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色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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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彥,沒有你我盡受人欺負!”
“咱們可以做好朋友,我甚至可以做你的專門顧問,但你不要在咱倆的關係上想入非非。”寧海倫失望極了,失落極了。面對一桌酒菜,她一點心思都沒有了。她只能把他當做“顧問”怎麼能甘心呢?她左思右想以後說:“張先令說我欠他的,早晚都得還,想起來就讓我骨悚然!”於博彥把寧海倫推回座位,說:“他幫你是幫你賺錢,你還他就還錢,沒有把身體給他的義務!”寧海倫捂住臉哭了:“還他五十萬,我沒有這個能力啊!再說,他也肯定不會要錢的!”於博彥不由得伸手抱住了寧海倫說:“有的女大學生給幾千塊錢就把自己的女處身捨出去了,相比之下你還真是難得的好女子,我很喜歡你這樣的人,怎奈我是結過婚的人,不能和你發展關係。事關張先令,咱們一起對付他吧!”那次相見雖然沒有什麼實質進展,但寧海倫愛於博彥愛得更深了。因為,她意外地知道了於博彥也很喜歡她,只是他早已結婚不能對她造次,否則,於博彥一定會親她並與她發展關係。想到這些,寧海倫對未來突然有了新的憧憬,至於這種憧憬是不是水中月、鏡中花,她本就沒考慮。
當然,寧海倫要維護於博彥在學校裡的形象,不能總去找他。否則,於博彥就會批評她。而王廣林子託她讓於博彥看看元青花小碗,等於為她又創造了一個見面的藉口。
於博彥正一個人在一間屋子裡批改作業。他現在被校長從好幾個人的大辦公室分出來了。因為總有校外的人找於博彥,既影響別人工作,又讓於博彥顯得不務正業,校長乾脆把他放到一個單間裡了。為這事也有人嚼舌頭,說校長讓於博彥吃這種偏飯太過分了,不就鑑定了一個痰盂,蓋了一座教學樓嗎?那痰盂是學校的,又不是於博彥家裡的!校長非常氣憤,說,這個偏飯我還就給於博彥吃了,有本事你們也鑑定痰盂去!對方說,好啊,你再找一個同樣的痰盂擺屋裡吧!校長更來氣了,說我的屋子你們都來過,也都在痰盂裡吐過痰,那時候你們怎麼不鑑定呢?現在東西再也沒有了你們卻跑出來說便宜話了!
校長不光給於博彥了單間,還給他的屋裡配了沙發和茶几,沙發是一套長的一對短的,於博彥累了就隨時可以在長沙發上倒一會兒。有些人就被氣得不斷給市教委領導寫舉報信。但市教委領導對實驗中學有個特立獨行的於博彥這事一清二楚,對校長的做法還很讚賞,所以就對舉報信不理不睬。而站在對立面的那些人就開始雞蛋裡挑骨頭找於博彥的病了,對於博彥的一舉一動虎視眈眈若觀火。尤其對臉的寧海倫的到訪沒有不指指戳戳的。
此次寧海倫一來到實驗中學,就有好事的人跟上了,一直把她跟到於博彥的房間門口。寧海倫敲敲門進去了,這個好事的人就站在門外偷聽。也難怪,誰讓寧海倫長得這麼漂亮、這麼扎眼呢?有些人似乎在期待著於博彥掉進這個“井”裡,期待他一下子就被淹死!
