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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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夷海南諸國東夷西北諸戎海南諸國,大抵在州南及西南大海洲上,相去近者三五千裡,遠者二三萬裡,其西與西域諸國接。漢元鼎中,遣伏波將軍路博德開百越,置南郡。其徼外諸國,自武帝以來皆朝貢。後漢桓帝世,大秦、天竺皆由此道遣使貢獻。及吳孫權時,遣宣化從事硃應、中郎康泰通焉。其所經及傳聞,則有百數十國,因立記傳。晉代通中國者蓋鮮,故不載史官。及宋、齊,至者有十餘國,始為之傳。自梁革運,其奉正朔,修貢職,航海歲至,逾於前代矣。今採其風俗著者,綴為《海南傳》雲。
林邑國者,本漢南郡象林縣,古越裳之界也。伏波將軍馬援開漢南境,置此縣。其地縱廣可六百里,城去海百二十里,去南界四百餘里,北接九德郡。其南界,水步道二百餘里,有西國夷亦稱王,馬援植兩銅柱表漢界處也。其國有金山,石皆赤,其中生金。金夜則出飛,狀如螢火。又出玳瑁、貝齒、吉貝、沉木香。吉貝者,樹名也,其華成時如鵝毳,其緒紡之以作布,潔白與籥布不殊,亦染成五,織為斑布也。沉木者,土人斫斷之,積以歲年,朽爛而心節獨在,置水中則沉,故名曰沉香。次不沉不浮者,曰祼香也。
漢末大亂,功曹區達,殺縣令自立為王。傳數世,其後王無嗣,立外甥範熊。熊死,子逸嗣。晉成帝鹹康三年,逸死,奴文篡立。文本南西卷縣夷帥範稚家奴,常牧牛于山澗,得鱧魚二頭,化而為鐵,因以鑄刀。鑄成,文向石而咒曰:“若斫石破者,文當王此國。”因舉刀斫石,如斷芻藁,文心獨異之。範稚常使之商賈至林邑,因教林邑王作宮室及兵車器械,王寵任之。後乃讒王諸子,各奔餘國。及王死無嗣,文偽於鄰國迓王子,置毒於漿中而殺之,遂脅國人自立。舉兵攻旁小國,皆滅之,有眾四五萬人。
時州刺史姜莊使所親韓戢、謝稚,前後監南郡,並貪殘,諸國患之。穆帝永和三年,臺遣夏侯覽為太守,侵刻尤甚。林邑先無田土,貪南地肥沃,常略有之,至是,因民之怨,遂舉兵襲南,殺覽,以其屍祭天。留南三年,乃還林邑。州刺史硃籓後遣督護劉雄戍南,文復屠滅之。進寇九德郡,殘害吏民。遣使告籓,願以南北境橫山為界,籓不許,又遣督護陶緩、李衢討之。文歸林邑,尋復屯南。五年,文死,子佛立,猶屯南。徵西將軍桓溫遣督護滕畯、九真太守灌邃帥、廣州兵討之,佛嬰城固守。邃令畯盛兵於前,邃帥勁卒七百人,自後逾壘而入,佛眾驚潰奔走,邃追至林邑,佛乃請降。哀帝昇平初,復為寇暴,刺史溫放之討破之。安帝隆安三年,佛孫須達復寇南,執太守炅源,又進寇九德,執太守曹炳。趾太守杜瑗遣都護鄧逸等擊破之,即以瑗為刺史。義熙三年,須達復寇南,殺長史,瑗遣海邏督護阮斐討破之,斬獲甚眾。九年,須達復寇九真,行郡事杜慧期與戰,斬其息龍王甄知及其將範健等,生俘須達息冉阝能,及虜獲百餘人。自瑗卒後,林邑無歲不寇南、九德諸郡,殺蕩甚多,州遂致虛弱。
