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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士今天答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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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碩拉來一盆水,細心地為葉透擦臉。忽然,葉透的下頷骨鬆了鬆,嘴裡的牙齒出來,兩排綠瑩瑩的鐵鏽!巴碩眼前一黑,時間似乎跌進了黑

碩士今天答辯何競下水道跑出來的狗巴碩揹著行囊,在s大男生b3宿舍樓走廊的昏黃燈光下找了很久,才發現“69”號門牌,他舒一口氣,敲了幾下,並沒人回答,巴碩原本就對寢室管理員擅自把他從原來的a2寢室樓調到燈光不夠明亮、地板又不夠乾淨的b3心存怨言,現在更是火上心頭,一腳踢開房門。然後,巴碩就看見一團白乎乎的東西像拋物線一般攆了過來,重重撞在他腳上。巴碩哀叫一聲,跌在地上,眼睛漸漸適應屋裡的光線,才清楚撞擊他的不明物體是一隻白小狗,只有一張拳頭大的臉。

你不要惹啞巴,它脾氣很大。巴碩驚恐地回過頭去,看到電腦桌前站起來一個高瘦的男生,他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把小狗抱進懷裡,伸出左手給巴碩:我是建一,怎麼稱呼你?

巴碩掏出紅塔山請建一,建一叼著煙,幫他把被褥鋪好,一邊忙碌一邊說:研究生寢室一直是住三個人,但是我們有個舍友去年退學去開公司了,他的自主創業事蹟還上了本地報,既然他不要學業也混得這樣風光,沒必要再來大費周折讀書,這張便空了出來,現在已經是五月,離答辯不到一個月,管理員還把你安排進來,怕是有什麼內部關係吧?

巴碩有點惱火,他想要是和那勢力得像禿鷹的管理員有啥關係倒好了!他也不必現在被人當包袱一樣踢來踢去當狗吧?但他上學期的確因為在寢室打麻將喝啤酒被同學投訴過,不好意思把這些原委全盤托出告訴剛剛認識的新朋友。巴碩便把話題轉移到“啞巴”身上:怎麼會有小狗不懂汪汪叫呢?巴碩寬容地笑笑:說了它是啞巴嘛…還想解釋幾句,門從外面開了,冷風長著翅膀,呼呼地灌進來,一個穿破乞丐裝、表情比周杰倫還臭臉的男生走到他們面前,毫不客氣地從巴碩手裡奪過啞巴,自己抱在懷裡,斜著眼角說:你不要碰這隻下水道來的狗,它會咬人。

下水道?巴碩靠了一聲,覺得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的難受。建一推了剛進門的小子一把:葉透,別玩了,這是我們的新舍友巴碩!

失眠症和夢遊症巴碩明顯受到了葉透的敵意。的確,在答辯之前,寢室兀地多出一個“外人”換了是巴碩,恐怕也不會高興。他一直安自己:六月初答辯完成,我拿到畢業證就永遠離開這個破學校了,現在不要計較那麼多,要知道那個臉長得像禿鷹的管理員,心比一顆綠豆還要狹窄,如果他給輔導員打個電話,告訴輔導員我曾帶女孩去寢室…如果這樣,我肯定會被學校處分,喪失答辯資格的!

這幾天,每當巴碩覺得葉透有意無意給他臉看時,只能這樣安自己。忍麼,不就是心上懸把刀嘛,即使很難過,但是也不能讓刀掉下來啊,否則心會被砍成兩半的!

建一是個好好先生,但這天他也會出狐狸尾巴,和葉透那個討厭聯合起來討伐巴碩,而且他們找的理由怎麼看都太過無聊了!

葉透在冷言冷語對待巴碩一週後,正式下了逐客令。他很誠懇地說:巴碩,如果你不離開這個寢室,我就不能治好自己的失眠症,而我現在一直失眠只會讓神不濟,最後落得一個無法答辯的結果!

天,這樣嚴重!巴碩也愣了愣,自己難道是掃帚星,才讓葉透失眠?他轉過頭,可憐巴巴地看向建一,這個曾一起分享過紅塔山的兄弟,希望建一能主持公道,說出事實真相。沒想到,老好人建一早就被葉透收買了,要不他也不會點著頭附和:巴碩,說真的,你的病嚇人的。

我的病?巴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難道葉透不是怪我晚上睡覺打呼嚕耽誤了你們休息嗎?男人嘛,有時難免會打呼嚕的…建一和葉透對望一眼,彼此眼神中都透出失望,彷彿在說:這人怎麼這樣笨啊!

