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情援明月又乘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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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行數,段子羽不時回頭張望,面凝重。孫碧雲奇道:“公子爺,你邀了人了?”段子羽搖頭道:“不是。我總覺得有人跟蹤我們,自從辭別峨嵋派後,便有這種覺。”孫碧雲笑道:“不會吧,若說有人跟蹤段大掌門而不被發現,必是絕世高手。這等高手豈會作盯稍之事。”段子羽自嘲道:“或許是我疑心生暗鬼,心神恍惚所致吧。”孫碧雲道:“公子爺是太累了,我看也無須趕得如此急促,好好歇上一天吧。”段子羽搖頭回絕,他自知絕非疲勞過度。每當他靜下心來,屏絕萬慮,靈臺空徹之時,便有一模模糊糊、撲朔離的影子閃現,行路之時明明覺到有人綴在身後,可回頭望時,卻什麼都沒有,一連數,這種覺愈來愈強,有時不骨棘然地想到,“遮莫是撞上鬼了吧。”二人行至安慶,段子羽怎生也擺脫不掉心中的怪影,卻又察不出後面跟蹤不捨的人。遂買舟沿江北上,忖道:“陸路行人不斷,房屋、樹木盡多遮掩之處,看在這一望無際的水面上,還有何伎倆。”、說來也怪,舟行移時,段子羽心中怪影頓失,靈臺澄徹。空明一片,段子羽方始釋然。這等與擺不脫,拂不去的心中怪影相鬥,實較與楊逍、殷野王等人搏殺尤為吃力。
這一船抵裕溪口岸,美酒告磐,食鹽等常用物亦須補充。拋錨靠岸後,段子羽與孫碧雲攜手步入裕溪鎮上。
一至鎮中,段子羽心頭怪影又生,他不動聲,暗自四處查察,佯作觀賞四周景物狀。
但是街道兩側多是鮮魚攤檔,往來之人亦皆是販夫走卒之輩,並無怪異可疑者,心下百思不得其解,直匪夷所思。
他索將心一橫,抱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宗旨,將此怪異覺置之不理。
兩人走上一家臨江的酒樓,選了一張靠窗的座頭落坐。
須臾,酒菜上齊,兩人飲著醇正香冽的紹興老酒,吃著鮮辣子魚,較諸船上光景別有一番韻致。
孫碧雲笑道:“段公子,別小看這地方,也是藏龍臥虎之地,巨鯨幫的壇口便設在這裡。”兩人正說話間,走上一位瘦高漢子,一身漁夫打扮,走至二人桌前,奉上一物,低聲道:“兩位高人光降敝處,敝長上無以為敬,些須薄禮,還懇笑納。”言畢即走。
兩人滿頭水,摸不著頭腦,一掂包裹不輕,解開一看,竟爾是十錠黃金。
孫碧雲沉思有頃,失笑道:“必是這裡的主人會錯了意,以為我們上門打秋風的。”段子羽自幼與歐陽九在一起,黑道之事亦頗通曉,知此輩幫會人物平裡常作些沒本錢的生意,固然是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但對武林中大有聲望的人物卻極力巴結,一來懼畏這些大俠除之以揚名,二則萬一有個馬高蹬短,亦可倚為靠山。但自己出道不久,從未與巨鯨幫的人朝過相,這些人怎會識得自己?笑道:“這必是衝著道長的金面。”孫碧雲擺手道:“小道從未在江湖上行走,怒蚊金龍麥幫主眼中可沒小道這號人物,必是為公子而來。”段子羽驀然間想起那位跟蹤自己一路的神秘人物,望著這十錠燦然生光的黃金,暗道:“你總算要出頭面了,旦看你下步如何。”任黃金散在桌面,與孫碧雲繼續飲酒。
街道上忽傳得得得得的馬路聲,於喧鬧漸息的夜中格外清脆。不多時,馬路聲在酒樓止住,蹬蹬蹬上來十幾人,一見段子羽俱大諒失,怔在當場。
段子羽也大為詫異,見這十幾人一黑衣,俱是女子,竟爾是楊逍座下天、地、風、雷四門中地字門教眾。他曾在三清觀與楊逍的四門教眾血戰一場,是以識得其中幾人。
為首一名女子拔劍道:“難怪我們門主司徒大姐失落人手,原來是段大俠從中搗鬼,卻不知華山派幾時與巨鯨幫合夥了?”
