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陡振雄風敗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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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羽一掌擊滅燭火,悄聲道:“且看來人是什麼路數。”只聽門外一人怨聲道:“他***,咱們兄弟們打下的江山,讓人家坐了不算,現今連路都走不得了,偏得選這樣的鬼天氣才敢出來。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老弟,這事兒是氣不得的。朱元璋那混蛋倒也罷了,好歹也是咱們明教出身,他坐了龍庭,將國號定為‘大明’,總算沒混盡天良。武林這群混帳王八蛋,先前張教主在時,哪一派不惟咱們明教馬首是瞻,現今也牆倒眾人推,又和咱們作起對來。”段子羽心中一凜,知道是明教中人,不再遲疑,悄然推開門扉,來至兩人身後,倏出左爪,噗哧一聲入一人腦中,這人猝然中擊,又是至命要害,兩眼珠凸出,聲都沒出,便已斃命,仍立不倒。
另一人兀自喃喃道:“兄弟,咱們也快些動身,趕到君山聽令,晚了要受責罰的,”段子羽又一爪出,那人也不明不白中魂赴幽冥。
段子羽對明教也不甚瞭解,只是因張宇真之事遂和明教結了怨仇,他兩番都差點死於韋一笑和殷野玉之手,對明教自是恨極,是以一見明教中人,便辣手相向,絕不容情。
段子羽對史青道:“咱們須得儘快趕往君山,莫讓這些魔崽子著了先鞭。、史青一聽魔教傾巢而出,要在君山大鬧一場,早已惶急無著。兩人稍稍打點些行裝,不顧夜深風大,匆忙上路。這來到岳陽城外的一處樹林中,遙見幾人被吊在樹上,手腳亂動,掙扎不脫,口中兀自亂罵亂嚷。段子羽見是葛氏五雄,心中大奇,忙近前放了他們下來,笑道:“五位葛兄在這兒練什麼奇功呢?”老二葛無病大窘道:“這兒我們兄弟心中一樂,吃得大多,怎麼也消化不了,便想出這麼個法子來。”史青笑道:“這法子雖然是費事些,倒也奇妙有趣,若非葛氏五雄聰明伶俐,換了旁人是再也想不出來的。”五人不住大點其頭,先時的一點窘迫登時化作得。
史青又道:“不過這法子見效遲些,我這裡有幾粒巴豆丸,便是你吃得再多,再硬,一粒巴豆丸下去,也立時消化無餘,幾位何妨試上一試?”葛無憂忙擺手不迭道:“多謝姑娘好意,我兄弟們這陣子已是肚子空了,姑娘丹藥練制不易,還是留作大用吧。”其他四人也謙謝不遑,無論史青怎樣勸,也不敢試上一試。
段子羽道:“我那兩位師叔到何處去了?”五人又是一頓快嘴快舌,夾纏不清。段於羽半天才聽明白是被少林、武當派人請去,想必是各派首腦要先擬議一番,尋不到他只好將二老請去了、至於這五雄被何人吊在樹上,飽受冷風灌肚之苦,段子羽也懶得問。這五人渾渾噩噩,多嘴多舌,必是得罪了哪位前輩高人,將之倒吊起來,略施薄懲。
史青卻是不依不饒,追問道:“五位大哥,把別人吊在樹上的功夫我見得多了,稀鬆平常得緊。但如你們這般自己吊上樹去,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門功夫可奇妙高深,不知能否再練一遍,給我們開開眼界。”五人登即愕然,五雙鬥雞眼,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俱作聲不得。半晌,葛無憂方道:“姑娘莫怪,這門功夫雖然淺陋,卻是我們伏牛派不傳之秘,外人面前是練不得的。”段子羽笑道:“既是人家祖傳秘功。不看也罷。”五人這才大放其心。
