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回石破天驚入手證奇緣玉鉤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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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霖、王謹正立崖下,聞得呼聲驚顧,瞥見對崖似在搖動,耳聽山石碎裂之聲,不大驚,忙縱遁光,往谷外飛去。身剛離地,那長達二里的百丈高崖已經崩裂,正向二人先前立處壓下,稍緩須臾,一任近來功力進,也是凶多吉少。就這樣,仍被起來的山石打中了兩塊在身上,如非劍光護身,受傷在所不免。晃眼飛出谷口,回顧來路,碎石塵沙飛湧起數十百丈”轟隆轟隆之聲,震得四山齊起回應,聲勢猛惡,從來未見。
驚魂乍定,剛剛飛落,猛又瞥見一道紅光由空下墜,認出正是魯孝。方要招呼,一片青霞已先飛起,壓向兩邊崖上,震勢立止。魯孝隨喚道:“師父喊你們去呢。朱師伯也在那裡。”二人一聽大喜,忙同飛回內。因為先前一震之威,黃耳崖已震塌了十多丈長一段,暗谷也被碎石填平,再要過來一段,連府也要波及了。二人入一看,後石榻上坐著一個相貌清癯,年約六旬的老人,正和師叔陶泗對坐談話,知是師父朱青蕖,忙即上前拜見。
青蕖笑道:“你二人來意,上次青衫老人來信我已盡知。因我閉關煉法,無暇傳授,轉託陶師叔代為指點。本想等我事完,再出相見,不料你二人竟有這場遇合。適才又接青衫老人飛劍傳書,說起趙霖、朱人虎與玉龍山山女這場因果,內中並牽連到你師孃一件心事。還有魯孝之兄勿惡喪心昧良,倒行逆施,他母魯瑾夜愁急。因和老人前有一面之緣,特意找到點蒼山,向老人苦求,說長子勿惡惡孽將滿,到了最後關頭,如再不能自拔,便要形消神滅,哀求老人解救。老人為此,飛書託我期前開關,傳你二人煉鉤之法,務在期前起身,先返柳湖一行,到了中秋前數,再往玉龍山去。此寶乃古仙人所留奇珍,當初原藏壺公內,另外還有兩柄神戈、一粒五雷珠、一部道書。因勿惡取寶時天兇頑,貪心大大,妄想全數得去,結果只得到兩柄神戈。道書、五雷珠連同此寶,在法妙用之下,一齊竄入地底。後被妖人知道,令勿惡前來盜取,連那先來的鬼手妖道,均不知寶珠和那道書也在地底。中間妖道為勿惡師徒所算,身受法制,仍未死心,不特想把此寶據為己有,並還妄想將那一雙苓免得去,以備凝鍊元神,回覆以前法,仗著此寶去尋白老翁師徒報仇。準知巧成拙,竟死你二人手內。此寶雖被你二人無心得到,但那道書、寶珠均藏此寶附近,妖道雖在地底夜圖謀,但法已失,又制此寶不住,卻把山腹掏空。道書外有靈符制,一經觸動,自受應,便在地底亂竄。我剛接到飛書,看完得知就裡,那道書也在一片青光籠護之下穿山飛來。幸我事前見信,有了準備,如似平入定,十九被它遁走。若竄向山腹深處,便無法取出,一見天風,還要騰空化去。我將其截住,打開一看,書中竟附有古仙人江一奇所留仙示靈符,今之事,全在其上。命我將書得到以後,速用第一靈符去將地震止住。因妖道方才出盜苓兔時無心中觸動五雷珠,妖人去後,忽然發生威力。