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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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安繪雲出聲道:“逝者已矣,此事既然大白於天下,在座諸位心中有數,也就是了。現在咱們回到正題如何?”劉逸書伸手扯她手臂,被她重重甩開“程逸岸毒害我父,殺人如麻,今我安家定要將他錯骨揚灰,以家父在天之靈!程逸岸,你滾出來!我知道你來了。”群雄中也有不少親故傳聞命喪程逸岸之手,群情奮,紛紛四顧找尋。
霍昭黎忍不住反駁道:“我大哥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殺人,是別人誣陷他的!”聽他換程逸岸作“大哥”除少數知情人外,眾人俱意外。
安繪雲一呆,隨即冷笑“原來那廝攀上了蕭大俠後人的高枝,難怪敢大搖大擺地上來泗合山。不管他有什麼靠山,今天下英雄在此,自可明辨是非曲直。程逸岸是不折不扣的武林公敵,師門孽障,辛門主,要怎樣發落,你說句話吧!”辛逸農目光準確落到一人身上,厲聲道:“逸岸,出來!”程逸岸用雙手抹掉臉上藥粉,在眾人注目下,緩緩走到辛逸農面前,漫不經心地拱手道:“辛門主金安。”辛逸農皺了皺眉“吊兒郎當的成什麼樣子?在師兄面前沒規沒矩。”劉逸書等人均對這個師弟甚是關懷,聽辛逸農的口氣,便知他心中還是承認程逸岸是泗合門弟子,心中立時安定了大半。
程逸岸聳肩道:“辛門主貴人多忘事,我早已破出山門,不再是泗合門弟子了。”辛逸農不自在地道:“那是你自己任出走,又在江湖上敗壞師門名聲,我通牒各大門派將你除名,本是不得已的事。”程逸岸歪嘴笑笑,湊到辛逸農耳邊,低聲道:“因此只要我將‘南華心經’還回來,並說出修習之法,將功補過,便可重列門牆?”說話聲音雖不高,但左近多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怎會聽不到他耳語?辛逸農甚是尷尬,怒道:“你在說什麼渾話?”程逸岸抬手作安撫狀“我一介棄徒,又在江湖上惹了這許多風波,如此汙穢之身,辛門主肯出面襄助,自然不能是做白工的,這一節,程某省得,程某省得。”辛逸農又要罵,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你是泗合門的棄徒,卻是老夫唯一的得意高徒,怎能輕賤自己?”
“師伯!”鄭連成驚訝。
“老伯!”霍昭黎驚喜。
“汪…前輩?”辛逸農困惑。
“汪施主。”惠能平靜地道。
程逸岸還沒轉身,就聽周圍人一堆迥異的叫法向那人招呼而去,略一思索,即刻明白,遂轉身道:“老頭,我似乎沒拜過師吧?你半路跳出來亂佔便宜算什麼?”那老人一臉不滿“你小子似乎不怎麼意外?”
“哪裡,我驚訝得很!”程逸岸誇張地連退兩步“久仰‘狂刀’汪九疇大名,如雷貫耳,今得見,實是三生有幸。”他背完套話之後迅速變臉“自稱隱居山谷多年,卻還會被雪盲所困,你以為我跟他一樣好騙?分明就是前幾才來到泗合山等看熱鬧的吧!”他指指霍昭黎,滿臉得意。想起方才霍昭黎與鄭連成過招時,他本處劣勢卻突然返身回擊,多半也是這老頭從旁指點。
汪九疇哈哈大笑“你這人果然好玩!不錯,我在那谷中逗留子不長,似乎原本那裡便有人居住——為什麼不立刻拆穿我?”程逸岸搖頭晃腦地道:“所謂一墜山崖,必有奇遇。如果我拆穿你,你得意盡去,誰知還會不會教免錢的刀法。”汪九疇苦笑,嘆道:“你若有你義弟一分老實,老夫得徒如此,恐怕連做夢都會笑醒。”程逸岸不屑地哼了聲。
鄭連成靜候他們說完話,躬身下拜,道:“參見師伯,多不見,丐幫上下,都想念得很。”
“好說好說。”汪九疇敷衍地拍拍他的肩,拉過程逸岸道“來來,見過你師弟。”鄭連成看看辛逸農,面難。
他與馮崇翰份屬同輩,認了程逸岸當師弟,豈不是亂了套了?