最終還是葉透失了信心,咆哮起來:你***打呼嚕有什麼重要?但你是夢遊啊!下來摸摸這個碰碰那個,你說我們敢睡嗎?難道不怕你起一把大刀來,把我們腦袋當西瓜那樣砍啊!

巴碩出離憤怒地摔破了桌上一個茶杯:靠!趕我走也不要用這個謊言嘛,我從初中開始就一直寄宿,怎麼可能會夢遊?巴碩憤勇的表情引啞巴前來,蹲在他腳下,小心地伸出舌頭舐他的腳底板。巴碩還在氣頭上,抬起一腳,重重踢在啞巴肚子上,啞巴柔軟的小身體蜷縮起來,向後翻滾了好幾圈,最終在牆角停下。啞巴的眼神,幽怨得像個被丈夫責備的小媳婦,飽含淚光但仍無怨無悔地望著巴碩。葉透臉煞白,重重躺在上,隨手拿起一本雜誌蓋住面孔。

巴碩哼一聲,摔門走出來。

學院的經典傳說巴碩蹲在牆,像老農民一樣了半天的煙,才歪歪斜斜地向“禿鷹”辦公室走去。巴碩心裡充滿了絕望的埋怨,他覺得自己真的倒黴透了,就是帶倩倩到寢室囂張了一下,竟會被“禿鷹”查房時抓個正著,那個眼神陰險的宿舍管理員,懲罰他的法子也很奇特:巴碩必須要去b3樓69號寢室住到順利答辯,否則,他會告訴巴碩輔導員自己的所見所聞,而巴碩的下場,可想而知。

巴碩的怒火,在步步靠近“禿鷹”辦公室時反而漸漸淺淡了,因為他偷聽到了關於學校化學系的一個經典傳說。

“禿鷹”不知是想在嫵媚女人面前表現出一點男人的陽剛還是故意捉人家,才講出這樣一個噁心的故事:三十年前,化學系有個碩士,不但成績優異,而且品貌端正,深得導師寵愛,導師常常帶碩士回家吃飯、促膝夜談,不知不覺間,比導師年輕二十歲的續絃子卻愛上了正當青的碩士。碩士受不了美豔師母的誘惑,很快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兩人揹著導師暗渡陳倉,後來系裡幾乎人人都知道這導師戴了綠帽子。導師倒是最後知情的人,他受不了這樣的屈辱,所以失心,用一把利刃,堵住正在上尋歡作樂的男女,導師的小子想要反抗,結果被丈夫一刀捅中心房。碩士很聰明,他當即跪下求饒,拼命打自己耳光,導師嘆口氣,拿出一瓶溶給他:如果你喝下去,我就原諒你。碩士知道,導師這些年一直在試驗一種長生不死藥,他已經偷偷用了上千只小狗做實驗,最後都得到一具殭屍,現在導師他喝,他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後來呢?後來呢?背對巴碩的那個嬌小身影拉著“禿鷹”袖子問。

“禿鷹”很得意地抿了一口茶才繼續說:後來,一次暴雨,碩士的屍體從下水道漂上來,大家才知道“失蹤”的碩士早已被導師殺死了,屍體的牙齒長滿了綠銅鏽…

啊!嬌小的女人尖叫起來,捂著自己的臉連連跺腳:你討厭,你討厭!

巴碩就是在這女人撒嬌時推門進去的,他堆出了一臉孫子般的笑容,誠惶誠恐地請求“禿鷹”:圖老師,求求您讓我搬離69寢室吧,那兩個傢伙都是瘋子!

事情和預料中一模一樣。

“禿鷹”裝模作樣地撫摸女人後背,嘴裡說著一些溫柔話語為她壓驚,他視巴碩為空氣,當然有權力這樣輕慢巴碩了,誰讓巴碩不小心,把柄落在人家手上了呢?

“禿鷹”在空中威嚴地甩甩手,巴碩趕緊後退一步,才沒有被他打到。女人依舊捂著臉,渾身上下卻在發抖:我,我剛才好像看見他了,我怕,我實在怕…“禿鷹”乘機摟住女人細,斬釘截鐵地說:你怎麼會看到呢?這世上沒有鬼魂,一切都是你想得太多了!巴碩還想說什麼,但該死的“禿鷹”已經擁著女人出了辦公室的門,他在她耳邊輕聲說:你要學會放鬆自己,忘記那些不開心的事。

