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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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起為鎮南將軍、武康令。愈厲廉節,除祀,正身率職,民甚稱之。太守王彬巡屬縣,諸縣盛供帳以待焉,至武康,遠獨設糗水而已。彬去,遠送至境,進斗酒雙鵝為別。彬戲曰:“卿禮有過陸納,將不為古人所笑乎?”高祖聞其能,擢為宣城太守。自縣為近畿大郡,近代未之有也。郡經寇抄,遠盡心綏理,復著名跡。期年,遷樹功將軍、始興內史。時泉陵侯淵朗為桂州,緣道剽掠,入始興界,草木無所犯。
遠在官,好開途巷,修葺牆屋,民居市裡,城隍廄庫,所過若營家焉。田秩俸錢,並無所取,歲暮,擇民尤窮者,充其租調,以此為常。然其聽訟猶人,不能過絕,而果斷,民不敢非,畏而惜之。所至皆生為立祠,表言治狀,高祖每優詔答焉。天監十六年,詔曰:“何遠前在武康,已著廉平;復蒞二邦,彌盡清白。政先治道,惠留民愛,雖古之良二千石,無以過也。宜升內榮,以顯外績。可給事黃門侍郎。”遠即還,仍為仁威長史。頃之,出為信武將軍,監吳郡。在吳頗有酒失,遷東陽太守。遠處職,疾強富如仇讎,視貧細如子弟,特為豪右所畏憚。在東陽歲餘,復為受罰者所謗,坐免歸。
遠耿介無私曲,居人間,絕請謁,不造詣。與貴賤書疏,抗禮如一。其所會遇,未嘗以顏下人,以此多為俗士所惡。其清公實為天下第一。居數郡,見可終不變其心,子飢寒,如下貧者。及去東陽歸家,經年歲口不言榮辱,士類益以此多之。其輕財好義,賙人之急,言不虛妄,蓋天也。每戲語人云:“卿能得我一妄語,則謝卿以一縑。”眾共伺之,不能記也。後復起為徵西諮議參軍、中撫司馬。普通二年,卒,時年五十二。高祖厚贈賜之。
陳吏部尚書姚察曰:前史有循吏,何哉?世使然也。漢武役繁起,循平不能,故有苛酷誅戮以勝之,亦多怨濫矣。梁興,破觚為圓,斫雕為樸,教民以孝悌,勸之以農桑,於是桀黠化為由余,輕薄變為忠厚。淳風已洽,民自知。堯舜之民,比屋可封,信矣。若夫酷吏,於梁無取焉。
譯文從前,漢宣帝認為,“施政公平端方,訴訟能夠公正審理,恐怕就算是好的太守吧!”前代史書上也說:“現在的郡守,就是古代的諸侯。”所以地方長官,被稱為親民之官,因此勸導百姓樹立德行,用禮整肅民風,移風易俗,都一定要由地方長官來實施。齊代末年,朝政昏亂,權力旁落到一群小人手中,各種賦稅繁苛徵收,徵發徭役沒有節制,地方長官多投靠依附權貴豪門,貪婪殘暴,狼狽為,蒐括民財,侵害百姓,天下人,浮動,百姓無處安居。高祖那時尚在民間,瞭解百姓的疾苦,到梁王臺府建立之後,高祖頻頻頒佈寬緩對待百姓的命令,把朝政昏亂時各種繁苛的賦稅,全都免除停收,於是天下百姓,都得到休養生息的機會。高祖登上帝位,親自了解各種事務,et夜處理政事,瞭解百姓的疾苦病痛。於是派出使者視察各地風俗民情,在朝廷門外設置肺石讓困窘無靠的百姓能嗚冤求告,對百姓同情優恤,解除他們的疾苦急難。天監元年,開始除去對未成年人徵收的資錢,衹是按照成年的人丁徵收賦稅。高祖自己身穿洗滌過的舊衣裳,府庫中也不藏華貴的彩飾,宮廷之人穿的不過是綾綢,沒有珠璣錦繡;太官遵從高祖的命令不設酒食,每天衹是食用蔬菜素食,即使飲酒也不超過三盞:逭都是用自己的節儉作天下人的表率。高祖每次選拔地方長官,一定挑選那些廉潔公正的官員,地方長官上任,高祖都親自召見,鼓勵他們施行惠政,治理一方百姓。高祖先是擢拔尚書殿中郎到溉任建安內史,左民侍郎劉被任晉安太守,到溉等人上任之後,都以廉潔著稱。高祖又頒佈命令:擔任小縣縣令的官員,如果有能力,可以遷升為大縣縣令;大縣縣令如果有能力,可以遷升為郡守。在這時候,山陰縣令丘仲孚有突出的政績,於是命他任長沙內史;武康縣令何遠清廉公正,於是命他任宣城太守。擔任地方長官的人,一時都仰慕仿效,蔚為風氣。像新野庾摹等擔任地方長官職務的人,用經學潤飾政令,有的給治理的百姓普施恩惠,有的離任之後還被百姓懷念,這可算是後起的良吏。遣裹把他們的事蹟編纂為《良吏篇》。
