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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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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文瞪大眼睛望著紫萱。臉上有一分驚訝,一分憂傷,一分急,一分痛,一分怒,剩下的五分卻盛滿了絕望的哀求。紫萱也盯著他,卻是神自若。須臾又離席行至朱允文一側,矮身朝朱元璋做了個福,笑道:“皇上不必擔心,我想允文只是覺得這好事來的太突然了,一時消化不了,等著冷靜下來,心裡自會千分萬分地皇上呢!”隨著話音,朱棣也已經離開席位,仍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雙眸一如既往地閃耀著深邃與沉著,緩步走到朱允文另一側,拍拍朱允文的肩膀,沉聲道:“允文,還不快謝父皇恩典!”朱允文抬頭瞥一眼朱棣,又別臉瞥一眼紫萱。所有的哀求,惱怒,心痛,焦急,最後都一一模糊在了表情裡,只剩一臉漠然,跪下來,緩緩地,重重地朝朱元璋磕了三個響頭,高聲道:“允文謝皇爺爺恩典!”一聲一聲響,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打在紫萱心頭,壓的她有些不過氣。以前牽紅線的時候,只知道自己所負責時段上的人很麻煩,總是閃婚試婚離婚復婚的為她找些麻煩,真正到了古代,親眼看見擁有最高貴血統的皇長孫,其婚姻也要遵從父母之命,個人壓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才發覺被現代人賤賣給物質,典當給時光的神自由有多麼可貴。

上官綠萍跟著作福謝恩,眼睛有意無意地瞥向紫萱,帶著幾分勝利,幾分得意,幾分挑釁,紫萱渾然不知。只是心中不停地大叫,認命吧。認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本就是飽受命運蹂躪可憐蟲拿來自我安的阿q綱領,連朱允文這樣的身份都無法逃拖朱元璋的擺佈,自己何去何從,本無從掌握!

朱元璋臉上終於lou出滿意的笑容,一層層盪漾開來,最後甚至毫不掩飾地發出朗笑聲,紫萱看在眼裡,聽在耳中,只覺得那樣刺眼,那樣刺耳,同時又是那樣的不容抗拒。

上官綠萍的父親跪下來謝恩,心滿意足地拉著上官綠萍退下,似乎沒有任何抗拒的理由,更因沒有任何抗拒的希望。

那一刻朱允文用盛滿哀傷的眸子望向紫萱,紫萱扶他起來,他卻一把將紫萱推開,頭也不回地朝大明殿的方向跑去。留在身後的聲聲嘆息,紛紛議論,朱允文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是一味地拼命跑著。一停下來就會因為窒息而猝死。

朱元璋坐的穩如泰山,眾人也不好意思將場面製造的有多麼混亂,只有紫萱和朱棣,以及貼身伺候皇長孫的幾個太監宮女追了上去,朱允文一路跑著,覺從後面追上來的宮女太監一面高聲叫喊一面試圖抓住他的衣服,便不停地掙扎躲避,直到紫萱氣吁吁地追上來,朱棣在背後大叫一聲“打暈他!”才覺脖子一酸,緊接著眼前一黑,身子軟軟地攤下來,不知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朱允文攤在紫萱懷中,快步追上來的朱棣剛想蹲下來接手,忽覺背後一陣疾風襲來,紫萱似乎也有所察覺,抬眼一看,卻是一支長箭席捲著一股戾氣直奔朱棣而來。明晃晃的菱形箭頭映的光線晃的紫萱一陣眩暈,不由地瞪大雙眼,對著虛無縹緲的夜發出一聲無助的尖叫。

斜眼瞥見朱棣的側臉,發現朱棣的表情,朱棣嘴角那抹絕望淒冷的笑意,竟與隨御駕出征時,朱允文發現魯王並箭攻擊的那個夜晚,自己在帳篷裡所做的惡夢如出一轍。同樣的夜,同樣的表情,同樣淒冷的嘴角,不同的只有這次的長箭並非出現在夢裡,而是實打實地裹著一股勁風。一路奔著朱棣的膛狂奔而來。

本能也好,記憶重複也好,紫萱低頭望著懷中的朱允文,兩行清泉順著臉頰滑下,無助而淒涼地哀求道:“允文,不要…”

