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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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亂掉的紅線。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紫萱可以預想的範圍。
洪武二十一年五月下旬,朱元璋在早朝過後將朱允文招至御書房中,對朱允文做了一些可以用“金玉良言”四字概括的叮囑,朱允文當時不明白皇爺爺為何突然對他說那些話,只是用心記下來,傍晚時分再去大明殿的時候已經找不見朱元璋的影子。
朱元璋的離開並未給大明造成太多混亂,第二朱允文憑太祖皇帝手諭登上帝位,這一比長姜七號的描述和伏羲八卦圖上的預測整整早來了十年。也在這一,紫萱才醒悟到原來自己腳下的大明從一開始就註定了要被篡改的命運。
太祖皇帝消失第三,朱允文招齊泰,方孝孺回京,齊泰任兵部尚書,方孝孺翰林侍講,加之黃子澄,朱元璋為他準備的三人組正式走進了朱家大劇院,提前十年登上了歷史舞臺。
新官上任三把火,為了表示對新帝的忠心,為了鞏固新帝的皇位,黃子澄和齊泰準備動手了,卻在目標定位上發生了分歧,齊泰提議先從燕王下手。黃子澄卻堅持先除掉其他藩王,削減燕王的羽翼。
最終決定權自然掌握在朱允文手中,然而朱允文的決定從某種程度上說卻與另外一個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這一紫萱接到朱允文的聖旨,被召進宮。
“喂喂,拜託不要什麼有的沒有的都往我頭上戴,這樣下去我還到不了皇宮呢,脖子就先斷了!”一大早,紫萱對著燕王府的伺候丫鬟耍起了小姐脾氣。也難怪,進宮見個朱允文而已,以前又不是沒見過,按著年齡朱允文還比她小上一歲半呢,用得著這麼興師動眾麼!
伺候丫鬟急忙將被紫萱拔下來的頭飾一樣一樣戴回去,一面勸道:“姑娘可別任,如今你要見的可是當朝皇上,以往歸,彼此的身份處境卻是今時不同往了,還是鄭重些好。”紫萱洩氣地搖搖頭,任由伺候丫鬟為她畫眉上妝,又有兩個招呼著更衣,經歷了紫萱所幻覺的一個世紀之後,終於完活收工。三個丫鬟滿足地望著自己的“作品”不約而同地嘆道:“真美!”紫萱臉上並無太多驕傲,索然寡味地揚揚眉,隨手接過丫鬟遞過來的銅鏡瞄了一眼,三位丫鬟的手藝也的確了得,盛裝之下的自己果然比往多出幾分雍容華貴的氣息,只是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如今不過是進宮見個朱允文而已,真不知道如此大費周章是為哪般!
“是很美。”笑盈盈走出來的朱棣打斷紫萱的懊惱,拉起紫萱的手笑道:“不經意間,我的萱兒已經長成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了!”得到朱棣的誇讚,也算另一種意義上的女為悅己者容吧!紫萱昂起下巴,驕傲地輕哼兩聲,朱棣笑的愈發寵溺,紫萱將頭kao在他肩膀上,平靜地享受一陣,忽地又將他推開,想通什麼似的撇嘴道:“是你吩咐她們將我打扮成這樣的吧?”朱棣輕刮紫萱的鼻頭,讚一句“真聰明”紫萱卻頗為不依地撒嬌道:“將我打扮的花枝招展,要賣個好價錢麼!”微愣之後,朱棣抿嘴輕笑道:“當然不是,我是要今見你的人知道,因為他的自私,埋沒了以為多麼美好的一幅容顏。”紫萱聽了輕嘆一聲,的確,當別無選擇之下答應隨朱允文回宮,這些年愈發的心灰意懶。除了重大節被秀雅張羅著裝飾一番之外,對自己的外貌也的確沒怎麼上過心。
