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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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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一天,當她下班回家,看到桌上擺著他們訂做的美的婚禮請柬的時候。

除了每個她一覺醒來的時刻,除了那孤枕難眠、輾轉反側的每個漫漫長夜;也除了她想聽到蒂姆的聲音,看到他的微笑的所有時刻;甚至除了她渴望著把蒂姆痛打一頓,只因他沒有破門而入、懇求她原諒的時候。

三週,簡直像過了一輩子,只是因為她如此思念,只是因為她愛得太深。

她記不清有多少次拿起電話又放下,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不給蒂姆打電話,她驅車來到新澤西州海岸邊並不是為了利用一下已經付過款的預訂房間…躲避給蒂姆打電話的誘惑才是她來此的真正目的。

而此刻,坐在車裡,繞過路面上的一大塊冰後,猛然看到面前停著一輛黑梅賽德斯牌轎車,她不怦然心動,多好的車啊,她一直喜歡梅德斯的車型,那樣典雅暢。只要有足夠的錢,買輛梅德斯絕對物有所值,豪華氣派而又腦粕靠。

然而當她凝視著那輛轎車時,又不由得恨起它來,似乎有人把它停在這裡專為嘲她。因為她想起,為了這種梅德斯車,她跟蒂姆不知爭吵過多少次,最後才同意他一輛,但是隻能租。算來算去,她總覺得租車划算、合理,而蒂姆當然是希望直接把車買回來,從經濟實惠的角度看,這實在是愚蠢至極的行為。

天哪!應該數到多少號了?她忘了看房子的門牌了。

莫莉朝後視鏡看了最後一眼,把吹到臉上的,光澤人的鬈髮撥開,又撅起嘴,發現自己把下上的口紅全吃光了,可能是因為在第九齣口附近別的車衝入她的車道時,她過於緊張把嘴咬得太厲害了吧!

不過,儘管如此,她看上去還不太糟,只是有點兒疲憊而已,比三週前輕了五磅,稍梢有點黑眼圈兒,那是過多的不眠之夜、過多的眼淚造成的!她開始伸手在包裡找口紅和化妝盒,摸著摸著,她意識到自己在幹一件毫無意義的事。要知道,此刻她是在新洋西州的大洋城,二月寒天裡獨自一人上路,這會兒塗口紅簡直無異於對牛彈琴。

她來這裡是為了休息,也是一種解脫,去去晦氣。她將要在鄉間的木板便道上散步,即使有大風警告也還是要去,真無聊!她會睡懶覺,吃得過飽,也會天天淚,直到蒂莫西的影子遠去,記憶從她腦海中消失乾淨為止。

在這裡,可以全無她那頗有心計的母親或是女友艾麗絲·安妮的電話打擾。艾麗絲,安妮本來是要在她的婚禮上做伴娘的,這女孩特會利用這些場合結權貴,雖然除了在莫莉寄給她的照片上見到以外,她以前從未親眼見過蒂姆頗有聲望的哥哥馬修,但是她一直相信婚禮上她會有機會的。然而婚禮取消了,艾麗絲·安妮會責備莫莉毀了她的一個絕好的社機會,莫莉要為此負責、當初艾麗絲·安妮不就是在她叔叔喬納森的葬禮上認識了她上一任男朋友嗎?也只有艾麗絲·安妮才把一次葬禮,或是她最要好的朋友的婚禮當做千載難逢的“獵夫”時機;’莫莉把手伸到後座去拉她的裝衣服的大包,從座椅的背上翻過,放在她身邊的座位上;然後再伸手去抓那個裝過夜用品的小箱子。不過兩個晚上,帶兩個大包!每次總是想多帶點衣服的想法是她最大的失敗;每次外出,她最頭疼帶衣服,要費心去想,去決定什麼是急需的,而怎麼樣又算是帶得太多了。

於是,最後,只好帶上每件衣服。

記得去年11月,他們忙中偷閒,去紐約過週末時,蒂姆儘管嘮嘮叨叨,還是好脾氣地一件件收拾行李,最後裝滿了三大箱秋季和冬季的衣服,因為莫莉說11月份天氣多變,她必須準備得充分一些。

但那時至少有蒂姆為地扎箱子,這會兒只腦瓶自己了。所以,當她站在車門外,審視著那盤旋而上高高的結冰的樓梯時,不由得又詛咒起蒂莫西。菲茨傑拉德來,儘管此時她暗暗希望的是他們能像原來計劃的那樣一起來.

