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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塔克的積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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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里奧心想:自己不照管報攤的時候,一部分時間幫雜貨店去送貨,這樣幹兩個星期,可以賺回足夠的錢,讓蟋蟀從牢籠裡放出來。當然囉,那樣一來,就意味著不能去科尼島游泳,不能看電影,什麼也不能幹,可是仍然值得。他把蘆筍尖和一片包菜葉餵給蟋蟀吃。發生了這一場事故,切斯特實在胃口不佳。等蟋蟀吃完,馬里奧對他說了一聲“再見”,要他別擔心,就到雜貨店去探問工作的事去了。

那天夜晚,爸爸關好了報攤後,切斯特攀掛在籠子的柵條上。入夜不久,馬里奧曾回來餵過他的晚餐,但馬上就離開了,去多幹幾小時工作。白天的大部分時間,切斯特不停地在想著各種跳跳蹦蹦的遊戲,消磨時間,藉此提高情緒。可是,實際上不起任何作用,他仍然到煩惱和孤單。奇怪的是:儘管他一直打瞌睡,巴不得夜晚馬上到來,可是現在已經是夜晚,他卻反而睡不著了。

切斯特聽到下面有輕悄的腳步聲,貓兒哈里跳上了架子。一會兒,老鼠塔克也跟著從凳子上爬上來,痛苦地呻著,那本《幸福》雜誌打中的左後腿仍然在一瘸一拐呢。

“判你多久的閉?”哈里問蟋蟀說。

“關到馬里奧還清那筆錢為止,”切斯特嘆息說。

“能不能暫時保釋放呢?”塔克問道。

“不行,”切斯特說:“不管怎麼說,誰也沒有保金呀。他們這樣輕易地放過了我,我倒到驚奇。”貓兒哈里盤起一對前腳,把腦袋擱在上面。

“讓我們直截了當地搞清楚,”他說:“馬里奧去幹活賺錢,是作為一種懲罰,還是隻不過為了賺回那筆錢呢?”

“他只是為了賺回那筆錢,”切斯特說:“他為什麼要受懲罰?吃鈔票的是我嘛。”哈里望著塔克——長久地凝視著,好像在期待老鼠說出什麼來。塔克開始坐立不安,他問蟋蟀說:“喂,切斯特,你想不想逃走?我們能夠打開籠子,你可以跟我們一起住在排水管裡。”

“不行,”切斯特搖頭說:“那樣做,對馬里奧太不公道了,我情願被關到服役期滿。”哈里又凝視著塔克,輕輕敲擊著他的一隻腳爪,最後說。

“嗯——?”塔克哼來哼去,按摩自己的痛處。

“唉,我可憐的腿呵!那位貝利尼媽媽可真會用雜誌打人。哈里,你摸摸這裡的腫塊吧。”他提議說。

“我已經摸過啦,”哈里說:“不要再支吾搪了,你有錢嘛。”

“塔克有錢?”蟋蟀切斯特說。

塔克緊張不安地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用一種悲哀的聲音說:“我一輩子積攢了一點錢。”

“他是紐約最有錢的老鼠,”哈里說:“綽號舊錢袋老鼠,誰都知道。”

“等等,哈里,”塔克說:“可不要把幾個五分鎳幣和幾個角子說得那麼多。”

“你怎麼到錢的呢?”切斯特問。

老鼠塔克清清喉嚨,開始用兩條前腿畫來畫去。他說話的時候,動得一直說不出話來。

“多年以前,”他說:“我那時還是一隻小老鼠,年紀小,經驗少,離開了度過童年歲月的樂土——第十大街,搬到時報廣場的地下車站來。正是在這兒,我懂得了打細算的價值,那就意味著要攢錢。我親眼看到很多很多年紀老了的老鼠因為沒有攢下什麼錢,無人理睬,孤苦伶仃地爬向窮老鼠的墳墓裡去。我下了決心,決不讓那樣可悲的命運落到自己頭上。”

“這無非是說你攢了一堆錢,放在排水管裡,”貓兒哈里說。

“請等一下,如果你不見怪,”塔克說:“我自己來說吧”。他的聲音再一次變得又尖又可憐:“因此,在青年時代全部漫長的歲月裡,我當時本來可以跟別的老鼠一道去蹦蹦跳跳,玩個痛快,我卻去積攢東西。我積攢紙張,我積攢食物,我積攢衣服——”

