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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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鳶宮是最引人注目的地方,稍有點動靜便六宮皆知,若是這藥中沒有問題便罷了,萬一真有問題,跑了一趟太醫院,還不知會引起多大的風波。所以,唯有我親自出宮一趟,看看這藥中是否真有玄機。
可在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我一時有些茫然,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熱鬧與那淒涼華麗的王宮有明顯的差異。
手中捧著用絲絹包好的藥,看著前面的藥鋪,掙扎猶豫片刻便邁了進去。
我將絲絹攤開,擺放在櫃上:“大夫,您瞧瞧這藥”一個年過半百的男子一邊整理著草藥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瞅了瞅我拿出的草藥。
“安胎藥。”
“大夫,您瞧仔細了。”
“名貴的安胎藥。”看他滿臉的不耐,我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擺放在藥邊,笑著說:“大夫,您可瞧仔細了?”他一見銀子,兩眼放光,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揀起藥便仔細打量著,還放在鼻間嗅了嗅:“這安胎藥由七味藥組成,樣樣名貴,卻有個共同特點,苦!”
“對,就是苦。”我很贊同地點頭,從懷中又取出一錠銀子放在他面前:“藥如何?”看到又來一錠銀子,眼中炯炯泛光:“常言道:良藥苦口。這藥雖苦卻大補。”
“您看清楚了?除了補沒其他的不良藥效?”聽我此言,他又湊近幾分看了看:“看清楚了,的確是安胎的良藥。”終於,我懸掛在心上的千斤擔子終於放下,長長地鬆了口氣,我慶幸是自己多疑。
“咦?”這一聲怪叫使我才放下的心又提的老高,忙問:“怎麼了?”他沉默著將藥放在鼻間聞了又聞,始終不說話。我就靜靜地待在原地,屏息望他。
“藏紅花?”良久,他不是很確定地吐出這三個字。
僵了片刻,我才驚道:“什麼?!”
“高明呀,這藥做得用心。”他連連嘆息:“這藥是否放了有一段時間了?”
“五個月了。”
“難怪,若不是放了五個月有些粉末掩藏不住,這沾在藥上的藏紅花必然讓人無法察覺。他將這藏紅花磨成微小的粉末,沾在每一味藥上。而這七味藥又是極苦,煎熬出來必定掩蓋了那微乎其微的藏紅花的味道。公公拿這藥是否有人誤服?不過不打緊,這藥量極少,只要不多服也不會出什麼亂子。”
“若是孕婦連續服用一個月呢?”我幾乎是從頭頂冷到腳心。
“必定小產。”
“若讓您去為誤服此藥而小產的孕婦診脈,您是否能診斷出她小產的真實原因是誤服這藏紅花?”
“應該是可以的。”可以診斷出來?
就是說,李御醫,張御醫,陳御醫他們聯合起來撒謊?
我將藥收起,踹入懷中,便盲目地出了藥鋪。
街道上的人聲鼎沸與此時的我對比起來竟是如此可笑,轅慕雪你真是傻,千算萬算,竟沒有料到御醫會是謀害我孩子的真兇。而且還是三位御醫同謀。
不,他們不會是真兇。
那元兇是誰?
我的心突然漏跳幾拍,李御醫是夜鳶的心腹,張御醫是華大妃的心腹。
那麼能指使他們做這件事的只有夜鳶與華大妃。
不可能,我真真切切地能受到當夜鳶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後那份喜悅,而且,他沒有理由要殺這個孩子。
華大妃?驀然想到她得知我小產後的種種行為。心有些涼,真的會是她嗎?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孩子可是她的孫兒,她為何要這樣做!
我頓時有些無措,呆呆地站在原地許久竟邁不出步伐。
“讓開!讓開!”前方一陣狂的吆喝聲夾雜著強烈的馬蹄聲面而來,我回神,立刻閃身,雖然避免了橫衝直撞的馬車,胳膊卻被狠狠了一下。
胳膊上的疼痛使我整個人迅速清醒了過來,望著路上擋道的人紛紛閃避著馬車,若閃得不快,皆被馬鞭得皮開綻。
我蹙眉,這是哪家的馬車,竟是這樣囂張。
“他凌太師的家奴真是狗仗人勢。”
“世風下,這凌家巴結上了楚將軍,確有資本如此囂張。”
“哼,蛇鼠一窩。楚寰杖著元謹王后的勢力節節高升,每門庭若市”
“你不要命了,萬一讓人給聽了去,要掉腦袋的。”
“怕什麼,天龍城裡的百姓都知道的事,我只是說出實情罷了。”聽著路人這般竊竊私語,我的腦袋有些懵,片刻沒有緩過神來。
聽著百姓們討論的事兒,我心中的疑慮越擴越大,蔓延至口竟無法呼。緊緊揪著衣襟,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窒息的覺越沉越深,越深越冷。
我要回宮,此事我一定要個明白。
楚寰明明答應過與凌太師保持距離,為何他們口中卻說凌太師已經好楚寰?
而我的孩子元兇到底是誰!
緊緊咬了,整理好情緒,平復心中那滾滾而起的波瀾,轉身便朝回宮的路上走去。
望著離我越來越近的紅牆高瓦,我的心竟出奇的平靜,那種種疑慮與憤怒皆因這漸近的王宮而平靜。或許是在那深宮大院中待的時間太久,早便習慣用虛偽的笑容以及冷傲的神情面對每一件突如其來的禍事。即使是刀架在頸項上,我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不容許任何人看輕的元謹王后,北國最榮耀的第一王后。
當我掏出牌正準備進宮之時,竟意外碰到一行身著絳紫朝服正離宮的官員。我一眼就認出最前頭走的那個範上卿,我暗叫糟糕,早不碰到晚不碰到,竟碰得這樣巧。
若是他們已經要離宮,就說明夜鳶已經與他們商討完畢?萬一他此刻便去了雪鳶宮,又見不著我我彎著,將頭壓得很低很低,避免範上卿認出我來。
終於,在他與我擦肩而過那一刻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我的身份,這才鬆了口氣,才轉身走卻聽見後面傳來範上卿一聲:“站住!”我一僵,被發現了?
“你哪個宮的?瞧著如此面生?你手臂上的傷是怎麼回事?"範上卿的腳步聲漸漸近,我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