慨間,又被朱棣拉到一人高的銅鏡跟前,不由地眼前一亮,天吶,真不敢相信鏡中那華貴中又不失幾分俏皮的姑娘竟是自己,話說剛剛漫不經心地瞥一眼的時候,鏡中的姑娘明明沒有現在這份活潑。
略一思索便立即恍然,原來之前只是想著要去見朱允文,雖然外表華貴,內心卻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方才得了朱棣一番誇讚,心中有了情緒,自然顯得更加的神煥發。
“真美,下凡的小仙女一樣。”朱棣笑盈盈望著銅鏡,忍不住再次讚道。
“喂喂,什麼叫下凡的小仙女一樣?現在你還不相信我本來就是下凡的小仙女麼!”紫萱愉快地輕哼兩聲,驕傲道:“早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告訴你我是小仙女下凡了!”朱棣寵溺地將紫萱摟在懷中,輕聲嘆道:“那時你昏初醒,只當你是信口胡說,後來我也經歷了不可思議的事情,再想想那時的光景,才知道自己當初喜歡不是洛紫萱,不是藍玉國皇后親封的公主,只是單單將靈魂拿出的萱兒。也正因如此,才愈發後悔當初受到年齡和親情的束縛,無法看清自己對你的真實情。”說著將紫萱摟的更緊一些,紫萱老老實實kao在他的膛,知道所謂“不可思議的事情”是指莫蕭的靈魂穿越到了朱棣身上。不說話。只靜靜享受著心愛男子的慨,朱棣眼眶有些溼潤,須臾又顫聲道:“上天何其寵愛,能讓平淡無奇的我,優柔寡斷的我,懦弱膽怯的我,有機會再次遇到我的萱兒,這一次我若再不懂得珍惜,便真真是天地不容的大罪人了!”紫萱埋在朱棣懷中輕笑,柔聲反駁道:“誰說你平淡無奇?初見時你便讓我眼前一亮,那是很難忘掉的最初的美好,誰說你優柔寡斷?當你發覺楚雲比當時的你更能給我幸福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將我給了楚雲,要知道有時候放手比抓住需要更多的勇氣,誰說你膽怯懦弱?在我被追兵到絕路,你捨身為我擋下一箭的時候,我可沒從你身上看出任何懦弱膽怯來!”洋洋灑灑說了一堆,紫萱與朱棣相視而笑,才發現原來二人之間有太多太多的回憶,有太多太多被忽略的瑣細。
提到追兵,紫萱又想起來蹙眉道:“對了,莫言已經告訴我,那些追兵其實都是二皇子莫迪派過去的。他派追兵追我,又設法將單槍匹馬的你引到那裡,本意便是一箭雙鵰,將你我統統消滅,當時是我誤會你了。”朱棣牽一笑,再提起這些悉而陌生的事情時已是一片雲淡風輕,真不知該將他們歸到前世還是今生,輕撫著紫萱的秀髮道:“當時你見楚云為你丟了命差不多已經失去大半的理智,又見我突然出現在你面前,自然將心中的委屈遷怒到了我身上,只可惜我知道閉眼也沒機會向你解釋清楚。才讓傷心過度的你答應被月老收回一部分回憶,而我在轉世的時便以為你不喜歡我這一世的格,拜託那位仙人將我這一世塑造的強勢一些,導致沒了記憶的你和變了格的我即使相認也沒辦法立即相認,白白費了太多時間。”紫萱也想起初到大明的時候與朱棣之間發生的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場面,也明白了為何朱棣在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之後仍不向她挑明,不由地輕嘆一聲,想著朱棣口中的“那位仙人”多半就是月老,白白費的這些時間,對她二人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考驗呢!
