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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魔川鬼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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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是沉而黑暗的雲塊堆集著,隨著寒例的北風在滾蕩浮沉,除了遠處傳來極為低微的隱隱喊殺喧囂的聲音之外,就只有風捎子拂刮過林枝的聲音,尖銳地打著盤旋在晦哨著,四周全是一片死寂,連人們的息聲也變得那般濁與清晰了…

可札欽漢繼續往一側緩緩走動著,而秋離也自然站在那裡不動,好象他們都在等待什麼一樣,設若一個不識武功的尋常人見到這種場面,他必定看不出這竟是一場要命的拼殺前的先奏!一團烏雲正被風吹過,翻滾著自黑沉沉的夜空中往天的那一邊移動,而其他的雲塊也在不安地擠挪推擁著…

尖叱聲有如一記易雷突響又沉,可札欽漢的身形快得難以言喻地猛然反撲過來,他掠過這段空間的時間如此短暫,幾乎使人看不清他曾有過移挪的過程,象是甫始看他在動,而他已到了秋離頭頂!

在這一剎那間,可札欽漢的兩條長臂全已湧現著一種怪異的,近乎透明的硃紅顏,兩隻如爪的手掌也彎曲似勾,每一手指的指節都突鼓了出來,閃泛著紅豔的淡淡光華,在他這恍似飛鴻狂瀑的一撲之下,這團三丈之內旋風驟起,砂石飛舞,氣呼嚕嚕的迴旋遊湧,宛如天與地都在這瞬息之間被他這兩條長臂所籠罩了!

秋離驀然亢厲地暴嘯出口,瘦削的身軀猝閃三步,同一對間,他的右掌當推出,推出一手又倏沉猛翻,左掌卻划起一道碩大的圓弧,在這圈無形的弧度裡,幹百掌影飄閃蓬,有如千星萬月相溜瀉,而這奇幻的景象全在眨眼裡一現即滅,沒有人看出他出手的方式及路數,也沒有人看清他讓開幾步,僅僅是一片片彷彿‘血刃般的掌勢四飛,猛然地上那罩下來的漫天紅

一連串細密的爆震之聲綴合著一連串的清脆撞擊之響,空氣驀地朝四周排擠,無形的壓力驟增,宛似一下子要榨出人們的心肝肺臟,而一股如火的熱,便在此時,呼呼轟轟地滾蕩湧而出…

息著,緊呼著,艾小玫拉著丁驥迅速朝後奔退,那邊,周雲也面上變地慌忙往更遠處避,鬥場上,這時正是一片煙霧瀰漫,塵沙飛揚…

好一陣…

霧氣與灰塵全消失了,前面,秋離與可札欽漢正對立著,他們站立的位置在方圓五丈之內,整個成了一圈陷落盈寸的橢圓形凹地,在這五丈範圍中的青石板小徑也全都碎為粉糜,蕩然無存,而秋離方才站過的地方,此刻赫然多了兩個人手形的坑印,這坑印深入地下半尺,連底下的溼黃土也全被翻了起來!先前的撲擊,可札欽漢卻並末將雙掌接到地面!

現在——秋離的一身黑衣,在左膀上破裂了三處,在被撕裂的黑碎絮飄揚中,正有隱隱的血水溢出,除了這些傷痕,他只有頭上的黑巾略現凌亂了點,此外便沒有其他的不妥了。

十步之外,立著可札欽漢,可札欽漢全身毫無損傷,甚至連衣袍全是整整齊齊的,但是這位老人卻是面悲涼,雙目失神,更止不住地微微哆嗦著,他定定地瞪著秋離,象是一下子變成了木雕泥塑似的…

起先,周雲還心驚膽裂,以為秋離吃了大虧。但等他細細一瞧之後,才不恍然大悟,幾乎佩服得五體投地,原來,在可札欽漢立身之處稍後兩步,左右全有著十幾株枝幹虯的梅樹,而如今,這些掌印更深刻得連樹皮帶樹心全壓陷了進去,形成了一個奇異的景象,換句話說,若是方才秋離要取對方的命,這些掌印便可以大部印在可札欽漢的身上,可札欽漢再是歹毒。也只能傷到這種程度,兩方面相互一比,可札欽漢還到哪裡佔便宜去?一搖滿頭的絲髮,可札欽漢長嘆一聲,黯澀地啟口道;“小子,我錯估了你…”秋離皮笑不動地笑了,道:“老可札,你也不算太差,以一個人的力量能傷了我,十幾年來你還是頭一個!好個魔血爪!”驚異地看著秋離,可札欽漢道:“小子好狂!你是在哪裡學到這;手早巳失傳九十年的‘巫焰教’唯一絕技‘攀月摘星手’的?”秋離哈哈一笑,道:“好眼力,好見識,想不到你競還認得我這一式,其實,這些小玩意也算不上什麼,只是我使出來的時候誠心誠意,不把狂妄放進去罷了。