話說馬家駒被人架到張先令的店裡,張先令讓他在椅子上坐好,讓夥計扶著,再讓副經理給馬家駒沏了一杯濃茶,放上白糖,再用兩個杯來回倒,直到把加了白糖的濃茶倒溫了,不燙嘴了,就讓夥計掬著給馬家駒喝下去了。然後張先令對著不睜眼的馬家駒說:“大侄子,你本沒醉,就別在我面前演戲了。你這種小把戲我都演得不愛演了。你聽好,我現在正在考慮籌建咱們藍海市的收藏家協會,要考慮的問題很多,沒有很多時間和你糾纏。可能你對我抱有懷疑和誤解,我現在也沒必要跟你掰扯。因為你正在火頭兒上,勸你的話你也聽不進去。但我可以對你重複一遍,你老爸馬齒莧為買田黃石拉下一股兩肋賬,實實在在為他這個退休的文物處長丟份兒,所以,我打算幫你老爸把借的錢還上。我當然不是慈善家,我之所以這麼做是想為自己樹立威信,想讓大家看到,藍海市古玩界除了你老爸那麼貪財的人,還有我這樣仗義疏財的人!”馬家駒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笑容可掬的古玩街老大,心裡五味雜陳。老爸確實是在藍海古玩界丟了人了,讓張先令這樣的小人有機會說山,有機會表現自己了。而這一切還不是因為自己一時孟,非要倒騰房子賺錢給女朋友買汽車嗎?說來說去種下這個惡果能怨誰呢?自己在張先令的店裡聽他瞎白話,受他羞辱,還不是活該如此?但他又想,既然你張先令口口聲聲要替老爸還賬,那我倒要看看你真還還是假還!如果真還,也算我和老爸沒白受你羞辱!於是,馬家駒便問:“你真打算替我老爸還賬?”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現在就回家去,把你老爸的賬單取來,我按照賬單的明細一筆一筆地還清,讓你老爸雖然在古玩界丟了人,卻讓他在朋友面前站得直!”馬家駒站起身離開椅子,走到張先令面前抓住他的手說:“張伯,你真是古玩街的‘及時雨’,你比宋公明更像及時雨,我馬上就回家找那份明細去!現在我告你一句實話吧,我爸因為借錢買田黃石打眼,已經急得腦中風住院了,現在像死人一樣人事不省,他如果知道你為他花大價錢還賬,沒準一下子病就好了!”馬家駒沒告訴張先令,馬齒莧其實是自殺跳樓摔的變成了植物人。他向張先令鞠了一躬,轉身推門走了。
張先令見馬家駒的身影拐了彎兒了,便狠狠“呸!”了一口,說:“這爺倆,一個比一個貪!”但馬家駒的話還是讓他吃了一驚——怎麼,連馬齒莧也腦中風了?他知道,馬齒莧的老伴因為著急已經住了醫院,如此說來,這老兩口住到一起去了?現如今這個人類健康四大殺手之一的腦中風也太厲害了不是?不過,他還是到,這樣最好,馬齒莧永遠把嘴閉住,不攻自破地退出收藏家協會會長的競爭,就省的自己還得在他身上動腦筋。
此時副經理給張先令點上煙問:“老闆,你真想替馬齒莧還賬?那可是三百萬吶?”張先令吐了一個菸圈,說:“這回我還非當一回古玩街的及時雨宋公明不可!”副經理搖搖腦袋,說:“您不就是想做那個收藏家協會的會長嗎?據我所知,收藏家協會都是群眾組織,沒人發工資,當那個破會長有什麼稀罕的?值得您花這麼大價錢?再說,您往馬齒莧身上花錢,還不如直接往文物局花錢,因為收藏家協會將來是受文物局管轄的。”張先令也搖搖腦袋,說:“老弟啊,看起來你這輩子只能做副經理,即使做了正經理也是個賠錢的正經理,因為你看問題只看表面!澤東打天下為什麼能夠成功?周恩來搞了三次城市武裝起義都以失敗告終?因為澤東吃透了中國國情,搞的是‘農村包圍城市’,最後一舉奪取城市。明白嗎?”副經理使勁思考,慢慢地想明白了。對,現在各級機關都搞廉政建設,張先令作為知名企業家,驀然往文物局使錢,必然讓文物局落個不廉潔的壞名聲,人家文物局會明目張膽地接受嗎?那不是毀人家嗎?而馬齒莧是文物局的退休處長,幫馬齒莧走出困境,名義上也是幫助文物局,只要消息一傳到文物局,文物局的人就會對張先令心存好。那時候,再對文物局見風使舵見縫下蛆,不是更容易取得成功嗎?副經理笑了,說:“老闆啊,你真是謀略家,你要是不做大才冤呢!