“節省時間,揀最關鍵的東西說吧,”貓兒哈里說。

塔克朝著哈里出酸溜溜的苦笑。

“當然也積攢了錢,”他繼續說:“長年累月,東拿西摸,找到了一點零錢,那當然是自然而然的事啊。經常是這樣,啊,經常是這樣,我的朋友啊,”——塔克這時把手按住口——“我總是坐在排水管的口子上,注視著來來往往的人,等待著。無論什麼時候掉下一個硬幣——哪怕小得可憐!——一分錢我也愛——我就衝出去,冒著生命危險,冒著變成殘廢的危險,把那個小錢回家來。唉,真危險呵,當我一想到皮鞋重重地踩下來,還有那些可怕的高統橡皮靴子!有好多次,踩傷了我的腳趾,扯掉了我的鬍鬚,都是為了搞錢啊。不過,冒險也值得!值得啊,我的朋友,因為我現在已經攢下了兩個五角錢的硬幣,五個二角五分錢的硬幣,兩個一角錢的銀幣,六個五分錢的鎳幣,還有十八個一分的硬幣,都藏在排水管裡啦!”

“總共兩塊九角三分美金,”貓兒哈里很快地算好後,報出了數目。

“有這筆錢,我是多麼自豪啊!”老鼠塔克說。

“如果你有那麼多錢,你為什麼還要在蟋蟀籠子裡睡在鈔票上呢?”切斯特問他說。

“我沒有摺疊起來的錢啊,”塔克說:“那是一種新的覺呢。”

“你可以拿錢贖回切斯特的自由,還可以留下九角三分美金,”貓兒哈里說。

“那樣,我就破產啦,”塔克嗚咽著說:“我會被掃地出門,誰會照顧我的晚年生活呢?”

“我會照顧你!”哈里說:“不要再像小氣鬼那樣捨不得啦,讓我們去把錢拿來吧。”這時,切斯特把銀鈴搖得丁當響,引起他們的注意。

“我認為塔克沒有必要犧牲他一生攢下來的錢,”他說:“錢是他的,他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老鼠塔克戳戳哈里的肋骨。

“聽聽蟋蟀怎麼說吧,”他說:“他行為高尚,倒使我顯得像個要飯的了。我當然要把這筆錢拿出來!不管人們在什麼地方談到老鼠,決不能讓他們說老鼠塔克吝嗇小氣,一不拔。再說,我付出這筆錢,只當是付清了在籠子裡睡覺的房租錢。”為了使老鼠塔克在每一種硬幣中至少都能留一個下來,貓兒哈里算出:得從它們之中拿出一個五角硬幣,四個兩角五分硬幣一個一角銀幣,五個五分鎳幣,再加上十五個一分硬幣。那樣,還可以給老鼠留下一個五角硬幣,一個二角五分硬幣,一個一角銀幣,一個五分鎳幣,和三個一分的硬幣。

“留下的這筆錢倒是不壞的開始啊,”塔克說:“我也許可以在一年之內把損失彌補起來。”貓兒和老鼠在排水管和報攤之間來回跑了好幾趟,把錢銜在口裡運來。他們把硬幣一個一個傳進蟋蟀籠內,切斯特把這些硬幣碼成一個圓柱形,五角錢的硬幣放在最下面,最小的一角錢的銀幣放在頂上面。他們把錢統統碼好之後,已經是早晨了。在貝利尼媽媽按時來打開報攤蓋子以前,剩下來的一點時間剛剛夠他們三個分享半截紅腸。

馬里奧跟媽媽一起來了。他要早一點喂切斯特,然後去幹一上午活,到正午再來照管報攤。當馬里奧和媽媽共同抬起報攤蓋子的時候,媽媽差一點把她抬的那一頭失手掉下去了。切斯特在那兒,坐在一堆零錢碼成的圓柱頂上,快樂地叫著。

媽媽最初杯疑蟋蟀偷偷溜出籠子,把現金出納機裡的錢暗暗運進籠去。但是,她檢查了屜,頭天晚上留在那兒的錢卻分文不少。

馬里奧認為爸爸可能乘人不備時把錢放在蟋蟀籠裡,媽媽搖搖頭。要是爸爸有兩塊錢留給任何人,她一定早就會知道。

他們問了售票員保羅,問他有沒有看到什麼人到報攤來過。他說沒有看到,他只發現那隻偶爾在車站裡到處找東西吃的大貓兒昨晚顯得比平常更加忙。自然囉,他們都知道,貓兒跟賠出這筆錢的事本沒有什麼關係。

不過,不管是誰留下了這筆錢,媽媽貝利尼對她說過的話兌現了。她允許切斯特離開籠子,也沒有再提出什麼問題。儘管她本不承認,她對金錢的態度跟老鼠塔克的態度實際上完全一樣。當你有錢的時候,你就拿著它——不必過分去考慮這錢是從哪兒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