四目相對,不約而同地發出會心一笑,大風大都經歷過,或許擺在眼前的本算不上什麼困難,只要心心相印,相愛的情人沒有什麼過不去的砍。
見朱棣今的裝束也很正規,又斜眼瞥了下銅鏡當中的字跡,紫萱做個鬼臉笑道:“你這是要向新帝發起挑釁,還不懷好意地拉我下水呢!”話剛說完,撲面來一道淡淡的黑影,未及反應便覺間一熱,再想說什麼卻已被朱棣緊緊地封了口。
溫柔纏綿一番,朱棣湊在紫萱耳邊輕輕地,壞壞地問道:“老實說,你願意這樣被我拉下水麼?”紫萱害羞之下別過臉去,又被朱棣捏著下巴別過來,抬眼上朱棣深邃的雙眸,頓覺渾身上下只剩照實回答的力氣,不無懊惱地點點頭,隨即抱怨道:“哪有這樣霸道的人,拉人下水都拉的這麼理直氣壯!”朱棣聽了朗地笑出聲來,須臾又認真道:“我跟你保證,這輩子只拉你一個人下水,只在拉你下水的時候這麼理直氣壯。”馬車停在宮門口,車下已經候了兩座四人抬的小轎,二人下車上轎,不一時聽的太監扯著嗓子稟報道:“燕王殿下攜紫萱郡主進宮面聖!”朱棣先下轎,走過去拉了紫萱的手。通過層層玉階到了大殿,離大殿越近,紫萱心裡越發生氣一股莫名的緊張,被朱棣握著的手心滲出了密密的手汗,朱棣大概有所察覺,握著紫萱的手更加用力。
搭眼望向大殿中央,紫萱終於理解了丫鬟在伺候梳妝的時候所說“身份處境都是今時不同往”的意思,或許也因為上一次在燕王府上落井下石的對峙,高高在上的朱允文臉上再沒了往相見時的興奮與親切,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容侵犯的王者氣息。
紫萱下意識地咬著嘴,隨朱棣走到大殿正中,朱棣只是淡淡地說了句“燕王府朱棣參見皇上”連下面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都省了,更惶稱下跪請安的理解。
朱允文對此沒做表示,神複雜地將目光定格在紫萱身上,紫萱一時不知該入鄉隨俗地作福請安,還是夫唱婦隨地不予理會。
所幸朱允文並未在禮節方面多做追究,以同樣漠然的語氣朝朱棣戲謔道:“聽說四叔有意將皇爺爺親封的郡主納為正妃。”這話暗藏殺機,紫萱心裡不為朱棣捏了把汗,朱允文早就知道朱棣與她的情,一見面卻如此發問,還重點強調“皇爺爺親封的郡主”分明在嘲笑朱棣亂了輩分,悖了倫理。
大殿之中可不知她與朱棣朱允文三個,大大小小這麼多雙眼睛盯著,紫萱真怕一向自尊的朱棣會有什麼過的反應。正焦急著如何化解,卻聽朱棣不疾不徐地回道:“是的。”嘴角掛著招牌式的微笑,朱棣雲淡風輕地陳述道:“燕王府正妃的位置一直空著,父皇曾說,正妃的人選會完全尊重本王的意願,如今本王找到了可以執手偕老的女子,父皇知道了定會同樣到欣。”漂亮的見招拆招。你拿朱元璋壓我,我便反過來拿朱元璋回答你,要你有力無處使。紫萱心中暗讚一聲,見朱允文臉果然難看,須臾又怒極反笑地握拳,朝紫萱吩咐道:“抬起頭來,讓朕看看四叔找到可以執手偕老的正妃娘娘!”紫萱暗暗做個深呼,緩緩抬起眉睫,大殿之上除了太監宮女,還有幾個著官服的大臣,唯一認識的卻只有朱允文背後的上官瑞謙。
注意到上官瑞謙的時候上官瑞謙的目光也恰好落到紫萱身上,上官瑞謙似乎想起莫言劫持朱元璋時自己從背後卡住紫萱喉嚨的場景,眼中掠過幾抹愧疚,卻是稍縱即逝,隨即恢復了隱隱泛著寒光的漠然。
紫萱笑容慘淡地收起目光,心裡也沒什麼好怨的,雖然上官瑞謙跟她一個酒壺喝過酒,在她面前表現出思念逝去母親的脆弱,架不住他是朱允文的摯友,始終站在朱允文身後,與她和朱允文一樣,一轉眼便成仇人。
朱允文眼中似有似無地閃過幾道異樣的光芒,隨即勾一笑,不辨悲喜地嘆道:“果然是朕埋沒了一副傾國傾城容顏,四叔,恭喜了!”隨即扭過頭去,朝身後的太監吩咐道:“宣朕旨意,去藍玉國和親公主洛紫萱的郡主名號,封魏國夫人,正一品,賜錦被金印。”領旨的太監愣了一瞬,隨即叩首道:“吾皇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轉而朝紫萱道:“魏國夫人領旨謝恩。”話說,不是鴻門宴麼,怎麼改成靈芝謝恩了?搞不清楚狀況又沒太多應變能力的紫萱結結實實愣在那裡,朱棣淡淡一笑,拉著紫萱的手謝恩道:“謝皇上恩典。”見朱允文漠然點頭,宣旨的太監又扯著嗓子叫道:“魏國夫人自明起到禮部皇家禮儀訓練,為期半月,今回去提早做好準備。”還未從第一波的驚訝當中反應過來,第二波靈異事件又起,紫萱在一瞬間覺得這世界徹底玄幻了,無助之下只得機械地轉向朱棣。朱棣以溫暖的笑容抹平紫萱眼中的惶恐,對朱允文的命令卻無從反駁,命婦,公主王妃自被封第二起到禮部接受禮儀訓練是不是朱允文規定的,這規矩早在朱允文他爺爺當皇帝的時候就有,朱棣就是再不將朱允文放在眼裡,念在朱元璋這近十年的養育之恩也自不願在朱元璋定下的規矩上面表示不滿。