朱元璋的賜婚決定不但改變了朱允文,紫萱的神面貌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不幸的是這變化是朝著不好的方向疾馳狂奔的,任由秀雅使盡渾身解數,紫萱皆不為之所動。不是默默坐在桌邊臨帖便是捧著書卷發呆,沒什麼必要的因由,再不肯多踏出清芳齋一步。

有時候秀雅會哀傷地望著紫萱,趁著膽子稍大一些,便伸手奪過紫萱手中的書卷,無可奈何地道:“郡主!黃大人已經派人求了幾次,長孫殿下一消沉勝似一,好歹這事兒因為郡主而起,郡主多少也要過去勸一勸吧?!”紫萱漫不經心地瞥一眼秀雅,淡淡道:“不用勸,允文是順境中長大的孩子,只是無法接受事情的發展沒有遵從自己預先設定的軌跡而已,等再過些子自然會想開了。”頓了頓,又不疾不徐地補充道:“還有一點你要記住。這事兒可能因為皇上而起,可能因為上官綠萍而起,但絕不可能因為我而起。”秀雅不服氣地撇撇嘴,道:“外面都說長孫殿下是因皇上突然變卦,娶不了郡主才發瘋發狂的,長孫殿下平對郡主的好,下人們可都是看在眼裡的!”紫萱抿嘴一笑,笑的雲淡風輕,輕輕搖頭糾正道:“又錯了,皇上安排上官綠萍給允文做正妃,絕對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或者突然變卦。你沒注意宴會之上那位妃子與皇上一唱一和地表演著雙簧,那麼天衣無縫的默契,沒有幾次排練下來,本不是一對時常需要同異夢的夫所能達到的境界。”如此隱晦的表達,秀雅聽的一頭霧水,乾脆別過臉不再理她。紫萱便不再開口,事實上她的心裡比朱允文還亂,朱允文的事情好歹已經定型,知道再怎麼努力也是於事無補。自己的歸屬遲遲不能確定,誰知明天狀況如何呢?對未知的恐懼已經摺磨了她七個年頭,未來還要經受多少折磨,無從知曉。

失神間,聽到外間秀雅請安的聲音,起身向外一瞥,卻是很久未見的東方翔。

紫萱從不懷疑東方翔擁有能把一身白衣萬年保持在一絲塵埃不染的狀態,遞給東方翔一個同樣蒼白的笑容,見東方翔左右望了望,立即會意,屏退了屋裡的下人。

東方翔坐下來,抿一口紫萱親手沏的茶水,開門見山地道:“你拜託我的事情都查清楚了,朝燕王放箭者的確是皇長孫的心腹,至於忽然衝出來為燕王擋箭的面具舞者,是藍玉國的六皇子,莫言。”紫萱緊揪著左臂袖口的右手稍稍放鬆,心下仍然緊張,凝眉問道:“皇上那邊是什麼態度?”

“派出去查的人多半受到陷害,沒人再敢接差了。”東方翔簡明扼要地答道。

朱允文,朱棣,箭,惡夢,笑容…諸多意象紛亂複雜地閃在紫萱的腦海當中,不有點兒分不清虛幻和現實的界限,早在做惡夢的時候就覺得那夢境太過真,總像在朝她暗示著什麼,擔心著擔心著,被暗示的東西終於不負所望地變成了現實。

奪嫡之戰。殘酷的競爭在御駕親征時拉開帷幕,眼下終於進入了彩紛呈的階段,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朱允文最有力的競爭者,果然是令他一直擔心的朱棣。那個靈魂與身體並不符合,本不屬於這場競爭的朱棣。

應該想辦法阻止,幫他從這場無謂的競爭當中擺拖出來。紫萱抬頭望一眼東方翔,似乎做了很大的掙扎,終於啟齒道:“東方翔,我從藍玉國來到這裡,月老不希望看我痛苦,便從我身上走了害我痛苦的記憶,原本我也想著重獲新生,將那些沒心沒肺,飛揚跋扈的子永遠持續下去,因此在月老提出來的時候是欣然接受的,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終於發現,那些令我痛苦的回憶對我來說恰恰是最重要的回憶,失去它們,我的生命已經失去了一大半的意義,所以東方翔,你是我的朋友,我想讓你幫忙,做我的記憶庫,幫我找回我身後曾被抹滅的腳印。”東方翔神複雜地瞪著紫萱,將信將疑。眼前這個滿眼哀傷,滿臉無助的女子,曾幾何時,自己還怪她無情地傷害了哥哥東方銳,耽誤了姐姐東方萌,還曾因此而故意與她劃出一條清晰分明的界限。