因為蒂姆肯定會喜歡這個地方。

埃瑪琳旅店是可愛的,即使是在冰凍的暴風雪之中;也許正是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她才顯得尤為可愛;在這個溼漉漉陰沉沉的下午,沒有什麼光,似乎光亮都聚焦於耀眼的冰花上面,冰附著在每一處顯示漫情調的華而不實的裝飾,每一處木雕的花紋,以及彎曲的門廊的雕花欄杆上,使整座建築變成了奇妙的冰雕甜點心。

蒂姆喜歡老房子:作為建築師,他很有些與眾不同的地方,頗為另類,他傾向於個化的設計,不喜歡那種千篇一律的使用大幅玻璃以及崇尚豪華、多功能的傾向,他最近的一個設計項目曾在不止—家建築雜誌上被提及,莫莉也非常喜歡,那是一間不大的維多利亞式的工藝品商店,同時又是;店主的家:當然,他也參與過一些購物中心的設計,不過,只有那些別具特的設計項目才能讓他全身心投入。

是的,他肯定會喜歡埃瑪琳旅店這種風格的。

莫莉搖搖頭,當她意識到自己還站在馬路上時,不由得開始發抖,太冷了。裝衣服的大包從她肩頭滑下,那得鼓鼓的裝滿了過夜用品的小箱子溜到了胳膊上。最後瞅了一眼結冰的臺階,她深深了一口氣,慢慢走過去.

猛然間,她跌倒在衣服包上。

右腳踝骨一陣鑽心的疼痛,咬緊牙關罵了起來:“蒂莫西·菲茨傑拉德!你這個該死的,我詛咒你!”隨後,她又覺得自己真是可笑,還這麼嘮嘮叨叨,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這和蒂姆有什麼關係呢,真是的!最近這三週以來她總是這樣恨恨地詛咒,已經成習慣了;週末出來正是為了擺脫這個和其他幾個“不良”習慣,諸如在烤爐上多放一個土豆或在餐桌前多放一套餐具,做完後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還有在半夜裡睡不著時走來走去;有時一覺醒來轉身向另一側靠去,才發現自己是孤零零一人躺在上。

她雙手抓住門廊的欄杆,雙膝跪地,試圖慢慢站起來,同時暗暗自語道:“莫莉,大喊一聲,站起來吧!”於是,小心翼翼地護著陣疼似一陣的右腳踝骨,好不容易站了起來,一次挪不了一英寸,就這樣挪了十幾步,漸漸靠近大門,她到腿上的絲襪好像是摔倒時掛破了。

看到門邊手工做的小木牌,她笑了,略帶譏諷地讀出了聲兒“歡來到埃瑪琳旅店,請不要停下你的腳步,請進來吧。”

“好吧,進就進,請進來吧,真是夠省的,連門童都免了。”一邊嘟嚷埋怨著,一邊推開門,一瘸一拐的,用右腳的腳趾點地跳進了屋裡。

“哎呀,我的天哪!”隨著一聲驚呼,莫莉看到一位老婦人從小小的接待櫃檯後急忙向自己跑來,她的大衣服包一下從肩膀上滑下來。這是位嬌小的老婦人,她可真像童話中的小巫婆,不過是那種善良的袖珍型的好巫婆。

穿著一件淺藍的花長裙,荷葉邊一直搭到腳腕上,領邊和袖口都繡有別致的圖案,領口彆著一枚大寶石針。如果看年紀,她也有八十廠,但她滿頭金髮與白髮夾雜,鬈曲蓬鬆,恰似一頂天使戴的閃光的金花冠;她的嘴紅似櫻桃,與瘦瘦的兩頰上的紅暈相配;而藍眼圈使她的眼神看起來更奇妙,一點都不滑稽。

莫莉一眼就喜歡上她了。

“哎喲,可憐的孩子!”老一邊嘟嘟囔囔,一邊扶著莫莉的胳膊,把她引到門邊一把紅絲絨的安樂椅上坐下。莫莉聞到一股令人愉悅的薰衣草的香氣,她暗自猜測,老肯定是從她的廚房裡抓了一把放在這屋裡。只聽老問“你就是莫莉吧,嗯,當然是你,除了你還會有誰呢?我是埃瑪琳,埃瑪琳·惠普爾,不過你得叫我埃瑪琳嬸嬸,大家都這麼叫我,看你的右腳腕,傷到骨頭了嗎?”莫莉先伸伸腳,然後搖搖頭。

