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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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晌午左右，韻娘找出帶來的繡架，今天神不錯，想要繡些東西，不想再無所事事下去，人也會變得懶散，不巧又聽到外頭有人在唱著曲兒，不過這次卻是個年輕女人的嗓音。

“徽州徽州好徽州，做個女人空房守，舉頭望月憐星斗，夜思夫君淚沾袖…徽州徽州好徽州，做個女人空房守…”她想要下樓去看看，又擔心會著涼，正巧看到衣架上披了一件對襟大袖，長及膝部，上頭還繡有五彩夾金線花紋的披風，並不是孃家帶來的，之前也都沒見過，考慮一下，還是穿上了。

待她踏出廂房，步下樓梯，最後來到天井，望著門扉緊閉的西廂房，可以清楚聽見泣聲。

韻娘原本想要上前關心，但又怕對方嫌她多管閒事，再者又能說些什麼呢？節哀順變這種話，也只是好聽罷了，安不了人的。

“大怎麼一個人站在外頭呢？麻姑上哪兒去了？”從廚房出來的葉大娘看見她，不低呼，趕緊走了過來，想問問是不是需要什麼。

“你是…葉大娘？”她看著面前笑容敦厚，穿著棉襖布裙的婦人。

葉大娘福了個身。

“是，大看來神多了。”

“多虧了大家。”韻娘地說。

“大這話就見外了，這是咱們應該做的…”葉大娘旋即介紹走在她身後的中年婦人。

“這位是周大娘，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咱們說，不要客氣。”周大娘約莫四十出頭，有著靦眺笑容。

“大。”

“嗯。”她朝對方笑了笑。

“就快下雪了，大還是快回屋裡去。”葉大娘看了看天說。

韻娘又睇向西廂房。

“她在唱什麼？”

“這首曲子叫做〈前世不修〉，是咱們徽州的民謠，嫁給徽州商人的女人都很可憐，與丈夫聚少離多，多少花容月貌在相思中燈枯油竭，青絲變成了白頭…”葉大娘嘆道。

“最後等到的卻是丈夫的死訊。”

“她沒事吧？”韻娘聽對方哭得傷心，不這麼問。

大當家把秋娘接來住之後，一直都是悶悶不樂的，吃得又少，只會把自己關在房裡，很少出來走動，怎麼勸也沒用。”葉大娘靈機一動。

“大和她年紀相仿，說不定談得來，有了說話的對象，心情應該會好些。”周大娘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我去問問她要不要見大。”說著，便馬上朝西廂房走去。

就在等待的空檔，葉大娘不慨地說…“我也一樣是個寡婦，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可是子再難熬，還是得撐下去。”

“葉大娘的相公也已經不在了嗎？”韻娘倒是沒想到除了自己，住在這座別莊的都是寡婦。

葉大娘點了點頭。

“不只有我而已，還有周大娘，甚至連這兒負責伙食的廚娘也一樣，我家那口子算是邢家的老夥計，在當鋪裡當了一輩子的票臺，大當家念他的忠心，在他走了之後，就問我願不願意搬到別莊，替他照顧嬸婆，反正我也只有一個女兒，早就嫁人，便答應了。而周大娘的相公則是司理，就是當鋪裡的頂頭大夥計，幹了十年，也算是資深，只不過是跌倒撞到頭，誰知就這麼走了，只能說這都是命…”說著，她看向廚房的方向。

“而桂姐的丈夫生前是在當鋪裡當伙頭，去世之後，便帶著一雙年幼的兒女搬進別莊擔任廚娘的工作，又能把孩子帶在身邊照料，可以說一舉兩得，是大當家給了大家一個棲身之所，才能像現在這樣安安穩穩地過子，身邊還有人互相照應。”

“相公真是做了一樁好事。”韻娘再次驚訝了，天底下有幾個當老闆的，會照顧過世夥計的家眷，就算是做了，也會被人笑傻。

葉大娘還是想替邢康多說幾句好話。

“其實這座別莊可是大當家省吃儉用攢下錢買的，沒用到邢家一文錢，雖然有點老舊，但是稍稍整理之後，還是能夠遮風避雨，住得也很舒適。他自己不住，卻用來安置別人，真的不只心地好，還很慷慨大方。”聽了這席話，她心中也更惑了，像相公這樣的好人，實在不像會遺棄糟糠，難道是有什麼苦衷？就算真的有，也可以說出來，夫倆一起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