庾摹字休野,新野人。他的父親庾深之,宋時任雍州刺史。
庾摹十歲的時候,父親去世,在守喪期間,庾摹因哀痛而形銷骨立,因而被同州之人稱道。弱冠之年,被州中選用為主簿,舉秀才,積功遷升為安西主簿,尚書殿中郎,驃騎功曹史。庾摹廣泛地涉獵群書,極有口才。齊國在永明年間和重庾摹友好往來,朝廷命庾摹兼散騎常侍,作使者回訪翹釐,回國後座庾摹任命為散騎侍郎,知束宮管記事。
鬱林王即位、被廢,都由庾摹主持中書韶誥。庾摹後來出京任荊州別駕。接著遷任西中郎諮議參軍,又任荊州別駕。以前在荊州擔任別駕的人,都靠這一職位使家中財物富饒,庾摹兩次擔任這一職務,卻以清廉為下屬作表率,杜絕私人請託,自己布衣蔬食,過著清貧的生活,子兒女都免不了挨餓受凍。明帝聽到庾摹的情況,十分讚賞,親自寫詔書褒揚表彰庾摹,州中之人都覺得這是極大的榮耀。
庾摹遷任司徒諮議參軍、通直散騎常侍。高狙平定京城,建立王府,選拔庾摹任驃騎功曹參軍,庾摹遷任尚書左丞。又出京任輔國長史、會擅鄧丞、行郡府事。當時正處在國家動亂之後,民生凋敝,又遇上災荒,處處穀米昂貴,米價漲至數千錢一石,百姓因此大多逃亡,離失所,庾摹撫卹百姓,有很好的政績。他自己衹是享用國家俸祿,更加嚴謹地持守高潔的節,因此家境清貧,有時甚至整天因為柴米匱乏而不燒火煮飯。會稽太守永陽王聽說他清貧至此就饋贈財物給他,庾草婉言謝絕,不肯接受。天監元年,庾摹去世。去世之後,庾單的屍身陳放著,家人無錢殯殮,靈柩無法歸葬。高祖聽到這消息,下韶賜給庾摹家一百匹絹,五十斛米。
當初,庾摹家屬西楚望族,他又早年就已擔任顯要官職。庾摹的同鄉樂藹有才幹,他一向和庾摹不和,兩人處處競爭,互不相讓。樂藹事奉齊豫章王蕭嶷,蕭嶷死後,樂藹仕途不得意,就以步兵校尉的身份幫助處理防守事務,投歸荊州,當時庾摹任荊州別駕,因此就更加藐視樂藹。高祖登上帝位之後,樂藹因為幫助梁振興帝業有功而任御史中丞,庾摹卻祇得到行會稽郡事的職位,庾摹就已經覺得這是恥辱,又遇上庾摹處理政務有小的過失,高祖因為樂藹是庾革的同鄉,因此就派樂藹宣諭旨意開導庾摹,庾草內心憤憤不平,所以發病而死。
沈踽字伯瑜,吳興武康人。他的叔父沈昶。事奉宋建乎王劉景素,劉景素謀反,沈昶已經在事前離開劉基,劉基謀反計劃敗,這壟也因為受牽連而被關押,沈瑪趕往御史臺為叔父陳奏實情,請求赦免,他叔父沈昶因此而得以免罪,沈璃也因此而出名。
沈踽初出仕任州從事、奉朝請。沈瑪曾經去拜謁齊尚書右丞殷湧,殷浦與沈璃談及政事,聽到選基的見解,非常器重逸基,對說:“看你的才幹,你將會擔任我逭一官職。”司徒竟陵王子良聽說沈踽的名聲,就選用選瑪為府參軍,領沈踽部傳從事。當時令仗權勢欺凌沈璃,沈踽按法律懲治了沈徽孚,大家從此畏懼選瑪的剛強正直。蕭子良非常賞識他,即使是家事也給沈瑪處置。蕭子良去世,沈璃又事奉擾州刺史始安王蕭子良。邊疆曾被州府派去押送民丁,他很快應召而毫無怨言。蕭遙光對同被派遣的官員說:“你們為什麼不仿效沈瑪的所作所為?”於是蕭遙光命沈瑪獨自主管州中獄訟之事。湖縣方山埭高而險峻,寒冬臘月,因公因私路過這地方的行人都認為這裹艱險難行,明童派選瑪去修治這地方。邊垂於是計劃鑿開水急灘險的四處,他截下來往行人參加工程施工,三天就把事情全部辦好。揚州書佐因私事行經這地方,詐稱是州府的使者,不肯參加施工,沈璃命令鞭笞他三十下。書佐回去向蕭遙光訴苦,蕭遙韭說:“選瑪一定不會無緣無故鞭打你。”於是派人去核查,果然是書佐有欺詐行為。明帝又派沈頊修築赤山塘,費用比材官預計的數量減少數十萬,旦噓就更加認為選垣有才能。永泰元年,任建德令,他教導百姓,每一成年男丁栽種十五棵桑樹、四棵柿樹以及梨樹、慄樹,每一成年女丁按以上數量的一半栽種樹木,百姓都歡喜喜地聽從沈頊的教導,不久百姓栽種的樹木就形成大片樹林。
