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西力斯昂哥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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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愚蠢!”他嘶嘶地說:“動作快!他們絕對不可以認為危險已經過去了。並沒有。快點!”他們沒有回答,只是跟著他走上危險的小徑。即使在經歷過這麼多危險之後,他們還是不喜歡這樣的處境,但幸好這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的,小徑轉了個彎,山邊又再度平緩,他們又來到了一個岩石間的狹窄開口,他們已經來到了咕魯所提到的第一段樓梯。四周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但咕魯回頭時,眼睛在黑暗中發出微光,指引著他們之前幾步的道路。
“小心!”他低聲說:“階梯,很多階梯。一定要小心!”他們的確需要非常小心。佛羅多和山姆起初覺得兩邊終於有了山壁,安全多了,但那階梯陡峭得幾乎跟梯子一樣,當他們越走越高的時候,也越來越在意身後的一片漆黑。每一階都十分的狹窄,彼此的寬度參差不齊,讓人難以落腳。階梯的邊緣磨損得十分嚴重,有些甚至破碎不堪,多踏一腳就碎成飛灰。哈比人掙扎著前進,到了最後,他們只能用手抓著上面的階梯,強迫自己疼痛的膝蓋不停彎曲伸直,階梯卻似乎永無止盡的一直切入陡峭的山中,眼前的山壁依舊變得越來越高。
到了最後,正當他們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忍受的時候,他們看見咕魯的眼睛又回頭望著他們。
“我們到了!”他低聲說:“第一層階梯完了。聰明的哈比人可以爬這麼高,非常聰明。再爬幾階就好了,是的。”佛羅多跟著頭暉腦漲、渾身痠痛的山姆爬上最後一階,就一股坐在地上,捏著腳和膝蓋。他們正處在一個黑暗的道路上,似乎還不停地往上延伸;唯一的差別只是它的坡度比較和緩,而且沒有階梯。咕魯並沒有讓他們休息太久。
“還有另外一道階梯,”他說:“更長的階梯,我們走完下一次的階梯就可以休息,之前還不行。”山姆發出哀嚎聲:“你剛剛說會更長嗎?”他問。
“是的,嘶嘶的,更長,”咕魯說:“但是沒有這麼難爬。哈比人爬完了直直梯,接下來會是彎彎梯。”
“在那之後呢?”山姆說。
“到時候就知道了,”咕魯柔聲說:“喔,是的,到時候就知道了!”
“我記得你說過那邊有個隧道,”山姆說:“是不是有條隧道可以通過?”
“喔,是的,有條隧道,”咕魯說:“哈比人可以在休息之後再去那邊。如果他們可以走過那些階梯,幾乎就到頂了。非常接近,只要他們能通過。喔,是的!”佛羅多忍不住渾身發抖,之前的攀爬讓他全身燥熱,但他突然間覺得渾身冷汗直,似乎從山頂有道冷風不斷地往下吹。他站直身子,全身發抖地說:“好吧,出發吧!”他說:“這裡實在不適合久坐。”這條路似乎綿延好幾哩,冷風一直毫不留情地吹過來,讓他們一直頂著寒風前進。這座山脈似乎利用死亡的吹息來挑釁他們,不想讓他們前往一探究竟,或是想要將他們吹入身後的黑暗中。他們只知道似乎走到了盡頭,因為右手邊覺不到任何山壁。他們什麼也看不見,他們只能覺到四周都被灰沉沉的陰影所包圍,但偶爾會從低垂的雲朵中迸出暗紅的光芒,在那一瞬間,他們會看見前方和左右兩邊都有著高聳入雲的山脈,彷彿是頂天的大柱一般。