須達死,子敵真立,其弟敵鎧攜母出奔。敵真追恨不能容其母弟,舍國而之天竺,禪位於其甥,國相藏膋固諫不從。其甥既立而殺藏膋,藏膋子又攻殺之,而立敵鎧同母異父之弟曰文敵。文敵後為扶南王子當純所殺,大臣範諸農平其亂,而自立為王。諸農死,子陽邁立。宋永初二年,遣使貢獻,以陽邁為林邑王。陽邁死,子咄立,慕其父,復曰陽邁。
其國俗:居處為閣,名曰於蘭,門戶皆北向;書樹葉為紙;男女皆以橫幅吉貝繞以下,謂之幹漫,亦曰都縵;穿耳貫小鐶;貴者著革屣,賤者跣行。自林邑、扶南以南諸國皆然也。其王著法服,加瓔珞,如佛像之飾。出則乘象,吹螺擊鼓,罩吉貝傘,以吉貝為幡旗。國不設刑法,有罪者使象踏殺之。其大姓號婆羅門。嫁娶必用八月,女先求男,由賤男而貴女也。同姓還相婚姻,使婆羅門引婿見婦,握手相付,咒曰“吉利吉利”以為成禮。死者焚之中野,謂之火葬。其寡婦孤居,散發至老。國王事尼乾道,鑄金銀人像,大十圍。
元嘉初,陽邁侵暴南、九德諸郡,州刺史杜弘文建牙討之,聞有代乃止。八年,又寇九德郡,入四會浦口,州刺史阮彌之遣隊主相道生帥兵赴討,攻區慄城不克,乃引還。爾後頻年遣使貢獻,而寇盜不已。二十三年,使州刺史檀和之、振武將軍宗愨伐之。和之遣司馬蕭景憲為前鋒,陽邁聞之懼,輸金一萬斤,銀十萬斤,還所略南民戶,其大臣幰僧達諫止之,乃遣大帥範扶龍戍其北界區慄城。景憲攻城,克之,斬扶龍首,獲金銀雜物,不可勝計。乘勝徑進,即克林邑。陽邁父子並身逃奔。獲其珍異,皆是未名之寶。又銷其金人,得黃金數十萬斤。和之後病死,見胡神為祟。
孝武建元、大明中,林邑王範神成累遣長史奉表貢獻。明帝泰豫元年,又遣使獻方物。齊永明中,範文贊累遣使貢獻。天監九年,文贊子天凱奉獻白猴,詔曰:“林邑王範天凱介在海表,乃心款至,遠修職貢,良有可嘉。宜班爵號,被以榮澤。可持節、督緣海諸軍事、威南將軍、林邑王。”十年、十三年,天凱累遣使獻方物。俄而病死,子弼毳跋摩立,奉表貢獻。普通七年,王高式勝鎧遣使獻方物,詔以為持節、督緣海諸軍事、綏南將軍、林邑王。大通元年,又遣使貢獻。中大通二年,行林邑王高式律羅跋摩遣使貢獻,詔以為持節、督緣海諸軍事、綏南將軍、林邑王。六年,又遣使獻方物。
扶南國,在南郡之南海西大灣中,去南可七千裡,在林邑西南三千餘里。城去海五百里。有大江廣十里,西北,東入於海。其國輪廣三千餘里,土地洿下而平博,氣候風俗大較與林邑同。出金、銀、銅、錫、沉木香、象牙、孔翠、五鸚鵡。
其南界三千餘里有頓遜國,在海崎上,地方千里,城去海十里。有五王,並羈屬扶南。頓遜之東界通州,其西界接天竺、安息徼外諸國,往還市。所以然者,頓遜回入海中千餘里,漲海無崖岸,船舶未曾得徑過也。其市,東西會,有萬餘人。珍物寶貨,無所不有。又有酒樹,似安石榴,採其花汁停甕中,數成酒。