沈瑀離職回到京城,兼行選曹郎。沈瑀後隨陳伯之軍到江州,適逢高祖義軍包圍郢城,沈瑀就勸說陳伯之投降高祖。伯之之哭著說:“我的兒子在京城,不能出城,我不能不顧惜他。”沈瑪說:“不能這麼看。你手下人心動亂不安,都想著改換門庭的主意,假如不早作打算,手下人眾心散了就再也難以聚合。”陳伯之於是就率領全軍投降高祖,沈瑀也就此跟隨在高祖軍中。
當初,沈瑀還在竟陵王府的時候,就一直和範雲善情很好。齊朝末年,沈瑀曾經到那兒去住宿,他做夢坐在房屋樑柱上,仰頭看見天空中有“範氏宅”三個字。沈瑀跟隨高祖以後,就把逭夢境向高祖述說。高祖說:“衹要範雲不死,遣夢最終總能應驗。”高祖登上帝位之後,範雲極力向直擔推薦選藝,沈瑀從暨陽令擢拔為兼尚書右丞。當時天下剛剛安定,陳伯之上表啟奏沈瑪催督糧草轉運,使軍隊、國家及時獲得接濟,高祖認為沈瑀很有能力。沈瑀遷任尚書駕部郎,兼尚書右丞之職不變。沈瑀推薦本族人沈僧隆、沈僧照,說他們有從政的才幹,高祖都接納任用了他們。
沈瑀因為母親去世而離職,他重新被起用後任振武將軍、餘姚令。餘姚縣的大姓虞氏共有千餘家,虞氏到衙門請託、疏通關節的人絡繹不絕,如同趕集,以前的縣令沒有誰能杜絕這種現象。沈璃到任之後,那些和訟案沒有聯繫的人,假若來到衙門,沈瑪就讓他們全都站在臺階下,一一按法紀懲治他們。縣南又有個豪門大族,共有數百家,子弟很多,他們互相庇護,蒐括聚斂財物,百姓很害怕他們。沈瑀把豪門大族的人召來,年老者就命他們做石頭倉監,年少者就命他們補任縣僮,擔負縣衙的雜役。這些人都在路上號呼哭泣。從此以後,豪門大族的行為都有所收斂,不敢胡作非為。沈瑀剛到餘姚,那些富有的縣吏都穿著鮮豔華美的衣服,以表明和一般人的區別。沈瑀怒氣衝衝地說:“你們衹不過是個小縣的縣吏,怎麼能私自去和顯貴的官員攀比呢?”沈瑪命他們全都穿劣簡樸的服飾,整天在衙門侍立,稍有閃失差錯,就加以責罰鞭打。沈瑪還處在貧賤中時,曾經到餘姚賣陶器,被當地富人羞辱,所以藉任縣令的時機報復,因此當地士族庶族都十分害怕,大有怨言。但是沈璃自己保持公正廉潔,所以能夠如意地實現自己報復的意圖。
後來朝廷軍隊北伐,徵調沈踽為建威將軍,督運糧草,不久沈瑀兼都水使者。又過了不久,沈瑪遷任少府卿。沈瑀又出京任安南長史、尋陽太守。江州刺史曹景宗病得很重,沈瑀行府州事。曹景宗去世,沈瑀接著任信威將軍蕭穎達長史,尋陽太守之職不變。沈瑀格倔強,常常違逆觸忤蕭穎達,蕭穎達對他懷恨在心。天監八年,沈璃入蕭穎達府中商量事情,言辭又烈率直,蕭穎達變臉發怒說:“朝廷任命你攝理州府事務嗎?”沈踽出府,對人說:“我死了之後才會停止爭辯,總不能當面阿諛隨聲附和。”當天,沈瑀在路上被強盜殺死,死時五十九歲,很多人認為是蕭穎達殺害了沈瑀。沈瑀之子沈續一再提出訴訟,控告蕭穎達,恰遇上蕭穎達不久也去世,這事也就不再追究。沈瑀於是穿布衣吃蔬食。直至去世。
範述曾字子玄,吳郡錢唐人。他從幼年開始就愛好學習,他師從餘杭呂道惠學習《五經》,通《五經》的經義解說。呂道惠的學生曾經有數百人,但他獨獨稱讚範述曾說:“這人一定會成為帝王之師。”齊文惠太子、竟陵文宣王年幼時,範述曾選拔任他們的師友。範述曾初出仕任宋晉熙王國侍郎。齊代初年,範述曾出任王國郎中令,遷任尚書主客郎、太子步兵校尉,帶開陽令。範述曾為人正直敢言,在宮中對很多事都提出諫諍,太子雖然不能全都採用,但也不怪罪他。竟陵王非常器重範述曾,稱他為“周舍”當時太子左衛率沈約也拿範述曾和漠代的遝壁相提並論。因為父母年老,範述曾請求返回家鄉贍養父母,於是朝廷授任莖述壁為中散大夫。