若這女子所說都是真的,那些曾經出現在她生命當中的,對她來說舉足輕重的男子,如莫蕭,如楚雲,如東方銳,已經被月老以保護的名義全部抹殺,留下支離破碎的回憶,即便遇到那些男子身邊的人,如他,如莫言,如淸蝶,如南宮嫣然,也不可能將之前的記憶全部修復。

如此說來,朱允文的“楚雲轉世”論,對失去這段記憶的她來說…本就是不起作用的?!東方翔無力垂頭,打心底生出一股無法言喻的挫敗

轉而又心生疑惑,鎖眉道:“既然關於楚雲回憶已經被走,六年前,為何又會答應隨皇長孫回宮?”紫萱輕笑,想起與朱棣碼頭被困的場景,當時以為永遠無法彌補的傷口多半已經被時間幻化成了雲淡風輕,抿嘴道:“答應隨允文回宮,並非為了他的‘楚雲轉世’論,事實上無論我的生命中是否出現過楚雲這樣一位男子,無論我們是否深愛,我都會答應隨允文回宮。”不解釋還好,越解釋東方翔越覺得混亂。紫萱頓了頓,苦笑著繼續道:“因為當時的我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如果我不答應,允文的劍尖會毫不猶豫地刺進朱棣的喉嚨。我不想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所愛的男子就這樣枉死,因為我心裡明白,一旦朱棣枉死,我會毫不猶豫地跳進身下茫茫大海,然而玉帝不會答應,因為我曾犯下錯誤,玉帝要用我手上的紅線懲罰我,在我沒有完成任務之前,玉帝不會這麼便宜我。所以,就算拿以後的幸福做賭注,我也要留朱棣在世上,只要朱棣出現在視線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我不在乎能否朝朝暮暮。”東方翔望向紫萱的目光又多出了幾分複雜,墨了墨,近乎多此一舉地問道:“你,就這麼在乎燕王?”

“我愛他。”紫萱微微頷首,淺笑道:“或許我的生命當中出現過楚雲,且曾經互相深愛過,楚雲的生命畢竟已化作天邊最潔白最美好的浮雲,每望向雲捲雲舒,我想楚雲既然愛我,一定不願見我在糾結於上一世的痛苦當中。上一世,我沒用用錯,我寧可將楚雲劃歸到上一次的唯美當中,真心面對我對朱棣的情。”頓了頓,又朝早已震驚到瞠目結舌的東方翔笑道:“允文一直希望我活在他為我編織的‘楚雲夢’裡,時常向我提起初見時的場景,看落櫻的美妙受,林林總總,允文的確做了不少功課,騙過了自己,甚至差點騙過了我。”東方翔的臉突然變的異常複雜,盯著紫萱,近乎語無倫次地道:“你,原來你都知道…”紫萱點頭“允文是允文,楚雲是楚雲,永遠是兩個不相干的事物,允文不知我記憶有所缺失,才想道借我對楚雲的情慢慢收攏我的心意,事實上即使我的記憶沒有缺失,即使他的軀體真的承載著楚雲的靈魂,即使我與楚雲真的互相深愛,能否被他收攏,也是無法確定的事情。”東方翔似懂非懂,終究輕輕點了點頭,過去發生過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紫萱現在對燕王的情,已經深入骨髓,刻骨銘心。

頓了頓,紫萱又笑道:“其實你的藍之家,已經在上次受罰的時候被迫被收回,對嗎?”東方翔猛地一愣,反應過來,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這丫頭表面上被皇宮的生活磨去了稜角,實則寶刀未老,在她面前撒謊嘴硬,一貫被認為是大錯特錯的選擇。

紫萱嘴角lou出滿意的笑容,點頭道:“所以你本無法看出允文體內的靈魂是否楚雲。”東方翔言又止地張了張嘴,紫萱善解人意地打斷道:“你既能對我坦白承認,我便相信你當初幫允文騙我的時候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反正我從頭到尾也沒怎麼相信,所以不算欺騙,不至於影響咱們之間的友誼!”說著朝東方調皮地做了鬼臉,恍惚間,彷彿場景切換到了藍玉國的清芳齋,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飛揚跋扈的年代。

默契地安靜了一陣,紫萱拿手指在桌面上敲打出節奏分明的鼓點,頗為得意地道:“你沒有了藍之家,反而是上官瑞謙的綠之印幫我解開了一個天大的秘密!”眨眨眼睛,朝一頭霧水的東方翔淺笑道:“上官瑞謙幫我揭開了我最愛的人的神秘面紗。”東方翔好奇道:“燕王?”

