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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花月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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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尚是第一次去星堂,一路上拉著小弦的手指點京師風物,渾如遊歷景。他的神態雖然輕鬆,小弦卻聽駱清幽與何其狂說得鄭重,心知星堂中機關無數,絕非善地,縱然很想見識一下,卻不明自林一青為何一定要帶上自己隨行,心裡不斷祈求,自己一定不要成為林青的“負擔”如此想著,不由脫口問了出來。

林青正容道:“昨夜那青霜令使對水姑娘一招得手後,卻偏偏不殺你滅口,我很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麼。帶著你同行,一來可以親自保護你的安全,讓你多增加一分見識,二來也希望能得到一個答案。”小弦這才明白,撓撓頭道:“這件事我也想不明白,難道就因為我是明將軍‘剋星’的緣故?”林青思索道:“如果你真是明將軍的剋星,御泠堂意在輔佐明將軍登基,按理說便不應該放過你。但如果御泠堂現在已不願受制於明將軍,這就完全可以解釋了。”他略一沉思,又喃喃道,“不過,這些僅僅是我的猜想,或許泠憐堂的真正目的還並沒有被我們發現。”說話間,兩人已到達星堂門外。星堂坐落於京師北郊荒野,十餘間房屋連綿,周圍半里內皆無人煙,在熱鬧繁華的京師中顯得極不尋常。這不是因為星堂威名太甚,也並非百姓們擔心機關失。靈殃及自身,而是星堂暗中還負責打造衛軍火器,所以朝廷才明令附近不許有百姓騷擾。

此刻兩人還離內堂老遠,便可聽到其中傳來“叮叮噹噹”的鍛鐵之聲,嘈雜中,一個聲音仍清晰地遙遙傳來:“林兄大駕光臨,足令星堂蓬篳生輝。”語音清朗,正是機關王白石的聲音。

林青驚訝道:“白兄好銳的耳力!”白石哈哈大笑:“不過是藉助了機關之力,如何能與暗器王名動天下的聽風辨器術相提並論。”不知是否源於心理作用,小弦只覺得比起在清秋院中的白石,眼前的機關王神情中似乎多了一份自信,不復初見的低調謙恭。或許,因為此處正是—京師中最為神秘莫測的星堂!

“白石把林青與小弦請人星堂中大廳,奉上茶水,略略寒暄幾句,便問起林青的來意。林青並不透,僅說是帶小弦來見識一下名動京師的星堂,白石似乎也並不起疑。

暗器王與機關王雖同處八方名動,又皆屬逍遙一派,但六年前笑望山莊一戰,使兩人暗生嫌隙。此刻,林青對白石不無疑慮,表面上雖然談笑甚歡,言語中卻是隱含鋒芒。兩人先說到六年前幽冥谷一戰,又隨口談起清秋院之會的情形,林青有意數次提及琴瑟王水秀的名字,但看起來白石對水秀之死似乎毫不知情,至少從表面上瞧不出半分蹊蹺。

小弦好奇地看著星堂中的佈置,但見房屋皆是紅木所制,簷角接縫處不時可見那悉的花紋,想必是星堂專用標誌。除此之外,這裡與普通民居也沒有太多不同,全然瞧不出所謂的重重機關,他本有心問問白石到底給容笑風傳的什麼書信,但知道林青看似無心的談話中實是隱含深意,於言笑中旁敲側擊。只怕自己說錯’了話,亦不敢隨便開口。而林青則悠閒地含笑飲茶,目光在廳中隨意移動,偶爾停眸凝視,卻是銳利無比。

兩人寒暄一陣,忽有一人入廳,也不與林青、小弦見禮,徑直湊到自石耳邊,低低說了幾句。林青凝神屏息,只隱隱聽到他說“昨夜”、“山崖”、“琴瑟王”等詞,然後匆匆離去。白石面驚愕,良久不語。

林青神不動,心念電轉,暗想莫非這人正對白石通報水秀的死訊?不過瞧白石面上的震驚不似作偽,難道昨夜約見水秀之人當真與他無關?

