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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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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如弦低笑出聲,抬起她的臉,既然她不肯說,他只好自個兒推敲了。

“你是昨兒個從陶東寶那兒回來之後才變得這般心事重重的模樣,讓我猜猜,是不是他同你說了什麼事?”見他一猜便說中了,王曦怡驚訝的瞪大眼,“你怎麼知道?”見狀,杜如弦微微眯起眼,道:“陶東寶那傢伙,該不會是同你說我有龍陽之好吧?”他竟然一時失算,忘了以陶東寶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子,絕對會加油添醋,同她胡言亂語。

她沉默著沒搭腔。

但看她那表情,杜如弦便知自個兒猜得沒錯。

“你該不會愚蠢得信了他的胡說八道,真以為我有斷袖之癖吧?”他的語氣透著幾分危險,彷佛她若敢點頭說是,他就饒不了她,因此王曦怡不敢頷首,識相的搖頭來表明自個兒絕對不是愚蠢之人。

同時自昨“便彷佛被蒙上一層陰霾的心頭此刻也豁然開朗,他沒有龍陽之好,真是太好了,臉上情不自的便漾開了笑靨。

她臉上那乍然綻放的笑容,猶如雨後出現的彩虹,美麗得教杜如弦移不開眼。

他的拇指滑過她那張櫻紅的柔,情難自的俯下身…

就在這時,高伯出現了,那濁嗓音大喊了一聲,“少爺。”突來的喊聲把他和王曦怡都冷不防的嚇了一跳。

她呆愣愣的望著他,粉半啟,他方才是想…做什麼?!

杜如弦為掩飾自個兒方才幾乎失態的事,抬起手,撥了撥她肩上本不存在的灰塵,“你衣裳髒了。”然後才慢條斯理的旋過身子看向高伯,“高伯有事嗎?”高伯那雙混濁的眼睛盯著他看了片刻,這才發覺自個兒認錯人了,“噫,你不是少爺,是小少爺。”說著他又搖搖頭,“不對,我記得小少爺還這麼小呢。”知道這高伯又一時腦子胡塗,把他和爹混了。高伯在杜家待了數十年,服侍了三代的主子,又一生未娶,因此即使他如今已年邁得做不了什麼事,他和爹也從未想過要把高伯送走,對他們父子倆而言,高伯就如同他們的親人一樣。

杜如弦走過去,扶著他的手臂,耐著子說道:“我長大了,高伯。”高伯那張佈滿皺紋的臉龐出一抹困惑,“你長這麼大了呀,我記得你才這麼小。”

“那已經很久了,我扶你回房去歇著。”

“不回房,我在找少爺呢,他讓我辦事,我一時忘了是什麼事。”他懊悔的拍了拍自個兒花白的腦袋。

杜如弦明白他口中所說的少爺是他爹,因為高伯在他爹年幼時便跟在他身邊服侍他,因此這會兒腦子記不清楚事情後,又把他爹給叫成少爺,他哄道:“我爹這會兒在給人看病呢,他是讓你回房去好好休息,別再四處找事情做。”

“是這樣嗎?”高伯一臉茫然。

“沒錯,來,咱們回房去。”杜如弦攙扶著高伯,往他住的寢房走去。

王曦怡看著兩人的背影,嘴角含笑的彎起,心裡想著能善待自家年邁的家僕,這杜如弦同杜大夫一樣都是個好人。

她很慶幸他們一家三口能在落難時遇到杜家父子,這才有瞭如今這安穩的子。

接著再思及方才那曖昧的情景,她耳發紅的輕撫著自個兒的瓣,若是方才高伯沒有出現,他會不會…

旋即又想到,他說他沒有龍陽之好,那又怎麼會對男裝的她…抑或是她誤會他了,他方才不是想親吻她?

