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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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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們到了目地的,下車之後,兩人沒有並肩走,反而一前一後,走得稀稀落落,避開夏午後驕陽,在樹蔭下走了好一段路。

下車後,他們就沒有講話,只在散步回去的路上,他才開口問她:“晚上在附近隨便吃點什麼再回去?”

“好。”袁雪桐頷首。

他們沒有上車,走路去附近的師大夜市,何睿恆對這裡不,拿出手機刷開屏幕上網,心想她手傷,也不太適合拿餐具,遂問:“要不要吃披薩,這裡有一間手工披薩,網絡評價不錯,去試試看?”

“好。”一路上,何睿恆提議什麼,她都一直說好。前兩天她還很生氣,不管說什麼總要和他鬧意見,現在忽然什麼都好了。何睿恆角微扯,緩慢笑了。

她心地太善良,心太軟了,這麼好哄,才短短兩天而已。

“笑什麼?”她黑眸疑惑,瞟掠他。

“沒事。”他笑了,笑意溫暖,薄彎曲,弧度非常好看。

傍晚,靠近晚餐時間,師大夜市附近人聚集愈來愈多。兩人走到那間手工披薩餐廳門外,店內座位不多,已全滿了。不想在店外乾等,只好拿了號碼牌,先去附近閒逛。

在這區,沒辦法像校園散步走得稀稀落落,人擁擠,怕走散,何睿恆輕摟她肩際,想起什麼,忽說:“我們回臺北後好像從沒約會過。”回臺北之後,他們情很快就變質了。她曾經暗恨過臺北這座城市,曾希望兩人永遠留在紐約,他們在那裡生活太快樂。如果有機會,她希望他們還能再去紐約一趟,單獨,只有他們兩人。

袁雪桐一定是把心裡的話講出口了,因為,聽到他問:“有機會的話怎樣?”

“嗯?”袁雪桐回神,疑惑瞟他,黑眸清澈無辜。

“你剛說有機會的話…就停住了。”他好笑地斜睨她,提醒著。

“喔。”所以,她真的不小心輕聲呢喃出口,眼眸爍動慧黠波光,她笑了笑。

“沒什麼。”不會有機會了,她不再存著有機會的奢望。

覺這就是他們的最後。明天,他們各自曲折,各自生活。袁雪桐忽然伸出手摟他的,他怔了一下,後來也沒特別反應。

就當這是他們在臺北的最後約會吧,留一點美好回憶風乾儲存,待年老,再從記憶屜拿出來,細細品味——她曾經深深愛過他。

晚餐,披薩店擠滿了客人,他們毫無選擇地擠著一張四方小桌,吃披薩配可樂。

店內冷氣嘶嘶吹送,搖賓音樂狂飆,方桌鋪著俗麗花格子塑料桌布,鄰座好幾桌都是吵鬧的年輕人。

袁雪桐和何睿恆面面相覷,氣氛太過熱鬧,一時不習慣,尤其隔桌那對情侶放閃放得很厲害。後來,兩人漸漸融入氣氛,安適之後,她俏皮喂他吃披薩,他咬了幾口,故意連她手指也咬入間,抬眼凝視她,眼神,舉止曖昧。

袁雪桐黑眸羞澀,嬌嗔抗議,回手,他掃過她掌心;他的潤澤溫暖,惹她心輕顚。

目光相觸,恍然他們回到舊有時光。

晚餐結束,沿著長街閒逛,袁雪桐像觀光客,每攤都停下來細看,慢慢挑選。逛到有英文名字的項鍊,她向攤販老闆買了一條michelle的。

狹小巷賣衣服的商店空間像格子屋一般,袁雪桐獨自進去逛,何睿恆就站在門口等她,看見她挑了一件橘碎花熱帶洋裝,聽她和店員邊閒聊邊殺價,考慮一下,最後終於買下。

兩人就這樣一路閒逛,他買了巴黎鐵塔造型的打火機,她買了櫻桃小丸子造型的香肥皂,還有一對假的珍珠耳環。

兩人一起吃冰淇淋口味的可麗餅,在路邊喝茶,最後都九點了,才開車回家。

回去的路上,袁雪桐又向何睿恆提了一次近期內會去相親,語氣頗有向他保證之意。

何睿恆眸光深沉,注視前方,依舊不吭聲。車內氣氛安靜,不致沉滯,袁雪桐眸光清澈,凝睇他靜默俊臉,忽笑鬧:“我們可以比誰先找到對象,贏的人有禮物,怎麼樣?”何睿恆冷淡瞥她一眼,收回目光。