正思索著,白石己從剎那的恍惚中驚醒,對林青一拱手:“小弟有些事必須離開,還請恕罪。林兄若是有意,不妨帶許少俠在堂中隨意參觀。”

“既然白兄如此說,小弟也就不客氣了。”林青看似隨意道,“若是堂中有何忌,白兄可提前告知,免得生出什麼誤會。”此言乃是投石問路,若星堂中真有什麼忌之地,才正是林青想要察看的所在。

白石哈哈大笑:“江湖傳聞中,星堂四處機關重重,其實皆是誇大其詞,在暗器王這樣的行家眼中更無任何秘密可言。林兄與許少俠儘可自便,小弟先行一步,順便命令手下對林兄的一切行動皆不可阻攔。”他言罷拱手作別,匆匆出門而去。

林青身為暗器之王,耳力極好,聽到白石確已徑直離開星堂,往京城中心而去,覺得他行跡雖然頗為可疑,卻無法隨之看個究竟,暗忖如果他當真是因為水秀之死而離開,那麼會去什麼地方?昨夜之事只有小弦目睹,除了自己與駱清幽等人,能這麼快得知水秀死訊的只有兇手,白石又是從何處得知的消息?

見小弦怔然無語,林青放下心事,拍拍他的肩,笑道:“既然有這個好機會,我們就先參觀一下京師中神秘的星堂吧。”小弦眉頭微皺,在林青耳邊悄聲道:“剛才找機關王說話的這人,我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只是一下子想不起來…”林青隨耳聽了,也不曾放在心上。

兩人走出大廳,卻見一位皂衣少年已守在門外,對林青恭敬道:“小人吳通見過林大俠。白堂主命屬下帶林大俠與許少俠參觀星堂,沿途解說一二。堂主亦特意吩咐過,若是林大俠想單獨行動,也無不可。”

“白兄倒是想得周到。”白石如此大方行事,反令林青更生懷疑。當下他微笑道:“便煩勞你帶路吧。”星堂佔地數畝,整個地基連為一體,僅是分為十餘間大小不一的房舍。有的房間足有數十丈大小,有的卻僅幾尺,每間房中皆有數名工匠忙碌不休。’每經一室,吳通皆細細解說。這些房間皆以星宿為名,有的製作暗器、兵刃,有的拼制愷甲、防具,還有研究攻城守域等大型器械的,亦有製作緻木盒之類小巧閒逸之物,不一而足。

小弦只見各種彈簧、齒輪隨處可見,有些東西甚至連名字也叫不上來。正瞧得津津有味,忽見一人從身邊走過,望他一眼,愣怔一下,立即低頭走開。小弦也是一愣,只覺此人也頗眼,拼命思索,卻沒半分頭緒。

三人在星堂內大致逛了一圈,終於來到最後一間房外。這間房面積不大,卻不設窗,難以望見虛實,房門亦較其他更為厚沉,顯得頗不尋常。

吳通駐足不前,低聲道飛“這房間名為‘紫微’,主要是加工皇宮內院送來的金銀器皿。所以除了專門的工匠外,其餘人等皆不準入內。”林青故作驚訝:“剛才白兄還說星堂中並無忌,我還真以為如此。”他心想如果星堂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多半就在這“紫微”之中。

吳通連忙道:“林大俠當然不屬入之列,只是小人不便進去,請林大俠與許少俠自行參觀。”正說話間,房門一開,一個黑衣人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隻碧玉碗,那碗通體翠綠,毫無瑕疵,應是宮廷之物。

那人斜望吳通:“吳小哥有事麼?”吳通先介紹林青的身份,再將來意說了。那人淡淡道聲“久仰”臉上卻並無“久仰”之,十分據傲,不過他望著小弦的目光卻似有古怪,匆匆移開視線,復又進屋去了。

小弦又是一驚,此人的相貌亦像是在何處見過,他除了那在清秋院中見到諸位成名人物外,在京師認得的人並不多,偶爾遇見面之人還算湊巧,這般接二連三就有些蹊蹺了…他冠起黑衣人手中的碧玉碗,猛然心頭劇震,已憶起自己是在何處遇見過這幾人—他們都是曾與談歌僧一路的乞丐!