“笑逐顏開。幾人一齊進了岳陽城,街道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酒樓、客棧人滿為患,較之過節、過年還要熱鬧幾分。段子羽心中有事,不在城中停留,直趨庭湖邊。早有丐幫弟子備好船隻,專門渡送各派人眾,此刻撐了一隻大舟過來,頓飯工夫便至丐幫總舵君山。段子羽等走至中途,山上已得傳報,丐幫史紅石幫主,武當四俠齊來接。雙方施禮畢,史紅石怒目橫了史青一眼,礙於眾人面前,也不好大加數落。史青忙笑著上前,摟住史紅石脖子道:“媽,女兒此次出去,可查知了一件大事,這回好可要給女兒記上一功。”史紅石見女兒撤嬌親熱的樣子,心下登時軟了,佯怒道:“你除了胡鬧,還會什麼,待回去先給你頓板子吃。”幾人到得山上,在丐幫議事大廳中坐地,少林圓覺、空智、崆峒虛舟、崑崙詹等已然在座。
史紅石笑道:“段掌門來到,敝幫上下若有怠慢不周之處,尚請鑑諒。”段子羽起身回道:“豈敢,晚生路遇一事,遲至幾,令諸位前輩等候,已然不恭。”詹忙問:“段師兄,遇到何事耽擱住了?”段子羽心下暗道:“此事可萬萬說不得。”笑道:“在下沿途遇見幾個魔教中人,探聽到魔教已然傾巢出動,要對付我們的武林大會。”殷梨亭冷冷道:“段掌門沒探聽到天師教要如何對付我們嗎?‘他岳丈楊逍乃是明教教主,殷梨亭愛情重,兼及明教,聽段子羽一口一個”魔教“,心頭火起,出言譏刺。段子羽霍然站起,怒聲道:“殷六俠,在下敬你是前輩,望你言語自重。”殷梨亭淡淡道:“不自重又如何?”段子羽森然道:“在下此來是應四位前輩之邀,前輩如教訓晚生,就請出廳。”殷梨亭方站起,宋遠橋喝道:“六弟,不得無禮,段先生乃是我們兄弟請來的貴賓,武當派是這麼待客的嗎?‘’殷梨亭見大師兄動怒,那是少有的事,登時唬得不敢作聲。俞蓮舟笑道:“段先生,我六弟子急,莫見怪。敝教與明教大有淵源,段先生與天師教也關係匪淺,這都是武林皆知之事,也無需遮遮掩掩。今我們既來至此問,便當將此節揭過,咱們對事不對人,且莫管是明教還是天師教,只要有傾覆各派、荼毒武林之舉,我們聯手共誅之。”段子羽緩顏坐下,笑道:“俞前輩之言甚是。”向殷梨亭望去,殷梨亭雖滿面怒,卻不敢再出言譏刺。
宋遠橋、俞蓮舟和張松溪均疑慮重重,此次武當派主持召開這武林大會,主旨乃在對付天師教。只是明教素為武林公敵,若不將之署在前面,實也說不過去,不料明教的朋友競爾認了真,前來擾犯,倒是大出意外。
段子羽來至為華山派預備的客舍中,二者早從屋中接出來。三人坐下後,嶽霖怒道:“掌門,我看這大會咱們華山派退出為好。”段子羽不解道:“這是為何?”嶽霖道:“自我們到後,表面上倒是將我們當客待,暗下里卻派人監視,倒象我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何苦受這齷齪氣。”段子羽神凝重,倏至窗前,向外一望,果見不遠處人頭綽約。心中大怒,道:一都是堂堂武林英雄,卻作這等下三濫勾當。
“說話間,丐幫執事弟子奉上茶來,段子羽笑道:“這位大哥,請回稟你家幫主,在下三人雖然武藝不,尚自保有餘,四周的護衛便撤了吧,天寒地凍的,也太過辛苦。”這名弟子乃是總舵專司札儀之人,何等明。聞言便知其意,既詫異又惶恐,向窗外望了幾眼,道:“段掌門,這些人都不是本幫弟於,此事小的即刻回稟幫主得知。”段子羽淡談道:“既非貴幫弟於,就由他去吧。段某人光明磊落,卻也不懼這個。”這人唯唯退下,三人揭開茶蓋一看,沏的是本地名產“老君眉”淡香宜人,飲之醇然。