“不,我覺得骨頭沒事兒,不過疼得夠嗆,恐怕天化雪的時候都回不去了呢。”莫莉邊笑著回答,邊開了句玩笑,而惠普爾夫人…對了,應該叫埃瑪琳嬸嬸,則在一邊格格地笑著,嘆著,說著話。莫莉覺得這聲音似乎只在書裡讀到過,但從未親耳聽到過。

“噢,沒關係的,對嗎?”埃瑪琳嬸嬸邊說邊朝莫莉歡喜地笑著,‘‘在這樣的暴風雪天裡,沒有什麼地方比埃瑪琳旅店的新婚套房更舒服暖和的了,壁爐裡的櫻桃木噼裡啪啦吐著火苗,你只要蜷在上,靜靜聽著海輕拍海岸。親愛的,你這會兒就上樓去,如果火沒有著,就把開關打開,是燃氣的。是阿爾伯特讓我把兩個壁爐都改裝了,一個在門廳裡,…個在新婚套房裡,而且很容易用。你洗澡時讓浴室的門開著,這樣你一會兒就會熱得像塊兒烤麵包。你能上樓嗎?行不行啊?”她又追問了一句,滿臉關切,似乎莫莉只要說一聲不能上樓,她就會馬上下同情的眼淚。

莫莉雙手按著安樂椅的扶手試圖站起來,把重量放在右腳,終於慢慢站起來了“你看,差不多和正常人一樣好了。”她撒了個謊,朝前邁步時試著不要磨碎步,雖然透過皮膚,踝骨還是鑽心地痛,莫莉還是不願喊痛,要裝給老看看。實際上覺難受極了,簡直就是進退兩難。

“我的行李…”

“行李一會兒就送上來,只要我一看見特比莎,把那個可怕的怪叫的東西從她耳朵上扯下來,讓她安靜一會兒,我就叫她馬上給你扛上去,當然是行李,不是她的耳朵。”埃瑪琳嬸嬸說完,格格地又笑了起來“你這會兒只要過去就沒事兒了,親愛的,別擔心,小病小災一會兒就好了。埃瑪琳嬸嬸還為你們倆安排了一個妙極了的情人節週末計劃呢!”莫莉剛邁了兩步,正打算沿著牆邊的旋轉樓梯向左拐,聽到這話,不猶豫了一下“兩個人?咦,可是您看,這裡只有…”那個叫做埃瑪琳·惠普爾的好巫婆擺了擺她戴著戒指的雙手,示意莫莉快走,不要靠著受傷的腳脖子站在那裡。

“親愛的,我們以後會談這事的,你現在只管走,上樓在熱浴白裡多泡一會兒,要叫我說,親愛的,你看起來真像一隻掉到水塘裡的小貓,而且如果你不馬上做點什麼,你會得該死的重冒的。特比莎會把你的行李直接拿上樓來。”莫莉只好不再說什麼,乖乖地服從,一邊上樓去,一邊想著老的嘮叨,就像每次聽到自己的媽媽那同樣的只屬於母親的語言一樣:你會得該死的重冒的!這話就像是一位母親的責罵,雖然嚴厲,卻差不多總是對的,諸如戴上頂帽子吧,不然你會耳朵痛的;別跑了,年輕的姑娘,不然你會跌跟斗的;別十五歲前就剃汗,否則剃一長兩,還更黑更

隨之而來的,另一種“母親主義”再度浮現腦海,趕也趕不走:“不跟蒂姆再談一次就讓他走出你的生活嗎?小姑娘,如果不試一試解決問題,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不,媽媽”莫莉嘟囔著,有點兒氣吁吁,正在寬而不高的樓梯上費力地抬腳朝上邁步時,聽到埃瑪琳·惠普爾喊自己,她停了下來。那位好巫婆似的一陣風上了樓梯,給她新婚套房的鑰匙。

莫莉接過來,放在手掌心瞧了一眼這把老式的鑰匙,黃銅般閃閃發光,小巧的底部齒間隙縫很大,像是經過了一個世紀的磨損,但是鑰匙另一端的圖案設計卻使莫莉嘴邊浮現一絲辛酸的苦笑。

鑰匙的頂部形成一個金的心形,非常美麗可愛,正和新婚套房相配。

強忍住自憐的淚水,莫莉繼續往上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