這時我剛接到青衫老人飛書,還未開看。此珠威力絕大,本連我們這座府也保不住,幸這兩枚玉鉤斜與此珠具有生克妙用,各仗本身靈在山腹中鬥將起來。緩了一緩,我也看完書信,取得道書,有了準備。正值你陶師叔同了魯孝由外回,忙命魯孝代用靈符制止地震。那珠無人主持,自在山腹之中亂闖亂撞,玉鉤斜已先飛出,更無制壓,再遲須臾,整座山崖全要吃它齊地底崩裂,震成粉碎。此珠因被靈符神光一,立順道書所竄石飛來,現已被我收下。
你二人歸期無定,只等玉鉤煉成,與身相合,立可起身。”二人大喜跪謝,青蕖隨傳口訣,令其如法勤刁,並令每隔三,去往地坐關之處向師請益。
說完,轉向魯孝道:“這五雷珠你可拿去,照我所傳,煉上四十九,立可由心運用,隱現大小,無不如意。將來如為法所困,全仗此寶方可免難,到時心軟不得。”魯孝聞言心動,料知所指必是乃兄勿惡。想道:“母親為了哥哥,往求青衫老人解救,定是生死關頭無疑。萬一狹路相逢,為此寶珠所傷,母親豈不傷心?”一面接珠拜謝,乘機探問道:“弟子最恨妖,怎會心軟?望乞師伯指示仙機。”青蕖朝魯孝臉上看了一看,點頭笑道:“你兄勿惡,真個萬惡,他幾次得你好處,不特忘情負義,反因此寶不能到手遷怒,視若仇敵。中秋玉龍山之行,你在事前定必與之相遇。他已盡得白老翁傳授,如論法,比你厲害得多,只此五雷珠是他剋星。到時你破去法以後,因他萬惡皆備,只對你母還有一線天良,不曾喪盡,為防你母背了師父暗中隨來,不便下手殺你,特用所煉神魔變幻相貌而來。如被此珠震散身外妖光,情急求生,必現原身。但他天兇橫,知你不忍殺他,決不求饒,甚或向你咒罵。此時你只一彈指間,他便難逃活命,保得元神已是萬幸。你如不忍下手,便是你的兇星。他若死在你手,因相貌已變,事機瞬息,事後你母也決無見怪之理。本想不對你說,因見你天孝友,將來定必悔恨,又看出你雖有大難,並非不能化解,故特意成全你的孝道。不過你自身也須保重,對敵時切記先勿叫破,他既幻形而來,只作不知。等到破了法,他現出原身,你忙即收回五雷珠,退將下來,能夠說上幾句好聽的話最妙。等到玉龍山瓦解時,你將此珠化成一幢火雲,護住全身,不問與誰對敵,只以防身為先,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否則他自覺非人,恨你人骨,立意置你於死,人又詭詐多端,防不勝防,稍微疏忽,便受暗算。雖然到時還有福星,青衫老人並派他門下高弟三人暗助,內中阮徵、吳桐更是持有專破法妖陣的至寶,只恐他三人因事遲來。趙、王二人即便困入妖陣,另有他們的機緣遇合,還不妨事。你卻兇險非常,千萬大意不得。”魯孝聞言,好生憂疑,重又跪問:“師伯,可知我哥哥有無解救?母親既說他惡孽將滿,怎還如此倒行逆施?青衫師伯肯救他麼?”青蕖笑道:“此事難說,須看他行事心如何,有無轉機,尚難逆料。便青衫老人來書,也未明言。所幸此子看出妖師對他生疑,暗將所煉一面魔幡破去,元神未受法制,只要有大法力之人肯予援手,未始不能保命。白老翁氣運已盡,趙、王二人的玉鉤斜又是妖人照命兇星。妖人早死,勿惡不受法制,再得你母嚴加管束,便無妨了。”魯孝聽出不是全無生機,心才略放。
