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願以此身受你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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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在這裡玩?”張良人忙道歉:“都是本宮的錯,請孟大人不要責罰殿下。”孟珏什麼都沒有說,微笑著行禮後,牽著劉奭告退。霍成君看著兩人的背影,手裡的桃酥斷成了幾截。
師徒兩人回到石渠閣後,孟珏微笑著問:“誰叮囑過你這些事情?”孟珏的話沒頭沒尾,劉奭卻很明白,回道:“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有一給我糕點吃,我就吃了。太皇太后卻很不高興,要我發誓,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許喝和吃任何娘娘給的東西,後來我告訴了娘,娘還親手繡了一雙鞋給太皇太后。”孟珏倒也沒顯得多驚訝,微微點了下頭,說:“今天的事情不要再提起了,明天去給太皇太后磕頭請安時,記得要多顆一個。”劉奭沒聽懂孟珏的話,只隨口“嗯”了一聲,跑到桌前,打開竹簡開始誦書。
師徒兩人回到石渠閣後,孟珏微笑著問:“誰叮囑過你這些事情?”孟珏的話沒頭沒尾,劉奭卻很明白,回道:“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有一給我糕點吃,我就吃了。太皇太后卻很不高興,要我發誓,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許喝和吃任何娘娘給的東西,後來我告訴了娘,娘還親手繡了一雙鞋給太皇太后。”孟珏倒也沒顯得多驚訝,微微點了下頭,說:“今天的事情不要再提起了,明天去給太皇太后磕頭請安時,記得要多顆一個。”劉奭沒聽懂孟珏的話,只隨口“嗯”了一聲,跑到桌前,打開竹簡開始誦書。
半夜裡,劉奭正睡得香甜時,聽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忙爬到窗戶前,只看母后正匆匆整理衣裝,一個侍女跪在殿門外面邊哭邊奏:“長使娘娘晚上睡下時還好好的,可半夜裡突然就嚷肚子疼,現在血不止。”
“皇上可知道了?”
“皇上在昭陽殿。昭陽殿的總管說皇上已經歇息,不準奴婢入內驚擾。”侍女說著又開始給母后磕頭“奴婢求皇后娘娘救長使娘娘一命,奴婢願意來生做牛做馬…”母后打斷了她的話:“趕緊回去守著公孫長使,別在這裡說胡話。”又對富裕說“傳本宮旨意,命太醫立即進宮,若有怠慢的,本宮嚴懲!”富裕轉身要吩咐底下人去宣旨,母后嚴厲地說:“你親自去辦!”富裕應了聲“是”撒開腿雙就跑出了椒房殿。
母后吩咐完一切後,帶著人趕去玉堂殿。椒房殿安靜下來,只幾個守夜宮女立在殿門前,小聲說著什麼。
劉奭縮回榻上,拉起被子矇住了頭。
清晨,未等母后喚他起,他就梳洗停當,出了椒房殿。先去長樂宮給太皇太后問安。太皇太后還未起身,他就在店外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頭,惹得已經埝的橙兒掩著嘴偷笑:“殿下近的頭磕得可真實誠!”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笑著回嘴,一骨碌爬起來,跑去了石渠閣,翻開孟珏佈置給他的功課,大聲地朗誦著:“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不可以長處樂。仁者安仁,知者利仁。’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子曰:‘苟置於仁矣,無惡也。’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任,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子曰:‘我未見好仁者,惡不仁者。好仁者無以尚之,惡不仁者其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用力於仁矣乎,我未見力不足者。蓋有之矣,我未之見也。’子曰…”在一遍又一遍的反覆誦讀中,在一個又一個的“子曰”中,他努力尋找著可以想想和追求的東西。
“先生?”劉奭亟亟擦去眼角的淚,站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的尷尬。師傅不知何時到的,沒有叫他,只靜立在窗下,聽著他的誦書聲。
孟珏好似什麼都沒有看到,微笑著說:“今我們不做書籍上的功課,我們去爬山,看看書籍外的風光。”
“好。”劉�'>掩好書,跟在孟珏身後,亦步亦趨,當爬到山頂,劉�'>終於沒有忍住地問:“先生,父皇聰明嗎?”
“很聰明。”
“父皇…父皇會像書籍上的皇帝那樣很喜歡很寵愛一個妃子嗎?”
“不會。”雲歌接到許平君傳召時,正對著醫書背草藥的藥。想著許平君找她應該和公孫長使、張良人的事有關,忙將手頭的藥草放下,趕進宮中。
許平君見到她,了笑意,不過只在角一轉,很快就淡了:“有個人想見你,卻又不方便直接找你,所以請我幫忙,你肯見她嗎?”
“誰?”