事已至此,紫萱終於明白這場鴻門宴的真正玄機所在了,朱允文似乎也害怕朱棣有大動作,將可以與他執手偕老的女子留在身邊,無論如何都是有好處的。
事實上朱允文也沒給他們反駁的機會,伴著太監漸落的話音天衣無縫地轉移話題道:“四叔這些子一直告病,不知現下身子可好?”朱棣略顯洩氣地蹙眉,淡淡道:“謝皇上關心。”隨即又道:“本王此次進宮也給皇上準備了一份賀禮,聊表心意,請皇上笑納。”這倒有些出乎朱允文的意料,饒有興致地勾起嘴角,道:“燕王府有一段時間常有新鮮玩意出現,不知四叔這次給我帶了什麼。”隨後命太監從紫萱手中接過包裝美的大禮盒,這孩子心機極重,雖然沒見過定時炸彈,臉上的表情卻生怕禮盒當中裝著的定時炸彈似的,遠遠地便吩咐太監將禮盒拆開,見是一把六七寸大小,裝飾極其美的鏡子,鏡面材料似乎非常特殊,照出的人影清晰異常。
朱允文微微鎖眉,須臾好奇道:“這也是燕王府搗鼓出的新玩意?”紫萱牽一笑,看來淸蝶雖然只在燕王府小住了一段時間“發明家”的名號卻是不小,斂眸回道:“是臣妾偶然發現在質地通透的稀有礦石後面鍍銀會起到很好的反效果,命人做了獻給皇上的。”朱允文以含義複雜的目光盯了紫萱數十秒,搖頭輕嘆道:“你在宮中這些年,什麼樣的稀有礦石沒見過?也沒見搗鼓出什麼影像清晰的鏡面出來,倒是朕將你養成了籠子裡的金絲雀!”紫萱聽的微微一愣,扭頭瞥向朱棣,見朱棣眼角浮現幾絲得意的表情,又想到林來之前說過的“向皇上挑釁”之類的玩笑話,照比朱棣一副心計得逞的表情,便跟著會意一笑,並未放在心上。
都不說話,氣氛一下子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還是朱允文挑起話題道:“為何突然想到送朕一面鏡子呢?”看似隨意的問話聽的紫萱心下一顫,看吧,這就是皇室鬥爭,把一個原本處在活潑單純年齡段的小孩子生生成了凡事都要翻來覆去地想一想,深究行為人到底是何居心的宮鬥高手。好歹也與他相處了幾年,紫萱對朱允文就算沒有愛情也總有些親情存在,一想到當初心地單純的小正太已經不復存在,被時光遺忘的只有早已學會落井下石,城府頗深的朱允文,一時不免有些傷。
朱棣也不滿意被朱允文推敲用心,那是一面非常珍貴的鏡子,可以說在這時代是絕無僅有的,紫萱將它送給朱允文,無非是想對這些年的相處做一個了斷而已,還能在鏡面上荼毒暗殺他不成?輕咳兩聲,蹙眉道:“唐魏徵逝後太宗李世民曾發出嘆,以人為鏡可正衣冠,以人為鏡可明得失,以史為鏡可知興替,萱兒親制銅鏡獻給皇上,便希望皇上以人為鏡,以史為鏡,學父皇做一代愛民如子的明君。”朱允文聽後微愣,隨即笑道:“倒是費了四叔一番苦心!皇爺爺離開紫城之前曾將我召到御書房訓話,說做皇帝要做到六分薄涼三分淡泊,最後一分自然要留給善待眾生的佛心,我想所謂的佛心,便和四叔說的愛民如子是一個意思,唐朝之所以能出現空前盛世的場面,出太宗李世民除了關於銅鏡的嘆之外最有名的便是魏徵所講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今承蒙四叔不吝賜教,允文自當努力做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紫萱一旁聽著,欣地點了點頭,卻聽朱允文話鋒一轉,冷笑道:“允文還有一事請教四叔。”
“談不上請教,皇上請講。”朱棣微微頷首,不卑不亢地回道。
朱允文雙眸閃著寒光,意味深長地思考道:“民反,朕當設法安撫之,安撫不得便設法鎮壓之,若朕的至親懷有異心,朕當如何處置?”嘖嘖,終於進入正題了,紫萱一旁將心揪成一團,狠狠地為朱棣捏了一把汗,誰知朱棣只略作思考之後便不疾不徐地回道:“所謂官民反,這話對皇上的至親也是適用的,換句話說,至親是否懷有異心,有一大半的決定權握在皇上手中。”嗯嗯,說得好,紫萱從旁默默點頭,恨不得補上一句“說的太對了,有房有車有女人,腦殘才放著安安穩穩的子不過,一心想著造反嘛”!