登上帝位,範述曾被除授為遊擊將軍,出京任丞太守。範述曾治政清廉公正,不崇尚用威嚴兇猛的辦法治理百姓,百姓到安適。永臺所屬的撞墾困,山高谷深,地勢險要,是逃亡的罪人聚集的地方,前任太守採用征討的辦法,也沒有一個能夠平定逭地方。範述曾初-n任,就昭示恩德,申明信義,那些兇惡之徒,拖兒帶女從深山中出來,編入戶籍成為良民百姓的共有二百餘家。從此之後,這地方商人往來通行無阻,百姓安居樂業。範述曾在永嘉郡任職時,努力保持清正廉潔的守,不接受饋贈,明帝聽說範述曾的情況,很是讚賞,下韶褒揚讚美他。又被徵調為遊擊將軍。範述曾離開永嘉郡的時候,郡中按舊例送給離任太守故舊錢二十餘萬,他全不接受。範述曾剛到郡中上任的時候,不帶家屬,到離郡回京的時候,他手下屬吏依然行李簡單,沒有誰的行李需要車運擔挑。百姓無論老少,都出來拜辭範述曾,百姓依依不捨、挽留太守的哭聲在數十里外都能聽到。
柬昏侯在位時,範述曾被任命為中散大夫,迴歸家鄉。高祖登上帝位,範述曾就乘坐小船離開家鄉,到京城拜見高祖,接著辭別高祖束歸。直擔下詔說:“中散大夫範述曾,從前在齊代,忠實耿直事奉主上,他擔任永嘉太守時,清廉簡約,堅守高潔,應當加賜爵祿,用以勵有高潔守的人。應當任命他為太中大夫,賞賜絹二十匹。”範述曾一生得到的俸祿,都分別施贈給人。到他年老之時,家徒四壁,沒有資產。範述曾在天監八年去世,死時七十九歲。範述曾為《易.文言》作注,著有雜詩賦敷十篇。
丘仲孚字公信,吳興烏程人。他從小好學,他的從祖父丘靈鞠懂得相面術,曾經把丘仲孚稱作千里駒。齊永明初年,丘仲孚被選為國子生,舉高第,但未被徵調,他於是迴歸家鄉。丘仲孚家中貧窮,沒有錢養家餬口,他於是結一群盜賊,為他們出謀劃策,在三吳劫掠。丘仲孚聰明而又有智謀,那些盜賊都畏懼他,也聽從他,他的謀劃都能一一實施並取得成功,所以也不會敗。太守徐嗣召丘仲孚補任主簿,丘仲孚歷任揚州從事,太學博士,於湖令,有能幹的名聲。淮南太守呂文顯當時是皇上寵幸的臣子,他常常輕侮責罵屬縣官員,丘仲孚卻單單不被他折服。丘仲孚因為父親去世而離職。
明帝登上帝位,丘仲孚被起用為烈武將軍、曲阿令。會稽太守王敬則發兵反叛,他乘朝廷對他不防備突然進兵,他反叛的消息剛剛傳到京城,叛軍的前鋒已經到達曲阿。丘仲孚對本縣縣吏和百姓說:“叛賊乘勝前進,雖然銳氣很盛,但他們是烏合之眾,容易離散。現在我們把船艦收聚起來,開挖長崗埭,讓河渠的水乾,阻止叛軍船隻前進,如果能阻遏他們幾天,朝廷的軍隊一定會趕到,那平叛的大事就能成功了。”王敬則叛軍來到,河渠中的水已經排幹,叛軍果然被阻滯,不能前進,叛軍就此被擊敗潰散。丘仲孚因為抵禦叛軍有功,遷任山陰令,他在任期間很有聲譽,百姓為他編了句歌謠說:“二傅沈劉,不如一丘。”以前傅琰父子、沈憲、劉玄明相繼擔任山陰令,都有很好的政績,歌謠說丘仲孚的政績都超過了他們。
齊代末年政治混亂,丘仲孚頗有貪髒納賄的行為,被有司舉報彈劾,將要將他收捕,丘仲孚暗中逃跑,徑直回到京城赴朝廷認罪,恰逢朝廷發佈赦令,丘仲孚得以不受懲治。高祖登上帝位,丘仲孚又任山渣令。丘仲孚擅長處理繁雜瑣細的政務,善於順應時勢,隨機應變,縣吏百姓都尊重他信服他,稱他明智如神。丘仲孚的治政能力被稱為天下第一。
丘仲孚被越級升遷為車騎長史、長沙內史,他任職不滿一年,又被徵召為尚書右丞,遷任左丞,接著擢拔為衛尉卿,皇上對丘仲孚的恩寵很深,任用也很優厚。朝廷建造雙闕,命丘仲孚領將作大匠,工程完畢,丘仲孚出京任安西長史、太守。遷任雲麾長史、江夏太守,行郢州州府事,母親去世,朝廷命他在守喪期間奪情起復攝理州府職務。因為事情牽連而有罪,被免職除去名籍,又被起用為司空參軍。不久,丘仲孚遷任邃童內史,任職期間,他改變以前的行為,砥礪清廉的節。不久,丘仲孚去世,死時四十八歲。皇上下詔說:“豫章內史丘仲孚,在大州中被重新任用,以觀後效。他在任期間,不衹是災害全無,實在可以算是政績卓著。現在他不幸去世,實在讓人傷痛悽惻。應當追贈丘仲孚給事黃門侍郎。”丘仲孚的靈柩將要運回去的時候,豫童百姓老老少少都號哭著送行,許多人攀住靈車,靈車無法前行。
丘仲孚任左丞時,撰寫《皇典》二十卷,《南宮故事》一百卷,又撰寫了《尚書具事雜儀》,這些書都在世上傳。