頓遜之外,大海洲中,又有毘騫國,去扶南八千里。傳其王身長丈二,頭長三尺,自古來不死,莫知其年。王神聖,國中人善惡及將來事,王皆知之,是以無敢欺者。南方號曰長頸王。國俗,有室屋、衣服,啖粳米。其人言語,小異扶南。有山出金,金生石上,無所限也。國法刑罪人,並於王前啖其。國內不受估客,有往者亦殺而啖之,是以商旅不敢至。王常樓居,不血食,不事鬼神。其子孫生死如常人,唯王不死。扶南王數遣使與書相報答,常遺扶南王純金五十人食器,形如圓盤,又如瓦塸,名為多羅,受五升,又如碗者,受一升。王亦能作天竺書,書可三千言,說其宿命所由,與佛經相似,並論善事。
又傳扶南東界即大漲海,海中有大洲,洲上有諸薄國,國東有馬五洲。復東行漲海千餘里,至自然大洲。其上有樹生火中,洲左近人剝取其皮,紡績作布,極得數尺以為手巾,與焦麻無異而微青黑;若小垢洿,則投火中,復更潔。或作燈炷,用之不知盡。
扶南國俗本體,文身被髮,不製衣裳。以女人為王,號曰柳葉。年少壯健,有似男子。其南有徼國,有事鬼神者字混填,夢神賜之弓,乘賈人舶入海。混填晨起即詣廟,於神樹下得弓,便依夢乘船入海,遂入扶南外邑。柳葉人眾見舶至,取之,混填即張弓其舶,穿度一面,矢及侍者,柳葉大懼,舉眾降混填。混填乃教柳葉穿布貫頭,形不復,遂治其國,納柳葉為,生子分王七邑。其後王混盤況以詐力間諸邑,令相疑阻,因舉兵攻並之,乃遣子孫中分治諸邑,號曰小王。
盤況年九十餘乃死,立中子盤盤,以國事委其大將範蔓。盤盤立三年死,國人共舉蔓為王。蔓勇健有權略,復以兵威攻伐旁國,鹹服屬之,自號扶南大王。乃治作大船,窮漲海,攻屈都昆、九稚、典孫等十餘國,開地五六千里。次當伐金鄰國,蔓遇疾,遣太子金生代行。蔓姊子旃,時為二千人將,因篡蔓自立,遣人詐金生而殺之。蔓死時,有下兒名長,在民間,至年二十,乃結國中壯士襲殺旃,旃大將範尋又殺長而自立。更繕治國內,起觀閣遊戲之,朝旦中晡三四見客。民人以焦蔗龜鳥為禮。國法無牢獄。有罪者,先齋戒三,乃燒斧極赤,令訟者捧行七步。又以金鐶、雞卵投沸湯中,令探取之,若無實者,手即焦爛,有理者則不。又於城溝中養鱷魚,門外圈猛獸,有罪者,輒以喂猛獸及鱷魚,魚獸不食為無罪,三乃放之。鱷大者長二丈餘,狀如鼉,有四足,喙長六七尺,兩邊有齒,利如刀劍,常食魚,遇得麞鹿及人亦啖之,蒼梧以南及外國皆有之。
吳時,遣中郎康泰、宣化從事硃應使於尋國,國人猶,唯婦人著貫頭。泰、應謂曰:“國中實佳,但人褻可怪耳。”尋始令國內男子著橫幅。橫幅,今幹漫也。大家乃截錦為之,貧者乃用布。
晉武帝太康中,尋始遣使貢獻。穆帝昇平元年,王竺旃檀奉表獻馴象。詔曰:“此物勞費不少,駐令勿送。”其後王憍陳如,本天竺婆羅門也。有神語曰“應王扶南”憍陳如心悅,南至盤盤,扶南人聞之,舉國欣戴,而立焉。復改制度,用天竺法。
憍陳如死,后王持梨跋摩,宋文帝世奉表獻方物。齊永明中,王闍跋摩遣使貢獻。
天監二年,跋摩復遣使送珊瑚佛像,並獻方物。詔曰:“扶南王憍陳如闍跋摩,介居海表,世纂南服,厥誠遠著,重譯獻賝。宜蒙酬納,班以榮號。可安南將軍、扶南王。”今其國人皆醜黑,拳發。所居不穿井,數十家共一池引汲之。俗事天神,天神以銅為像,二面者四手,四面者八手,手各有所持,或小兒,或鳥獸,或月。其王出入乘象,嬪侍亦然。王坐則偏踞翹膝,垂左膝至地,以白疊敷前,設金盆香爐於其上。國俗,居喪則剃除鬚髮。死者有四葬:水葬則投之江,火葬則焚為灰燼,土葬則瘞埋之,鳥葬則棄之中野。人貪吝,無禮義,男女恣其奔隨。