由此暗中留意,準備到時設法保全,務令脫離,改歸正,以免慈母傷心。陶泅見他面時優時喜,看出心意,笑道:“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徒兒白用心思了,不過這樣也好。你三人各自用功去吧。”青蕖隨傳煉刁運用之法。
三人領命辭出,去往前,正取各人所得法寶互相觀看,稱讚道賀,忽聽松風之聲發自口,聲並不大,甚是清越。定睛一看,正是那一雙苓免,後腿跪地,向內叩拜。
三人知它們靈慧,為謝救命之恩而來。又見它們通身亮若銀雪,一雙時紅時藍的眼睛閃閃放光,鳴嘯之聲宛如喬松風,十分娛耳,俱都愛極。魯孝恐它們膽小驚逃,不敢就捉,只把手連招道:“小乖兔兒,我們決不傷害你們。如肯住在內,我天天給你們好東西吃,省得藏在黑谷裡面,常受妖人蛇獸侵害,不是好麼?”苓兔只把前爪連拱,叩拜不已,卻不近前。魯孝急,見它們不肯過來,便試探著往前走去,意冷不防縱身便捉。靈兔見狀,立現驚惶,轉身往外便逃,剛一縱起,忽然急叫了兩聲,便已倒跌下來。魯孝恰也縱起,一手一個剛剛搶住,再看苓兔已然暈死。原來守神吼突在口出現,苓兔先未覺察,回頭瞥見,當要吃它們,立時雙雙嚇死。
魯孝大怒,將右手苓兔放下,抓住姑茫頭上長髮亂扯,口中罵道:“師父不許你擅自出,你跑到哪裡去了?好好回來也罷,無故做這兇相,將我兔兒嚇死。”話未說完,越想越氣,正想將左手苓兔放下去打,姑茫忽偏頭一口將兔咬住。魯孝方怒喝道:“你敢吃它?”趙、王二人已雙雙縱將過來,王謹先將姑茫口中苓兔接去。趙霖也將魯孝的手拉開,笑道:“你上這東西當了。姑茫好意,打它做什?你看地下那個兔兒還有麼?”魯孝聞言一看,先放地下的苓兔蹤跡不見。另一個在王謹手中不住亂掙,已然醒轉,原來竟是詐死。因先前乍見姑茫口現身,受驚縱退時,還未沾地,魯孝也自縱到,凌空捉去。因打姑茫,放了一個在地下,人才轉身,便即人士遁去。趙、王二人見狀,想起這東西和成形靈芝、首烏一樣靈異,忙即上前解勸。王謹看出姑茫不是真吃,便接了過來。
這一個知道被人看破,不住哀鳴亂掙,見了魯孝,急叫一聲,二次嚇死。趙霖知不是假,便向魯孝說起這類靈物的天,說完,使一眼,笑道:“這類千年靈藥,修道人吃了固是有益,不過區區草木之靈,歷時千年,好容易能有今。我們只要用功勤修,仙業終當成就,何須乎此?本心是想它那藏伏之所蛇獸甚多,易受傷害;再似今這樣,被妖人發現,便遭毒手。為此想將它移養內,點綴仙府,就便防護,準知這樣不知好歹。反正已死,我們拿它當嘗新也好。”王謹會意,接口道:“其實逃走那一個如能回來,這一個再要不死,養在中,實是可愛。我看先不要忙,等上一會,它要活呢,便和它商量,令其移來內;如真不知好歹,先將這一個三人分吃,再往它藏伏之處搜尋另一個出來,降服便罷,不聽好話,一齊吃了拉倒。莫非我們本領還不如妖人麼?”話未說完,魯孝側顧王謹懷中苓兔又復醒轉,朝魯孝將頭連點,前爪亂抓亂撲,低鳴索抱。魯孝越發喜愛,忙伸手撫道:“乖兔兒放心,我們不吃你的。姑茫最聽我話,也必不會傷你。不信我把你放在地下,要走就走,再有妖人害你,我們就不管了。”說罷,由王謹手內要過,放在地下。苓兔竟不逃走,依依魯孝足下,眼望口蹲伏的姑茫,周身亂抖,作出害怕神氣,忽然一縱,便往身上撲來。