再說此時寧海倫正在於博彥的屋裡,兩個人頭抵頭地在探討問題。於博彥見寧海倫拿來一個與真品酷肖的元青花小碗,就回身把一個鎖著的屜打開了,從裡面拿出一個錦盒。寧海倫滿眼愛意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她現在對於博彥不僅崇拜,而且還愛入骨髓。如果於博彥敢說他現在去旅館“開個房間”她會毫不猶豫跟他走。她期待他說出類似的話,她為這句話等得心焦。
於博彥把錦盒打開,取出一個紅綢包,解開紅綢子,便是一個與寧海倫手裡的小碗一模一樣的小碗。於博彥把寧海倫的小碗底部抹上紅墨水,然後把兩個小碗在手裡來回倒,幾個回合以後停住,他問寧海倫:“還知道哪個是你的小碗嗎?”寧海倫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仔細辨認,但本就認不出來。
於博彥說:“你拿來的那個小碗是贗品,屬於高仿。但難得把東西仿得這麼像。”然而,於博彥本不用看小碗底部,就輕而易舉找出寧海倫的那一個,還給她。她翻過來一看,果然底部有紅墨水。寧海倫問:“太神奇了,簡直讓人難以置信!你依靠什麼來分辨的呢?”於博彥微微一笑,說:“連你這樣的懂一些古玩、天天倒騰古玩的人都蒙過去了,說明這個高仿確實做得到家,讓人佩服。但也不是無懈可擊。這兩件青花小碗在大小、形制、地釉、胎質和繪畫風格及所用青料上完全相同,僅在施釉、青花呈上稍有細微差別。我估摸,小碗口徑應是11釐米左右,底徑4釐米左右,高約6釐米。從小碗的造型看,皆為敞口,長弧腹上拉坯痕跡可見,小圈足較矮,但問題來了…”於博彥把兩個小碗都翻過來,出了底部,接著說“你看,我的小碗底部足心有小突,而你的小碗底部就沒有;我的小碗糙底上火石紅點狀斑明顯,器胎由口沿至底漸厚,古樸厚重,為典型的元代瓷碗造型。你的就不明顯。我的小碗胎不甚潔白,白中閃灰,較為松,火候較高,輕敲聲音清亮。地釉亞光,青白偏青,呈濁微透明狀,略有凹凸,為元青花常見釉。施釉至圈足,不十分均勻,有漏釉、棕眼、黑疵現象,使用和出土特徵自然清晰。這些特徵恰恰是元青花所獨有,而你的小碗則都不明顯。還有,我的小碗外腹實筆點畫出對稱兩組折枝花菊紋作為主題紋飾,菊瓣心呈螺旋鉤狀。碗內口沿處畫一圈簡筆回紋作為裝飾帶,碗心為一菊瓣紋,瓣心亦呈螺旋鉤狀。畫面佈局疏朗,整體強,畫筆率意,一氣呵成,酣暢有力。青料髮藍中略灰,呈較為清淡,在兩筆相處塊較深,起筆收筆處有褐黑斑點,料濃處稍有深鐵鏽疤。你的小碗就不行,每一處都不自如,透著勉強,透著刻意,透著功力不足。我的小碗是國內古陶瓷學界公認的‘延佑型’元青花典型器具,而你的只是個也很不錯的高仿。”寧海倫把一雙好看的鳳眼瞪得大大的,因為她對“延佑型”這個名詞很生疏,便問:“你剛才說的‘延佑型’是什麼意思?”