十年、十三年,跋摩累遣使貢獻。其年死,庶子留跋摩殺其嫡弟自立。十六年,遣使竺當抱老奉表貢獻。十八年,復遣使送天竺旃檀瑞像、婆羅樹葉,並獻火齊珠、鬱金、蘇合等香。普通元年、中大通二年、大同元年,累遣使瑞獻方物。五年,復遣使獻生犀。又言其國有佛發,長一丈二尺,詔遣沙門釋雲寶隨使往之。
先是,三年八月,高祖改造阿育王寺塔,出舊塔下舍利及佛爪發。發青紺,眾僧以手伸之,隨手長短,放之則旋屈為蠡形。案《僧伽經》雲:“佛發青而細,猶如藕莖絲。”《佛三昧經》雲:“我昔在宮沐頭,以尺量發,長一丈二尺,放已右旋,還成蠡文。”則與高祖所得同也。阿育王即鐵輪王,王閻浮提,一天下,佛滅度後,一一夜,役鬼神造八萬四千塔,此即其一也。吳時有尼居其地,為小舍,孫綝尋毀除之,塔亦同泯。吳平後,諸道人復於舊處建立焉。晉中宗初渡江,更修飾之。至簡文鹹安中,使沙門安法師程造小塔,未及成而亡,弟子僧顯繼而修立。至孝武太元九年,上金相輪及承。
其後西河離石縣有胡人劉薩何遇疾暴亡,而心下猶暖,其家未敢便殯,經十更蘇。說雲:“有兩吏見錄,向西北行,不測遠近,至十八地獄,隨報重輕,受諸楚毒。見觀世音語云:‘汝緣未盡,若得活,可作沙門。洛下、齊城、丹陽、會稽並有阿育王塔,可往禮拜。若壽終,則不墮地獄。’語竟,如墮高巖,忽然醒寤。”因此出家,名慧達。遊行禮塔,次至丹陽,未知塔處,乃登越城四望,見長千里有異氣,因就禮拜,果是阿育王塔所,屢放光明。由是定知必有舍利,乃集眾就掘之,入一丈,得三石碑,並長六尺。中一碑有鐵函,函中有銀函,函中又有金函,盛三舍利及爪發各一枚,髮長數尺。即遷舍利近北,對簡文所造塔西,造一層塔。十六年,又使沙門僧尚伽為三層,即高祖所開者也。初穿土四尺,得龍窟及昔人所舍金銀鐶釧釵鑷等諸雜寶物。可深九尺許,方至石磉,磉下有石函,函內有鐵壺,以盛銀坩,坩內有金鏤罌,盛三舍利,如粟粒大,圓正光潔。函內又有琉璃碗,內得四舍利及發爪,爪有四枚,併為沉香。至其月二十七,高祖又到寺禮拜,設無捴大會,大赦天下。是,以金缽盛水泛舍利,其最小者隱缽不出,高祖禮數十拜,舍利乃於缽內放光,旋迴久之,乃當缽中而止。高祖問大僧正慧念:“今見不可思議事不?”慧念答曰:“法身常住,湛然不動。”高祖曰:“弟子請一舍利還臺供養。”至九月五,又於寺設無捴大會,遣皇太子王侯朝貴等奉。是,風景明和,京師傾屬,觀者百數十萬人。所設金銀供具等物,並留寺供養,並施錢一千萬為寺基業。至四年九月十五,高祖又至寺設無捴大會,豎二剎,各以金罌,次玉罌,重盛舍利及爪發,內七寶塔中。又以石函盛寶塔,分入兩剎下,及王侯妃主百姓富室所舍金、銀、鐶、釧等珍寶充積。十一年十一月二,寺僧又請高祖於寺發《般若經》題,爾夕二塔俱放光明,敕鎮東將軍邵陵王綸制寺《大功德碑》文。
先是,二年,改造會稽鄮縣塔,開舊塔出舍利,遣光宅寺釋敬脫等四僧及舍人孫照暫還臺,高祖禮拜竟,即送還縣,入新塔下,此縣塔亦是劉薩何所得也。
