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鐸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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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了不起的女,”夫銘說“我不怪你。”謝頓繼續說道:“此外,主十四又如何?他是個自大狂,領導著一群頑固地擁抱自負幻想的人。他竟然願意收容像鐸絲和我這樣的外族人,而且盡麥麴生人一切可能、一切力量款待我們。在我們違反了所有的規定、觸犯了每一條褻瀆罪之後,你如何仍能說服他將我們放走?
“堤沙佛一家既小氣又充滿偏見,你怎麼能說服他們收留我們?你怎麼能對這個世界各個角落那麼悉,和每一個人朋友,影響每一個人,不論他們有什麼特殊的秉?說到這一點,你怎麼也有辦法縱克里昂?即使他可視為柔順且具可塑,那你又如何能應付他的父親,他在任何方面都是個暴專橫的暴君?你怎麼能做到這一切?
“最重要的是,衛荷的曼尼克斯四世花了數十年的心血,建立起一支無敵的軍隊,各方面的訓練都良無比,但是當他的女兒試圖動用時,它卻立刻四分五裂?你怎麼能勸說他們步你的後塵,讓他們全部扮演起變節者?”夫銘說:“這難道不能說是我的手腕圓滑,習慣於應付各種不同類型的人;我有能力施恩於重要人物,將來也有能力繼續眷順他們?我做的這一切,似乎都不需要超自然的力量。”
“你做的一切?甚至包括瓦解衛荷的軍隊?”
“他們不希望效忠一名女。”
“過去許多年來,他們一定知道,不論曼尼克斯何時放下他的權力,或是不論他何時去世,芮喜爾立刻會成為他們的區長,但他們並未顯不滿的跡象——直到你覺得有必要讓他們顯出來。有一次,鐸絲將你說成是個非常具有說服力的人。你的確如此,比任何‘人’都更具說眼力。但和一個具有奇異神力量的不朽機器人相比,你的說服力不算什麼——如何,夫銘?”
“你指望我說什麼,哈里?你指望我承認自己是個機器人?只是外表看來像人類?我是不朽的?我是個金屬的奇珍?”謝頓將上半身湊向夫銘:“是的,夫銘,我就是這個意思。我指望你告訴我真相,而我強烈懷疑你剛說的那些就是真相。你,夫銘,就是瑞塔嬤嬤口中的那個機器人丹尼——貝靂的朋友。你必須承以,你無法迴避。”92他們彷彿坐在僅由兩人構成的小宇宙中。衛荷的軍隊已被帝國部隊繳械,而在衛荷的心臟地帶,他們平靜地坐在那裡。整個川陀——或許整個銀河都在注視這個事件,而事件的中心卻存在著一個完全與世隔絕的小泡沫,能讓謝頓與夫銘在其中進行他們的攻守遊戲——謝頓試著提出一個新的推斷,而夫銘則準備否決。
謝頓不怕遭到干擾,他確定這個泡沫有個無法穿透的邊界。在這場遊戲結束前,夫銘的——不,這個機器人的力量,會將所有人擋在一定距離之外。
夫銘終於開口:“你是個聰明人,哈里,但我看不出我為何必須承認自己是個機器人,以及我為何無法迴避。你說的每件事或許都是事實——你自己的行為、鐸絲的行為、主的、堤沙佛的、衛荷將軍們的——一切的一切或許都如你所說,但這不等於你對這些事件的詮釋就是事實。不用說,發生過的每一件事都有個自然的解釋:你信任我,是因為你接受我的話;鐸絲覺得你的安全很重要,是因為身為一位歷史學家,她到心理史學事關重大;主和堤沙佛曾受過我的恩惠,其中的詳情你一無所知;衛荷的將軍們憎恨被一個女人統治,如此而已。我們為什麼一定耍將這一切歸於借超自然?”謝頓說:“聽好,夫銘,你真相信帝國正在衰亡嗎?你真認為絕不能坐視,不可不進行拯救它的行動——或是至少減輕衰亡的衝擊嗎?”
“我的確這麼想。”無論如何,謝頓知道這句話是真誠的。
“你真要我發展出心理史學的細節,你覺得自已無法做到?”
“我缺乏這個能力。”
“而你覺得只有我才能處理心理史學——即使我自己有時也懷疑這點?”
“是的。”
“那麼你一定也會覺得,無論我碰到什麼聞難,只要有可能,你都必須盡全力幫我。”
“我是這麼想。”
“個人的情——自我中心的考慮,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夫銘嚴肅的臉龐掠過一絲含糊而短暫的笑容,剎那間,謝頓察覺到,在夫銘沉穩的態度後面,隱藏著一大片疲憊、飢渴的荒漠。
“長久以來,我一直不曾留意個人情或自我中心的考慮。”
“那麼我請求你幫助我。我可以僅以川陀為據來發展心理史學,但這麼做必定有很多困難。我或許能克服那些困難,但若能知道某些關鍵的事實,問題不知道會簡單多少。譬如說,地球或奧羅拉是不是人類的第一個世界,或者那本是另一個世界?地球和奧羅拉的關係如何?是否其中哪個或兩者皆曾殖民銀河?如果只有一個,另一個為什麼沒有?如果兩者皆有,最後的結果如何?如今這些世界是源自兩者或其中之一?機器人如何遭到廢棄?川陀如何變成京畿世界,為什麼不是別的行星?奧羅拉和地球后來發生了什麼變故?現在我就可能提出一千個問題,而在我的研究過程中,還可能冒誠十萬個問題來。在你能為我提供答案,幫助我成功的時候,夫銘,你會讓我始終懵懵懂懂,而眼睜睜看我失敗嗎?”夫銘說:“假使我真是那個機器人,我的腦子可能會有足夠空間,能貯存千萬個不同的世界、整整兩萬年的所有歷史嗎?”
