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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比了個七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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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武帝每築新城,無一不隨大捷而始,漠南之戰,河西之役,深入漠北,封狼居胥,遂使匈奴遠遁,漠南無王庭。盛唐之時,又何時修過什麼長城。大丈夫應建功立業,縱使戰死沙場,不過馬革裹屍,豈能老死於笫之間。”一番話不只王廷相,劉暉等武人也是熱血奔湧,王廷相擊牆而歌:“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丁壽高聲應和:“丈夫隻手把吳鉤,意氣高於百尺樓。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里外覓封侯。”

“哈哈…”先是王廷相與丁壽,隨後劉暉,李美,乃至三十名大漢將軍,最後所有的遼東將士皆放聲大笑,男兒豪情,響徹雲霄…***鴉鶻關,關隘險要如同猛禽鴉鶻俯視,有關卡三道,故又名三道關,同為成化年間韓斌所建,建關本為限制建州女真的出入並防止朝鮮使臣窺視遼東虛實,這裡既是通往建州衛的主要通道,亦為朝鮮使臣入貢的必經之路。

劉暉恐關外女真部落冒充匪幫劫掠使團,帶大軍護送丁壽等人至鴨綠江畔,丁壽婉言拒絕:“多謝將軍美意,若是帶的人多怕嚇得沒人敢來。”劉暉聞言錯愕,難不成這位還盼著被劫,丁壽灑然一笑“丁某另有事相托。”隨即與劉暉耳語了幾句,劉暉點頭應是。一行人出關不久,天空中紛紛揚揚開始飄起雪來,更增了幾分寒意。王廷相卻不知何故欣喜不已,口中一邊著“飛雪帶風,徘徊亂繞空”一邊不時展袖承接雪花,仔細觀看。

丁壽看得奇怪,開口問道:“子衡兄又做的什麼古怪?”甩袖將雪花撣掉,王廷相笑道:“常人都道冬天雪花六出,天雪花五出,愚兄不以為然,故每逢雪,必細細觀看。”沒想到這王子衡還有這份實踐出真知的情懷,丁壽笑道:“結果呢?”

“遼東之地雪花與關內並無不同,結果皆是六出。”王廷相搖頭道。丁壽呵呵一笑:“雪花落地,化而為水,蒸騰成氣,介於雲端,飄忽不定,遇冷重又集結,甘霖瑞雪皆由此而來,談何六出五出。”話剛出口,又暗自後悔,與明朝人講自然科學是不是超前了點。不料王廷相聞言大喜“賢弟也認為天地萬物皆由元氣聚合而成?”

“啊?”丁壽有些發懵。

“萬物為陰陽一氣所聚,氣聚則生,氣散則亡,虛空之中,氣無處不在,元氣之上無物無道無理。”丁壽隱隱覺得王廷相所言已不限於物態,似乎和原子論有些相似。

“是故氣有聚散,從無滅息。譬如冰之於海,寒而為冰,聚也。融澌而為水,散也。其聚其散,冰固然在有無間變化,而海之水則無損焉。”難得碰到同道中人,王廷相興奮的講個不停:“造化自有入無,自無為有,此氣常在,未嘗澌滅。”擦,質量守恆定律,明朝到底都是些什麼人啊,二爺徹底不淡定了,王廷相還在口若懸河,丁壽忽然眉頭一皺,王廷相也有所,向西北方望去,隨著大地震動,西北方煙塵滾滾,戰馬嘶鳴,越來越近。

美撥馬上前“大人,約有數百騎軍,如何是好?”丁壽不見驚慌“來的可是建州女真?”

“此地只能是他們。如此兵勢,來的怕是三衛奴酋。”李美回道。轉向王廷相,丁壽道:“子衡兄可願與我一同會會這建州三衛?”

“固所願爾。”王廷相腳尖一點馬腹,率先而出,丁壽緊隨其後。騎兵越衝越近,馬上騎士容貌已然依稀可見,大多身著皮袍,光著腦袋,眯眯眼中出兇光,腦後的金錢鼠尾隨風擺動。一聲冷笑,丁壽從旁邊李美處接過長槍,向著對面騎兵擲去。

槍如星,十數丈距離轉瞬即至,正面馬速最快的騎兵前,槍頭深深沒入黑大地,槍桿顫動不已。

當先的騎兵眼前突有攔阻,撥馬避之不及,只得極力緊勒馬韁,戰馬前蹄高高揚起,猶如人立,馬上騎士坐立不住,翻身墜馬。隨後而來的騎兵為了躲避紛紛原地勒馬,一時間一往無前的氣勢為之一滯。

丁壽氣運丹田,高聲喝出:“大明欽差在此,來人還不下馬拜見。”聲音用天魔真氣送出,盪心神,對面馬匹紛紛躁動,騎士極力安撫,相互眼神之間皆有不知如何是好的茫之

若真是開戰倒好,數百騎兵一擁而上,什麼人也給踏成泥,偏偏主子代對面人只能威嚇,不能傷人,如今自方氣勢已墮,威嚇不成,下一步如何做倒讓這些平只知漁獵的女真漢子頭疼。

