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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還拐了軍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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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輕蔑一笑“至於奏請所修的邊牆,他告病之時修了幾里,你該當知曉吧?”

“我…”張彩一時結舌,咬咬牙硬著頭皮道:“然其仍有揀將選兵,保境安民之功。”劉瑾點頭“不錯,比起常人楊一清確有過人之處,但其官至都憲,總轄三邊,朝廷恩賞不謂不渥,已酬其勞,豈可作為他有罪不罰之依據!”張彩嘿然,良久才艱澀言道:“如此說來,公公定要治那楊邃庵之罪了?”

“非只是他,延綏倉儲所涉之人也罪責難逃,東廠已經派出番子分赴山西、南京,將韓文、熊繡等人鎖拿入京。”劉瑾冷冷道:“大大小小上百個官兒,可要折騰好一陣子。”

“公公要興大獄?”張彩悚然失,急聲道:“萬萬不可!”

“怎麼?”劉瑾眉頭微攢,似有不喜。張彩躬身道:“如今朝廷上科道緘口,百官束手,公公威風已立,正是振刷吏治,革除舊弊之時,公公如作為,當以求穩為上,不宜再起大獄,旁生枝節。”

“你可是在教咱家做事?”劉瑾語聲驟然轉冷,面不豫。劉瑾如今口含天憲,威權正盛,任爾封疆大吏,還是朝廷重臣,舉手間可定禍福生死,張彩儘管心驚膽戰,還是垂手道:“彩受劉公提拔知遇之恩,縱有冒犯亦不得不言,求公公明鑑。”劉瑾緩步走近,一言不發,張彩惴惴難安,額間冷汗已現,終究忍不住率先開言:“公公…”

“不須說了,鄉里良言咱家記在心裡,如何做已有定計,你且回去吧。”張彩如蒙大赦,不敢再留,告辭而去,丁壽悠閒地自後轉出,望著張彩背影,嘻嘻笑道:“公公,小子舉薦之人如何?”

“是個人才,比那些應聲蟲強了許多,難得還有此眼界。”劉瑾哂然道。

“小子便當您是在誇我了。”丁壽一臉得意。投目一瞥,劉瑾不置可否,來至羅漢榻上坐定,淡淡道:“今太后杖死了兩個坤寧宮的奴才,皇后在仁壽宮外下跪請罪,最後還是清寧宮那邊發了話才算收場,離間天家親情,這事兒咱家該誇你麼?”丁壽臉突變,強笑道:“這…與小子有什麼相干?”劉瑾凝眸不語,丁壽心頭髮,乾脆光地一攤手:“就算事因小子而起,起碼不是我讓太后如此做的。”

“糊塗!天家之事豈是你可參與的,深宮之中藏了多少秘密,外人捕風捉影尚不能窺其一斑,曉得為何?因為死人從不會洩密,你可是嫌自己活得長了!”劉太監疾言厲,丁壽怏怏不服,鼓著腮幫子道:“事情已然做了,還能如何!況且我還冤枉著呢,天知道皇后娘娘怎會看我不入眼,攛掇著二張與我作對,坤寧宮裡不遭難,受罪的便是我了!”

“你…”劉瑾才然作,忽地輕聲一嘆“罷了,你小子福大命大,帝后不睦,又有太后這座靠山,暫時無人尋你的麻煩,至於今後是福是禍,看你造化吧。”

“別啊,公公,您這話是不管我了麼?”丁壽儘管平對劉瑾訓教之言多有不忿,但有老太監幫著遮風避雨,他還蠻享受這不動腦子的光景。

“咱家老了,總不能管你一輩子…”劉瑾以手支額,神情落寞。

“公公,小子有錯,您儘管訓斥,休出此氣短之言。”見丁壽情真意切,劉瑾莞爾一笑“莫慌,咱家的身子骨還硬朗得很,你小子想飛出咱家的手心,還要等些年頭。”老太監鬱懷紓解,丁壽鬆了口氣,笑道:“那這番賭鬥便算小子贏了?”劉瑾搖頭“尚早,二位侯爺那裡暫無膽子與你為難,朝中左班聲也算壓制下去,但後續如何,還未可知,你要如何收尾?”

“學您老啊,立威!該抓的抓,該殺的殺,該抄家的抄家,這幫孫子在西北時我便想收拾,礙著北虜入寇用人之際,只好虛與委蛇與他們周旋,但那些證據全都留了副本,藉著這股東風一併拋出來,讓詔獄也開開利市。”

“威不可不立,”劉瑾緩緩點頭,表示贊同,隨即話鋒一轉“但其中的許多人你當在西北可是承諾既往不咎的?”丁壽一晃腦袋,不以為意道:“當官兒說的話能信麼!”

