老媼外,茶水、打掃之役全由手下製出的這些木人來作。
更打造得一手好暗器,喂以獨門毒藥,一經沾身,無人能解,是以漢中一帶聞聽七手童子之名,無不談虎變,趨避不及,七手是贊他手巧抵得上旁人七隻手,卻也暗含他的盜術高明。本來他家資富饒,無需愉竊,但他自小落了殘疾後,心大變,見旁人有好的東西,若不將之據為己有或將之盜來毀掉,那是絕難甘心的,漢中一帶的富戶失竊了東西,若聽說或斷定是七巧童子所為,便都絕了尋回之心,史青便是他唯一的及門高足。
七手童子也是中年人,尚獨身一人,也不知是怎樣的緣份,竟單戀起史紅石來,而且二十幾年窮迫不捨,彌老彌堅,史紅石卻水無情,對之不屑一顧,諸知此事的人都始之橋舌不下,繼之搖頭不解,最後也只得嘆為天設孽緣,無理可喻。
此次二人協議奪得九陰真經,由史青先出面盜書,見不成,便由七手童子頓飯間仿造了一具內含暗器的馬鞍子,只消他往上一坐,針刺入,劇毒見血即發,斃命無疑。哪料史青一見之下,居然情神暗萌,揭破了這陰毒手段。
史青對史紅石道:“娘,他身上沒有真經,您和師傅就別難為他了。”七手童子嘿嘿笑道:“史幫主,女大不中留啊,青兒這小妮子生了外心了。”史紅石哼道:“我自己養的女兒自己知道,不用你在旁說風涼活。都是你教徒不,青兒才失手被人捉住,欠下了人情、當然要補還人家了。現下一還一報,兩下扯平,段公子,不管你身上有無真經,隨我到君山走一遭吧。丐幫也不能讓你落在旁人手上。”段子羽對她本無好,聽她言詞強橫,更增厭憎之情,舉劍道:“只要你有這本事,陰曹地府段某也陪你走一遭。”七手童子桀桀怪笑道:“小子,敢對丐幫史幫主無禮、老於非讓你吃足苦頭不可。”心上人在前,他哪有不借機賣一下手段,以博心上人一樂之理,當下鼓勇而前,當仁不讓的氣慨十足。
段子羽見他撲來,勢頭甚猛,側身斜避,一爪向他肩上抓去,他服過“先天造化丹”後,功力何止陡增數倍,這一爪尚未抓到,爪風已透骨而入,七手童子怪叫一聲,斜刺裡掠開去,右手一甩,一篷暗器打來,段子羽見暗器在陽光中發出耀眼的藍光,不敢怠慢,一招“雷天大壯”將暗器盡數砸開。
七手童子左肩骨疼痛如裂,毗牙列嘴,平原式的面孔有了丘陵式的起伏,他惱羞成怒,身覆上,左一腿,右一腿,人如風車般旋轉如飛,瞬息間踢出七十二腿“無形幻影腿”這是他的成名絕技,施將出來,確是非同凡響。
段子羽毫不示弱,登即攻出八爪,六十四劍,這八爪剛猛凌厲,七手童子腿功雖佳,也絕不敢以血之驅硬對這可開金裂石的九陰白骨爪,只得旋即變招,那六十四招天雷劍法彷彿招招是剋制七手童子的腿法,七手童子心中駭絕,眼見對方每一招都似專門為剋制自己的腿法而創,招到中途便似自己將腿送至鋒刃上一般,不得不變招,連發暗器的工夫都沒有,只要稍緩剎那,這兩條腿便非屬已有了。
這天雷劍法乃仿周易所作,陰陽五行相生相剋之理自在其中,蘊含天地間萬物變易之理,是以對方每一招出,劍法中便有一相應的剋制招數,七手童子以為是專為剋制自己而創,倒是太抬高了自己。
段於羽初次以此劍法與人對敵,火候固然不到家,臨敵經驗更是膚淺之至,這才使得七手童子能盡情踢完七十二無形幻影腿。若是張正常在此,一招之下,七手童子便要改大號為“無腿童子”了。
七手童子一口氣換不過來,內力剎那間盡失,跌落地上。段子羽順勢用劍抵住他咽喉,只消手上微微一用力,七手童子便告鳴呼哀哉了。聽得兩聲驚叫“別傷他”、“別傷我師傅”段子羽本來恨這七手童子手段歹毒,自己險些著了他的惡道,這一劍便要取他命,聽得史青的喊聲,心中一軟,止劍不發。
七手童子聽到耳中的卻只有史紅石那一句“別傷他”只覺佛語綸音無此聖潔,迦陵鳥的叫聲也遜許多。心中悲喜加,喜的是她十幾年來始終冷語冷面相向,無論自己為她作什麼事,對她說什麼話,她都不假絲毫辭。在這生死悠關之時,終於換得她幾縷芳情,心中盪,恨不能再為她多死一次。悲的是自己落此慘敗,縱然不死,以後又何顏以對心上人,他心中一狠,戾大作,手腕一揚,一篷暗器打在段子羽上,他是竭盡全力而發,其勢如電光石火,段子羽不虞有此,相距又近,待見藍光飛來,已口震盪,知道中了暗算,手中劍待要透喉而入,忽然想到,我既必死,又何需多殺一人,多造業障。一念慈悲,劍已垂落,他坐在地上,只頭中眩暈,本能地凝起心神,保持靈臺空明。