巴碩的太陽,騰騰跳動起來,很脹很痛,但他只能眼睜睜看“禿鷹”擁著女人離開,女人背影窈窕,身上飄過一陣幽幽悉的香。

他們都躲著巴碩毫無辦法,巴碩還是要回69號睡覺。他心不甘情不願地穿過狹長通道,頭頂天花板上鑲嵌的燈就像星星點點的螢火,一看就知道學校出錢白養了那些電工,對於學生的事總是敷衍了事,巴碩心情不,手裡的可樂罐子飛過去,乾脆徹底打熄了一盞燈。四周很安靜,大概真是“有理不惹瘋子”其他寢室的男生都不敢出來看巴碩撒潑,巴碩掏出鑰匙來旋開房門,屋裡黑的。

建一和葉透竟然不在寢室!巴碩有點意外,因為在他印象中,建一總是坐在電腦前,沒完沒了地修改他的論文,他總說還有一個小數據沒有處理好,要不就是一個實驗的小步驟描述不夠準,為了這些雞蒜皮的事,建一甚至常常忘記時間,在電腦前面廢寢忘食。

唉,肯定是早上巴碩發了飆,建一和葉透才會躲出去,也許,他們更有門路打動“禿鷹”換寢室吧!

巴碩冷笑一聲,哼,這樣倒好,如果是我一個人住,不知少了幾多摩擦煩惱!巴碩拿起牙具,拖拖拉拉走到衛生間去刷牙,當他張開嘴巴時,外面的燈忽然亮了,巴碩下意識地回頭看,鏡子中只瞥過一張張大的嘴,出了鐵鏽綠的牙

屋裡,葉透一臉陰霾地望著他,巴碩也不甘示弱,狠狠地用目光說話。建一走過來,拍拍巴碩肩膀,又拍拍葉透的,依然打著圓場:算了算了,反正我們很快就要做畢業答辯了,大家各自忍讓一步,再說,也許巴碩的夢遊症也不是那麼具有危險

他不危險,但是失眠已經快要讓我崩潰!葉透忍受不住,大聲喊叫起來。巴碩踢開地上的臉盆,徑直躺在自己上,甕聲甕氣說:如果你一定要冤枉我夢遊,今晚拍下真實證據,否則,我是不會讓步搬走的!

葉透冷笑,拿出櫃子裡的數碼相機,它兼有攝影功能。你別以為我不敢拍!葉透雖然語氣強硬,但巴碩已經從葉透閃躲的目光中看出這小子的怯意了,真想不到自己兇一點反而更好,至少人家會怕!巴碩滿足地閉上眼睛。

鐵鏽,爬上誰的牙早上六點,巴碩是被一陣陣尖叫驚醒的。他沒想到那麼酷那麼不可一世的葉透,也會失魂落魄地發神經,對著一個數碼相機大呼小叫,他的神態像是見了鬼,看到了非常恐怖的東西…巴碩心裡一緊:該不會我的夢遊到了“很危險”的地步吧?他搶過去想看看相機,發瘋的葉透卻忽然變得力大無窮,他不但推開了巴碩,還取出相機裡的存儲卡,一口下肚去!巴碩和建一都盡力拉住葉透,但葉透還是手足搐,嘴角冒出很多很多白泡泡,不到一刻鐘,葉透暈死過去。

他,他會不會有事?巴碩忽然覺得恐慌,自己怎麼莫名其妙就陷入一個陰謀裡呢?果真那個“禿鷹”是不安好心的,他讓自己來69號,然後和怪人葉透屢屢發生衝突,現在,葉透還因為他而暈倒!

還是建一好心,他用力拍了拍巴碩肩膀,把他引到陽臺上說話:你不要自責,同寢室住了三年,我怎麼會不知道呢?葉透有間歇神分裂症。

什麼?巴碩如同握住了救命稻草,緊緊抓住建一的手:他不是因為我才這樣的吧?

哪裡的話,這是葉透的老病了。不過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太清楚,因為請導師吃飯,我多喝了幾杯,所以昨晚睡得特別死…巴碩的臉瞬間又變得蒼白,也就是說,建一本無法證明他的清白!建一好心地笑笑:也許情況不是你所認為的那麼糟呢,我們就快答辯了,應該多用一點心思在學業上,實在不敢胡思亂想的。

建一坐下來繼續噼裡啪啦敲打鍵盤時,巴碩茫然地撫著自己額頭。過了一會,他決定好好照顧昏不醒的葉透,不管怎樣,葉透才能解釋巴碩昨晚到底幹了些什麼。

巴碩拉來一盆水,細心地為葉透擦臉,忽然,葉透的下頷骨鬆了鬆,嘴裡的牙齒出來,兩排綠瑩瑩的鐵鏽!巴碩眼前一黑,時間似乎跌進了黑

永遠遲到的答辯巴碩醒來後,看到建一擔憂的臉,他驚恐地叫起來:綠牙齒,綠牙齒!建一壓著他的身體,讓巴碩冷靜下來。噓,我知道的,巴碩,你聽過綠牙齒的傳說,你以為葉透就是那個勾引師母、最終被導師殺死的化學碩士,是嗎?