“現在考古發掘和科學研究把目前已發現的元青花大致分為‘至正型’和‘延佑型’兩個類型,前者出現較晚,生產時間短而質量較高,後者出現較早,延續時間長而較為糙,並且在風格、用料、器型等方面顯著不同。元青花的認定是一項科學嚴謹而又複雜的過程,不要說一般的收藏愛好者,就是專業的工作者也很少有上手真品的機會。我近年上手親鑑了很多件‘元青花’作品,全部為中低檔贗品,多年來上手學習和鑑定的元青花真品整器及瓷片的機會也很少。”寧海倫把這件高仿的來歷告訴了於博彥,於博彥點點頭說:“2005年一件‘鬼谷子下山’圖罐在倫敦拍出兩個多億人民幣,這件事極大地刺了人們的貪婪慾望,使近年一級市場和各種五花八門收藏鑑寶類節目中冒出了許多‘元青花’,但這些所謂的‘元青花’幾乎都是景德鎮的新仿,貨真價實的元青花真品鮮有出現。但自2005年後,海內外拍場也陸續上拍了上百件各種器型的元青花瓷器,尤其是大罐和大盤器型時有湧現,但沒有爭議的、價位較高的鳳麟角。2008年國內某拍賣公司上千萬元成的‘元青花纏枝牡丹紋大罐’和海外某公司165萬歐元拍出的‘元青花魚藻紋折沿盤’,都同真品有不小的距離。你手裡這個小碗顯然是張先令以真品的姿態勻給王廣林子的,想買個好。但我估計連張先令也說不清是不是贗品,因為仿得太像了!”說完,於博彥把自己的小碗放了回去,他關屜的時候用力過大,發出“咣噹”一聲。此時門外偷聽的人以為屋裡兩個人抱在一起把椅子撞倒了,便奮不顧身撞開門衝了進去,結果見於博彥和寧海倫雖然坐得很近,卻並沒有互相抱著,便十分尷尬。於博彥見此非常氣憤,大喊:“你想幹什麼?滾!”對方沒想到於博彥態度如此生硬,於是便惱羞成怒,轉身便走。回頭就找到校長告了一狀,信誓旦旦地說,看到了於博彥和一個美麗女子互相抱著。校長納罕地問:“你也不跟他在一間屋,你怎麼看見的呢?”這個老師翻翻眼珠,說:“我看見一個陌生的漂亮女子來找他,覺納悶,就跟了過去,於是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我認識於博彥的老婆,是個醜女,絕對不是這個長相。”校長對此心裡很煩,擺擺手說:“去吧去吧,以後別再幹這種盯梢的事,咱們堂堂的市重點校變成什麼了?”
“正因為咱們是市重點校,才不應該存在這種傷風敗俗的問題!”這個老師離開校長室以後,就把這件“莫須有”的事情傳開了。於是,時隔不久,校長就收到很多告狀信和建議書,紛紛要求校長取消對於博彥的特殊待遇,一是讓他回到與大家在一起的大辦公室,二是取消他的特級教師的資格,因為,一般教師尚且需要為人師表,特級教師又應該為一般教師做出表率,於博彥這樣道德不健全的人能為誰做表率?他配那個“特級教師”的榮譽和待遇嗎?
於博彥這個年齡,正是婚姻不穩定時期,極容易紅杏出牆,對這一點校長心中有數。唯其如此,他便十分惱火,也十分為難。他惱火的是於博彥不爭氣,不做臉。為難的是,憑他對於博彥的瞭解,於博彥是個做事十分嚴謹的人,本不會貿然愛上其他女人。問題是被“抓住”的這個女人十分漂亮,而於博彥的子是個醜女,懂藝術的於博彥很懂審美,移情別戀愛上其他美女又是順理成章。這就讓校長很為難,如果剝奪於博彥享有的特殊待遇,就有點打自己耳光的意思。於是,他想安排人調查這件事。如果查不屬實,那最理想。他盼望查不屬實。但讓誰調查呢?他想來想去,覺委託別人不好都會巧成拙,唯有請於博彥子周子期調查最合適。當然,要講究策略,別“逮不著狐狸反惹一身騷”如果因此把於博彥的婚姻攪黃了,就更得不償失,那本不是他的本意!