一杯茶尚未飲盡,窗外忽傳呼叱喝鬥聲。三人愕然,出去一看,競是史青與幾名武當弟子喝鬥起來。
這幾名弟子都是宋遠橋、俞蓮舟、張松溪座下弟子,武功已大有基,出手隱隱然有幾分名家鳳範。史青以一對幾,本來不敵,但武當弟子豈敢傷這位丐幫小主人,是以均只守不攻。史青一套降龍十八掌打完,也是嬌吁吁。
史紅石和俞蓮舟等人聞訊趕來,大是差愕,兩下喝住,俱不明所以。
原來那名執事弟子退出後,半途上遇見來探望段子羽的史青,史青見他神憤憤然:“一問方知”武當派居然派弟子監視華山派。心頭火起,徑行到這裡,二話不說,出掌使打。使的是丐幫鎮幫掌法“降龍十八掌”武當派若非人多,猝然之下當真要折在她手裡。
史紅石和俞蓮舟問明情由,史紅石倒還罷了,俞蓮舟臉陰沉得滴出水來。少林寺的圓覺、空智僧提議對段子羽嚴加防範,但俞蓮舟一世行事光明磊落,從未作過偷偷摸摸的事,便是他的仇人、對頭也深服其為人,當下便回絕了,不想此刻真有此事發生。他知大師兄早已萬事淡薄,不會作這等事。四弟張松溪計謀百端,或許有之,便向張松溪望去,張松溪搖了搖頭,又向殷梨亭望去,殷梨亭也意示無此。俞蓮舟知道這二人從不推諉掩過,既示意無之便是當真沒下過監視華山之令,而自己更是沒有。
嶽霖見他們兄弟四人望來望去,俱不作聲,心中惱怒,大聲道:“俞二俠,你們若對華山派不放心,何必邀我們來,既邀我們來了,又將我們當賊對待,此是何故?華山派雖小,也不是任人欺侮之輩,武林大會未開,咱們兩派倒要先了斷一下了。”段子羽忙笑道:“師叔言語太重了。此事想必是誤會,武當弟子,名門高弟,豈能作這等下三濫的勾當。”史青嗔道,“好啊,我出力替你打發這些人,你倒從中作起好人了。武當弟子們規謹嚴,行事端方,倒是我惹事生非了?”段子羽苦笑,本想雜以笑語混亂了此事,不想史青不依不饒的,史紅石也連聲喝叱,對武當派以客凌主,在自己家裡遣人監視客人大是不滿。
俞蓮舟眼中電光一閃,向幾名弟子望去,幾名弟子登時跪倒在地,心頭鹿跳,俞蓮舟冷冷道:於是誰叫你們作此等事來,據實講來。
“俞蓮舟的大弟子囁懦道:“是徒兒擅自主張,怕有夭師教妖人混入。”段子羽冷笑道:“這位仁兄何出此言,天師教雖然有符咒役鬼,仗劍驅之舉,是否靈效誰也不知,現今也未公然與武林為敵,何以叱之為妖人?”那名弟子被他抓住語病,一時語。
俞蓮舟慘然道:“段掌門。史幫主,都是俞二騖鈍無用,門規松馳,致有此等事出,俞二自會還出公道。”段子羽笑道:“俞前輩言重。些須小事,何足掛齒,賢高弟雖不免忒煞多疑,也是為武林著想,其意可嘉。”段子羽愈是說得輕鬆,俞蓮舟臉上愈是掛不住,沉聲喝道,“呈上劍來人。”武當弟子入門之初,先授以基礎功夫,待得基牢固後,方授以劍術,授劍之時,每人劍上都有自己的名字,“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這幾人一聽呈劍,登時魂飛天外;嗑頭道:“掌門開恩,弟子等絕不敢再犯。”俞蓮舟緩緩道:“一之為甚,豈可再乎,呈劍上來。”幾人見其意決絕,個個面如土,雙手捧劍過頂,眼中淚水簌簌而落,有兩人已哽咽出聲。這幾人中有宋遠橋和張松溪的弟子,二人俱不忍看,背過身子去。