魯孝一把抱住,見它馴貓也似,越發喜愛。方在笑道:“你不逃走了麼?”趙、王二人早見先逃走那一個忽在角現身逡巡,前又卻,好似驚懼遲疑。及見後一個被魯孝抱在懷中撫愛,又似忌妒,惟恐落後,猛一縱身,銀箭也似直朝魯孝懷中來。魯孝剛伸手接住;兩免便就懷中互相爭撲起來,意似爭寵。看得三人哈哈大笑。趙霖道:“我們全都愛你們,不要走過場假打了。”二兔聞言,彷彿心事被人說破,立時停鬥,緊貼魯孝懷中,不好意思神氣,形態靈巧,甚是滑稽。引得三人又是一陣好笑。姑茫叫了兩聲,魯孝出一看,原是兩個帶有鬚的兔形獲苓,長約五尺,已被姑茫取來。知是苓兔原體,笑對它們道:“姑茫連你們的原身都取了來,真要傷你們,不容易麼?這樣膽小做什?”苓兔聞言,連聲嬌鳴,將頭連點。三人問明它們所願生之處,就角掘了一,將苓放入,用土埋好。由此閒時調兔為樂,情甚親密。
趙、工二人離家久,心念柳湖安危和朱人虎的下落吉凶。又因師父準其先回,未限期,只要玉鉤斜煉成便可起身,急於還鄉,用功越勤,每隔三,便去後領教。
青蕖見二人用功甚勤,人又靈悟,也頗期愛,玉鉤斜外,又傳授了好些法術。二人福至心靈,一學即會。魯孝身具異稟,入門較久,進境更快。
光陰易過,才只月餘工夫,趙、王二人已煉到功候。這一算時期,離八月中秋才只十來天,心正盤算行期,忽聽師父傳喚。入內一看,青蕖過兩封書信,說道:“這兩封信,一封與你師孃,一封由你師孃轉青衫老人。明一早,先往點蒼山信,青衫老人不見外客,無須往見。他那六子李洪如能相遇,不妨告以玉龍山斗法之事。你同門師兄姊見面,也無須多聚,至多留上兩三,便返柳湖。嵩雲如有事尋你,無須理她,此女違我心意,自尋苦惱,此事已有李夫人暗助,你二人不必過間,由她去吧。”師命尊嚴,二人不敢多言。心想:“李夫人乃青衫老人之,並未見過,不知法力如何。嵩雲師姊,乃師父之女,看去人頗忠厚,為何這等口氣?”當時應命拜辭。因師父不許明再見,又和魯孝情厚,互談未來之事,直談了一夜。陶泅於前因事出山未歸,二人只得轉託魯孝,代為辭謝,隨即起身。魯孝執意送行,喚來姑茫,三人同騎,以便途中說話。本意還想送到點蒼山,再轉柳湖,認明地方,再行回山。二人因師父、師叔前說過,魯孝不久將有大難,柳湖不可先去。知他兄長勿惡兇狠陰毒,天良喪盡,師父這等說法,恐歸途相遇,再三辭謝。魯孝執意不肯。二人心想:“師父只說柳湖不可同往,只去點蒼山當無妨害。魯孝近數月又曾孤身遠出,時常往返千里之外。”只得告以師言,送到點蒼山為止,等玉龍山事完,再往柳湖暢聚。魯孝笑道:“二位師兄真個膽小。我久聞點蒼山李、朱兩家神仙眷屬,連子女門人個個法力高強。尤其青衫老人李師伯,一家道妙通玄,為方今地仙中第一人物。久想拜識,未得其便。難得有此機會,正好登門見識見識,並看那裡仙景怎麼好法。我不去柳湖,隨你們去點蒼山住上兩天,多幾個朋友。等你們起身,我再回來也是一樣,你們怕什麼?”二人知他天剛烈,言出必踐,不聽攔阻,只得罷了。哪知魯孝此行,卻生出一場枝節,幾遭慘死。這是後話不提。
三人騎在姑茫背上,且談且行,飛行神速,一瀉千里,不消多時,便到了雲貴邊界。