孫謙字長遜,東莞莒人。孫謙年輕時就被親戚趙伯符瞭解器重。孫謙十七歲時,孫謙籤任遼州刺史,選用孫謙為左軍行參軍,孫謙以處理公事的才幹著稱。因為父親去世,孫謙離職守喪。他客居歷屋,親自耕種以供養弟妹,同鄉人都稱讚他們兄弟問的親厚和睦。宋江夏王劉義恭聽說遜遂的為人,選用莖邀為行參軍。孫謙先後在大司馬、太宰兩個官府中任職。孫謙出京任句容令,他清廉謹慎,記憶力強,縣中百姓稱他明智如神。
泰始初年,孫謙事奉建安王劉休仁,劉休仁命孫謙為司徒參軍,並嚮明帝推薦他,孫謙被擢拔為明威將軍、巴東建平二郡太守。二郡都處在三峽之中,以往常常依靠武力威壓鎮服郡中百姓。孫謙將要赴任,明帝下令要孫謙招募一千兵丁跟隨。孫謙說:“蠻夷不肯歸順,是因為對待他們缺少一定的準則罷了,哪裹用得著派兵打仗,耗費國家資財呢!”孫謙堅決拒絕,不肯接受兵丁。到郡之後,孫謙廣施惠政,推行教化,蠻僚都紛紛歸服,並爭著向孫謙饋贈金銀財寶,孫謙一一撫他們,曉之以理,然後把他們送回去,饋贈的金銀財寶一點兒也不接受。後來抓住一些違法的蠻僚,也都把他們釋放回家。本由吏民承擔的官員俸祿,也全都把吏民的負擔免除。這樣一來,郡境之內安然無事,孫謙的威望大大提高。孫謙在二郡治政三年,朝廷徵召他回京任撫軍中兵參軍。
元徽初年,孫謙遷任梁州刺史,他拒絕任命,不肯赴職,又遷任越騎校尉、徵北司馬府主簿。建平王將要舉兵反叛,他擔心孫謙剛強正直,怕孫謙出來諫止,於是假藉公事之名派孫謙趕赴京城,然後發動叛亂。建平王被誅之後,孫謙遷任左軍將軍。
齊代初年,孫謙任寧朔將軍、錢唐令。他以簡潔的方法處理繁雜的政務,獄中不拘留尚未審訊判罪的犯人。孫謙離職的時候,百姓們因為孫謙在職期間不接受饋贈,就在孫謙離縣之後用船裝著縑追著送給孫謙,孫謙拒不接受。每次離職,孫謙總是沒有自己私有的房宅,常常向官府借空車棚居住。永明初年,孫謙任冠軍長史、江夏太守,他因為被替換但卻擅自離開江夏郡而獲罪,被關押在尚方獄中。不久,孫謙被免罪,任中散大夫。明帝將行廢立之事,想要選用孫謙做自己心腹,於是命孫謙兼衛尉,配給他一百名披甲執仗的衛士,孫謙不願意置身權力之爭當中,自己作主遣散衛士,明帝雖不怪罪他,但從此之後也就不再委以重任了。孫謙出京任南中郎司馬。東昏侯永元元年,孫謙遷任口口大夫。
天監六年,孫謙出京任輔國將軍、零陵太守,他已經年老衰弱,但還是努力處理政事,屬吏百姓都到安適。孫謙到任以前,郡中虎多,常傷害人畜,孫謙到任之後,虎竟絕跡。孫謙離職的那天夜晚,虎又出來傷害當地百姓。孫謙任郡縣長官,常常努力鼓勵督促百姓耕種農田,種桑養蠶,力求地盡其利,他屬下百姓常常比相鄰郡縣的百姓收入更多。天監九年,因為孫謙年老,朝廷徵調他為光祿大夫。孫謙回京赴任之後,高祖十分讚賞孫謙的清廉高潔,對他以隆厚的禮儀相待,恩寵又特別優厚。但孫謙每逢朝見,還是請求擔當煩難的重任以報效朝廷。高祖笑著對他說:“我要用你的才智,不用你的力氣。”天監十四年,高祖下韶說:“光祿大夫孫謙,清廉忠誠,很有名望,直到白首之年,仍毫不懈怠,這位年高德劭的老臣,應當給予優厚的俸祿。應該配給親信二十名,並給予扶持之人。”孫謙從年輕直到年老,歷任二縣五郡的長官,處處都保持廉潔。他生活儉約樸素,坐榻旁衹設置葦編屏風,冬天蓋布被鋪莞席,夏天沒有帳,但他夜晚睡覺卻未曾有蚊蚋侵擾,很多人對此都到奇異。孫謙年逾九十,但身體強壯,如同五十歲的人。每逢朝會,他往往在眾人之先到達朝門。他努力奉行仁義,立身行事超過別人很遠。孫謙的從兄孫靈慶曾因有病寄住在孫謙家中,孫謙一次出外,回家後去問候孫靈慶的飲食起居狀況。孫靈慶說:“先前喝水覺得冷熱不合適,隨即就又到口渴。”孫謙從孫靈慶那兒出來後就休棄自己的子。彭城人劉融,行乞時病重,無家可歸,朋友們把他抬到孫謙家中,孫謙打開廳堂接待劉融。劉融死後,孫謙按禮儀殯殮埋葬他。大家對他奉行仁義都非常敬服。天監十五年,孫謙在任職期間去世,死時九十二歲。高祖下詔送錢三萬、布五十匹給他家資助辦理喪事。高祖親自為孫謙舉哀,為琢謙的去世傷心惋惜。