原本開朗的心情忽地又糾結起來,他對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曦怡,你菜洗好了沒,洗好就拿過來。”王大娘的大嗓門從廚房傳過來。

“喔,就快好了。”她趕緊收斂心緒,很快的將菜洗好,拿到廚房去,“娘,菜來了。”

“怎麼洗這麼久?”王大娘叨唸了句。

“方才在同杜大哥說話。”聞言,王大娘看了女兒一眼,“都說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隨便閒聊了兩句。”她那些曲曲折折的心事可沒敢告訴娘。

沉默了下,王大娘神認真的問道:“你老實同娘說,你是不是喜歡杜少爺?”

“…沒這回事。”她遲疑了下,否認道。

王大娘哼道:“你可是從我的肚皮裡鑽出來的,可騙不了我。”

“娘。”她撒嬌的喚了聲。

王大娘不捨的握住女兒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曦怡,娘不是想潑你冷水,但這杜家咱們怕是高攀不上。”

“我知道。”她悶悶的低聲應了句。

“你爹的仇人至今還不知道是誰,這杜家父子在咱們落難時好心收留咱們,咱們不能拖累他們。”想起被殺死的丈夫,王大娘忍不住悲從中來,抹了抹淚。

王曦怡心頭也一陣酸楚,拿出手絹替母親拭淚,明白母親的顧慮,她說道:“我快存夠銀子了,再過幾個月就能買間房子搬出去。”她瞞著母親和弟弟,沒讓他們知道她在畫豔情畫的事,只告訴他們陶東寶很賞識她的畫,因此讓她的畫擺在他的書肆裡寄賣,這陣子賣了好幾幅畫,所以才得了不少的畫酬。

“曦怡,你心裡可怨娘?你今年都二十了,按理早該婚配,娘應當替你找個婆家,可沒想到你爹會出事,如今你弟弟還年幼,沒辦法扛起咱們這個家,只能委屈你了。”說起這事,王大娘心存愧疚。

她搖頭,“我沒怨過娘,當初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咱們誰都想不到。只是娘,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個月,您可有想到爹生前是否同人結下什麼仇?”爹被殺死的事,她至今仍毫無頭緒,不知爹是因何被殺,又為何臨死前要他們逃離都城。

聽女兒提及這事,王大娘面猶豫之

見狀,王曦怡追問:“娘是不是想到了什麼?”王大娘想起這幾個月來這個家都是靠女兒在撐著,她已能獨當一面,有些事也該讓她知曉,遂決定把所知的事情告訴她。

“我想你爹的死,應與他臨死前讓咱們帶走的那幅畫有關。”

“那幅畫裡是不是藏了什麼秘密?”

“這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約莫在五年多前,你爹被人找去作畫,隔了數才回來,回來之後他神倉皇,叫我趕緊收拾收拾,便帶著咱們一家四口離開家鄉,千里迢迢的去到都城投靠一位朋友,當時他唯一帶在身上的就是這幅畫。我曾問他怎麼只帶這幅畫,他那時說這畫裡藏了個很大的寶藏,我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寶藏?”王曦怡詫道。

“但我瞧著那畫壓也不像什麼藏寶圖。”王曦怡也附和道:“那畫確實不像是藏寶圖,只是一幅山水圖啊。”

“當年他帶咱們離開家鄉時,他曾同我說過,那奉平縣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回去。”

“這是為什麼?”王曦怡想起當初父親過世後,他們離開都城時,娘不回老家,卻反而來了欽州,想投靠她孃家的一房表親,可沒想到那表親早已搬離欽州。

“他說他被捲進了一樁會被抄家滅族的事情裡,從此以後只能離鄉背井、隱姓埋名,所以後來去到都城之後,你爹就改了名叫王景仁。我猜想他這次被殺,怕也是同幾年前那件事有關。”聽見抄家滅族這幾個字,王曦怡倒了口涼氣,“爹當初究竟是被捲進了什麼事情裡?”

“我也不知,他怕我擔心,因此不肯讓我知道太多,沒同我說清楚。”王曦怡蹙起眉,“能牽扯上抄家滅族的事,定不尋常。”王大娘嘆了口氣,不捨的摸著女兒的臉,“所以娘才讓你對杜家少爺死心,他們對咱們一家有恩,咱們不能牽累他們。”王曦怡抑下心頭的酸澀,輕點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