聽得史紅石母女二人同聲驚呼“不要”其中意蘊七手童子和段子羽俱都明瞭,都有凡縷柔情纏繞心頭。
史青哭叫道:“師傅,他既不傷你,你又何必殺他。”七手童子語結,片刻方道:“你師傅豈是讓人饒命活下來的,他殺不殺我,我都要殺他。武林中人過的是刀頭蘸血的生涯,該殺的就要殺。”口中雖硬,卻不敢面對史紅石,史青哭叫道:“段公子,,都是我害了你,我也不活了。”拾起地上的劍便自殺相殉。
史紅石大駭,忙叫道:“使不得。”一掌打出,正是降龍十八掌的“亢龍有悔”此掌在十八掌中最為剛猛,雖相隔五六丈遠,仍把劍震飛出去。段子羽忽然開口吐聲道:“不必如此。”口的毒針籟籟震落。
三人均是大駭,七手童子的手勁史氏母女是深悉底的。有一次在丐幫君山總舵,七手童子酒酣之際,了一手武功,把十幾枚毒針打入一塊石頭裡,把石頭砸碎後,十幾枚毒針竟然一不變不折。三人都以為相距如此之近,這一次又是竭盡生平之力所為。毒針必擊穿心肺,連毒都屬多餘之物了。
原來段子羽雖不及閃避,但對敵之際,九陰真經的內力經先天造化丹發後。早先遍佈同身,一遇外物襲擊,自然生了反應,積聚一處,抵禦外力,,便如人的眼皮反應一般,無須意識的命令,是以這些針只入二分,便遏阻不前。段子羽凝聚內力,將毒在口,全力一運、毒針與毒血井出。三人哪知他服過“先天造化丹”還以為他內力造詣已近金剛不壞之體,卻又料錯了。
段子羽緩緩起身,口餘毒不能盡去,還不能妄運內息,黑紫的毒血沿衣襟涔涔而下,驚得三人矯舌不下。
段子羽拾起劍,強笑道:“史幫主還賜教嗎?”史紅石身為天下第一大幫幫主之位,豈能作些落井下石之事。雖然極得到九陰真經,而且目下只要將這小子點倒,帶回君山,不愁得不到真經。但如此一來,丐幫在江湖中數十代的清譽豈不是要毀於已手。
她雖是婦人,但向來處事決斷果敢過於鬚眉,一轉念間,擺手道:“段公子,丐幫這一關容你過了。後你果真能大難不死,儘可到君山找回今的場子。我史紅石雖是女之輩,也絕對會給你公平。七手童子,把解藥給他。”七手童子如奉法旨,忙掏出兩個瓷瓶,扔過來道:“紅的外敷,黑的內服,可別錯了,那就真無藥可解了。”段子羽全力震住毒傷,實無再戰之能,接過後,將兩種藥外敷內服,將傷口包紮妥當,勉力躍上馬背,提劍而行。
七手童子的解門獨藥甚是靈驗,行不多時,傷口已無黑紫血出,麻癢之已消。頭中清明如初。些許皮之傷在他而言已無妨礙。
他忽然勒住馬韁,回頭笑道:“妹子,怎麼又是你,你準備陰魂不散地,纏我到幾時?”史青偷偷躍上馬背,原來要唬他一下,不想被人識破,不有些失望,怪道:“你怎麼知道是我?”段子羽笑道:“我一聞到這股香味兒,便知是你,哪用去看。”史青撇嘴道:“吹牛不用本錢,我從小就不施脂粉,哪來的香味兒。”段子羽作驚訝,道:“真的麼?待我仔細嗅上一嗅,別是真的錯了,”說著,伸手到史青脖頸旁,作出一副要大嗅而特嗅的姿態。史青臉上漲紅,心中慌亂,不自主地伸手撐拒,一掌正推在段子羽的口傷處。
段子羽“啊喲”一聲,仰身翻落馬下,重重摔在地上,鏗然有聲,史青也是驚叫一聲,花容慘變,這一掌危急中不暇思索,竟用上了史紅石授她的降龍十八掌中的“亢龍有悔”一見段子羽直飛落馬,直不動,自己手上卻血跡斑斑,顯是把他未愈的傷口打破了。忙也躍下馬來,俯身段子羽臉旁。
一探他鼻息,登時心中一震,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非但他鼻息無有出入,連所觸的肌都冷硬起來,又側耳貼在他前,心臟也寂然不動,她頓手足俱軟,俯在段子羽身上痛哭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