孫謙的侄子孫廉,善於諂諛奉承,於仕途鑽營。齊代他就已經歷任大縣縣令,尚書右丞。孟監初年,沈約、範雲等人在朝廷掌管朝政,孫廉極力奉承他們,對中書舍人黃睦之等人,他更是巴結依附。凡是貴官顯要索要食物,孫廉一定每天進奉美味佳餚,而且都親手烹調,不辭辛勞繁雜。孫廉於是能夠位列九卿,任御史中丞,晉陵、吳興太守。當時廣陵高有才學,但為人輕薄,沒有德行,他寄食孫廉家中作門客,孫廉把處理官府文書之事給高。高曾向孫廉有所求,沒有得到滿意的結果,於是編制一條謎語暗指孫廉。謎面說:“刺他的鼻子不會打噴嚏,蹋他的面不會發脾氣,靠動動齒朝前邁腳步,憑藉遣得以勝遇別人。”謎底是底下有齒的木屐。孫廉藉此譏諷莖慶不知羞恥,不怕受辱,用這樣的手段獲取名聲和官位。
伏佢字玄耀,是伏曼容之子。他從小繼承父親的學業,能談論微妙的義理。他與樂安任防、彭城劉曼一同出名。伏佢初離家出仕任齊奉朝請,接著兼太學博士,不久被除授為東陽郡丞,任期滿後他擔任鄞令。當時伏曼容已經退休居家,所以朝廷頻頻讓伏佢在京城之外任職,使他能夠贍養父親。
齊代末年,伏佢開始任尚書都官郎,接著任衛軍記室參軍。
高祖登上帝位,伏佢遷任國子博士,他因為父親去世而離職守喪。服喪期滿,伏墮任車騎諮議參軍,積功遷任司空長史,中書侍郎,前軍將軍,兼《五經》博士,他和吏部尚書徐勉、中書侍郎周舍,總管五種禮儀事務。
伏佢出京任永陽內史,在郡任職期間清正廉潔,政務處理得很好,郡境安定。郡中百姓何貞壺等一百五十四人到州府呈報本郡治理有方的情況,漁業刺史把這事奏聞朝廷。高祖下詔審核,共有十五件事伏佢辦得很好,使百姓縣吏恩戴德,產擔認為達墮有才能,徵調他為塹玄太守。在郡任職時清正嚴謹,和在永陽任職時一樣。百姓無力納賦稅,伏佢就常常用自己的俸米幫助百姓納。塹安郡多產麻苧,但伏佢家人竟然沒有麻苧紡繩,他保持節,磨礪意志竟然到了這樣的程度。新安郡屬縣始新、遂安、海寧等地,都同時為他建立生祠供奉。
伏佢被徵調為國子博士,領長水校尉。當時始興內史何遠累以清明廉潔的政績著稱,高祖下詔,擢拔何遠為黃門侍郎,不久又遷任信武將軍、監吳郡。伏佢自認為自己的名望和身份一向都在何遠之上,兩人做官都有廉明清正的名聲,何遠多次被擢拔,而自己衹是循官階逐級遷升而已,於是他到願望不能滿足,常常託病待在家中。不久,伏佢請假到束陽接回妹妹的靈柩,也就此留在會稽建造住宅,自己上表請求解職。高擔下詔命述墮任重蝗內史,達墮才出來接受官職。治書侍御史虞嚼上表啟奏說:我聽說丟失了忠和信,那忠誠事君之道就會受到損害;口是,表裹不一,就應看作是亂臣賊子,要對這種人施行刑戮。冒犯禮教,要挾頂撞君父的人,就不能夠治理國家、教化百姓。聽傳聞說,豫章內史伏佢,去年上表告假,以回妹妹的靈柩為託辭,就此滯留會稽不再離開。他剛要束去的時候,賣掉住宅和車馬。從這一點推測,那麼伏佢本來就沒有返回任所的打算。伏佢先後掌管二郡的政事,沒有貪髒枉法的行為,逭本來就是治理政事的本,哪能稱得上有功。伏佢曾經說,自己的才能名望,都在何遠之上,而何遠因為清廉公正被擢拔,地位更高,名聲更大,伏佢深懷不滿,怨恨之情在言辭和神之中,成天慨哀嘆,幹事沒有主意。上天神明,能瞭解下情,沒有一件事情,不在察之中。去年十二月二十一皇上下韶說:“國子博士、領長水校尉伏佢,治政廉潔公正,應當加以撫,不要使他產生怨恨之心,以致損害士大夫的風度。應當授任他為重躂內史。”哪有身為人臣,接到這樣的韶命,竟然不會丟魂失魄,向有司投案自首,敷落自己的罪狀,竭盡自己的忠心,恭恭敬敬地自己定罪認罪;卻反而傲然地接受詔命,全無愧疚的神呢?據伏佢的見識,足以瞭解這一點,但他自己沒有勳德卻蒙受恩寵,毫不推辭,吝惜苟且得來的名利,所以致使士大夫之人心離散,行路之人憤憤不平。看看伏佢的行動,分析他的內心,沒有一個方面可以寬恕。