晉咸和中,丹陽尹高悝行至張侯橋,見浦中五光長數尺,不知何怪,乃令人於光處掊視之,得金像,未有光趺。悝乃下車,載像還,至長干巷首,牛不肯進,悝乃令馭人任牛所之。牛徑牽車至寺,悝因留像付寺僧。每至中夜,常放光明,又聞空中有金石之響。經一歲,捕魚人張繫世,於海口忽見有銅花趺浮出水上,繫世取送縣,縣以送臺,乃施像足,宛然合。會簡文鹹安元年,州合浦人董宗之採珠沒水,於底得佛光豔,州押送臺,以施像,又合焉。自咸和中得像,至鹹安初,歷三十餘年,光趺始具。
初,高悝得像後,西域胡僧五人來詣悝,曰:“昔於天竺得阿育王造像,來至鄴下,值胡亂,埋像於河邊,今尋覓失所。”五人嘗一夜俱夢見像曰:“已出江東,為高悝所得。”悝乃送此五僧至寺,見像噓欷涕泣,像便放光,照燭殿宇。又瓦官寺慧邃模寫像形,寺主僧尚慮虧損金,謂邃曰:“若能令像放光,回身西向,乃可相許。”慧邃便懇到拜請,其夜像即轉坐放光,回身西向,明旦便許模之。像趺先有外國書,莫有識者,後有三藏冉阝求跋摩識之,雲是阿育王為第四女所造也。及大同中,出舊塔舍利,敕市寺側數百家宅地,以廣寺域,造諸堂殿並瑞像週迴閣等,窮於輪奐焉。其圖諸經變,並吳人張繇運手。繇,丹青之工,一時冠絕。
盤盤國,宋文帝元嘉,孝武孝建、大明中,並遣使貢獻。大通元年,其王使使奉表曰:“揚州閻浮提震旦天子:萬善莊嚴,一切恭敬,猶如天淨無雲,明耀滿目;天子身心清淨,亦復如是。道俗濟濟,並蒙聖王光化,濟度一切,永作舟航,臣聞之慶善。我等至誠敬禮常勝天子足下,稽首問訊。今奉薄獻,願垂哀受。”中大通元年五月,累遣使貢牙像及塔,並獻沉檀等香數十種。六年八月,復使送菩提國真舍利及畫塔,並獻菩提樹葉、詹糖等香。
丹丹國,中大通二年,其王遣使奉表曰:“伏承聖主至德仁治,信重三寶,佛法興顯,眾僧殷集,法事盛,威嚴整肅。朝望國執,慈愍蒼生,八方六合,莫不歸服。化鄰諸天,非可言喻。不任慶善,若暫奉見尊足。謹奉送牙像及塔各二軀,並獻火齊珠、吉貝、雜香藥等。”大同元年,復遣使獻金、銀、琉璃、雜寶、香、藥等物。
幹利國,在南海洲上。其俗與林邑、扶南略同。出班布、吉貝、檳榔,檳榔特好,為諸國之極。宋孝武世,王釋婆羅冉阝憐遣長史竺留獻金銀寶器。
天監元年,其王瞿曇修跋羅以四月八夢見一僧,謂之曰:“中國今有聖主,十年之後,佛法大興。汝若遣使貢奉敬禮,則土地豊樂,商旅百倍;若不信我,則境土不得自安。”修跋羅初未能信,既而又夢此僧曰:“汝若不信我,當與汝往觀之。”乃於夢中來至中國,拜覲天子。既覺,心異之。羅本工畫,乃寫夢中所見高祖容質,飾以丹青,仍遣使並畫工奉表獻玉盤等物。使人既至,模寫高祖形以還其國,比本畫則符同焉。因盛以寶函,加禮敬。後跋死,子毘跋摩立。十七年,遣長史毘員跋摩奉表曰:“常勝天子陛下:諸佛世尊,常樂安樂,六通三達,為世間尊,是名如來。應供正覺,遺形舍利,造諸塔像,莊嚴國土,如須彌山。邑居聚落,次第羅滿,城郭館宇,如忉利天宮。具足四兵,能伏怨敵。國土安樂,無諸患難,人民和善,受化正法,慶無不通。猶處雪山,注雪水,八味清淨,百川洋溢,週迴屈曲,順趨大海,一切眾生,鹹得受用。於諸國土,殊勝第一,是名震旦。大梁揚都天子,仁廕四海,德合天心,雖人是天,降生護世,功德寶藏,救世大悲,為我尊生,威儀具足。是故至誠敬禮天子足下,稽首問訊。奉獻金芙蓉、雜香、藥等,願垂納受。”普通元年,復遣使獻方物。
