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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赤誠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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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是不是也把你視作他最親近的人?”小夭的語速很快,彷彿她在擔心如果說的慢了就會缺乏足夠的勇氣將話說完。

“當然。”爻意的思緒已陷入回憶當中,以至於冰雪聰明的她竟也沒有留意到小夭的神,繼續道:“可惜,現在我們不能在一起…”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威郎的身影,忖道:“如果有威郎在,我當然是開心的,可如今,我卻是世間最寂寞孤獨的人了。”小夭忽然覺得自己問了一個最愚蠢的問題,她暗忖道:“我又何必問?我早該知道陳大哥也是會把她視為最親近的人的,爻意姐姐如此美麗…”一時間,兩個女人都陷入了自己的內心世界,久久不語,只是望著窗外在秋風中依舊蔥翠的鳳凰竹怔怔出神。方才的那場暴風雨洗去了鳳凰竹枝葉間的塵埃,使它像經歷了一場洗滌般線條清晰,只可惜夜朦朧,僅僅依靠幾扇窗戶透出的光尚不足以將它們照得分明。

朦朦朧朧的鳳凰竹的婆娑身影就如此時兩個女人的心思一般,難以分辨。

在暴雨來臨之前,石敢當就已從黃書山那兒返回自己的房中。

他之所以匆匆離開黃書山的房間,就是因為他不願聽黃書山繼續訴說關於道宗、關於“九戒戟”的種種“蹊蹺”石敢當知道黃書山所言不會是空來風,肯定能說出一些理由,但在石敢當看來,這毫無意義——或者說就算道宗得到“九戒戟”以及藍傾城成為新一代宗主這些事都有一定的隱情,但在他看來,這些隱情都是無礙大局的,自己既然已不再是道宗的宗主,就不宜在枝枝節節的細節上苛求藍傾城乃至整個道宗。

石敢當自忖能夠想象得到黃書山如今在道宗的孤獨,也很同情自己這個忠心不二的老旗主,但同時他又斷定正因為黃書山對他情義太深,看待今道宗的大小事宜更是很可能會存在成見、偏見,自己離開道宗已有近二十年之久,若是剛與道宗有聯繫,便憑黃書山的一面之辭對道宗大小事宜手,的確有越俎代皰之嫌。

石敢當只能暫時迴避,就算要過問道宗的事,也要在對道宗現狀有充分了解的基礎上,否則難免會有失偏頗。

當石敢當要從黃書山房內退出時,他分明看到了黃書山眼中的失望之,這讓他有些不忍,不由又說了一句:“你也不必急在一時,二十年時間都過去了,又何必在乎再多幾年?若僅僅因為我重新涉足武界而使本來很平靜的道宗陷於混亂,那我就是道宗的千古罪人了!”黃書山比實際年齡更顯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苦笑,並且這一抹苦笑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讓石敢當很不習慣的畢恭畢敬的神情,他道:“老宗主教訓得是,書山記住了。”石敢當太瞭解黃書山了,知道他對自己如此畢恭畢敬,其實是對自己一種無聲的抗議,心中暗歎一聲,終未再說什麼。

回到自己的房內,石敢當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正思緒萬千之際,那場來勢迅猛的狂風暴雨更增添了石敢當心中的煩躁。在隱鳳谷的近二十年本已將他的情磨礪得古井不波了,沒想到當有關道宗的種種記憶重現心頭時,他並不能如自己想象的那樣平靜。

畢竟,道宗的興衰榮辱曾經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甚至直至今仍是如此。真正能做到古井不波者,必須是無牽無掛,而石敢當顯然不是這一類人。

直到驟雨初停,石敢當的心情方漸漸平復。

窗外雨水依舊滴滴嗒嗒地落著,反而更顯夜的寧靜。

驀地,南尉府中一聲驚呼:“有刺客——”驚呼聲頓時打破了短暫的寧靜,緊接著呼聲四起,顯然是南尉府的府衛在圍緝刺客。

石敢當立即想到伯頌此刻已不在南尉府,而是被貝總管邀去共商重山河私自出城的事了,其長子伯簡子又重傷未愈,再聯繫到今白天術宗的人發動襲擊擊傷了一人的事,頓不妙,忖道:“白天出手之人的‘守一大法’修為極為高明,應是術宗數一數二的人物,若現在的刺客就是此人,那麼僅憑南尉府府衛是無法對付得了的…”思及此處,他再不猶豫,循聲衝出房外。