“如果你先結婚,新屋半買半送給你們當禮物。”

“不要。那是專門為你的幸福設計的,又不是為我。”袁雪桐別開目光,輕描淡寫說:“誰知道你會騙人。”

“差點成功了,不是嗎?”騙過的話,他們就真的結束了,她現在早已開始過新的生活。

何睿恆駕駛方向盤暢轉彎,在她住處附近巷找到停車位。下車前,袁雪桐讓他解開安全帶,這就是他們的最後了。

“睿恆——”柔聲輕喚他,引他注意。

“什麼?”解開安全帶,他揚起臉,目光寧靜停留在她清麗臉龐。

“以後,不要再為我想了。你沒有虧欠我,我們只是緣分不足。下次你如果遇到有好的女人就應該好好把握,你…忘掉我吧。”微帶哽咽,抿了抿,再度艱難開口:“我也會忘掉你。在找到對象之前,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她瞳眸清澈明亮,如夏夜月照耀的河水,她看似完全走出情的泥沼,心思彷佛被傷痛洗滌,坦坦蕩蕩,現在,還有餘裕可以關心他的處境。

難以言喻的哀傷在他心底深處蔓延。

他們一起下車,一起走過黑夜燈光淺薄的長巷,爬樓梯,走進屋裡。

他們不需要道別,不刻意說再見。

也許以後不會再有機會相見。袁雪桐心情低落,仍強打起神面對何睿恆,先將那些從夜市買來的戰利品擱在客廳茶几上,回身對他說:“早點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我也想休息了。”

“小雪。”見她要進臥房,何睿恆拉住她手臂,她一臉納悶,他黑眸對住她,梭巡好幾秒,無法平息的情,隱伏在他深邃眼底。

靜等他發話,他卻雙緊抿,沒開口,狀似依依不捨。袁雪桐柔聲說:“回去吧,筆電那些東西別忘了帶回去,我家鑰匙擱在茶几上就可以了。”這幾年,他刻意壓抑情,拒絕回憶,工作滿檔,就是不想讓自己有片刻息,不想記起她的美好。

剛分手那段子,內心特別煎熬。為了忘掉袁雪桐,他丟掉好多在紐約買的紀念品,一丁點會記起她的東西,比如書、情詩、夾在筆記本的紙條,上面寫著下午我要去上課、晚餐和同學有約…這類瑣事的紙條,全被他丟了。

還以為自己習慣對情封閉,以致完全麻痺。這幾天和她獨處,冰封的心情漸融化,彷佛又回到兩人紐約同居的生活。

何睿恆磨蹭該離去的時間,好像這般拖延便可以不必獨自回到偌大豪宅,承受一人的空虛。

看他徐緩收拾個人物品,袁雪桐瞳底隱伏一抹悵然。心是不捨的,卻得強忍住,她怕自己沒辦法承受離別,做到不哭,對她來說太難,於是,故作輕鬆說:“你慢慢收,我先去洗澡,鑰匙記得擱在桌上。”這樣就好,不要互相說再見了。袁雪桐安靜躲入臥房。

看見房門關閉的剎那,何睿恆心臟快停了,他覺得世界末突然降臨,好像整個人被掐住脖子無法呼

袁雪桐躲進浴室洗澡,艱難脫掉身上t恤和牛仔褲,打開蓮蓬頭先放掉冷水,整個淋浴間熱氣瀰漫,應該要脫掉內衣褲跨進去洗澡,她卻站著發呆。

好一會兒,發現眼淚都到臉頰滑至頸項了,她才回神,默默鼻子,以手背胡亂擦去臉頰的淚痕。

這次,她沒有把右手綁上浴帽,洗完澡要更換藥膏和紗布,傷口濺到一點水不要緊,她會盡量小心。

在浴棉淋上沐浴,單手出細白泡沫,隨意抹上赤|luo的身軀,暗忖今天還是別洗頭,明天上美髮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