“段子羽又是一怔,忙問道:“遮莫是司徒門主失落旁人之手了?”那女子恨恨道:“大丈夫敢作敢當,段大俠又何必惺惺作態,若非你從中搗鬼,區區巨鯨幫怎困得住我們門主,我們縱然不敵,今兒個也與你拼了。”一劍刺來,嗤嗤聲響,腕力也並不弱。
段子羽持筷一擋,急道:“且慢,此事絕無段某的份兒,先將話講明,司徒姑娘究竟落入何人之手。”那女子只劍上一震,兒脫手。復見段子羽神愕然,倒似並不知曉內情。狐疑道:“你當真沒對司徒大姐下手?”j段子羽微惱道:“你們門主又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便是你們的教主,段某也曾動上一動,難道便殺你們門主不得嗎?司徒姑娘倒是找過一回段某的晦氣,好男不與女鬥,我也沒將她怎樣,之後便再未見面。”旁邊一女子道:“師姐,段大俠或許真的不知,咱們既約了麥幫主在此相見,一會兒便知端的。”那女子收劍道:“既是如此,多多得罪了,待我們救出司徒大姐後,咱們再了斷以往的樑子如何?”語氣已大為鬆緩,情知自己師姐妹十幾人絕非他九陰白骨爪之敵,惟恐他對自己一行人立下殺手,是以先訂後期,亦是緩兵之策。
段子羽冷然道:“段某便是清算過節,也只找你們教主、法王等,還尋不到你們頭上。”這些女子聽他語氣中大含不屑之意,心中著惱,但能避免與他為敵,也是大為輕鬆,均默然落座。
段子羽和孫碧雲此時方恍然,原來巨鯨幫有對頭尋上門來,誤認為自己二人是應邀來助拳的,才選備上一份重禮,令其看在金子的份上,悄然身退。
不多時,樓下又走上四五人來,其中便有送禮的那位瘦高漢子。為首一人身形騾悍,四十上下年歲,紫銅國字臉膛,步履凝重,顯是外家功力不凡。
十幾名地字門女子登時起身,為首女子冷冷道:“麥幫主果然守時。”這名麥幫主哈哈笑道:“巨鯨幫再沒起,也不至望風遠逃。何況眾位美人之約,麥某縱是豁出命,也要來赴這桑中之會。”眾女子聽他言語輕薄,俱都蛾眉倒豎、秀眼圓睜,紛紛撥刀掣劍,便動武。
為首女子一擺手道:“不忙動手。麥幫主,你也是江湖上響噹噹的角,我們是依照武林規矩行事,不想麥幫主太令人失望了。”麥幫主悠然坐下,渾不在意道:“若依幾位小娘子之意,麥某人該當如何,麥某雖素風,可這麼多位小娘子,卻也著實吃不消啊。”言罷然大笑,幾名左右也紛紛狎笑不已,一人道:“幫主一人雖吃不消,屬下等略盡些綿力也就是了,豈可令美人失望。”忽然哧的一聲,這人登時慘叫出聲,一錠黃金嵌在口中,滿口牙齒盡數震落,滿口鮮血直。卻是段子羽聽他出言狎呢,一錠黃金擲出,打在他嘴裡,笑道:“你且吃吃這個,看吃得消吃不消。”怒蚊金龍麥少望不愕然。這二人氣字不凡,一上岸來便有人回報與他。恰巧昨接到飛刀傳柬,邀他至酒樓了斷過節,落款是明教地字門教眾。
麥少望知明教地字門盡是女之輩,邀戰地點又在自己壇口,了無所懼。卻摸不準段子羽二人是何方高人,是以先送上重禮,買個情面,若非籌措應約之事,亦大有結之意。上樓時見二人黃金在桌,神平和,滿擬縱不能訂為友,亦不至為敵,殊不料段子羽竟爾中途發難。
麥少望神倏變,他雖沒將地字門放在眼中,卻也暗防對方有高手助拳,是以所帶幾名屬下盡是幫中武功佼佼出群者,見段子羽一擲中的,顯見武功高強。一斂臉上嬉笑之態,站起道:“兩位來至此間,敝幫並未失了禮數,這位兄臺出手架樑子,遮莫是敝幫先前有得罪之處?”孫碧雲道袍一拂,九錠黃金陡然飛起,嵌入對面牆上,正是個九宮八卦圖。金錠盡沒入牆,只餘黃澄澄一點在外,便是高手匠人心鑲嵌,也絕無這般整齊勻稱。地字門眾女登時喝彩道:“好!”孫碧雲傲然一笑道:“就憑巨鯨幫這點名頭,還不配與我們架樑子稱過節。”他乃張宇初首徒,乃師的武功固已得之大半,那份狂傲的脾亦學來不少。在段子羽面前,自然恭謹有加,惟恐有失禮忤犯之處,對旁人可就無須客氣了。
