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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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年的相思還沒有回報,今生,她那幼小的心已再度被它惑。
吉娜伏在窗欞上,直到東方發白。她心中暗暗發誓,無論走到哪裡,無論身在何處,也要再見它一面。
那年她才八歲。
七年後,吉娜長成了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苗山中各種傳說裡的鬼山、魔地都去探訪了一番,卻再沒有發現這雙眸子的影子。她對神魔的嚮往也就越來越濃,好不容易被她等來了神魔重開的機會,又豈能放過?
八月十五那天,吉娜早早出門,趕到天風谷前,太陽還沒有落山,吉娜就坐在山崖上,吃過乾糧,又重新收拾好了包裹,沿著古藤下到了谷中。
今的天風谷,黑障退去,景清明瞭很多。谷中沒有生長花木,只有一種極的藤蘿,在漆黑的巖壁上糾結盤旋。彷彿傳說中的上古巨人,揮動如椽巨筆,在石壁上寫下的怪異文字。點點金光就從這些文字的空隙中透出,在夕陽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耀眼。
吉娜知道,這些金光就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金蠶蠱了。
她仔細看去,這些金光並非嵌在巖壁上,而是懸停空中。每一道金光,都籠罩著一團極薄的霧氣,宛如一個個水泡,只要輕輕一碰便會破滅,其中的金蠶就會破殼而出,恢復出猙獰的姿態,將侵犯者撕咬粉碎。
吉娜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繞開巖壁,向神魔方向行去,剛走了兩步,就絆在了一塊石頭上,重重地跌了一跤。
吉娜從落葉中爬起來,正要向那石頭踢上兩腳洩憤,卻發現那石頭竟發出一聲呻,緩緩動了起來!
饒是吉娜膽大,也不驚得大叫起來。定睛一看,腳下的卻不是石頭,而是一個人!
那人從頭到腳都被一襲黑斗篷遮得嚴嚴實實,看不清面貌。他掙扎著,似乎想站起來,但又力不從心,只得倚著岩石坐下,兩道冷光從斗篷下透出,狠狠盯在吉娜身上。
吉娜也怔怔的看了他一會,突然指著他膝蓋道:“你受傷了?”兩三寸長的羽箭從那人膝頭透出,箭尾青羽已被鮮血染紅。
那人的目光更加冰冷,卻並不回答。
吉娜是個毫無心機的孩子,雖然隱約到了他的敵意,卻不忍見死不救,她急忙趕過去,掏出手絹幫那人包紮傷口。
那人失血太多,已無力抵抗,只得任由她擺。他的目光一直冷冷盯著吉娜的動作,若這個小姑娘不是真心為他治傷,那麼就算不能起身,也至少有七種方法能立刻殺死她。
吉娜完全不知道他的心思,仔細為那人包好了傷口,那人的目光也緩和了些,對吉娜道:“把我口的紅瓶子拿出來,餵我吃下去。”聲音雖有些嘶啞,但仍掩不住的嫵媚好聽。
吉娜不由完全怔住了:“是個姐姐?”那人聲音陡然一厲:“快!”吉娜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在她懷中一陣亂掏。沒想到她身上藏著這麼多各式各樣的瓶子,正一個個分辨,卻不小心觸到她的傷口,那人悶哼一聲,正要發怒,又強忍了下去。
好容易吉娜找出藥丸,喂她服下,又見她失血過多,於是將隨身的水袋解開,遞了過去。
那人沒有喝,只閉目坐著。過了一會,似乎是藥效發作,那人漸漸緩和過來,對吉娜道:“小姑娘,你怎麼在這裡?”吉娜怕說出神魔的傳說,會將她嚇壞,於是編了個謊言:“我幫阿婆採藥,不小心路才走到這裡的。”那人將信將疑的看了她一眼,卻也並不再問。
又過了一會,那人道:“小姑娘,你可知道我是誰?”吉娜睜著大眼睛,搖了搖頭。
那人緩緩道:“我是百蠱門門主,藍綵衣。”吉娜點了點頭,卻是一臉茫然。
藍綵衣見吉娜沒有聽過她的名字,很有點失望,只得嘆息了一聲:“我因為被壞人追殺,才會昏此處。”吉娜又茫然點了點頭。
藍綵衣道:“我本要去神魔取七禪蠱,沒想到在這裡中了敵人的埋伏…”吉娜大眼睛忽閃忽閃道:“七禪蠱?那是什麼啊?”她不想起了七年前看到的那雙眸子,難道這眸子的主人,竟然就叫做七禪蠱?
