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活越賤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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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出來的時候，寶嬌從來沒有這樣開心過，照片中的她竟然漂亮了起來，起碼比現實中要好看好幾倍，所以看著她的相片她總是痴痴的笑，對這個相片非常滿意。寶嬌說一定要將這個照片放大，擺在最顯眼的地方。楊豔說那就擺在廳裡吧，那裡最顯眼了。不如多曬幾張吧，每個房間都有。楊豔說隨便你啊，最好連廁所也擺上，不過擺那麼多有誰看呢？寶嬌說我們有朋友啊，誰來了誰都可以看。楊豔說我們還有朋友嗎？我們就只有我們了，難道還不夠？寶嬌不說話了，就這樣看著楊豔，待了很久，突然問道:我們是不是“同戀”？楊豔馬上否認，我們怎麼是“同戀”？我們跟那些是不相同的。那我們現在是算什麼？什麼算什麼！為什麼要算什麼？什麼都不算，就這樣很快樂，只要很快樂就足夠了。寶嬌想哭了，寶嬌說我真的不知道我現在到底怎麼了。楊豔抱住了寶嬌。但是寶嬌依然覺得楊豔的肩膀不夠寬大，一把推開了楊豔，坐在了一邊，沒有說話，只是沉默。

楊豔知道寶嬌的脾，她是個鑽牛角尖的人，所以在她生氣的時候只能哄她，她也是個很容易哄的人，這對楊豔來說太簡單了。她們沉默了一個晚上，寶嬌不想說，在生氣，楊豔不知該如何說，整個晚上就是一場啞劇，但是第二天一大早，楊豔就像沒人事那樣早早的拉寶嬌起，然後喝早茶去了。她們基本上沒有起過早，也從來沒有喝過早茶的，所以寶嬌一聽也來了心情，頭天晚上早早的就睡覺了，賴在上也睡不著，馬上就起喝早茶了。喝完了早茶，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寶嬌說不如買菜做飯吧，中午不要在外面吃了，太多的油膩，怕消化不了。楊豔當然同意，於是兩個人就去菜市場買菜了。吃完了中午飯寶嬌提出去看場電影，楊豔都是隨她的，所以就出去了，她們很少有現在那樣很悠閒的逛街，特別是前段時間，逛街的時候就像是趕路似的，寶嬌是個急子，如果出來要買東西的話，那她非要先買了不可，如果沒有買成的話，她做什麼事都沒有心情，街也逛不成的，楊豔總是被她拉著匆匆地走。但是今天就不同了，看電影是什麼時候都可以的，也不用急，反正也沒有東西非要買。寶嬌還帶了楊豔到步行街的風味小食廊，那裡幾乎匯聚了全國各地的風味小食，什麼樣的味道都有，特別是四川麻辣，吃得楊豔連舌頭也動不了，只覺得整個人像火燒了似的，額頭一個勁的冒汗，手上拿滿了小食，也捨不得放不下來，所以連擦汗的空隙也沒有，那樣子實在是狼狽，好在這條街上幾乎所有的人都是這個樣子，即使是那些漂亮的女孩也顧不得斯文了，還有些‮婦少‬帶著小孩來的，卻比這些女孩更甚，那吃相比小孩更狼狽。楊豔吃得最為過癮，足足吃了兩個多小時，等到再也吃不下去了，還是不肯罷休，一路走一路買，出到街口的時候已經拿了一大袋子。吃不吃得了是一回事，好的東西就要拿，這是女人的特。末了楊豔還是一聲慨:要是天天能夠來此一趟，做人也就滿足了。

看完電影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回來的時候，楊豔一直在高呼，說今天過得最舒服，楊豔說等房子裝修好了，住得穩定了，就開一家婚紗攝影館，每天關了門就到風味小吃廊裡面吃東西，然後看電影，楊豔問寶嬌說你說好不好，寶嬌說當然好了，特別是說開婚紗攝影館，寶嬌更是來了勁頭，寶嬌說那時我要請最好的攝影師，每一種款式的婚紗我都要照一套，將我們的房間擺滿，我要做一個最美麗的女人。

