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關化蝶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记住【就要看書網】:91KS.ONLINE
桑季全身疲軟地掉在地上,季丹雒明卻天神般地屹立在最前面,一個氣障從他身上張揚開來,籠罩了十丈方圓,把所有人都罩在裡面。強大的妖氣一碰到這個氣障,也馬上被彈了開去。地上的桑季見季丹雒明甫脫拘束,居然還這樣了得,心中不由暗暗佩服。季丹雒明一眼掃去,有莘羖和桑鏖望兩敗俱傷,若木不知去向,只剩下幾個年輕人在支撐大局:“哼!居然演變成這樣的局面。”他也來不及問明緣由了,因為塗山氏雖然已經被趁隙而入的雒靈得完全抓狂,但九股妖氣卻直覺地向擾亂它們平衡的心力之源衝來。季丹雒明的氣障,在九股妖氣的衝擊下慢慢萎縮,季丹雒明也步步後退,氣障在縮到三丈方圓的時候終於穩住。
有莘不破叫道:“季丹伯伯!光憑防守,不是辦法。”季丹雒明點了點頭,右手虛探,掌心上空裂開一個異度空間,這個極為狹小的空間裡,幾道不知名的力量互相沖撞,每一次衝撞就是一次看似輕微、卻隱含無窮力量的爆炸。
“難道這就是若木哥哥所說的‘空爆’?”有莘不破心想。以前他見到季丹雒明施展功夫,一見就能模仿個五六分,再經季丹雒明一指點,馬上就學會了。但此時見了這一招卻全然捕捉不到其中的奧妙。
季丹看了看塗山氏,又看了看地上眼睛緊閉的有莘羖,猶豫著。
“季丹伯伯,這一招要聚氣這麼久啊?”季丹雒明搖了搖頭說:“受了我這一招,連灰也不會剩下,可那是有莘嫂子的身體啊。”有莘不破一呆,雖然明知那身體已經完全妖化,但基於對有莘羖的情,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於公孺嬰突然踏步走出了氣障,說:“我試試吧。”
“啟兒、啟兒…”塗山氏又哭又笑的聲音迴盪於天地之間。雒靈臉上紅湧動,顯然她也已經到了極限。
於公孺嬰取下落、落月兩弓,將兩弓合併,單膝跪地,無箭拉弦。
“回去吧。”於公孺嬰雄壯的聲音一震:月絃動,四境一清。這一弦
出的不是羽箭,這一弦發出的不是聲音——那是來自遠方的呼喚,呼喚一個
途的魂靈重歸於造化的洪
!
“死靈訣!”雒靈大吃一驚,睜開了眼睛,於公孺嬰已經站了起來,妖氣正在消散,塗山氏的臉也正在恢復平靜。她望向七香車,眼中只剩下一點慈母看著兒孫才有的平靜。
“這個若木應該是她的後代。”曾侵入塗山氏心靈的雒靈想“隔了這麼遠的血緣傳遞,剛才若木的死亡居然還能喚起她對兒子的回憶。”或許正是這愛意,沖淡了她一步步走向極度偏的執念。雒靈知道,她正是趁著塗山氏的這個
神波動而侵入她的心靈的。
“再見了…”只有雒靈能聽見這個聲音,這個可憐而偉大的一國之母,終於歸於無悲無喜,無愛無恨之中了。她對那個男人的恨意呢?是否也將隨著她的逝去而消逝?
江離默默地看著天際緩緩消失的塗山氏幻象,心中湧起了一陣極淡薄的孺慕之情。他突然想起了烏懸的話:“太一宗的嫡傳,每一代都是大夏王族的血脈…”當子的屍體出現在半空之中時,這
應居然把重傷的有莘羖喚醒了。他衝了過去,接住了她。山河破碎,林木凋殘。而逝去的人,也已經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在我還很年輕的時候,我有一個死敵,兩個情人。”
“那個死敵令我憎恨,又令我欽佩。但他對於我,卻沒有憎恨,而只有忌妒和討厭——因為和我一出生就是一國王子相比,出身貧民窟的他是那樣的卑賤和貧窮。為了得到一點點的食物,為了學到一點點的知識,他也必須付出我永遠無法想象的努力。和他相比,我的一切都來得太過容易。”
“當他玄功有成以後,當他有了和我匹敵的力量以後,他對我的妒忌開始轉化為不屑。我們互相厭惡著,併為此大打出手。當我的子出事以後,他給我指了一條歪路。但我並沒有因此而增加他對我的仇恨。因為我們是死敵,死敵本來就應該互相打擊著,死敵本來就不應該輕信對方——但我那時候已經是病急亂投醫了。”
“在多年以後,我細細回想當初的一切,慢慢發現我的子遭受化石獸的攻擊,並不是一個意外,而是一個陰謀。那是一個失意的女人對一個幸福的小女子的打擊。她們都曾是我的情人,一個成為了我的
子,另一個卻永遠地成為我
子的情敵。我當初為什麼沒有想到呢?除了她,還有誰能驅使無主無宗的九天幻獸?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
“我掉進了舊情人的陷阱,接著我的死敵又把我的不幸推向了最慘酷的深淵。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兄弟,我的族人,我的國家,我的子民…他們全都因我這個不孝的兒子,這個不智的兄弟,這個不值得他們那麼愛護的王子而罹難了。或許我們都沒想到的是,高高在上的大夏王!天下的共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殘暴!”