“太皇太后。”雲歌低垂著眉目,看不清楚神情,只有睫輕輕顫動了幾下:“她無事不會找我的,姐姐帶我去吧!”許平君見她答應了,牽著她的手,並肩向長樂宮行去。許平君的面容清淨到幾乎沒有任何情緒,完全不似她往的格。
雲歌輕聲問:“公孫長使的事情是張良人做的嗎?”許平君淡笑:“不管她做沒做都無所謂。皇上禮儀要壓下此事,本不會去徹查,御廚和所有牽涉在內的人都已被秘密處死。”雲歌只有沉默,對劉詢的處理方法,她雖然早已猜出幾分,可真聽到後仍不免心寒。張良人身後有右將軍張安世和整個張氏,劉詢不能失去張氏,可那個無辜的孩子呢?
長樂宮醫道,橙兒和六順正在殿門口張望,看到她們,歡喜地上來。六順給皇后請完安後,竟失禮地問雲歌:“姑娘,你還好嗎?”雲歌微笑著,十分平靜地說:“以後叫孟夫人。我很好。”六順忙跪下要賠罪,雲歌卻理都沒理他,徑直走進了大殿。
上官小妹立在殿內,身上披著件厚厚的織錦披風,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許平君有些詫異,他不是要見雲歌嗎?
“你們來得不巧,哀家要出去走走,改再來請安吧。”許平君反應過來,恭敬地說:“兒臣正好有空,不如讓兒臣隨侍左右,兒臣雖然笨手笨腳,不過總比宮女盡心。”上官小妹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出了殿門。許平君忙小步跟上,雲歌低頭隨在她們身後。上官小妹轉了幾個圈後,出了長樂宮,看方向似乎想去建章宮,許平君和雲歌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麼,只能一直默默跟隨。
六順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竟然讓她們一路上沒有遇見一個宮女、宦官。等行到建章宮深處的一處院落前,上官小妹停了腳步,說道:“我不方便過去,雲歌,你想辦法進去看一眼。”雲歌看侍衛環繞,守衛森嚴,不解地想了會兒,猛地明白過來,對許平君細聲求道:“姐姐,要麻煩你了。”許平君道:“他是你的故人,也是我的故人,一起進去吧!”守衛見皇后親臨,不知道究竟該不該蘭,猶豫件,許平君已走進了院子。
四月正在院中的梧桐樹下掃落葉,抬頭看到來人,手中的笤帚掉到地上,起一陣輕塵。
“大公子在哪裡?”雲歌問。
四月神情黯然,指了指身後的屋子。
許平君和雲歌推開木門,刺鼻的酒氣混著酸黴味撲面而來。
屋內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酒罈,本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一個長髮散亂的男子正抱著一個木匣子呼呼大睡,身上穿的似乎是一件紫袍,卻已經被酒漬、油漬染得看不出來本來的樣子,皺巴巴地團在身上。臉上野草一般的鬍髯和長髮糾纏在一起,壓看不清楚五官,只覺得汙穢醜陋不堪,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許平君叫:“大公子!大公子!劉賀!劉賀…”緊抱著木匣的人身子微動了動,喃喃自語:“紅…紅…”忽然笑起來,大呼一聲“二弟,這是我們的喜酒,再乾一杯。”雲歌猛地轉身出了門,仰頭望天,一口口地大著氣。
許平君扶著門框,似有些站不穩,那個倜儻風的男兒怎麼成了這幅摸樣?半晌後,她才定下心神,問四月:“你怎麼可以讓他醉成這樣?”四月盯著許平君冷笑起來,一面笑著,一面快步在院子裡走了一圈:“他除了醉酒,還能做什麼?難道清醒地散步嗎?一天散一千遍?一年該散多少遍?”她說話的工夫,整個院子就被她走了個遍。
許平君看著仄狹窄的小屋,說不出話。這一切都是她的夫君一手造成。在四月洗禮的的目光前,他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雲歌走到四月面前,一字一字地說;“我會救他出去,你要做的就是讓他醒過來!”四月雙眼圓睜,瞪著雲歌,好一會兒後,用力點了點頭:“好!”雲歌快步離開,許平君緊跟在她身後,想問卻不敢問。
上官小妹看到雲歌,問道:“他還活著嗎?”