但是她們的生活並沒有想象的那樣簡單，很快她們就收到了房產公司的通知，說可以裝修了，因為它們整個小區的裝修時間是統一的，所以這個拖不得，加上她們也很想盡快住進去，自從買了房子以後，她們對現在的環境已經很不滿意了。裝修房子並不是這麼容易的，她們也問了一些賭友，她們知道如果自己一點都不懂的話，那肯定會被裝修公司宰得很厲害的，但是當她們真正去了解有關裝修的事情的時候，她們才發覺這才是麻煩的開始。楊豔早就看過一篇文章，大概是這樣說:你想煩一天的話，那就在請客；你想煩你年的話，就買房子搞裝修；如果想煩一輩子，找情人養二。兩個女人家，對裝修本是一竅不通，翻報紙看看，哪張報紙都說一定要跟裝修公司鬥智鬥勇才能既省錢又稱心如意，但是女孩子那裡有這麼多的力，又不是男人，對這樣的事情，就是人家要騙你又如何？楊豔考慮再三，認為乾脆自己虧點，全包了人家做，但是寶嬌不同意，寶嬌一算，這樣要多花一萬多，本來買了房子錢已經剩下不多了，再這樣搞裝修，那麼婚紗館就開不成了，所以決定自己親自動手，打算包工不包料，這樣做什麼自己都有個數，裝修公司就吃不了了。第一天去買地板，到了裝飾材料城，才知道報紙上那些資料簡直是九牛一，一點也不管用，僅僅是一個牌子就有好幾種貨，而且每一家的價格都不相同，開價高的說別家的是冒牌貨，價錢低點的說自己的廠家直銷，這些伎倆當然簡單，但是不懂貨就沒有辦法比較，信誰的好？誰也不信你也別買了。一連去了好幾天，幾乎將裝飾材料城每一家店都走遍了，結果卻連塊木板也沒有買回來。人累不說，更是心煩到底，後來楊豔也不跟寶嬌打招呼，自個兒叫了裝修公司的人過來，什麼都叫人家拿注意，終於省事了很多，只用了大半天，就基本將材料買了回來，楊豔想如果不是裝修公司的人過來，這些材料她們恐怕一個月也買不齊。買回來的時候寶嬌也高興，總算省事了，但是晚上一結帳，竟然比預算超出了差不多一萬塊錢，寶嬌的臉就沒有那麼好看了，竟然不顧楊豔勞累了一整天，馬上就生氣，說你喜歡自己拿主意你自己去裝修好了，裝修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楊豔這下也火了，覺得寶嬌簡直是不可理喻，如果不叫人家來幫忙的話，這個裝修肯定沒完沒了，只是多出了幾千，就開始擺臉，眼看明天就要動工了，裝修的時候至少要有個人在那裡看著，自己一個人哪裡做得來？但是寶嬌就是這個脾，現在越來越怪癖了，說了不理就不理了，第二天楊豔一大早就去了房子那邊，準備裝修了，但是一直到了中午，還是不見寶嬌的蹤影，她知道寶嬌沒事幹的，但是她就是不過來，自己又走不開，連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楊豔只好打電話叫她過來，又等了一個多小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寶嬌才過來了，楊豔本來想借吃飯的時候回去休息的，但是寶嬌居然帶了一個盒飯來了，也沒有說什麼，放下了就走。楊豔氣得連飯也吃不下去，等到了晚上，寶嬌還是買了個盒飯過來，也沒有換班的意思，看了一會，楊豔還沒有吃完，就走了。