我認為,伏佢顛沛困頓,三十多年鬱郁不得志,我朝鴻運然興盛,大家都棄舊圖新,皇上革除舊弊,革新政令,猶如在江、漠中洗去汙濁,在十二年內,伏佢家三代人被提拔到了尊貴顯要的職位,但伏佢竟然不能朝廷,仰報皇恩,卻反覆無常,作出這種拙劣的舉動,犯下這種欺詐的罪行,逭就夠得上不忠不敬的罪名。我請求皇上以大不敬的罪名給伏眶定罪。按照法律規定,應判死罪,斬首棄市的人,通常就近逮捕入獄審查結案,按法定罪。按照法律所說,伏眶就應當這樣處置。臣謹案:豫章內史伏佢,內心的汙濁表在行動上,存有欺凌悖亂之心,出仕退隱全都滿腹怨恨,對君上的敬重丟失殆盡。伏佢有幸,適逢昌明盛世,受到越級擢拔的寵遇。溪壑能夠填滿,但伏佢的慾望卻永無滿足。他離職束去要脅君上,哪裹是想止足歸隱?他有志於仕宦,但和那些以情處世的人情致並不一樣。享受了朝廷的恩典,就會覺得樣樣都像荼菜那麼苦;佩上了龜印組綬,擔任了官職,就要自覺約束。應當明確風紀,端正法令。我們在一起謀議,奏請皇上就據伏佢現在的所作所為,免去伏佢現任官職。其他各種職位,也都一起削除。
高祖下達詔令,不加追究,於是伏佢能赴豫章郡上任。
伏佢在豫章任職三年,朝廷徵調他為黃門侍郎,領國子博士。伏嘔還未來得及赴任,普通元年,他就在豫章郡中去世,死時五十九歲。尚書右僕徐勉為伏佢撰寫墓誌,其中一段說:“伏佢在東區在南服任職,在百姓屬吏心中留下了情愛,使臣相繼呈奏他的政績,伏闕拜請希望他留任。有人躺臥在車轍上,有人攀住車駕挽留他,有人繪下他的圖像,有人經過他家的里門就撫軾致敬。懷思耿秉藉留寇恂的古事,又哪裹比得上這種情意。”以前,伏佢之父伏曼容和樂安任遙都和齊太尉王儉往親密,任遙之子任防和伏佢都被王儉賞識。不久,任防受到的恩寵任用逐漸隆盛,齊代末年,任瞻己任司徒右長史,伏佢卻還滯留在參軍事的職位上。到伏佢去世的時候,聲名官位才和任防大致相當。伏佢生儉約樸素,車馬服飾都糙簡陋。伏佢表面上雖然謙退沉靜,但內心免不了暗中競逐,所以被當時人批評指責。伏佢能夠盡力推薦年輕人,惟恐薦舉不力,有的少年士人就因為這一點而依附伏佢。
何遠字義方,東海郯人。他的父親何慧炬,變時任尚書郎。
何遠初出仕任江夏王國侍郎,轉任奉朝請。永元年間,江夏王蕭寶玄在京口被護軍將軍崔慧景擁戴,於是率兵進京包圍宮城,何遠參與了這件事。江夏王失敗,何遠於是逃到長沙宣武王那兒,長沙王藏匿保護他。後來何遠又找到桂陽王蕭融,桂陽王也藏匿保護何遠。不久藏匿何遠的事被朝廷發覺,收捕何遠的人已到王府,何遠翻牆逃脫,蕭融以及何遠的家屬都被收捕,蕭融就此被害,何遠的家屬被關押在尚方獄中。何遠逃跑渡江,又叫老友高江產和自己一起收聚士兵。想要響應高祖的義軍,東昏侯的黨羽聽到這消息,就派人去收捕何遠等人,何遠收聚的士兵又都潰散。何遠就投降魏,進入壽陽,他謁見豫州刺史王肅,想要王肅和自己一起起義響應高祖,王肅不肯採用何遠的主張。何遠就請求王肅讓自己去接高祖的義軍,王肅答應了他,並且派兵護送何遠,何遠因此得以到達高祖義軍中。高祖見到何遠,對張弘策說:“何遠是個出的大丈夫,竟然能棄家不顧以報答舊恩,一般人不容易做到。”高祖以王府的名義任命何遠為輔國將軍,命他隨軍束下。擊破朱雀航的守軍之後,高祖命何遠為建康令。高祖登上帝位,命何遠任步兵校尉。因為奉高祖為帝有功,何遠被封為廣興男,食邑三百戶。何遠遷任建武將軍、後軍鄱陽王蕭恢錄事參軍。何遠與蕭恢一向情很好,於是在王府中盡心盡力,凡是瞭解懂得的事情都去幹,蕭恢也推心置腹,完全依靠何遠,對他的恩寵很深厚,完全信任他。
不久,何遠遷任武昌太守。何遠情本來豪灑脫,崇尚輕生重義的俠義行為,到遣時候何遠改變守出任朝廷官員,他杜絕與朋友的遊,一絲一毫也不接受別人的饋贈。武昌百姓都取用江水,盛夏季節,何遠擔心江水太熱,每每用錢向百姓買井中涼水使用,井水主人不收錢的話,何遠就把井水運還主人。其他的事情大抵也都是這樣。這種行動雖然好像有些虛偽做作,但卻可見他周密詳盡的用心。何遠的車馬特別破舊,服飾也很樸素,他的器具中沒有銅器、漆器這類緻貴重的製品。江左多水產,價錢很便宜,但何遠每次食用,衹是幾片乾魚而已。但何遠生剛直嚴厲,屬吏百姓中很多人都因為小小的過錯受到鞭打責罰,於是有人向朝廷告何遠的狀,何遠就被徵召到京城,付廷尉審訊,被審定有數十條罪狀。當時士大夫犯法獲罪,都不受站測的刑法,何遠想到自己沒有貪髒納賄,經受站測的刑法二十一天,就是不肯服罪,但他還是因私藏皇帝儀仗的罪名而被除去名籍。