“這話我悄悄地告訴你,不過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紫萱不無得意地打個響指,果真壓低了聲音道:“其實朱棣才最用資格為我編織‘轉世夢’,不過不是楚雲,是莫蕭。”

“哐啷——”紫萱像預到東方翔會將手邊的茶杯打翻,眼疾手快地搶救過來,隨手放到了一邊。牽道:“我猜想著,楚雲和莫蕭是我被走的記憶當中最重要的兩名男子,帶給我痛苦的同時也帶給我一段非常重要的回憶。”一邊說著一邊懊惱地捶捶腦袋,惋惜道:“可惜當時的我並未意識到這一點,才這麼幹脆地答應唄月老收回記憶的!”隨即轉向東方翔,凝眉道:“東方翔,你一定要仔細告訴我,楚雲和莫蕭這兩位男子,到底在我的回憶裡扮演了什麼樣的角!”——燕王府的前廳,絕對當得起富麗堂皇四個字,椅子上的朱棣微眯著眼睛,捏著茶杯,嘴角掛著招牌式的微笑。

不疾不徐,不緊不慢,越是從容,越讓一旁的道衍到焦急。道衍頻繁著雙手,言又止地上前幾次,終究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試探道:“爺,皇長孫已經開始動手了,咱們就這樣無動於衷,完全不作回應麼?!”朱棣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著杯蓋,沉默片刻,緩緩問道:“依你的意思,咱們應該做什麼回應?”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撐開了堆積在道衍嘴角的褶子,他是一個失落的人,學貫古今、有韜略,卻因為種種原因得不到重用,在被朱棣帶回燕王府的時候,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齡。青來不及綻放卻要眼睜睜地看著它枯萎,種種的懷才不遇同時也磨鍊著他的心智。等待與失望的替侵襲,讓這個本應在家養老的和尚變成了一個火藥桶,只要有合適的引線和時機就會爆炸。同時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確定朱棣就是那引線,這個風雲際會的時代就是時機。

施展抱負的時機到了,一定要說服朱棣,造反!——作為故事的敘述者,東方翔盡職盡責地回憶著自己所見證的場面,儘量不夾雜任何私人情地講給紫萱,一點一滴,敲打在紫萱心上,陌生當中夾著久違的悉。

故事講完許久,紫萱還呆呆地沉浸在時而跌宕起伏,時而美輪美奐的情節當中,莫蕭的愛是細膩的,潤物細無聲,楚雲的愛是熱烈的,落櫻伴水,莫蕭與楚雲,兩個生命當中最為重要的男子不斷在腦海中替出現,紫萱不由地有些混亂,最後不得不朝東方翔求助。

“東方翔,你覺得我那時候是對楚雲的情多一些,還是對莫蕭哥哥的情多一些?”東方翔淡然一笑,牽道:“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楚雲已經轉世,莫蕭的靈魂卻再次出現在了你的面前,你總說你的中指被紅線繫了一個死結,當我最後一次啟用藍之家的力量去看的時候,紅線已經斷掉,若能有機會再次啟用藍之家,我想那紅線應該已經接好了,這些都是天意,無論你對哪一個情多一些,註定要與你經歷第二次輪迴的不是楚雲,而是燕王朱棣,是莫蕭,不是嗎?”紫萱思忖良久,終於作出一個毫不相干的決定來:“你替我想辦法,我要見一見莫言。”牢房門外,轉過身的紫萱看不見東方翔一臉的哀傷。紫星,自己也曾愛過,卻不過是她系滿蝴蝶結的手指上的一微不足道的紅線,又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就已經悄無聲息地化成一隻粉的蝴蝶,從紫萱的手指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終究不是連在死結另一端的,終究沒辦法陪這個奇女子走完整個輪迴。東方翔用嘴角勾起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意,淡定當中分明夾著幾分悽楚。突然覺得只要能幫上她的,就算赴湯蹈火,自己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好歹也是一國皇子,又是燕王的救命恩人,就算身上繫著千個萬個值得懷疑的理由,朱家總算沒有把莫言往死裡,牢房雖然比不上總統套房,相比朱棣受冤時所關押的地方,應該是有些五十步笑百步的資本的。