怒蚊金龍麥少望見他了這手絕技,心下亦是駭然。沉聲道:“原來是武當高人,不知是哪位大俠的高徒?”其時天下武功分內家、外家兩途,外家自以少林為首,千餘年浸潤傳習,武功向為武林翹楚。至張三丰一出,創武當內家功夫,年代雖近,藝業之亦不遜讓於少林,為武學雙壁。武當七俠成名數十年,雖二死一殘,僅餘四俠,然武當四俠威懾武林,無人敢攖其鋒芒。麥少望見孫碧雲排出九宮八封圖案,便以為他是武當四俠的高弟了。
孫碧雲呵呵笑道:“麥幫主走眼了,武當四俠若作小道師傅,可還得向張三丰真人多學幾十年武功。”麥少望倒被他震唬住了,實想不出有哪位高人比武當四俠還要高明。地字門為首的女子道:“麥幫主,此事究竟如何了斷?”麥少望不意中吃了記暗虧,雖在自己壇口,頗多倚仗,但見這二人每人都顯一手上乘武功,又吃不準這二人來意若何,一時間大費躊躇,不知先應付哪家好。
先前送禮來的瘦高漢子道:“主隨客便,但憑几位劃出道來,敝幫接著便是。”段子羽冷笑道:“你們接得下嗎?”怒蚊金龍然大怒,他原是海盜出身,手下一干兄弟也向在海上打劫商船,一向兇悍成,哪有與人說理的耐,此刻聽段子羽出言譏刺,怒道:“尊駕是定要出手挑樑子了?”段子羽洋洋不睬道:“那倒未必。魔教地字門司徒門主是我生平的冤家對頭,我此來也正親手料理她,不想被你們暗中拾了便宜。麥幫主如若識相的話,就把她送來。如若以為貴幫人多勢眾,也不妨劃出道來,我們接下,麥幫主以為如何?”孫碧雲笑道:“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麥幫主儘可劃出道兒來,就止一項,別比打劫商船、殺人越貨,這一點上我們自愧不如,倒是不消比的。”麥少望臉成紫醬,他最忌諱旁人揭他作海盜的老底,一時無名火燒了功德林,不管不顧,一拳擊出,喝道:“你個熊,敢到家門口消遣老爺來著。”拳大如缽,筋骨暴突,拳風烈烈生威,外功確也不俗。
段子羽爪影一晃,五手指無聲無息地入他鐵拳中,麥少望慘叫一聲,幾名屬下更是駭然失。麥少望於水下功夫外,一身十三太保橫練更為了得,刀劍無懼,不虞被人一爪而破,如切豆腐般。不由齊聲駭叫道:“九陰白骨爪”想到近來江湖盛傳的“九陰白骨爪”之名,霎時間都明白這位高人是誰了。
段子羽左手一翻,將麥少望碩壯身子舉起,砰的一聲向桌上砸去,登時盞飛碗碎,叮噹大響,麥少望橫練功夫雖破,頭頂倒也堅硬,在段子羽大力運使下,擊碎桌案,頭下身上嵌在桌中,只是滿頭滿臉被瓷片、木塊颳得淋漓血痕,血殷殷。
幾名屬下拼命來搶,被孫碧雲左一腳、右一掌打得東倒西歪,如沒頭蒼蠅般。這幾人在巨鯨幫中雖是硬手,但在張宇初的首徒下,豈能討得了好。片刻間便都僕跌地上,哎喲不止。
段子羽一擊案道:“你們速去把司徒門主送至這裡,少了恨頭髮,便割你們幫主一塊,不妨瞧瞧是司徒門主的頭髮多,還是你們幫主的多。”那瘦高漢子“哎喲”道:“別,千萬比不得,自是司徒門主的頭髮多。”地字門眾女皆油然而笑,沒聽過有這麼個比法的。卻不明白這二人緣何化敵為友,替自己了斷此事,直匪夷所思。
孫碧雲一跺腳道:“還不速去,惹得道爺火起,將你們幫主作猴子活挖腦子吃了。”四川境內猴子頗多,當地人有一活吃猴腦法。便將猴子固嵌住,切開猴腦蓋骨,一邊飲酒,一邊以匙取熱猴腦而食,盛行一時,只是未免過於殘忍。肪ò鎦屑溉訟諾沒攴商焱*,怎知這位兇道是說著玩還是來真格的,忙不迭從地上爬起,顧不得身上劇痛,跌跌撞撞、惶惶如也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