狼牙修國,在南海中。其界東西三十行,南北二十行,去廣州二萬四千裡。土氣物產與扶南略同,偏多祼沉婆律香等。其俗男女皆袒而被髮,以吉貝為幹縵。其王及貴臣乃加雲霞布覆胛,以金繩為絡帶,金鐶貫耳。女子則被布,以瓔珞繞身。其國累磚為城,重門樓閣。王出乘象,有幡毦旗鼓,罩白蓋,兵衛甚設。國人說,立國以來四百餘年,後嗣衰弱,王族有賢者,國人歸之。王聞知,乃加囚執,其鏁無故自斷,王以為神,因不敢害,乃斥逐出境,遂奔天竺,天竺以長女。俄而狼牙王死,大臣還為王。二十餘年死,子婆伽達多立。天監十四年,遣使阿撤多奉表曰:“大吉天子足下:離怒痴,哀愍眾生,慈心無量。端嚴相好,身光明朗,如水中月,普照十方。眉間白毫,其白如雪,其照曜,亦如月光。諸天善神之所供養,以垂正法寶,梵行眾增,莊嚴都邑。城閣高峻,如乾山。樓觀羅列,道途平正。人民熾盛,快樂安穩。著種種衣,猶如天服。於一切國,為極尊勝。天王愍念群生,民人安樂,慈心深廣,律儀清淨,正法化治,供養三寶,名稱宣揚,佈滿世界,百姓樂見,如月初生。譬如梵王,世界之主,人天一切,莫不歸依。敬禮大吉天子足下,猶如現前,忝承先業,慶嘉無量。今遣使問訊大意。自往,復畏大海風波不達。今奉薄獻,願大家曲垂領納。”婆利國,在廣州東南海中洲上,去廣州二月行。國界東西五十行,南北二十行。有一百三十六聚。土氣暑熱,如中國之盛夏。谷一歲再,草木常榮。海出文螺、紫貝。有石名蚶貝羅,初採之柔軟,及刻削為物幹之,遂大堅強。其國人披吉貝如帊,及為都縵。王乃用班絲布,以瓔珞繞身,頭著金冠高尺餘,形如弁,綴以七寶之飾,帶金裝劍,偏坐金高坐,以銀蹬支足。侍女皆為金花雜寶之飾,或持白毦拂及孔雀扇。王出,以象駕輿,輿以雜香為之,上施羽蓋珠簾,其導從吹螺擊鼓。王姓憍陳如,自古未通中國。問其先及年數,不能記焉,而言白淨王夫人即其國女也。
天監十六年,遣使奉表曰:“伏承聖王信重三寶,興立塔寺,校飾莊嚴,周遍國土。四衢平坦,清淨無穢;臺殿羅列,狀若天宮;壯麗微妙,世無與等。聖主出時,四兵具足,羽儀導從,佈滿左右。都人士女,麗服光飾。市廛豊富,充積珍寶。王法清整,無相侵奪。學徒皆至,三乘競集。敷說正法,雲布雨潤。四海通,會萬國。長江眇漫,清泠深廣。有生鹹資,莫能消穢。陰陽和暢,災厲不作。大梁揚都聖王無等,臨覆上國,有大慈悲,子育萬民。平等忍辱,怨親無二。加以周窮,無所藏積。靡不照燭,如之明;無不受樂,猶如淨月。宰輔賢良,群臣貞信,盡忠奉上,心無異想。伏惟皇帝是我真佛,臣是婆利國主,今敬稽首禮聖王足下,惟願大王知我此心。此心久矣,非適今也。山海阻遠,無緣自達,今故遣使獻金席等,表此丹誠。”普通三年,其王頻伽復遣使珠貝智貢白鸚鵡、青蟲、兜鍪、琉璃器、吉貝、螺杯、雜香、藥等數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