有兩句話人們常說:“多遇天磨唯好漢,不遭人妒是庸才”然而,發生在實驗中學於博彥身上的事簡直讓人匪夷所思。校長也認識於博彥的子周子期,事後就悄悄給周子期打了電話,如此這般做了安排。此為後話。
話說寧海倫回到古玩街,把高仿元青花小碗還給王廣林子,把於博彥鑑定的話也轉給王廣林子。王廣林子心裡非常惱火,也非常為難。惱火的是張先令想買個人情竟用假貨,憑張先令的實力和活動能量,淘換一個真品小碗並不是沒有可能,他既然有求於人,怎麼就不能下點力量,用點心思呢?是不是太沒誠意了?——有能力的人是被別人寄予很高期望的,這一點也許當事人自己並不知道。而讓王廣林子為難的是,對這件事處理不好就有可能徹底得罪張先令。而為一個贗品小碗得罪他有些不值。為什麼會得罪張先令呢?因為,如果王廣林子說是自己看出小碗是贗品,張先令肯定不相信,王廣林子懂些古玩,但也沒歷練到這個水平;說是請別人鑑定的,那就透著對張先令的極大不信任,就必然得罪張先令了。——所謂“打人不打臉,說話別揭短”拆穿了張先令也就徹底得罪了張先令。
自己有必要如此得罪張先令嗎?王廣林子三十出頭,老婆孩子都有,但出現“打野食”的機會的時候,他絕不會放過,他不屬於道德品質多麼優秀的男人。他的店裡曾經僱過一個長相不錯的進城打工的農村女孩,因為長相不錯他才會僱她,也因為長相不錯他就把她辦了。
“兔子不吃窩邊草”屬於世間常理,但“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也是世間常理。偏偏王廣林子不信奉前者,而追求今朝有酒今朝醉。在古玩街,王廣林子這種類型的男人絕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大有人在。一次公安局掃黃,在一個洗浴中心抓走一群嫖娼的人,一查,竟有三分之一是古玩街的人。古玩街的人很講面子,對這件事沒人傳揚,但他們也心知肚明,如果下次再抓,還能抓到古玩街的人。
於是,時隔不久女孩就懷孕了,王廣林子發現後急忙領著女孩去做了人,然後給了女孩兩千塊錢把她打發走了。他被嚇出一身冷汗。他真怕女孩賴上他。
怕什麼有什麼,兩天後女孩帶來一個男人,說是她哥哥,拎著子,說,要麼娶了她,要麼就打折王廣林子一條腿,要麼就報官,再者就給兩萬塊錢私了。事情明擺著,人家是奔錢來的。王廣林子打掉牙嚥進肚子裡,誰讓自己作孽呢,乖乖拿出兩萬把事了了。
而這兩萬,是他多半年的淨利潤。天天冒著打眼賠錢的風險,辛辛苦苦掙點錢容易嗎?