追捕王起初帶小弦人京時,曾在京城南五里那名為潘鎮的小集上遇見無念宗胖和尚談歌,一場劇鬥後,才讓小弦有機會在茶壺中下了巴豆,而星堂遇見的這幾人,正是與談歌一起在小店中化緣的乞丐。’小弦記憶極好,雖然當初只是匆匆一見,卻能過目不忘。不過那些乞丐當時臉上都十分骯髒:所以乍見下只覺面,直到看到那隻碧玉碗,方才令他想到談歌化緣的鐵缽,頓時記起這幾人的來歷。

林青應到小弦的神情,先支開吳通,再細細詢問。小弦將自己的懷疑盡數說出,林青聽得眉頭緊鎖。那些乞丐貌似談歌臨時找來的,吃完酒後便一鬨而散,想不到此刻竟會一起出現在星堂中,這裡面必有古怪!而且林青早看出剛才那黑衣人身負武功,絕非普通工匠,更不會是乞丐,如果皆是出於無念宗門下,又怎麼會與機關王扯上關係?

小弦越想越不對頭:“如果這些乞丐都身具武功,當時又怎會任由追捕王三招兩式打發了談歌?”林青亦是百思不解,望著房門道:“你先不要驚動對方,我們暗中跟上那黑衣人,總要查個水落石出。”他已有一種不祥的預,這幾人與白石的關係決不簡單,更不會不知小弦來此,表面上看似無意與小弦撞見,暗地裡卻極有可能有意讓小弦認出他們,好引自已入內,一探究竟!不過林青雖然明知對方一可能有詐,但他藝高膽大,若不趁白石不在時入內查看,下次恐怕再無這麼好的機會。想到這裡,林青在小弦耳邊低低囑咐幾句,小弦拍手叫好,兩人相視一笑,昂然推門入房。

—就見房內除了許多價值不菲的古玩字畫、金銀首飾,似乎與其餘房間也無太多不同,工匠亦是埋頭做活兒,頭也不抬。剛才那黑衣人則立在屋角,突然反手把旁邊高櫃的櫃門推開,也不知按動了什麼機關,只聽櫃裡咯吱輕響,現出一道暗門。

林青只道他想趁機逃跑,正要上前,卻聽他笑道:“這裡說話不便,林大俠與許公子請隨我來。”言罷轉身從那暗門鑽進,而周圍工匠渾如見怪不怪,繼續埋頭工作,顯然早知這暗道的存在。

林青已確定對方果然是有意引自己前來,如果這一切都是白石的安排,機關王也真算得上工於心計了。雖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卻凜然不懼,冷笑一聲,拉著尚摸不著頭腦的小弦鑽入暗門,隨黑衣人而行。

櫃中是一條長長的地道,先是一段鐵製階梯,隨後是長不見盡頭的石階傾斜而下。每隔十一餘步石階,道壁上就有一盞長明燈,雖不明亮,卻足以引路。黑衣人不疾不徐地走著,林青與小弦距離他七八步外,卻並不急於追上。約摸行了半灶香工夫,算來已深人地下數十尺,又往南行了近半里,幾人已離開星堂地界。

林青越行越是心驚,從未聽說過星堂下面還有地道,這無疑是白石暗中命人挖成,京師之中若沒得到朝中允許,挖掘地道乃是大忌,而房中工匠對此全無異議,顯然都是星堂心腹。由此可見,機關王身處不問諸事的逍遙一派,暗中卻不知已與哪方勢力有染,難道這一切都是御泠堂的手筆?而他故意誘自己前來,又是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