忽然後面騎兵如同水般分開兩邊,一行五六騎當先而來。馬上之人到了丁壽幾人對面便紛紛下馬,還有兩三丈的距離紛紛跪倒,齊聲報名:“建州衛都督僉事完者禿(建州左衛都督僉事脫羅)(建州右衛都指揮使卜花禿)參見欽差大人。”丁壽心中冷笑,果然建州三衛都到了,倒省了麻煩,眼神示意王廷相下馬,他走上前去一一攙扶,滿臉堆笑道:“大家同朝為官,幾位大人何必客氣。”三人襲職已三十多年,按明廷規定降等襲職,滿二十五年可升遷一級,如今基本都恢復到父祖職位,三衛之中完者禿為長,開口笑道:“本想列隊接幾位大人,奈何這幫阿哈(奴才)們沒見過世面,躁了些,若有冒犯還請欽差大人恕罪。”丁壽連說無妨,完者禿等人說已擺下酒宴款待欽差,眾人遂移步完者禿的建州衛城。說是衛城,其實就是在富爾江野豬溝的老砬子溝山上建了個城寨,建州女真已受封數十年,農耕與漁獵結合,山上到處都墾有荒地,看來經過多年修養生息,女真勢力又漸漸恢復。

雖說女真子不好過,大碗酒大塊的招待還是有的,犴達罕、鹿、狍子、野豬、山兔、飛龍等山珍野味也是不缺。王廷相喝了幾杯就道不勝酒力,退席而去,此番丁壽倒是放下架子,與這些渾身散發腥羶味的女真蠻子摟肩搭背,酒到杯乾。

女真眾酋長早打聽出這位是京城貴人,對他也刻意討好,敬酒不斷,丁壽的酒品讓他們覺得這人比以往遇到的那些漢人好往。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湊了過來,身後跟著脫羅之子脫原保,大漢甕聲道:“大人,我錫寶齊篇古敬您一碗酒。”丁壽拿起酒碗一口乾掉,酒水灑到衣襟也不去擦,看著虎背熊的錫寶齊篇古,讚道:“是條好漢子,不知將軍如今是何職位?”錫寶齊篇古臉尷尬,脫原保解圍道:“大人,石豹奇額其克(叔叔)是董重羊瑪法(爺爺)的兒子,因成化十五年的事沒有襲得父職。”原來這就是那個被拘死在南邊的倒黴蛋的兒子,丁壽惋惜道:“這豈不是讓將才於荒野,待某回京就奏請聖上,雖不敢說能襲得原職,一個都指揮僉事還是跑不了的。”錫寶齊篇古聞言喜不自,明朝官職雖說都是不給俸祿的虛銜。

但有了官身便可入京朝貢,官職越大能夾帶的貨物就越多,能得到更多的賞賜,部族也可以此壯大,這些年脫羅也沒少幫著上奏朝廷,為他懇請襲父職,可皇帝就是不應,沒想到今有了轉機,把這女真大漢高興地差點跳起來,啥也不說了,都在酒裡,端起酒碗連幹了三個。

打了個酒嗝,丁壽搖搖晃晃地走到眾人中間,清了清嗓子,醉眼惺忪道:“諸位聽某一言,今丁某與諸位一見如故,特備下薄禮一份,還望諸位笑納。”隨即拍了拍手,常九端上一個紅綢覆蓋的朱漆托盤。三衛酋長互相看了看,都不說話,歷來欽差路過,都是隻吃不吐,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完者禿與漢人打的道多,暗道莫不是想索賄,明著不好說,讓我們把這托盤裝滿再還給他,不對呀,這麼個小盤子裝回禮也裝不了多少啊。丁壽見他們沉得住氣,也不多說,將紅綢一揭,脫原保到底年輕,耐不住子湊了過來,一看盤中所放之物,立時驚叫了起來。***“敕書!”脫羅等人一下站了起來,丁壽將托盤拿過,示意常九退下,得意的說道:“敕書三十道,聊表心意。”眾人再不淡定,卜花禿大步上前,像搶一樣把托盤奪過去,丁壽不以為意,搖搖晃晃半臥在獸皮褥子上,拿起一大塊鹿自顧啃了起來,三衛酋首如同守財奴一般。

眼睛冒著光一道道敕書翻看檢驗,敕書說到底就是朝廷認可的印信公文,既然設立衛所,就有各類大小千戶所,百戶所,明朝初年在關外共發放了上千道敕書,聽著是不少,可多如牛的大小部落貝勒一分就沒幾個了。

秋齊相管仲實行鹽鐵專賣,歷朝歷代對鹽鐵都控制甚嚴,唐朝李白小盆友碰到那個非要把鐵杵磨成針的老婆婆估計是個患有帕金森症和偏執狂的老富婆,反正隨著部落發展女真對鹽鐵等用品需求甚巨,持有敕書不但可憑此入京朝貢,更可以進入邊牆,每道敕書可允一人一馬入關,在開原、撫順一線的邊市上貿易,哪個部族有的敕書多,就意味著在邊市上可以得到更多的財富,部族壯大得更快,所以各部之間經常互相仇殺,爭奪敕書。

三十道敕書什麼概念,數十年後努爾哈赤的外祖父王杲一統建州,自封都督,稱雄一時,所持有的敕書不過三十道,其中屬於自己的只有十八道。努爾哈赤賴以起家的本,不是那十三副盔甲。

而是李成梁奏請明廷賞給他的三十道敕書,憑著這些敕書,他併各部,不斷壯大,敕書積攢到五百道時“奴酋始富”完者禿拿著敕書的手都有些哆嗦“大人如此厚禮,建州不盡。”

“都督不必客氣,這些不過是個見面禮,若是諸位能幫在下一個小忙…”丁壽將沒啃完的鹿往桌子上一扔,隨手在獸皮上一抹,比了個“七”的手勢“另有七十道敕書相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