事情剛過去不久,現在他驀然間又對羅伊產生了念想。這也應了那句話“好了傷疤忘了疼”
“狗改不了吃屎”誰讓羅伊主動和他套近乎呢?古玩街的人基本都知道羅伊的底細,並不因為山雞飛上樹梢就會當作鳳凰。人們對羅伊依靠年輕和相擠走張先令老婆,拆散張先令家庭取而代之,鳩佔鵲巢,記憶猶新,耿耿於懷。在人們的心目中,羅伊永遠都是二。就算你和張先令領了證,堂而皇之地住進大房子,招招搖搖地開上小轎車,人們依然把你看做“羅北英”王廣林子是眾多的看不起羅北英的男人之一。但這並不妨礙他打羅北英的算盤。只要羅北英願意,他就敢幹。問題是人家羅北英並沒想與他有什麼瓜葛。
他想了又想,最後找到張先令,說:“你開個價吧,你這個小碗我收了。”張先令微微一笑,遞給他一支菸,說:“我如果白送你,你肯定說我有目的;我如果要實價,你肯定嫌高。這樣吧,半價,五萬——你也甭嘀咕,這種東西成雙成對才值錢,後你如果配成對,一對最少賣四十萬,四個能賣一百萬。我比你多吃幾年鹹鹽,這點行情我還是知道的!”**!真他媽敢要!王廣林子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下,搖了搖頭。張先令說的行情是真品元青花小碗的行情,王廣林子對這一點並不糊塗。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圖罐在倫敦拍出兩億多人民幣那件事在古玩街鬧得最兇的時候,《藝品週報》登出過一系列元青花真品的拍賣參考價格,裡面就有小碗的價格。古玩行的人對價格歷來,怎麼會忘得了呢?王廣林子說:“我只能給你五千。”他想說,那個“鬼谷子下山”圖罐真品賣出兩個多億以後,景德鎮出品了九十九件高仿“鬼谷子下山”圖罐,並配有名貴花梨木手工雕刻底座、收藏證書、特製錦盒,也不過才賣五千八一件。你這個高仿小碗開口就要五萬,是不是真拿我當槌啊?
而張先令此時非常慷慨,說:“什麼話都別說了,我白送你了,誰讓我想跟你個朋友呢!”王廣林子急忙說:“張老闆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張先令打斷他說:“不用解釋,給低了就羞辱了我,給高了就難為了你。我白送了!”說著把小碗遞給王廣林子,但王廣林子本不接,他不動聲,只是看著張先令。張先令面有慍,說“你如果拂我的面子不要,我就摔了它,說明咱倆情不夠!”張先令說著就把小碗舉起來了,眼看就要摔。而王廣林子怕你摔嗎?他才不怕!東西是你的,願意摔是你的事。他就眼巴巴地看著張先令,等著他摔。張先令會摔嗎?不會!他還要繼續賣高價!只見他把舉起的手緩緩地放了下來,說:“算了,你沒看中這個小碗自然會有人看中,‘玉於奩中求善價,劍在匣中待時飛’,人各有志,強求不得,送你一個手鐲給媳婦戴吧!”張先令把小碗放回貨架,從玻璃櫃臺裡取出一個手鐲,抓住王廣林子的一隻手,硬是進他的手心。王廣林子一看這手鐲還真是好東西,蔥綠的一汪水,從分量到手都沒的說,從緬甸邊境拿貨沒有十萬八萬也拿不下來。便呵呵一笑,說:“張老闆你今天為我吐了血了?”張先令使勁了一口煙,說:“誰讓我看中你這個朋友呢!”王廣林子把手鐲放進上衣口袋,順手掏出一個長方形的塑料小東西,遞給張先令。
張先令很納悶,問:“什麼東西?”王廣林子說:“這是u盤,裡面有馬齒莧寫的《藍海市收藏家協會章程》草稿,你回家讓羅伊在電腦打開一看就都清楚了。有了這個東西,你離著會長的職位還真近了一步。據我所知,現在盯著會長職位的不光你一個。要想成功,就得動作快,還得出奇招!”王廣林子說完,就搖頭晃腦地走了。而“出奇招”這句話給張先令擊一猛掌。真是的,平平常常,平平淡淡,平平庸庸,怎麼能領銜藍海市古玩行?人家文物局怎麼會把會長職位給你?張先令緊張地思索起來。
話說王廣林子回到自己的店裡以後就後悔了,他覺自己不該貪小便宜為了得到一個翡翠手鐲就把u盤送給張先令。張先令這種人如果當了會長,並不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好處。都是在古玩街幹了五年以上的老商家,誰不知道誰?自己這麼做等於助紂為不是?但再把u盤要回來是不可能的了,張先令不是那種任人擺佈的人。王廣林子突然想出一個餿招,他要設計一個“井”作踐羅伊,也算對張先令的報復。
俗話說“惡人自有惡人磨”王廣林子還真得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