趙、王二人俯視腳底,山川城郭宛如蟻埋蹄洋,大地茫茫,更無涯際。上面是長空萬里,雲白天青,姑茫飛又極高,著劈面天風,凌虛御空而行,上極穹蒼,憑臨下界。有時穿入雲層之中,大片密雲被姑茫一口紫焰噴出去,立時衝開一條雲衍,大小云團紛紛碎裂,四下橫飛。等到穿出雲層之外,回顧身後,殘雲斷絮,花翻滾,怒濤也似往後倒退下去,被當空晴一照,幻為異彩,頓成奇觀,豪快無倫。想起初離柳湖,由秘徑森林通行出來,行旅何等艱難,想不到年餘光陰,便成仙凡之隔。雖然還沒有修到真仙一,但已煉到身劍合一,橫空而渡,絕跡飛行,瞬息千里。這等仙緣遇合,千古難逢,難得自己上無父母,下無子。不過柳湖世外桃源,人間樂土,先民遺烈,慘淡經營,乃有今。全村長幼多是宗親戚好,當此危機將臨之際,自不能置身事外。只等玉龍山事了,決計人山修道,永證仙業。只不知朱人虎現在何方?如能將他尋到,引入師父門下,也不在當年結拜之義。王謹又想起金姥姥女弟子平旋,當初曾有約會,說好要往玉龍山去;嵩山白、朱二位仙師,也似有暗助之意。照著陶師叔平所說口氣,這幾位仙人個個道法高深,任多厲害的妖人也非對手,此行得勝無疑。只是前後所遇仙長,對於人虎均似厭惡。又聽說他去年負氣出走,已投到妖人門下,將來能否棄歸正,實是可慮。
魯孝見趙、王二人沉不語,便問想什心事。二人便將心意說了。魯孝說:“這姓朱的雖和你們結盟,那我聽師父說,去年偶遇你師孃,說起此人真個該死,以前心術便壞,近贅妖人門下,更是無惡不作。他和山女一段孽緣,將來必無好果。這等人,不論哪位仙師,你們都無法引進,理他做什?”趙霖笑:“你那令兄,不比他還厲害麼?
我們也是朋友義氣,盡心而已。”魯孝道:“休看哥哥不好,他到底還有孝心。再說我娘又是仙人,要佔不少便宜。也許他這一點孝心,到時能夠轉禍為福,那就好了。”說時,三人業已飛近雲南大理府的上空。魯孝近雖常出山,並未走遠,當地並未到過。遙望洱海前橫,碧山高矗,白雲如帶,橫亙山,漸漸現出點蒼山的全貌。上面是白雪皚皚,映回光,晴空萬里,雲白天青。半山以下,卻又是繁花似錦,草木不調,一體鮮明,嵐光活。趙、王二人以前雖然來過,回時改騎神獸連喬飛行,正值滿山雲霧,歸途並未認清。神吼姑茫前在百禽真人公冶黃門下,雖隨主人時常出外,當地卻未到過。師母陳淑均所居的寶月坪本在後山深谷之中,已難發現。青衫老人所居錦崖壽青亭,地更隱秘。加上仙法制,長年雲封,如何能夠找到。到了點蒼山上空,照著以往所見大略形勢,正在盤空飛尋,指揮神吼姑茫四下查看,忽聽姑茫吼聲,魯孝便對趙霖道:“這裡我沒有來過,你說那寶月坪既在山中,以姑茫的目力,怎會查看不出它的所在?就有制,也能查看出一點跡象,如何不見,莫要不是這裡吧。”趙霖答道:“不會。我因上次歸途有霧,又由空中飛行,恐把路走錯,一入滇境,便令連喬順著下面山勢,經由龍街、南澗、蒙化舊路上空飛來,這一帶以點蒼山最高,天氣最好,山終年清明。如換別的高山,山頂一帶多半濃霧漫,氣候哪有如此清朗?風景花木也無如此秀麗。”正說之間,王謹瞥見下面絕壑千尋,危崖壁立,指告趙霖、魯孝道:“師兄你看,那不是仙霞峰三翻崖和前遇怪獸連喬的青衣十三盤麼?”趙霖一看,果是舊遊之地。笑道:“我們經過大鵬頂飛來,自不會差,早看見青衣十三盤在下面了。