辛逸農自然知道汪九疇意在給程逸岸找座大靠山,自然不能坐視,鄺聞出聲道:“他行走江湖時,為非作歹靠的都是泗合門功夫,怎能算丐幫中人?”汪九疇正在等這句話,一拍掌道:“好!那麼就讓他以老夫親傳的功夫,來領教泗合門高招,若是老夫的徒兒贏了,他從此與泗合門再不相干——辛掌門以為如何?”辛逸農躊躇不定,一旁沉默許久的駱逸冰忽然柔聲道:“夫君,汪前輩盛情難卻,咱們不如便向程公子討教一番?”辛逸農是出了名的唯命是從,此時他卻猛然回頭,面無表情地凝視駱逸冰許久之後,才僵著臉點了頭。
早有弟子呈上佩劍,他劍出鞘,朝程逸岸拱手道:“請程公子賜教。”程逸岸看向天空,出神地想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似的看向佟逸海,佟逸海會意他是要借佩刀,卻惱他要與師門斬斷關係,撇開頭不響應。鄭連成見狀從丐幫長老處要了柄單刀,程逸岸也不道謝,徑自接過來握在手中。
辛逸農劍凝立,擺明了是想讓半招,要程逸岸先攻。程逸岸使“月離於畢”的起手勢,鋼刀猛然離手復又接回,雙手合攏狀如作揖,擺明了不打算佔這個便宜。
二人四目相對,如蠟人一般僵持良久,辛逸農才舉劍虛刺程逸岸的口,先是橫劃一劍,接著手腕一抖,由上而下,電光火石間又是一劍。泗合門弟子大聲叫好。
這是泗合門基本功之一的“十字劍”每名弟子都曾修習。但能做到迅捷準確如此,卻是極難。程逸岸剛到泗合山不久,便是由辛逸農代師父傳授此招,辛逸農為人嚴謹,硬是要程逸岸對著樹樁劈砍了三個月,直到閉著眼都能劃出端正的“十”字才罷休。此時他一上場便使出威力不大的這一招,念舊之意昭然若揭。
程逸岸待他劃到豎畫的末尾,突然橫刀截住劍路,手腕向外翻,劍即被擋了回去,接下來單刀向右猛推,辛逸農應變迅速,舉劍開他牽制,使出“分袂經秋”反壓程逸岸單刀,刀卻已自顧自往左邊平掠過去,目標是辛逸農的左手腕,這一下圍魏救趙收效不凡,辛逸農一驚,急忙變招相拒,誰知他這一掠竟是虛招,刀微微側傾,又攻向右大腿外側,辛逸農心中慌亂,不敢斷定他招數虛實,只得向後一躍,避開這一記。
鄭連成在一旁看得目眩神馳,對汪九疇道:“恭喜師伯,您的‘星天刀法’,看來已有大成!”只一招便得辛逸農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委實神奇。
汪九疇笑而不語,心中卻暗道慚愧。這招“銀漢波瀾”大意不錯,但方位變化卻與自己所授大異其趣。被他一變化,竟儼然成了泗合門劍法的剋星。
程逸岸一招退辛逸農,臉上毫無喜,仍是嚴陣以待。
辛逸農調勻呼,提劍再上。這一回他去了輕敵之心,以成名絕技相搏,程逸岸畢竟習得刀法時尚淺,內力上更是遜甚多,此消彼長,程逸岸勉強撐得三十招,破綻漸多,敗相已現。
再過得十招,連霍昭黎都看得出他難以支持,二話不說要上前相助,卻被柯惠拉住。
“他最討厭吃虧,到了現在還不肯認輸,定有道理,先看看再說。”霍昭黎緊捏繞指柔,強忍衝動。
到了四十六招上“嗤”的一聲,辛逸農長劍刺入程逸岸右手上臂,程逸岸單刀落地。
辛逸農臉上的關切一閃即逝,淡然道:“師弟,你輸了。”程逸岸不看他,對著崑崙派方向大喊:“樸神醫何在?”一個清瘦老者聞聲出列,怪眉一挑“何事?”程逸岸阻止霍昭黎衝上來包紮的動作,靠在他身上,任血汩汩個不停,笑道:“麻煩您把個脈。”他聲氣漸弱,最後一個“脈”字,旁人已難以聽清。
在場有見識的個個變,看這情狀,分明就是中了劇毒。
樸神醫施施然走過去,三指搭上程逸岸脈門,眉扭成一團,再仔細去檢視程逸岸傷口,不驚道:“暗香疏影?!劍上有毒!”崑崙派樸岐黃為人正直,醫術公認為武林第一,他這一聲喊,全場的目光都聚集到辛逸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