“人不可無信,官場中可以口腹劍,兩面三刀,卻不可輕犯眾怒。”劉瑾從袖中取出一份手本,遞與丁壽:“手本已然替你擬好了。”您老一直犯的不就是“眾怒”麼,怎麼到我這兒淨扯些不鹹不淡的廢話,丁壽腹誹著接過手本,一看裡面內容,萬分驚訝“公公,您不是已派人…”

“咱家如何做與你無干,只需按此上奏即可。”劉瑾神情漠然,冷冷說道。

***灰廠小巷,首輔李東陽宅邸。偏廳之內,語聲喧騰,燈火搖曳之中,只見峨冠博帶的雜亂身影彷徨遊走,爭論不休。李東陽揹負雙手,在廳中來回踱著步子。

“閣老,您貴為首揆,如今萬萬不可棄我等不顧啊!”被西北倉儲虧空之事牽扯的戶部尚書顧佐焦灼萬分,大聲疾呼。李東陽深深望了顧大司農一眼,龐眉深鎖,一言不發,轉身遊走他處。

御史蔣瑤踏步上,躬身道:“恩師,顧部堂言之有理,如今朝堂之上人心惶惶,您素以文章領袖海內縉紳,豈可坐視!況那劉瑾名為查盤,實則打擊異己,迫害忠良…”

“住口!”李東陽怒叱門生,不安地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隔牆有耳,休得胡言!”蔣瑤垂手道:“弟子省得,只是如今東廠番子四出,當權者顯有構陷株連之意,放眼朝中,唯有您老可援手救之。”李東陽無奈苦笑“蔣生高看老夫了。內相豈是輕易受人左右的。”

“李相此言有差。”一個不到三旬的文士中途言。

“哦?”李東陽揚眉打量來人,見是翰林院編修,江西分宜人嚴嵩,笑道:“分宜可有教我?”

“學生不敢。”嚴嵩深施一禮,侃侃道:“閣老文章領袖,以詩文延引後進,海內名士,多出公門,公所進之言,內廷亦當顧慮一二,況您素與內相有舊…”

“惟中,不可妄語。”蔣瑤疾言制止,瞥了一眼座師神,回首斥道:“劉瑾不過是仰慕恩師文名,其間談何私誼。”嚴嵩自知失言,急忙請罪,李東陽微笑擺手,示其不必在意“可還有其他?”嚴嵩見李東陽並無慍,斟酌一番又道:“再則,如今朝堂上中州之人及得柄用,與南人處若冰炭,若大興株連,南人必遭阻抑,公不可不慎…”李東陽悠然沉思,他自曉所謂中州之人指代的是內閣焦芳、吏部許進、兵部劉宇這三人,許、劉二人還好說,那位同年老夥計卻是因早年經歷,對南方士人深惡痛絕,劉瑾若想振刷吏治,焦芳定會其中推波助瀾,貶黜南人…

“恩師…”作為浙江人,蔣瑤初時還未想得這般深遠,聽嚴嵩一說,頓覺如坐針氈,一臉期盼地看向李東陽。李東陽環目四顧,只見眾人眼中殷殷盼望乞求,捋髯苦笑:“看來此事,老夫不得不管了…”***翌,早朝。

“老劉,西北之事可有章程了?”朱厚照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昨在校場騎投入神太多,這覺還沒補過來。

“已遣東廠校尉緝拿涉事官員,待提問明白,分別情罪輕重,再行上報。”劉瑾躬身道。

“嗯,該治罪的治罪,早些定了吧。”朱厚照點頭,他實在被連篇累牘地奏疏折磨慘了“陛下,老臣以為此事不妥。”王鏊沉聲道。

“王師傅有話請講。”自個兒老師橫一槓,讓小皇帝到嘴邊散了的話都不好意思喊出口。

“械繫衣冠,有辱體統,況棰楚之下,何求而不得!”王鏊昂然道。

“王相此言,是信不過東廠呢,還是信不過那些犯事兒的官員?”劉瑾冷冷眄視。

“你…”王鏊怒氣湧現,拂袖道:“老夫就事論事。”

“東廠辦案也是秉承聖意國法,不枉不縱。”劉瑾微微欠身“就不勞閣老掛念了。”

“好了好了。”一見老王鏊被氣得翹起了鬍子,朱厚照立時伸手打圓場“老劉,待人犯到案,詳加鞫問,刑罰勿要輕動。”

“陛下放心,臣定當鞫問明白,無論何官何職,嚴懲不貸。”劉瑾躬身冷笑:“身為封疆,不知報效國恩,留他們何用!”聽出劉瑾話中森森寒意,群臣不由將目光投向了李東陽。終是還要老夫出面啊,李東陽心底哀嘆,乾咳一聲,出班施禮道:“老臣有事稟奏。”

“李先生請講。”朱厚照隱隱頭痛,對這些老臣,他是奉若鬼神,敬而遠之,真不想湊得太近。李東陽稽首道:“比來皇上勵圖治,威令大行…”聽了不是找麻煩而是誇自己的,朱厚照頓時來了神,御座上端正坐姿,等待下文。

“中外臣民無不悚懼…”

“等等,你們害怕個什麼?”好好聽來這麼一句,朱厚照立即打斷詢問。一副錦心突遭打斷,李東陽好懸沒一頭栽倒“這個…威令素嚴,以至臣等戰戰兢兢,惴惴惶惶。”

“政令苛嚴,是對違法之人,先生等都是國之干城,忠君體國,何懼之有。”朱厚照理所當然道。

李東陽神尷尬“陛下之言甚是,只是霜雪之後必有陽,雷電之餘必有甘雨,此固上天之道,人君宜當法者…”朱厚照皺眉:“何為”陽“、”甘雨“,又如何去”法“?”

“老臣姑舉一二上塵睿覽,比如兵部追索逃軍及拐馬人犯,謫令戍邊,而窩藏者亦發戍近衛,雖有懲之意,然其罪畢竟有差,可量情擬之…”

“還有麼?”朱厚照問道,老劉曾說各地衛所在冊軍士逃亡缺額甚多,若不峻法追索,各地恐無可用之軍,他也覺得所言有理。何況那些人逃就逃唄,還拐了軍馬走,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