巴碩發著抖,他不曉得怎樣回答建一才好。建一嘆口氣,他說:葉透當然不是…原本不想告訴你這個秘密的…但我又不忍心看見你這樣,當葉透是鬼,而葉透也以為你是鬼,同在一個屋簷下的舍友倒互相猜疑…

建一打開了他電腦中一個影音文件,點點頭說你自己看吧巴碩,我去校醫院看看葉透,他剛剛去那裡打點滴了。巴碩像是被人控制,思維都不再自由。惟一能做的,只是雙眼死死盯住屏幕…

教學樓先是輕微搖晃,幾秒後,大樓劇烈地翩翩起舞,瞬間,整座鋼筋水泥的建築轟塌。巴碩目不轉睛地看著地震悲劇發生,畫面太過真切,連藍底白字的“化學樓”三個字都清晰可見,等等,化學樓?

鏡頭背後,一定有一個魔鬼攝影師,否則影像不可能追蹤到地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生躺在廢墟下,身上還壓著一橫樑。忽然畫面光點閃動了幾下,然後就看到屏幕右下方的時間指示,竟往前走了37個小時。看不見畫面中男生的臉,但他受了這樣重的傷,沒有水喝,看上去就快支撐不住了。隨後,畫面切到了男生右手邊,有一個礦泉水瓶子,裡面還有半瓶清澈體。男生努力了很久,終於拿到那個瓶子,他急切地喝下一口水,抬起頭時,巴碩往後一跳,椅子翻倒,他大叫起來:不可能,怎麼會是他呢?

屏幕中,老是與他作對的葉透抬起一張滿是血汙的臉,張嘴笑時出了一口鏽跡斑斑的綠牙齒!

巴碩往後倒退,不小心坐到了一個茸茸的物件上,那東西驚天動地地叫起來,巴碩回頭一看,竟然是啞巴,它開口了!身後還站著建一和葉透,穿著整齊,臉上的鬍子剃得乾乾淨淨,他們伸手招呼巴碩:快來啊,快和我們一起去畢業答辯啊!

頭疼裂中,巴碩終於回想起地震當天所有的事。

那天,巴碩帶了倩倩到寢室,他事前並不知道,倩倩是“禿鷹”在追求的女孩“禿鷹”從監視錄像裡看到倩倩與巴碩在男生寢室的走廊裡擁抱親吻,不妒火中燒。他偷了化學實驗室聽說會置人於死地的“長生不老藥”掩人耳目地分裝在礦泉水瓶子裡,偷偷從窗口到巴碩寢室,放在桌上。

巴碩和倩倩一番纏綿後,覺得口渴,正當他咕咕喝下礦泉水瓶裡的東西時“禿鷹”破門而入,對著巴碩破口大罵,揚言要把他永遠趕出男生寢室。強烈的震襲來時“禿鷹”抓起倩倩的手往外跑,而巴碩,肚子越來越痛,腳下軟綿綿的,他最後的記憶定格在頭頂塌陷的磚石上…

巴碩絕望地捂著腦袋搖頭,葉透,你這個綠牙齒的妖怪,你就是三十年前的化學碩士,來抓我墊背還魂了是不是?

葉透和建一相視一笑,他們走過來一人一邊抓住了巴碩胳膊,建一的聲音依舊純厚:不,你錯了,我才是那個碩士,我死前發了誓,如果和我一起飲下毒藥的小狗啞巴能開口叫喚,也就是我真正找到替身的時候。葉透在地震中毫無辦法的情況下,曾喝下毒藥,但他顯然不是我要找的人,所以,我在陰陽界之間,設了這個“69房間”不管你從陰界還是陽界看,都是“69”只有它才能騙過地獄的小鬼,讓我安心等來你這個替死鬼,最初,我和葉透都以為你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打算放你走,但你卻這樣笨,一次次地回到“69號”

一邊說,建一一邊遞過鏡子給巴碩,巴碩絕望地張開嘴,兩排鏽綠的牙齒,就像骯髒苔蘚,包圍了他整個口腔。建一親切地對葉透講:快了,我們只要把替身拖入無間地獄,就能參加答辯了,我已經等了三十年,時間真是太漫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