“我困頓於國破家亡當中,我不敢去找我那唯一的親人——嫁到商國去的姐姐。因為我聽說商國也因為我的胡鬧而陷入同樣的危機。那個時候,或許只有死亡才能讓我平靜,但我的生命力卻還很強盛——這令我痛苦萬分!我想在雨中求死,但陰雲密佈的天空卻突然放晴;我想在下曝斃,但地面卻裂開向我噴灑泉水。那是一個叫若木的年輕人,在默默地守護著我。”
“祝宗人給了我一個希望,給了我一個活下去的寄託——抓住九尾,尋找毒火雀池。於是我開始尋找九尾——那個竊據了我子身體的妖物。一次次的圍堵,一次次的功敗垂成,幾十年就這樣過去了。我就這樣打發自己的生命,但若木呢?為什麼他也要這樣
費他的青
年華?是因為他樂在其中,還是說他不願意去面對自己的宿命?”
“我失去了一切以後,有一天突然想起了她的詛咒——她曾詛咒我將失去這一切!各條線索串起來以後,我終於明白了:是她親自用她的雙手來實現她的詛咒!”
“我知道,她希望我去求她,跪在她面前求她!唯有掌控了世界上最強大神力量的她,才能夠做到媲美於朱雀——甚至更加完美的‘祛除異靈’。可是她錯了,就算我可以拋棄我的驕傲,我的
子也絕不會拋棄她的驕傲!蘇兒,她已經走了,我也要走了,你會寂寞吧?我還是給你留下最後一份禮物吧。小雋,這是虎魄,是我最後的,也是最純粹的一點殺機。如果你想替你大姐報仇,或許它對你會有些幫助。”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桑兄,不要太悲沉了,我們或許不能改變命運,但至少能改變對它的看法。季丹…經歷這麼多事讓我看得更清楚了,那人,其實還在等你。”
“不破,你很好,很好。繼續走下去,不要因為我這個沒用的舅公而消沉,不要被這雀池絆住你的腳步。”有莘羖起筆直的軀幹,抱著他的愛
,一步步向雀池走去。有莘不破和桑谷雋想衝過去,卻被季丹雒明一把扯住。
“黃鳥…止於桑楚…臨其淵陟…萬夫之御…亂生不夷…靡國不泯…民靡有黎…具禍以燼…野馬塵埃…風雨悽悽…以念蒼穹…伊可懷也…”雀池恢復了平靜,但卻不是以往那荒涼的靜,而是一種肅穆的靜。
“怎麼這麼多人!”空中一個聲音打破了雀池的寂靜。桑谷雋抬頭一看,怔住了——夕陽下,一股小旋風託著一片芭蕉葉,葉上端坐著一個三九寒風一樣冰冷的女孩子——正是在幻之水境裡遇見的那個少女。
“喂,我問你,知不知道毒火雀池怎麼走?”桑谷雋呆呆地仰望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若在平時,有莘不破一定嘲笑他兩句,這會子卻沒這個心情。
看見桑谷雋這副模樣,風中的少女有些不悅:“你是啞巴啊?怎麼不說話乾瞪眼?”
“這裡就是毒火雀池,姑娘有什麼事情嗎?”回話的是於公孺嬰,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總帶著令人信任的重量。
“啊!”風中的少女揚眉喜道:“聽說今天是朱雀三十年一現的子。你們也是來等祂出現的嗎?”
“姑娘來遲了。朱雀今天早上現身過了。”
“啊!”少女無限失望地叫了一聲:“三十年一次,我居然錯過了,難道還要讓我在等三十年?”她失望了一會,終於恢復了冷漠無言的神態。
連的旋風在毒火雀池上空無奈地打了個轉,終於向黃昏的西方吹去。
“你又錯過機會了。”有莘不破說。
“我現在…”桑谷雋說“哪裡還會有心情!”
“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桑谷雋說:“我先伺候爹爹和舒服回孟塗。”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在孟塗乖乖做個好兒子。你呢?還不想回家?”
“笑話!”有莘不破說:“我舅公的話你沒聽見嗎?他讓我好好走下去,不要被這雀池拌住!我會的!傷一養好,我們就走。”
“要到哪兒去?”
“西邊!逆而上,聽說天山就在這茫茫群山後面!”
“天山?那是傳說中…”
“傳說中血劍宗隱居的地方!”有莘不破替桑谷雋說了出來。
“你信不信?我家有一把血劍宗少年時的佩劍。我想我爺爺一定認識他,可惜爺爺無論如何不肯跟我提起關於血劍宗的事情。我問師父,他也不肯說。”
“找他幹什麼?別告訴我你想跟他打架!”
“以前想過的。”有莘不破說:“可見過季丹伯伯以後我才知道自己和他們的差距有多大!所以暫時不考慮和他們這個層次的人打架了。不過,高人見見總是好的。”
“你不怕他殺了你?”
“有點怕,所以才刺啊。怎麼樣?想不想跟我們一塊去?”桑谷雋望著那風中少女遠去的方向,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