轉著圈子,秋離又把可札欽漢連損帶訓地諷了一頓,到頭來還是給他一個諱莫如深,空自氣得可札欽漢幾乎咬碎了滿口老牙。

後面,丁驥與艾小玫匆匆奔了上來,急促地道:“義父,你老人家無事吧?”可札欽漢沉重地搖搖頭,默默無語。丁驥又道:“這小子,義父,不可放過他!”神驟寒,可札欽漢冷厲地道:“你知道我已敗了?”猛地一呆,丁驥與艾小玫全傻了,他們迅速查視左右,才直著眼望向可札欽漢,兩張面孔上,寫滿了驚駭與不相信後的張失…

驀然仰天狂笑一聲,可札欽漢形慘厲地撕下了身上所穿的白袍,晤,他裡面竟套著一襲齊膝的豹皮衣,抖手將白袍丟出,他已霍然面對著秋離,一側的丁驥見狀之下惶然叫道:“義父,你老人家千萬不要灰心失望,你老人家還有許多獨門絕技沒有施展,你考入家只是一時的疏忽,義父,他不會敵過你的,不會勝得了我們的…”可札欽漢毫不理會,一伸手,向秋離陰沉地道:“小於,還我的眉來!”此言一出,全場俱震,三雙目光皆不由自地移到了可札欽漢的面孔上,老天,這可是真的?此位武功蓋世的“銀髮霜心”臉上,那兩截下垂的白眉果然不見了!

秋離攤開了右手,掌心中間,赫然擺著兩條小小銀蛇似的雪亮眉,他輕輕一拋,那兩條眉竟凝聚不散地冉冉飄過,可札欽漢伸手一接,卻猛覺手掌一震,險些兒脫手墜落!暴凌地瞪著秋離,可札欽漢強將一口湧到喉部的逆血嚥了下去,他咬著牙,沉緩地道:“你也太刁狂,小子!”看得出對方有多少深刻的憤恨與不甘,秋離淡淡地道“一向來說;老可札你在天山派都是一把名聲響噹噹的硬手,但是,你卻也用不著為了今天的挫折如此頹唐傷,勝敗本是兵家常事,沒有什麼不得了,況且,你敗在我手上也不算一件丟人的事!”可札欽漢額上青筋暴起,他火烈地道:“住口,狂妄小於,你以為你是什麼人?”秋離做道:“我麼,鬼手秋離!”四個字宛如響起了四個旱天金雷,有一種令人覺得“霹靂”的震撼與驚駭,艾小玫的一聲尖叫同時搖晃著人們的心簇,連丁驥這位家來深沉的陰毒角也不由驟然變

秋離一雙眼角微微上挑的眸子突然間出一段寒厲得帶血的光芒,有如兩柄利劍宜透過來,他狠殘地道:“可札欽漢,:你成名不易,我已兩度手下容情,念在你一把年紀的分上,現在你可以離去,記著一件事,我鬼手出道至今,沒有任何一個過我血的人尚能保有命,你是第一個,但,也是最後一個了!”可札欽漢震動地望著眼前這做骨嶙峋卻又狠毒無比的俊雅年輕人,他不知不覺退了一步,驟然間,有一片洶湧的在他的心田之中,這片包含有驚憂疑慮憤怒,以及不甘!多少年來,他沒有栽過這種可恥的跟頭,多少年來,他沒有受過此等的凌辱,現在,他卻全嚐遍了,全試過了。如果他此時離去,跟著來的,必是尊嚴的破滅,自信的毀散,以及聲譽的頹塌。但是,他如不退,或者可以殘缺地保全那些,木過,他卻極可能須以生命來做換,來做賭注!

這是向死神挑戰,一邊扦著鮮血,一邊押著腦袋,無可置疑的,不論押準了哪一邊,其結果也都是殘酷的,淒厲的!

可札欽漢正在艱澀地思付著,秋離又冷森地道:“丁驥,你這天打雷劈的賤種,可惜你生了一副堂堂皇皇的相貌了,今夜你難逃一死,而且,你將死得非常痛苦,昔你給予周雲的種種迫害,如今都要加息報還!這是天理人情!”眉一聳,秋離目注神態焦惶不安的丁驥,再道:“姓丁的,沒有人能助你,這是天意,是復仇神的怒吼,你除了死,其他無路可走,秋離再說一遍,沒有人能助你,天山派不行,無邊湖也不行,任何與你站在一線的人必將滅絕,屍骨難存!”忽然,一聲怒吼,可札欽漢神猙獰地怒叫道:“誰敢傷我義子?”狂笑一聲,秋離道:“老可札,你要再試?”可札欽漢的面容是可怖的,他暴突著一雙芒閃的巨眼,咧著嘴,臉上的肌扭曲著,烈地道::秋離小子,我、就舍了這副臭皮囊來一搏你的鬼手!”秋離白玉也似的上齒咬著下,徐緩地,陰沉地,他道:“可札欽漢,你還不到歸去的時候,你還可以再享受一段美好的時光,活著,比死了強,你想到了?”寒風呼嘯著,將秋離的語聲捲揚在冷別的空氣中,盪’在沉寂的周遭,空地迴盪著,宛如這些語聲真象來自深沉的夜空,來自復仇之神於冥冥中的呢喃…