他們似乎直爬上了幾百尺,來到了一個巖棚,左方是一個懸崖,右方則是一個深谷。咕魯領著他們靠近懸崖底下,暫時,他們似乎不是再繼續往上爬,但地面卻變得更為崎嶇,在黑暗中顯得無比的危險。路上堆滿了大小不一的落石,他們只能非常緩慢、十分小心地前進。山姆和佛羅多都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覺,也不記得自己已經進入了魔窟谷多久的時間,黑夜似乎永遠不會離開。一段時間之後,他們又再度看到眼前有一座高大的阻礙隆起,並且跟著再度出現另外一座階梯。他們又停了下來,稍後開始繼續往上爬。這是段極為漫長、讓人到疲倦的過程,但這次的階梯並沒有切入山中,而是在後傾的懸崖上如蛇一般蜿蜒的往上,其中一段甚至緊鄰著直上直下的斷崖,佛羅多靠近一看,看見底下是通往魔窟山谷的無盡深淵。底下的道路都散發著詭異的光芒,一路延伸通往無名之境。
階梯一直蜿蜒著向上,最後終於在經過一段直直的攀爬之後,來到了另一個階段。眼前的道路避開了主要的信道,沿著它自己在山脈中切開的空隙,穿入伊菲爾杜斯的空隙中。哈比人依稀可以看見兩邊有著高聳不平的岩石,之間還有著比黑夜還要深沉的縫隙,無數道寒冷的空氣不停地咬齧該處。這時,天空的紅光似乎變得更為強烈,只是他們完全不確定這倒底是否代表著這個佈滿陰影的地方終於要面對清晨,還是索倫正用他那火折磨之後的葛哥洛斯盆地。
佛羅多抬起頭,在更遠的地方似乎看見了這條道路的盡頭,在山巔上映襯著紅的天空,好象有一道在兩座山肩之間切割出來的深刻裂縫,山肩上則是各有一個像是獸角形狀的岩石。
他停下腳步,更仔細地打量著,左邊的巖角比較高細,裡面發出某種紅光,或者也有可能是天空的紅光透過其中的孔照過來。他現在可以清楚地看見,那是一座高聳的黑塔樓。他碰碰山姆的手臂,指向前方。
“我不喜歡它的樣子!”山姆說:“你所說的秘密信道,最後還是有人守衛,”他轉過身面對咕魯低吼道:“我想你早就知道了,對吧?”
“是的,所有的路都受到監視,”咕魯說:“當然是這樣的,但哈比人一定要試試才行,這可能是監視最薄弱的地方。或許他們都去參加大戰役了,或許這樣!”
“或許吧,”山姆咕噥道:“好吧,至少這看起來還有很遠,我們還要爬很高才會到那邊,而且還要走很長的一段隧道。佛羅多先生,我想你應該要睡一會兒。我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是白天還是黑夜,但是我知道我們已經走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是的,我們必須休息了,”佛羅多說:“讓我們找個可以避風的角落吧,累積一些體力,準備最後一程。”因為他覺得這應該就是最後一次了。山外那塊土地的恐怖和要在那邊執行的任務,似乎都是很遙遠的事情了,現在暫時不會困擾他,他腦中只有一件事情,就是如何穿越眼前似乎無法穿透的障礙。只要他能夠完成這不可能的任務,似乎遠方的那個工作就會變得更容易執行了些。至少,這是他在身心俱疲、處在西力斯昂哥的陰影之下時的想法。
他們在兩塊巨巖之間坐了下來,佛羅多和山姆坐在比較靠裡面的地方,咕魯則是趴在靠近出口的地方,哈比人在這裡吃了踏入無名之境前的最後一餐,或許這是他們聚在一起的最後一餐。他們吃了一些剛鐸的食物,又加了一些靈的乾糧,最後再喝了一些水;不過,由於他們節省喝水,因此只能夠勉強沾溼嘴。
“不知道我們以後會不會再找到水喝?”山姆說:“可是,我想他們即使在那邊也要喝水吧?半獸人會喝水,對吧?”