“我不知道機器人的腦容量有多少,我也不知道你的腦子可容納多少記憶。但是如果容量不夠,你一定已將那些無法安然保存的數據錄在別處,而且有辦法隨時查取。如果你擁有它,我又需要那些數據,你怎能拒絕而對我有所保留?假使你不會對我有所保留,你又怎能拒絕承認自己是個機器人——那個機器人——那個變節者?”謝頓靠回椅子上,深深了一口氣:“所以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那個機器人?你若是要心理史學,你就必須承認。如果你仍舊否認你是個機器人,如果你使我相信你不是,那我完成心理史學的機會將小得太多太多,所以,一切看你了。你是個機器人嗎?你就是丹尼嗎?”夫銘以一如往昔的泰然口吻說:“你的論點無懈可擊。我名叫r·丹尼爾·奧利瓦,其中‘r’便代表機器人。”93r·丹尼爾·奧利瓦的口氣仍然平靜沉穩,但在謝頓的覺中,他的聲音似乎有了微妙的變化,彷彿一旦不用扮演什麼角,他開口就更容易了。
“兩萬年以來,”丹尼爾說“只要我不打算讓別人知道,從來沒有人能猜到我是個機器人。原因之一,是因為人類早已捨棄機器人,甚至很少有人記得它們曾經存在。此外,也因為我的確具有偵測和影響人類情的能力。其中偵測沒有什麼問題,但對我而言,影響情卻是件困難的事,這和我的機器人本質有關。不過當我希望那樣做的時候,我還是能做到。我擁有那種能力,並得和持反對立場的心意戰。我試著絕不輕易干預——除非在我毫無選擇的情況下;當我必須手干預時,也幾乎只是增強既有的情。而且儘可能越少越好。假如甚至連這一點都不需要,也能達到我的目的,我就會避免那樣做。
“要讓主十四接納你們,並無必要對他進行干涉——我管它叫‘干涉’,你該注意到了,因為那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我不必干涉他,因為他的確欠我的情,而他是個榮譽至上的人。儘管你發現他有許多怪癖。當你犯了他眼中的褻瀆罪時,我的確出手干預了,但程度相當小。他不急於將你們給帝國當局,他不喜歡那些人。我只是將這種厭惡稍微加強,他便將你們由我看管,並接受我提出的說法。換成另一種情況,他可能會將那些話當做似是而非的言論。
“我也未曾對你進行多麼顯著的干涉。你同樣不信任帝國當局,如今大多數人都一樣,這是帝國衰敗和傾頹的一個重要因素。非但如此,你還對心理史學這個概念引以為自豪——因為自己能想到它而到驕傲。你不介意去證明它是個實用的學科,這樣做會讓你到更加驕傲。”謝頓皺了皺眉頭,說道:“對不起,機器人閣下,我不曉得自己是個如此驕傲的怪獸。”丹尼爾溫和地說:“你絕不是驕傲的怪獸。你完全瞭解被驕傲驅動不值得恭維也毫無用處,所以你努力抑制那種驅動力;但你同樣大可否認心跳是你的動力源,這兩者都是你無法做主的。雖然你為了內心的平靜,將你的驕傲藏在自己找不到的地方,你卻無法對我隱藏。它就在那裡,不論你遮掩得多麼仔細。我只要稍微將它加強一點,你就立刻願意採取躲避丹莫茨爾的行動,而在前一刻,你還會抗拒那些行動。你也隨即渴望集中全力發展心理史學,而在前一刻,你還對它嗤之以鼻。
“我認為沒有必要碰觸其他情,所以才讓你推出了你的機器人論。假使我預見這個可能,我或許會阻止,但我的先見之明和我的能力並非無限。我也不會對如今的失敗到後悔,因為你的論點都很有道理。讓你知道我是誰,以及讓我以本來面目幫助你,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親愛的謝頓,是人類行動的一個強大動力,遠比人類自已所瞭解的更為強大。你無法明白輕輕一碰能達到多大效果,以及我多不情願這樣做。”謝頓的呼變得沉重,他試著將自己視為一個被驕傲驅動的人,而他不喜歡這種覺:“為何不情願?”
“因為很容易會做過頭。早先,我必須阻止芮喜爾將帝國轉變成封建式的無政府狀態。我可以迅速扭轉人心,但結果很可能是一場血腥的叛亂。男人畢竟就是男人——而衛荷的將領大多數是男人,想在任何男人心中挑起對女的仇恨和潛在的恐懼,其實不必花太大工夫。這也許是個生物學的問題,我,身為一個機器人,無法全然瞭解。
“我需要做的只是增強那種覺,好讓她的計劃自行崩潰。即使我做得僅僅多出一釐米,我也會失去我想要的——一次不血的接收。我要的只是讓他們在我的戰士來到時不要抵抗,如此而已。”丹尼爾頓了一下,彷彿在斟酌他的遣詞用字,然後又說:“我不希望討論和我的正電子腦相關的數學,它在我的理解之外,不過假使你花上足夠心思,它也許並未超過你的能力範圍。無論如何,我還是受到‘機器人三大法則’的支配。傳統上它們以文字表述——或是很久以前曾經如此。它們的內容是:一、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也不得因為不採取行動而使人類受到傷害。
二、除非違背第一法則,否則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的命令。
三、在不違背第一法則及第二法則的情況下,機器人必須保護自身的存在。
不過,兩萬年前我有一個…一個朋友,另一個機器人。他和我不同,不會被誤認為人類。但擁有神力量的是他,而且是經由他,我才獲得了自己的神力量。
在他的覺中,似乎應該有個比三大法則更具一般的規定。他稱之為第o法則,因為o在一前面。它的內容是: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整體,也不得因為不採取行動而使人類整體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