但是仙雲封,我們上次去時,便是被人救去,道路既不認得,師母所居寶月坪又有仙法制,如何能找得到,這不是白說嗎?”魯孝答說:“只要看出一點影跡,姑茫便能找到。我想朱師伯既命二位師兄來此,伯母不會不知,即使疏忽,她一發現,定必開雲相見,斷無見拒之理。我們還是滿山亂飛,早晚總能遇上。”話未說完,猛瞥見兩道青光疾如星,由後山半雲影之中飛起,往斜刺裡去,破空穿雲,橫空飛瀉,晃眼刺入遙天蒼雲之中不見。趙、王二人新近學會飛劍,已非昔比。覺著兩道青光好似韋萊、朱嵩雲兩位同門師兄妹,想要飛身追去,無如相隔太遠。青光起時,似有五彩金霞在後閃了兩閃,比去年所見二人的遁光要快好多倍,在前側面一閃即逝。
料知雲層下面青光飛起之處,定是師父所居寶月坪無疑,忙追了過去。還未到達,便見下面白光一閃,雲霧似狂濤一般往四外湧去,晃眼無蹤。山崖也變了形態,現出一條又深又大的幽谷。定睛一看,正是寶月坪上年遇救之處。心方一喜,猛又瞥見兩道青光由下面疾飛上來。隨見對面一個宛如玉樹臨風的美少年,同一白衣少女一同飛近,正是同門師兄妹丁韶、林瑜夫二人。見面不顧談話,先把手一招,望側面崖頂上飛去。
趙、王二人見他們不引自己下降,卻往旁飛,心中奇怪,料有緣故,隨即趕去,落到崖上。互相禮見之後,方要開口,丁韶匆匆間道:“你們見到韋師弟和嵩雲世妹麼?”二人答說:“先見兩道青光,頗似他們二位,想追已經無及。何事飛得如此快法,有什麼緊急事麼?”丁韶笑道:“再休提起,他二人真個糊塗。”林瑜接口道:“此時何能多談?事已至此,埋怨何用?”遂對二人道:“師母現在小瀛洲,二位師兄見時,不要提起路遇他們之事。等見過師母,到我那裡再說吧。”二人應諾,隨同飛降,同往錦峽小贏洲飛去。到後一看,青衫老人之女李賢、李政,正陪師母陳淑均談話,並無不快之容。趙、王二人上前拜見,呈上書信。
淑均接過,看完笑道:“此事前已聽青衫老人說起,因寨主乃天都、明河二老記名弟子,他夫不便出手,你師父向來又不肯作惡人,本定由你們自己前往應約,另託兩位老前輩暗助,使雙方善罷。昨老人高足洪。阮證回山,帶來嵩山二老書信,才知寨主屢犯教規,為惡橫行,明河長老曾有遺命,令朱道友到時行誅。並說當初不收寨主為徒,便為算出今之事,不許朱道友徇情寬縱。本來朱道友想令他師弟伏魔真人姜庶,拿了飛刀、令符前往行法。不料寨主自知孽重,越發橫行,反正難討公道;又打聽出你二人已然拜師學劍,身後有人,競勾結了不少左道好,意圖抗命。事已鬧大,對方頗有能手,事尚難料。明河仙示只命行誅,未說下手方法,寨主能否聽命,結果如何,也未提起。為此飛劍傳書,請老人相助,即使自己不出山,也要命門人子女前往。
聽說寨主也甚狡猾,開頭只作為山女約會,非到事急,不肯出面。實則自知劫難將臨,舉棋不定。到時受了妖人慫恿,仍要把那多年苦煉的百獸惡陣施展出來,準備得勝之後,聯合同黨,打著天都。明河二長老的旗號,創立明河派;敗了,便隨妖黨投在南疆長狄寨妖孽哈哈老祖門下,免誅戮。你李師伯母和我一樣面軟心慈,想起山女痴得可憐,只為一念情痴,自惹殺身滅門之禍。月姑天兇殘,為了情人,連父母姊妹全都不顧,這還不去說她。巧姑卻是可憐已極,令我轉告你們,此去相遇,不許太傷她心,我已應諾。你們難得遠來,可在此住上三,迴轉柳湖,各照師命,自往應約。到時雖然不免兇險趙霖面帶煞氣,尤為可慮,但只要遇事留意,勿太予人難堪,自有解救。還有魯賢侄之兄勿惡,也與寨主一起。此人法已高,不比往常,朱師伯與令師之言,必須緊記,大意不得。”她隨指二女說道:“這是青衫老人之女,你們的大師姊李賢、七師妹李政,也是我的義女。”各自見過。隨命丁韶夫引出安置。五人便向師母和李氏姊妹辭別退出,同往丁韶夫所居小靈鵝館飛去。