段於羽雖不明細故,卻也知俞蓮舟要施以竣嚴門規,見幾人如待宰之牛犢般,大是不忍,向前一揖道:“俞前輩,此番便算是華山得罪了武當,晚輩給您賠罪如何,請看在晚輩薄面上,放過他們一馬。”俞蓮舟長嘆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等教訓不嚴,致有劣徒弟子冒犯尊長之事,如不嚴加懲處,何以對天下武林。”史青笑道:“不知怎生個嚴懲法?”俞蓮舟森然道:“廢除武功,逐出門牆。”饒是史青膽大,也噓得一吐舌頭,竟爾收不回去。這等嚴懲實與處死無異,蒙羞更深。
段子羽又一揖道:“武當門規謹嚴,天下誰個不知,此事也不過細枝小節,俞前輩如是嚴懲,倒令貴我兩派生出嫌隙,殊非誠團結之本意,晚輩斗膽,向前輩討個情。”武當四俠調教這幾名弟子不易,平待之更如親子一般,若非怕人恥笑門規松馳,再引起武當、華山的仇隙,豈願施以最厲之門規。見段子羽殊無幸災樂禍之意,反倒苦苦求情,大是詫異。俞蓮舟處罰之意本絕,但段子羽的面手也不好不給,堅責罰倒近乎嬌情了。是以拱手還禮道:“段先生宅心仁厚,既是段先生金口相請,權且饒這幾人。大會期間,不許踏出房門半步,否則格殺勿論。”幾名弟子磕頭謝了恩,又向段於羽磕頭道:“多謝段師叔大恩。”滿面羞慚,回房去了。。
宋遠橋、張松溪、殷梨亭都鬆了口氣,這三人都見過段子羽格殺明教五行旗人眾的辣子,是以認為他是心地歹毒之人,雖見他當上華山掌門,心下頗不以為然,眼見幾名心愛的弟子要受門規嚴懲,救之卻是有心無力,這等門規之事縱然宋遠橋也無法出言干涉,心中惶急無著。不想段子羽居然不計嫌隙,以一派掌門之尊,苦苦為之求情,保全下了幾大弟子,既匪夷所思,又驚喜逾恆,對段子羽更是。
“殷梨亭心耿直,當下走到段子羽身邊,躬身抱拳道:“段掌門,適才小可在大廳中多有冒犯,還望海涵。”段子羽忙躬身還禮道:“豈敢,前輩俠名四播,晚輩心儀已久,豈敢當前輩大禮。”段子羽回至屋中,史青也隨後跟來,嘟著小嘴道:“羽哥,你也忒煞濫充好人了,那幾個壞東西死不足惜,你又何必替他們求情。”段子羽笑道:“人皆有惻隱之心,此乃仁心之端也,這些人雖有小過,責罰卻也太重。”史青嬌嗔道,“好啊,你是繞著彎罵我沒有惻隱之心,心地歹毒,看我能饒了你。”說著近前要打,段子羽忙笑著躲過,史青子一發,非打到他不可,兩人繞著屋子追打廝鬧起來。
華山二老恰好推門進來,一見大是尷尬,進退不得。高思誠搔頭道:“怎麼又是老婆打老公。”史青本難為情,聽他個“又是”醋意大發,冷笑道:“又是,以前是哪個?”段子羽苦笑道:“你也是聽風便是雨,二師叔隨口說著玩的,你也當真。”史青悻悻道:“又來哄我,你不說我也知道,還不是天師教那個小妖女。”高思誠忙道:“不是那個。”史青惱怒更增,道:“原來還有,究竟有多少個。”段子羽微惱,厲聲道:“青妹,別胡鬧了。”史青見他發火,委屈更甚,一摔門,哭著跑出去了。
高思誠愣頭愣腦道:“掌門,你這些老婆怎麼都這麼兇,專會打老公。”嶽霖怒極,喝道:“師弟,還只管胡言亂語,壞了掌門的好事,我以門規處置你。”高成誠嬉笑道:“師哥,那你罰我面壁三年好了,可莫罰我娶幾個打老公的老婆。”嶽霖氣極反笑,伸手給他一掌,笑罵道:“你就是想娶,華山門規也沒這一條。”拿這師弟卻也著實無招。
忽有一丐幫弟子來到,躬身稟道:“幫主和武當俞掌門有請段掌門和兩位前輩,有大事商議。”幾人都納罕,方離開不久,又出了什麼大事。便隨這弟子來到議事大廳。
剛一進門,便見滿廳人眾神鄭重,大是不解。陸續又有幾派掌門,幫主到來,也都茫然不解。
史紅石拍掌道:“抬上來。”卻見二十餘人抬著十餘副擔架上來,擔架上蒙了黑布,史紅石喝令揭開,黑巾一撤,是十幾名面紫青的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