爻意、小夭已擁衾而眠,卻因各自懷有心事而難以入睡。

小夭一邊聽著爻意輕微、均勻的呼聲,一邊想著心事,忽然有一個念頭閃過她的心間,她在黑暗中睜大了雙眼。

她本是背向爻意的,也不知爻意是否已入睡,便輕輕地喚了一聲:“爻意姐姐…”

“嗯?”爻意也沒有入睡。

小夭便側轉過身來,將暖衾擁緊了些,這才道:“你說一旦卜城的三萬人馬將坐忘城圍了個水洩不通,陳大哥還能不能回到坐忘城?”爻意道:“當然能夠。對了,你怎麼知道卜城有三萬人馬?”小夭道:“整個坐忘城的人都知道這一點。”爻意道:“這我也聽說了,但這是卜城自己宣稱的,所以我從來沒有完全相信。”

“為什麼?”小夭道,在這些方面,她真的是一無所知。

“原因很簡單,既然卜城與坐忘城同為樂土六大要,那麼彼此的實力應該不會相去太遠,所以卜城所有的人馬應在三四萬左右,與坐忘城相若。”爻意道,她對樂土的情況已漸漸有了一些瞭解,知道卜城、坐忘城為樂土六大要之一。

小夭佩服地道:“是啊,卜城戰士的確是在四萬左右,我聽爹說過,沒想到你一猜就猜中。”爻意心道:“這可不是猜的。”她接著道:“如果這一次卜城真的投入了三萬人馬,那麼在卜城內剩下的力量就相當薄弱了,而他們又必須面對…”小夭提醒道:“是千島盟。”

“對,他們必須面對千島盟。千島盟若得知卜城城內空虛,豈會錯過這等大好良機?所以,如果卜城真的投入了三萬人馬進攻坐忘城,就一定不會將此事洩出去,既然如今他們自稱三萬人馬,恰好證明他們本就沒有投入這麼多人馬,在卜城城內尚有大部分力量。還有,如果卜城投入的力量太多,城池空虛,那麼他們肯定應只求速戰速決,以免兩頭應戰。但由他們的行程來看,顯然不是隻求速戰速決。種種跡象足以表明,卜城所謂的三萬人馬只是虛妄之言。”小夭聽得呆住了,半晌才歎服道:“姐姐真是神機妙算於千里之外!”爻意“撲哧”一聲被逗笑了,也側過身來,小夭立時聞到了一股似蘭似麝、沁人心脾的幽香。

爻意笑道:“什麼叫神機妙算於千里之外?這句話我怎麼越聽越覺得拗口?”小夭一本正經地道:“姐姐的神機妙算那是不用說了,而且妙算的還不是身邊的事,而是遙遠的卜城,當然就是神機妙算於千里之外了。”爻意見她說得有趣,心頭的憂鬱孤單頓時消散了不少,忍不住逗小夭道:“若我還能算出千年之前的事,那豈不是還要加上神機妙算於千年之前?”

“真的?!你還能算出千年之前的事?”小夭驚奇不已地道。

爻意心道:“那有什麼難的?我本就是來自於兩千年前的人!”她正待開口,忽聽門外傳來小夭的貼身侍女阿碧的呼喚聲:“小姐…小姐…”小夭道:“我睡了,什麼事?”阿碧的聲音道:“沒什麼事,方才南尉府發現刺客,阿碧擔心小姐的安危,所以…”小夭嘀咕了一聲:“又是南尉府…”隨後提高了聲音:“你放心,爻意姐姐的本事出神入化,就算真的有刺客到紅葉軒來,也是有來無回,你也歇息吧。”

“是。”阿碧在門外應了一聲。

對於刺客的事,小夭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倒是爻意頗為關切,道:“在這種時候能進入坐忘城的刺客恐怕頗有來頭!”

“多半是南尉府或坐忘城往結下的仇家,見此刻的坐忘城正面臨著一場血戰,想從混亂中撈一些好處罷了。”小夭說完,長長地伸了一個懶,嬌憨地道:“聽你說圍困坐忘城的卜城人馬絕不會有三萬之多,我就不再擔心了,只想——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