那人有些不耐煩:“你揹我去神魔,我再告訴你。”她似乎頤指氣使慣了,說出話來一派命令的口吻。吉娜倒也不以為忤,答應了一聲,背起藍綵衣就走。
藍綵衣目光閃爍,心中盤算,一到神魔,就殺人滅口。
吉娜揹著藍綵衣,氣吁吁的在山路上跋涉著。好在她年紀雖小,但在苗疆爬高竄低也習慣了。她一面爬山,不時還回頭問問藍綵衣累不累,傷口痛不痛。藍綵衣看她一派天真,不似作偽,防備之心也漸漸淡了。
涉過一條小河,藍綵衣讓吉娜在草地上休息,緩緩道:“七禪蠱,傳說乃是七隻上古神獸,經異人練化後,具有驚天動地的無上威能。一旦寄身,寄主的一切都將被神蠱改變,從此,劍術、內功、殺氣、智慧、容貌…無一不臻於絕頂。這就是七禪蠱的力量,也是天下人覬覦它們的原因。”吉娜聽得目瞪口呆,她久處苗疆,對蠱術也略有了解,但卻從未聽說蠱術能給人如此大的改變。
藍綵衣對她的少見多怪不屑一顧,繼續道:“十數年前,書生邱渡無意得到了七禪蠱,頓時從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成為天下敬仰的大俠。但邱大俠不幸在與武林大會中,與魔教長老同歸於盡。七禪蠱也受到了重創,其中六隻都陷入了常年沉睡,只有此生未了蠱受傷最輕,每隔七年甦醒一次,為七禪蠱遴選新的主人。”她看著巖壁上的點點金斑,臉變得沉重起來:“天風谷有萬千金蠶蠱把守,除了中秋之外,絕沒有任何人能靠近。而神魔中的金蠶,卻比谷中還要多上千倍!”吉娜看了藍綵衣一眼,有些擔憂地道:“這麼危險,姐姐現在身體又受傷了,可一定要小心…”藍綵衣的笑聲中有些苦澀:“沒有什麼小心不小心的。我此去神魔,就是要接受此生未了蠱的考驗。它若認可,我從此成為七禪蠱主人,金蠶蠱也自會追隨我左右。若不,我便會被那些金蠶撕咬得粉身碎骨。”吉娜大驚失:“那…那姐姐還是不要去了,還是等七年後養好了傷…”藍綵衣揮手打斷吉娜的話:“金蠶蠱天下無敵,養不養好傷對結果毫無影響,何況…”她的聲音透出些許苦澀:“何況,這已是我唯一的機會。”吉娜愕然:“為什麼?”藍綵衣道:“十年前,我修煉蠱術入魔,多方搜索奇方異術,才勉強苟延殘,活了下來,如今物藥的作用越來越小,我已等不到下個七年了!”山風吹來,她緊緊抱著黑斗篷,肩頭卻仍在微微顫抖,看上去宛如一頭被到絕境的母獸,那麼痛苦,那麼無助。
吉娜眼中波光盈盈而動,喃喃道:“沒想到姐姐這樣可憐…”她抬起眸子:“可是,姐姐有成功的把握麼?”藍綵衣冷哼了一聲,似乎不屑吉娜的疑問:“七禪蠱雖然難得,但我卻是天下極少數擁有神蠱鑰匙的人之一。”吉娜不又起了好奇心:“哦?七禪蠱的鑰匙,到底是什麼啊?”藍綵衣看了吉娜一眼,道:“告訴你也無所謂,因為你就算知道了,也是得不到此生未了蠱的認可的。”吉娜臉上一紅,分辯道:“我可沒有想要…”藍綵衣冷笑一聲,指了指自己籠罩在黑紗下的臉:“這就是鑰匙!”吉娜瞪大眼睛,全然不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