到後,林瑜便去外面,一會,端來幾種美餚酒,款待三人。賓主分坐,談說經過。
才知嵩雲本是人家棄嬰,被陳淑均無意中發現,偶動惻隱,收回山來。朱青蕖見此女淺福薄,本令送往人間寄養,長大為之擇配。不料淑均天仁慈,見她生得靈慧,子一多,生出情,不忍棄去。嵩雲也頗聰明,不論文武法術,一學便會。淑均中年清修,未生子女,自是鍾愛。韋萊本是朋友門下,拜青集為師。青蕖見他骨淺薄,隨師多年,雖會一點劍術,但不肯用功,只允收為記名弟於,令其暫居山中,隨眾修煉,等其前師回來領去。不料乃師張天廚乃旁門中人,一去不歸。韋萊拜師,實為與嵩雲兩心相印,加勾引,並非真心向道。事有湊巧,朱氏夫中女的面軟心慈,男的有夙孽未斷,延誤道業,往終南閉關清修,以參正果,恰在此時動身。不曾在意。朱氏夫原是散仙,與青衫老人不同,本來門人不婚嫁。無如韋萊、嵩雲卻冤孽相纏,又以青蕖不喜韋萊,雙方情愛深,時常一同出山。偶被一妖婦發現,始而雙方爭鬥,最後竟為法所,與妖婦纏在一起,索躲在外面,為起惡來。這,男女三人正煉法,青衫老人六子李洪忽然飛到,將妖婦殺死,破了法。
嵩雲出山時,本將乃母一粒天心珠偷帶出來,因遇妖婦,為法毀去。此珠乃淑均他年成道之寶,與本身元靈相合,經此一來,元氣自受損耗。嵩雲知道不了,悔已無及。
李洪隨將二人強回去。同時,淑均正在山外行道,心靈上也有警兆,事完趕回。剛到家,便接青蕖飛書,大為忿怒,說這兩人婚嫁無妨,不應私自出山為妖婦所乘,自敗道基,還累乃母心神受傷。事已無可救藥,立命逐出。淑均看完,方在氣憤,李洪已將二人押送回來。本意想令二人賠罪,自往山外,覓地同修,等有成就,再同登門謝罪,復為母女師徒。不料一個忘恩,一個負義。淑均對人寬厚,素無疾聲厲,氣頭上未免責說了幾句。嵩雲從小嬌慣,連句重話也未聽過,傷了至寶,不但不肯領罪,反倒出言頂撞。更惱羞成怒,負氣行,並要將那寶珠帶去。淑均自是氣極,又不忍行法強制。青衫老人之孫仙子本與淑均至姊妹,當時正在房中,立命將珠留下。嵩雲因那寶珠已為法所毀,乃母暫時收不回去,意帶走,為他年要挾之計,聞言競圖反抗。忽聽空中有人喝道:“你此時怎知厲害?等悔悟時,我自救你,勿氣汝母。去吧。”嵩雲、韋萊聽出是青衫老人口音,知道此老乃父母好友,法力高強,外和內剛,近年夫閉關,同修上乘仙法,表面和易,實則疾惡如仇。聞聲方在膽寒,聽到“去吧”二字,竟似當頭喝,晴天打了一個大霹靂。同時一片祥霞罩向身上,那粒天心珠也離身而起,朝乃母前飛去。二人惟恐老人反臉,忙縱遁光逃走,吃那祥霞一,比電還快,晃眼往遙空中去。跟著便聽老人傳聲,請孫仙子回壽青亭去。孫仙子便令賢、政二女陪伴義母,作別自去。