“離死不遠了。你要我做什麼?要我去求霍光,還是皇上?”小妹悠悠笑起來:“霍光幾次按時皇上下旨殺劉賀,罪名他都已經替皇上網羅齊全,一千多條罪行呢!只差皇上點頭宣旨。皇上卻一直含含糊糊地裝糊塗,霍光又想通過我的手刺死他,我裝害怕,大哭著拒絕了。”許平君喜悅地說:“皇上定是念著故請,我去求皇上放人。”小妹視線如寒刃,割碎了許平君的喜悅:“皇上不是不想殺劉賀,而是不敢殺。孝昭皇帝曾命他寫過一道聖旨,他承諾過不動劉賀,否則劉賀早就…”小妹一聲冷笑“皇上現在最希望的就是霍光能設法殺了劉賀,可霍光不想揹負殺害廢帝的罪名,他是希望皇上下旨殺了劉賀。”許平君臉發白,頭深深地低了下去。
雲歌問:“聖旨呢?”小妹搖搖頭:“我不知道。這個問題,我想過無數遍,皇上肯定想得遍數更多。他先前一定以為在我這裡,所以藉著把我從椒房殿遷到長樂宮的機會,將我所有的物品都翻了個底朝天,可惜結果令他失望。”雲歌看小妹盯著她:“也不在我這裡,我剛知道此事。”小妹的視線越過了她,似看著極遠處:“他不會捨得將你牽扯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劉詢倒是懂得他的心思,所以壓兒沒去煩擾你。”雲歌的身子猛地顫了一下,半晌後,才啞著聲音問:“你為何拖到現在才找我?”小妹瞟了眼許平君:“太早了,你孤掌難鳴;再玩下去,就來不及了,現在的時候恰恰好。邊疆有亂,皇上和霍光暫時都顧不上劉賀,但他們一個搶了劉賀的皇位,一個廢了劉賀,沒一個會放心留著劉賀。”小妹看著雲歌,微笑起來“霍小姐、孟夫人,在他的心中,劉賀是他的朋友,劉賀也敬他為友,否則,以劉賀的心智決不至於淪落到此。我想他絕不想看到劉賀今的樣子,劉賀的事情就給你了。”說完,好似卸下了一個大包袱,神態輕鬆、腳步輕快地走了。
雲歌遙望著守衛森嚴的院子,心裡全是茫然。她雖然給了四月承諾,可她本不知道怎麼去兌現這個承諾。
書房內,孟珏清心靜氣、提筆揮毫,在書法中,尋找著暫時的平和。
“卿雲爛兮,*慢慢兮。月光華,旦復旦兮…”三月輕敲了敲門:“夫人想見公子。”孟珏眉間有不悅,可聲音依然溫潤有禮:“我有要事在忙,請夫人回去。”
“你怎麼…”三月的叫聲未完,雲歌已經推門而進“不會佔用多少時間,我來取回一樣屬於我的東西。”三月一臉不滿。孟珏盯了眼三月,她立即心虛地低下了頭,匆匆後退,將門掩上。
孟珏不聲地將面前未寫完的卷軸輕輕合上:“什麼東西?”
“風叔叔給我的鋸子令。”孟珏沉默了一會兒,從暗格中取出鋸子令給雲歌,雲歌轉身就要走,他問道:“你知道怎麼用嗎?”風叔叔說找執法人,可執法人在哪裡?雲歌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去一品居找掌櫃的,將鋸子令出示給他,鋸子們自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雲歌震驚,一品居竟然是風叔叔的產業?
她冷嘲道:“如果你告訴我七里香其實也是你的產業,我想我不會太驚訝。”孟珏沒有回答,而云歌也沒有給他時間回答,語音剛落,人已經在門外。
“三月。”孟珏揚聲叫她進去。
三月拖著步子走進屋子。孟珏看著她沒有說話,三月臉漸漸發白,跪了下來:“奴婢知錯了,絕無下次。”孟珏移開了目光,吩咐道:“你派幾個人暗中盯著雲歌,查清楚她這幾的行蹤。”三月吊到半空的心放下,臉回覆正常,磕了個頭後站起來:“是。”三月出來時,看見許香蘭小心翼翼地提著一罐湯過來,她苦笑著上前行禮:“二夫人先回去吧!公子這會兒正忙著。”許香蘭眼中都是失望,強笑了笑說:“好的,我就不去打擾他了。”一旁的丫鬟委屈地嘟囔:“守著路子燉了一下午!前天忙,昨天忙,今天還是忙!喝完湯的工夫都沒有嗎?”許香蘭嗔了她一眼,朝三月抱歉地笑笑,提著湯姍姍而去。
三月只能嘆氣。
雲歌為了救劉賀,細心地調查和分析這朝堂上的一切。
想要救出劉賀,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把劉賀送回昌邑國。昌邑國是武帝劉徹封的藩國,只有皇上才能下旨奪藩王命、收回封地,而劉詢因為對先帝有承諾,一沒有銷燬自己親手寫的聖旨,就一不敢宣旨光明正大地殺劉賀。
可要把劉賀送回昌邑,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