朱允文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饒有興致地點頭道:“四叔果然深明大義,說的很好。皇爺爺離開紫城之前也是如此叮囑允文的,以德服人,朕還是有這個信心的。”——鴻門宴的結果是紫萱被留在宮中學習見鬼的禮儀,朱棣一個人回去。
偌大的宮殿只剩下朱允文一人,想著朱棣故意在他面前牽起紫萱時的得意表情,想著紫萱站在朱棣身旁時的幸福表情,那些發自內心的,或許才是真正的幸福,這樣的幸福會很可能因為他執意選擇了皇位而終其一生無法探得,孤家寡人,悲哀不過如此。
曾經的自己以為只要登上皇位,握天下於鼓掌之中才是最大的幸福,然而只要想一想登基時候文武百官千篇一律的表情下面藏著目的各異的心,一想到齊泰和黃子澄對於先剷除燕王還是先剷除其他各王的烈討論,想著各大勢力對自己身下的龍椅虎視眈眈,煩不勝煩。
從某種意義上說,紫萱和朱棣的這一次面聖小小地改變了朱允文的價值觀,讓他變得不再那麼偏執,不再視骨至親的各位王爺為不共戴天的仇人。
“以德服人,朕還是有這個信心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的表情一定特別淡定,看紫萱和朱棣的表情似乎也相信了,他們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麼心虛。
一定不知道自己在登基典禮上戰戰兢兢,不知道自己在應該獨當一面的時候卻時刻想著如果這件事情放在朱棣身上朱棣會怎麼做,不知道自己對於這個四皇叔,一直是存著四分佩服五分羨慕,剩下一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敬畏的。
所以在朱棣提出“至親是否懷有異心,有一大半的決定權握在皇上手中”的時候,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做出了那樣的回應,如果說紫萱的離開是他過去的價值取向當中犯下的一個不可挽回的錯誤,那麼相對來說,他更不想在成功得到紫萱的朱棣面前表現有任何心虛。
“以德服人,以德服人…”或許朱棣自己也沒能體會這四個字的重大含義,事實上這四個字結結實實地挽救了他和紫萱的兩條小命。
建文帝登基元年,燕王第一次前來朝拜,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行皇道入,登陛不拜,朱棣的無禮舉動引起了群臣的憤怒,戶部侍郎卓敬多次上奏,要求就地解決朱棣,出乎眾人意料,朱允文竟然以燕王是自己的至親為由拒絕了這一在他們立場上絕對正確的提議。大叫大跳,列舉楊堅、楊廣的例子,父子之間尚且自相殘殺,難道你和朱棣的情深過父子嘛?!
即便如此,朱允文仍然拒絕了他的提議,朱棣就這樣在京城逛了一圈,風風光光的回了北平。而針對該從哪個王爺下手的問題引經據典地爭論不休的齊泰和黃子澄,竟然結結實實當了一回看客,這事兒傳到紫萱那裡,一邊為朱棣當不經意間所表現出的“囂張”行為到後怕,另一方面對朱允文身邊人的實力也有了淺顯的瞭解,平在地圖上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所謂謀略家,不過爾爾。
唯有朱允文置身群臣爭論之外,兀自分析著執行“以德服人”這四字標準的成本和收益,或許這個算不上大費周章地得到皇位的年輕皇帝潛意識當中存在著一些不為外人道的不甘,面對成功將紫萱從他身邊奪走的朱棣,就因為一次囂張的行為便將他就地解決,似乎太便宜他了。
那麼四叔,等我解決了其他各王,再騰出時間來好好賠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