寶嬌越來越不關心房子的事情了，她來的時間很少，基本上就是送飯的時間，楊豔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幹什麼，但是她已經到寶嬌變了，她並不快樂，也沒有到處跑，還是在玩麻將，後來玩到連飯也不送了，電話也關機，楊豔怎麼找也找不著，問了也是白問，寶嬌什麼也不說，她們已經越來越隔閡了，變得陌生了，每天的生活只是沉默，鬥氣，沉默，後來楊豔實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寶嬌問為什麼？寶嬌怔怔的說，楊豔你說我們能過得下去嗎？楊豔說我們不是很開心嗎？房子已經好了為什麼不能過下去。你不知道，那房子現在對我來說就是墳墓，跟你走進去了我就不是女人了，我現在終於想通了，我們不能玩了，又不是小孩子。楊豔突然罵道，你這個賤貨，誰跟你玩啊，這不是遊戲，你知道嗎？不能退出的。寶嬌不說了，噔噔的下樓去了，很快就買了支二鍋頭回來，寶嬌說喝酒吧。

房子基本上已經裝修好了，連空調什麼的都裝了上去，物業管理公司的人要她們晚上的時候留個人，以免被盜，楊豔只好搬了過去，楊豔已經把那裡當成了家了，楊豔知道很快這裡就是一個很舒服的家了，擁有房子的喜悅一直在鼓勵著楊豔，她已經整整瘦了十多斤，好在原來也並不瘦，要不現在肯定只剩下骨頭了。

楊豔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有回去了，就一直在新房子那邊住，房子已經裝修好了，但是還要做的東西非常多，楊豔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她不打算叫寶嬌，她想給寶嬌一個驚喜，等寶嬌過來的時候，這裡已經是一個非常舒適、非常溫暖的家。寶嬌的情緒還不穩定，但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楊豔她也曾經有過那些糟糕的想法，但畢竟只是想法而已，新房子會讓這一切煙消雲散的。楊豔也知道寶嬌曾經找過林豐，偷偷的找過了好幾次，當楊豔在新房子用一張席子睡覺的時候，寶嬌就拼命撥著林豐的電話，林豐跟楊豔說你看怎麼辦，她老是打我的電話，楊豔說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我正裝修著房子，沒有時間管她。楊豔知道寶嬌離不開她，因為她們有了房子，因為她不能夠得到林豐，她只是在折磨自己的情，直到有一天，她累了，憔悴了，她就會回來。楊豔說過了要給寶嬌幸福的，即使她沒有這樣對她說，但是她也一直是這樣想的，她現在已經是非常的打細算的了，等房子裝修好了，她還要開一間婚紗館，至於麻將，那只是怡情的事了。

房子是按西歐風情設計的，楊豔很為自己的傑作自豪，在一個多月前，只還是一套空空如也的房子，到處亂七八糟，牆壁上的水泥灰水糙暗淡，即使是大白天，也滿是蚊子蒼蠅的，讓人噁心。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房子終於完美的屬於自己的了，她將永遠的告別那骯髒的出租屋。

楊豔回到出租屋的時候，寶嬌已經離開很久了，至少房間裡已經有了些發黴的氣味，很凌亂，但也沒有缺少什麼，並且還多了一封信，楊豔拿過了那封信，無力的撕了起來，透過窗戶的冷風，將那片片的紙碎吹動了起來，不停的在房間裡飛舞，所有紙裡的語言都破碎了。楊豔知道她的圈子又縮小了，那就是她的新房子，這將是她唯一的世界，寶嬌說這是墳墓，其實每個人的圈子都是墳墓，這個世界當然不會有走錯墳墓的人，所以寶嬌離開了她的新房子，寶嬌本不配擁有自己的新房子，她最後走進的將是男人的墳墓。

回到新房子的時候楊豔才想起撥林豐的電話，楊豔驚喜地發現:林豐已經關機了。楊豔知道這絕對不是偶然，那麼寶嬌一定還會回來的，只要她還沒有在男人的墳墓裡消失的話，她就一定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