略算一算,分別已有七年,曾經那個喜歡與她爭寵的小孩子已經被時光雕琢的有稜有角,眉宇間竟越發接近他最喜歡的四皇兄的標準,紫萱忘在眼裡,帶著幾絲甜mi,幾絲傷,更帶著幾絲嘆,原來所有的成長只在一瞬之間,有些事有些人,一轉身就是一個輪迴。尤其在從東方翔那裡聽了那麼多的故事之後,更加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姿態來面對莫言。

“莫言…”紫萱扒著牢房的柵欄輕喚一聲,原先準備好的言辭卻丟的乾乾淨淨。

一向以莫蕭為榜樣的莫言,終於秉承了莫蕭臨危不亂的作風,再也沒有了刺傷太白金星之後被軟時的恐懼,慌亂和暴躁,咧嘴遞給紫萱一個淺淺的微笑,紫萱愈發有想哭的衝動。

“好奇我是怎麼得到消息,怎麼從藍玉國千里迢迢趕來這裡,怎麼碰到四皇兄,怎麼設法將你引到城郊的廢棄亭子,又怎麼混進宮來替四皇兄擋下一箭是吧?”紫萱抿嘴點點頭,卻並沒有期待莫言的解釋,反而釋然道:“原本對一切都是好奇的,不過看見了你,一切又都不那麼重要了。”其實只要稍微動動腦子,不難想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初見“蝶妃”時,淸蝶臉上的疏離與怨憤,皆是因她傷害了莫蕭而起。得知她已失去了那一部分記憶,便如狠狠一拳打在一堆軟棉花上,洩氣,失望,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從費盡力氣從藍玉國趕來的意義。

其實淸蝶和莫言一樣,他們視莫蕭為最親近的人,所以即便只是見到與莫蕭毫不相干的一具身體,便能憑著氣息判斷那具身體所承載的靈魂是莫蕭。

淸蝶或許不明白莫蕭的靈魂為何會跑到朱棣身上,反正這對她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莫蕭即朱棣,朱棣即莫蕭,因此她設法將這一消息通知給莫言,莫言傳給南宮嫣然。六年之前,在大明金陵城的街頭巷口見到貌似莫言和南宮嫣然的身影,也就不足為奇。只是那時候紫萱失去了記憶,對他們來說已經成了一個毫無意義的陌生人,又不能完全確定朱棣的身份,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等。

再後來,淸蝶為救朱棣落水,南宮嫣然大概因為失去了耐心,只剩下莫言在等。終於機緣巧合見到了朱棣,見到了闊別已久的四皇兄——的靈魂,朱棣似乎也隱約認出了莫言的身份,才有了廢亭之中借酒消愁的行為,一向不喜接近生人的莫言不但對朱棣的買醉行為沒有任何厭惡,反而打從心裡想要幫他一把,才設法將紫萱引到廢棄的亭子裡。

至於時間,也是大致吻合的。莫蕭在藍玉國替紫萱當下一箭的時候,大明朝的朱棣不幸在征戰藍玉國的過程中嚴重受傷。據君宇凡的說法,朱棣騎馬停在他家門口,被他接進家中休養多天,期間的狀態一度是昏的。

那麼很有可能,君宇凡從一開始認識的就不是朱元璋的第四子朱棣,而是藍玉國國王的第四子莫蕭!

“我不後悔。”莫言用短短四字將紫萱從飄遠的思緒當中拉回現實,定定地望著紫萱,堅韌而剛毅。為莫蕭擋下一箭,被朱元璋當成圖謀不軌的jian細抓起來,他不後悔。

紫萱輕輕點頭,她是相信的,這個單憑氣息就能找到莫蕭的大男孩,為莫蕭付出了那麼多,或許莫言對莫蕭,一如上官瑞謙對朱允文,都已經遠遠超越了世俗所能界定的範圍,外人沒有任何資格對他們作出評價,亦沒有任何權利對一人對另一人的忠誠表示懷疑。

況且當務之急也絕非追究這四個字的可信度,擺在眼前最嚴重的問題,是接下來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