“是的,他們喝水,”佛羅多說:“但還是別說了,他們所喝的東西不是我們能喝的。”
“那麼我們就更應該裝滿水壺,”山姆說:“可是這裡本一點水也沒有,我連水聲都沒聽到,而且,法拉墨還說過不可以喝任何魔窟的水。”
“他所說的是,不要喝任何從伊姆拉德魔窟中出的水,”佛羅多說:“我們已經不在那個山谷裡面了,而且如果這裡有泉水,也只是進那山谷,不是出那山谷。”
“我可不會這麼想,”山姆說:“至少在我渴死之前都不行,這個地方有種惡的覺。”他嗅了嗅。
“而且還有一種奇怪的味道,你注意到了嗎?有種怪怪的味道,我不喜歡這味道。”
“我不喜歡這裡的任何東西,”佛羅多說:“不管是階梯或是石頭、氣味還是骨頭,地、水、風似乎都受到了詛咒,但我們是註定要通過這條路的。”
“是的,的確是這樣,”山姆說:“如果我們在出發前對此地早有任何瞭解,現在就不會在這裡了,但我想世事多半就是這樣吧。在傳說和故事中的那些英勇行為,佛羅多先生,那些我以前稱之為冒險的事蹟,我以前認為這都是那些偉大的人物主動去找尋的,因為他們想要尋找刺,想要在單調無聊的生活中找到一些樂子。但是,真正真實或銘刻人心的故事並不是這樣發展的,通常,人們都是誤打誤撞的闖入歷史漩渦中,或者可以說他們的道路就是被如此安排。我想,他們和我們一樣,有很多回頭的機會,只是他們選擇堅持下去。如果他們真的回頭了,我們也不會知道,因為他們將會被歷史所遺忘。我們都聽過那些繼續堅持下去人們的故事,但並非都是好結局──至少,對於故事內的主角和外面的讀者來說不是好結局。你知道的,就是回到家,一切都沒事,只是稍稍有了一些變遷,就像比爾博先生一樣。但是,這些並不是最好聽的故事,雖然能夠掉進那樣的故事是我們夢寐以求的!不知道我們現在到底是掉進了什麼樣的故事中?”
“我也不知道,”佛羅多說:“但我也不能確定,這才是故事的真正情節。你隨便找個最喜歡的故事當例子好了:你或許可以知道,或甚至是猜到這是什麼樣的故事,是快樂結局,還是悲劇收場,但是,故事中的主角就沒有這麼好運了,你也不會想要讓他們先知道結局。”
“是的,主人,當然羅。就以貝倫當例子羅,他本沒想到自己會從安戈洛墜姆的鐵王冠上取下靈美鑽,但他還是做了,那個地方比我們現在的地方還要黑暗、還要危險許多。但是,當然,那是個很長的故事,超越了歡樂、悲傷和遺憾,靈美鑽最後才來到埃蘭迪爾手中。對了,主人,我之前從來沒想過這件事情!我們有──在女皇給你的玻璃瓶裡面,其實有那美鑽遺留的光線耶!對啊,我們其實還在同一個故事裡面耶!這故事還在繼續中──難道偉大的故事永遠不會結束嗎?”
“不,故事永遠不會結束,”佛羅多說:“但裡面的人物來來去去;當他們的情節結束之後,他們就會離開,我們的情節遲早也會結束的。”
“到那時,我們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睡個好覺!”山姆苦笑著說:“佛羅多先生,我真的只想這樣而已,我想要的只是普通的休息,睡一覺,醒來在花園裡面辛苦的工作一天,我想這可能就是我辛勤工作一輩子的目標,那些重大的計劃本不符合我的格。不過,我還是想要知道,未來到底我們會不會被放入歌曲和故事之中?當然,我們是在故事中了啦!但我的意思是說,要化成文字、在壁爐邊說的故事,或是在好多好多年以後,可以從一本有著紅和黑字的大書裡面念出來。那時人們會說:‘我們來聽聽佛羅多和魔戒的故事!’而他們會說:‘好啊,我最喜歡這個故事了,佛羅多非常勇敢,對吧,爸爸?’‘是的,孩子,他是哈比人之中最出名的人了,這應該就可以解釋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