趙霖本想往壽青亭拜見,及聽丁氏夫說起,老人自閉關以來,已不見外人,連師父這裡,也差不多斷了來往,除孫仙於偶訪師母外,老人從不出外,只得罷了。旋又問起朱人虎近況。丁韶方要開口,林瑜看了她丈夫一眼,接口答道:“我們只知此人喪盡天良,現與月姑已成夫。常欺凌乃妹巧姑,累得她終以淚洗面,度如年。二位師弟如回柳湖,必知底細,我們卻不清楚。此去許能見上,也未可知。我看巧姑對趙師弟情深一往,柳湖如非此女,早遭慘禍。本門不婚嫁,他相遇,切不可過分絕情,使其痛心呢。”趙霖一心惦記人虎與柳湖諸人安危,以為人虎乃骨之,棄入贅邊山,情出不得已,只要相見,仍可勸其回頭。一味尋思,未兩句話並未在意,反倒歸心似箭。師母命留三,恐其有什吩咐,不敢說走。哪知並無什事,到第三方始召見,命二人即回柳湖,遵照師命行事,不可在外停留。三人辭去,丁氏夫親送出山。
雙方辭別以後,魯孝堅持要送往柳湖,趙、王二人再三勸阻,後來魯孝才允送到半途分手,二人強他不過,只得答應。三人仍騎神吼姑茫同飛,到了大鵬頂上空方始分手。
二人因師父曾有不可同往柳湖之言,恐其暗中尾隨,特在當空停了一會,見其飛遠,並未追來,方始放心往柳湖飛回。先到水落下,向守人詢問了一陣,得知人虎自和巧姑一斗,受了長老村眾埋怨,負氣出走,一直未回。上月山女巧姑突然飛來,自見村主,說人虎受了月姑所惑,將對柳湖不利,雖經她另託一人暗中阻止,能否使其息念,尚不可知。萬一同月姑飛到,最好將他子藏向隱僻之處。假說是人虎走後,他子因往山外尋夫,中了瘴毒病死,另設假墳,再與相見,也許無事。說完,騎鸞飛走。村主知山女為人頗好,立即照辦。可是直到如今,人虎也未回來,不知所說真假。
趙霖知道山女用情專一,妒念更重,置朱於死,也未可知。聞言匆匆飛回,到家見了全村中人,也都異口同聲一樣說法。未了並說,近來時常發現毒蛇怪獸,但未傷人,略現即隱。與那巧姑所說,月姑和人虎將來禍害全村,事前應有情事一樣。村主正在愁慮,二人恰巧迴轉,又聽說事情已有準備,決可無害,雖還不知煉成飛劍之事,但他二人智勇雙全,素得眾心,既說無害,必是實情,遂都喜出望外。並把朱人虎棄家出走,喪心病狂,意圖危害全村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朱人虎自從看完趙、王二人所留書信,想起三人結盟之事,本來情分甚厚,不分彼此,不料這次往訪青衫老人,偶見山女美貌,乘興調戲,惹出事來。三人原是一路,仙人卻獨對自己鄙薄。現在二人前往終南尋師,自己卻守在山中不能同去。照著目前形勢,二人既受陳仙子垂青,持了書信往見朱青槳,必蒙收留,不久便和丁、韋諸人一樣成了劍仙。回想自己並無大過,只是少年喜事,偶然言行失檢,便遭主人師徒厭惡,真是冤枉。最可恨的是,三人平說得那麼情深義重,親逾骨,陳仙子心偏量小,不為引進,也還罷了,如何走時連面都不見?越想越氣,不僅未照書信行事,將子遷往臼蘋峽,反而對二人懷恨。覺著神仙也是人為,世上既有仙人,難道只有李、陳諸仙?並且這兩家也是夫同修,門人並未斷絕男女之好,可見雖有子,並無妨害,何不也往山外尋師學道?只要心志專一,不畏艱苦,早晚總能遇上,好歹也爭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