不可抑止地到一股涼氣自心底升起,但可札欽漢卻強制住心頭的顫慄,他倔強地道:“秋離小於,你不會再有剛才那種運氣!”點點頭,秋離平靜中挾著殘忍的一抹微笑:“如果是別人,他們必定會後悔方才兩度饒了你的老命,但我不後悔,因為:我知道我可以再次重演方才的經過,我仍然將恕過了的命:再抓回來,老可札,可憐你了!”可札欽漢筆直立不動,面孔上木訥著毫無表情,風,吹拂著他披肩的銀髮,扯動著他斑斕的豹皮短衣,於是,血腥氣息又開始在空中慢慢凝結,慢慢形成…

斜走一步,秋離的雙掌也微提到了際,眼看著,雙方的再一次生死決鬥又要展開。

正在此時——方才還滿面驚慌的丁驥忽然一反常態,竟縱聲大笑起來,他起,氣焰萬丈地大吼道:“義父,你老人家放心,他們兩個畜生今已成網中之魚,便是翅也難以飛脫了!”丁驥身邊的艾小玫詫異地轉目四顧,於是,她美麗的面龐上浮起一片複雜而微妙的表情,這表情,又是欣喜,又是驚虛,又是振奮,又是憂慮,她絞著手,直著眼,一副失措而又茫然的神態…

後面,周雲也立即向周道察視,這一看,他頓時熱血沸騰,雙目噴火,連呼也猛地急促起來。

這時,自四周的黑暗裡,正有如幽靈般飄出來十二條人影,這十二個人,穿著同樣的灰長衫,戴著一式的灰白人皮面具,面具的口鼻雙耳等部分也全一片慘淡的灰白,除了那兩隻眼睛還在轉動之外,簡直就和蒙著屍布的死人沒有兩樣了!

搶上一步,周雲低促地叫:“秋兄,無邊湖的人!”秋離斜著眼朝這些人打量著,冷冷道:“這還能叫做人嗎?

和那些鬼魅又有什麼分別?”對面,可札欽漢似是並未因這些無邊湖來人的突然出現而呈現喜,他仍然卓立不動,一雙冷芒閃的大眼毫不眨移地直直盯著秋離。

丁驥早已勇氣百倍,狂態畢,他活神活現地叫道:“姓秋的,我們試試看吧,看我們誰沾誰的血,誰能要誰的命,你已狂得過了頭了!”說到這裡,丁驥用力向左右點頭,於是,那十二個灰白的身影開始逐步向中間圍攏,現在,十二個雙手上俱是空空蕩蕩的未曾執有兵刃。

走前兩步,丁驥又昂異常地向可札欽漢道:“義父,在天山的山門裡,在你老人家的眼皮下,我們憑什麼受到這種凌辱,這種欺侮?我們全是些善良的,與世無爭的人,我們從來不壓榨別人,為什麼今天我們卻須受到這種壓榨?我們不作孽,不虧心,我們沒有說不過去的地方!如今他們要騎到我們頭上,要殺害休老人家的義子義媳,大人,不論你老人家如何想,如何做,今天為了天山一派,為了大人你的威嚴,為了一口氣,孩兒便豁出一切也必要與來人周旋到底!”可札欽漢神逐漸變為憤怒,變為動,他雙目寒電更熾,冷硬的,他一個字一個字地道:“驥兒,你,說得對!”秋離嘆了口氣,緩綏地道:“好吧,老可札,你不信真理,不分黑白,卻愛看你那寶貝義子演戲說書…”頓了頓,他又道:“就是如此了,你們一起上!”一側,周雲也將手中的“壽龜劍”斜斜舉起,目注那十二個無邊湖的幽靈,他一口鋼牙全咬得生了

秋離寒著臉,冷酷地道:“這一次不會再有幸運及容情,你們都記住了,這一次,除了生,便是死;沒有其他!”十二個灰澀澀、白慘慘的人影沉緩地往當中圍了上來,這十二個無邊湖的人就宛如十二具才自棺材裡爬出來的殭屍,是這般陰森,這般冷瑟,又這般酷厲,帶著一股悽慘慘的味道,沒有出聲,卻象已經祭紅了一片鬼泣魂號了…

切著齒,周雲低促地道:“秋兄”這些人手怪異,心地狠毒,你千萬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