後來何遠又被起用為鎮南將軍、武康令。他更加砥礪清廉正直的節,他除去各種不合禮制的祭祀,公正不阿,盡心奉職,百姓非常稱道他。太守王彬巡視屬縣,各縣都置辦隆盛的宴席招待王彬,到武康,何遠卻衹準備乾糧茶水而已。王毖離去的時候,何遠送他到邊境,進獻一斗酒一隻鵝為王彬餞行。王彬和何遠開玩笑說:“晉朝陸鈾用一斗酒、一盤鹿送禮,你的禮物超過陸納,會不會被古人嘲笑呢?”高祖知道了何遠的才能,就把他擢拔為宣城太守。從縣令提拔為京畿附近大郡的太守,這是近代沒有的事情。宣城郡經過叛賊洗劫,坦達盡心安撫百姓,全力處理政務,又以政績著稱。過了一年,何遠遷任樹功將軍、趙璺內史。當時星陸堡蘆遄朗任掛業刺史,他上任的時候,沿路搶劫掠奪,但進入始興地界,他連草木都沒有損害。
任職的時候,喜歡開修道路,修牆建百姓住房,街市裡巷,城池倉庫,他一一整理,如同營建家室。田秩俸錢,何遠全不取用,到了年終,他挑選最為窘困的百姓,用自己的俸祿充作他們的賦稅,他經常這樣做。但是他處理訴訟案件也如同別人,沒有超過一般人的地方,但他生果斷,百姓不敢幹壞事,害怕他卻又敬愛他。何遠任職的地方百姓都為他設立生祠祭祀,又上表呈奏他的政績,高祖常常下詔書褒美嘉獎他。天監十六年,高祖下詔說:“何遠先在武康任職,已經顯揚廉明公正的名聲,接著治理兩個郡,更加體現了他的清正高潔。施政先修整道路,留下惠政百姓敬愛,即使是古代的賢良太守,也沒有超過何遠。應當遷升何遠任朝中榮耀的職務,以表彰他在郡縣任職的業績。應當授任何遠為給事黃門侍郎。”何遠隨即回郡,接著任仁威長史。不久,何遠出京任信武將軍,監吳郡。在吳郡常因喝酒而有過失,遷任東陽太守。何遠任職期間,痛恨豪強富家,對待他們如同對待仇敵,而看待貧窮孤弱之家,如同自己的子弟,因此那些豪門大族特別畏懼害怕何遠。何遠在束陽任職一年多,又因為受到那些曾被他責罰之人的毀謗,免職回家。
何遠為人光明正大,不阿附私情,他處在官場上,斷絕私人請託,自己也不謁見權貴。何速寫信給人,無論貴賤,都以同樣的平等之禮相待。他聚會遇見人,不會顯卑賤的神逢奉承,因此何遠常被一些平庸淺薄的士大夫厭惡忌恨。何遠的清廉公正實在居於天下第一位。他在好幾個郡任職,雖然見到那些想要的東西,但最終仍不會改變自己的節去貪求。何遠的子兒女遭受飢餓寒冷,他們的生活和最為貧窮的百姓差不多。何遠從束陽免職回家,經過很長時間,但始終不談及個人的榮辱,士人因此也就更加敬重何遠。何遠輕財重義,別人有急事他願全力幫助,不說空話大話,這實在都是他的天。何遠常常開玩笑似地對人說:“你能找到我一句虛妄的話,那我就酬謝你一匹縑。”許多人在暗中窺伺等待,但還是找不出來。
後來何遠又被起用為徵西諮議參軍、中撫司馬。普通二年,何遠去世,死時五十二歲。高祖給他家很豐厚的贈賜。
陳吏部尚書姚察說:前代史書有循吏的傳記,是什麼原因呢?是時世促使出現這種情況。漢武帝時徭役繁重,各種偶都紛紛出現,任用良善的官吏、採用清平時代的治理方法不能止住偽,所以任用酷吏、採用誅戮之刑來制止偽,但同時也因濫施刑誅帶來許多怨怪。梁代興起,除去嚴刑峻法而力行簡易,除去浮華之風而崇尚質樸,用孝悌之道教化百姓,鼓勵百姓務農種桑,於是兇悍狡黠的人都成為由余那樣的賢人,輕薄之徒都變成忠實厚道之人。淳厚的民風已經普遍形成,百姓自然自覺地遵守令。堯舜時代的百姓,家家都有德行高尚的人,可以封贈為侯王,這是確確實實的啊。至於酷吏,在梁代沒有采擇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