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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何苦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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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雄見機得快,二人間有什麼恩怨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蕭家小子是丁壽保舉,想來關係匪淺,白少川更是劉瑾跟前愛將,無論哪個在他面前倒黴,他最後都要落身不是,既然神仙打架,他這做小鬼的只有退避三舍了。

“小白兄弟,這小子已動了殺機,你要小心些。”張雄湊到白少川前提醒一句,便算盡了以往情,轉身帶人溜得無影無蹤。

“小白?你還改了名姓?”蕭離乜斜著眼,隱含殺意。

“白少川,恢復本名罷了。”白少川笑笑。

“本名?”蕭離冷笑“你隱瞞的事情看來不少啊?”

“的確不少。”白少川苦笑“蕭兄一向可好?”

“你說呢?”蕭離冷聲反問。看著蕭離兩鬢間點點銀霜,白少川悵然一嘆:“而立之年早生華髮,確是白某所累。”

“那你還敢來?”

“多年不踏足陝境,正是因此,可有些事總不能一味逃避,早晚也該有個了斷。”蕭離冷笑:“如今是了斷的時候?”

“不是,”白少川搖頭“只是不想再逃了,死在你手,也算個歸宿。”蕭離頷首:“好,我成全你,動手吧。”

“且慢。”白少川將木匣捧到近前“既是了斷,別情公子也該有個稱手兵器。”木匣拉開,青光耀眼。

盯著刀身上的那道細長血痕,蕭離微怔“這是我的風快意刀,你如何得來?”

“丁兄託白某將這柄刀帶給故友。”

“丁壽?他又為何不來?”蕭離皺眉。

“據丁兄所說,你看他生厭,未免當面難堪,還是不來的好。”白少川忽地啞然一笑“實話說,單這一點,我與蕭兄同身受。”一聲冷哼,蕭離擎刀在手,手腕翻轉,青光閃動,白少川手中木匣瞬間變成一堆碎屑,灑落於地。

“蕭兄的快意刀法更勝從前,可喜可賀。”白少川丟掉手中殘餘木塊,由衷讚道。

“你當知曉,蕭家的快意刀法殺氣越重,威力越著…”白少川微微側首,劍眉輕揚:“那今不正是大好時機,可一睹蕭兄刀法髓。”一聲“好”字出口,蕭離手中細長刀身劃出一道詭異絢爛的致命刀弧,刀鋒輾轉如風拂面,直撲白少川輕輕揚起的修長頸項…

注:廣東左布政使劉孟升副都御史巡撫延綏,久不至京領敕,有旨令吏部記之,俟其至參究,給事中王宸等遂劾孟不思巡撫重託,遷延久,法當究問。

詔巡按御史逮孟送錦衣衛獄訊之。大臣赴命稽遲故無下獄之法,而宸等遽以為言,蓋是時言官多徇瑾意也。

(《明武宗實錄》)(且不說這事是不是劉瑾授意,寫實錄的人三觀真有問題,難怪大明的官兒們越當越不像話)***冰冷刀鋒緊挨如玉肌膚,並無一絲血花綻出。蕭別情目光如刀,凝視白少川“你為何不躲?”白少川對橫在咽喉的風快意刀視而不見,莞爾道:“你又為何不斬?”

“你當我不敢!”蕭離聲音轉厲。

“我早說過,死在你手,也是歸宿。”白少川平靜道:“本是我欠你的,今償還而已。”蕭離沉聲道:“我們曾是朋友?”白少川道:“很好的朋友。”蕭離厲聲怒叱:“你所作所為可對得起朋友二字?”白少川搖首。

“你不但有負朋友之義,你還…負心薄情!”蕭離一字一頓,字字切齒。

“不錯,白某負義薄倖,死有餘辜,蕭兄,請動手吧。”白少川閉目揚首。

蕭離心盪,連持刀的手也微微顫動,白少川一言不發,一副引頸就戮之態。不知過了多久,蕭別情忽然收刀後退,背轉身道:“你走吧。”

“別情終究是君子,可欺之以方。”白少川摸著仍舊發涼的頸間肌膚,微微搖頭,惋惜道:“有朝一恐會吃大虧。”

“住口!”蕭別情驀轉身來,嗔目叱道:“蕭某不殺你,是因為有人比我更該殺你,你也應死在她的手上!”白少川神一黯,垂目道:“你說的不錯,我虧欠她的確更多。”

“從今以後,你我恩斷義絕,蕭某再也不想見你。”

“別情可以不認我這個朋友,但奉勸蕭兄一句,切莫與丁壽反目。”白少川言辭懇切。蕭離一聲冷笑:“這與你似乎無關。”

“卻與蕭兄安危有關,這也是此番我不得不來的緣由。”白少川帶著幾分悵然“否則,我也的確無顏見你。”蕭離面,靜待下文。白少川苦笑:“丁壽其人,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他對你好,會真心實意,推誠置腹,可若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他也定會睚眥必報,變本加厲,最好少招惹為妙。”

“這是警告麼?”蕭離冷冷道,別情公子並非受人要挾之輩。

“算是提醒吧。”白少川不置可否,猶豫一番還是繼續道:“僅他一人倒還好說,內廷劉公公對他青眼有加,容不得他受半點委屈,蕭兄切莫一時意氣,為蕭家滿門招禍。”

“劉瑾?”蕭離嗤的一聲冷笑,對這位當朝權閹甚是不屑“蕭某安分守己,快意堂奉公守法,劉瑾便是權傾天下又能如何,難道還要加之罪麼!”白少川手指金匾“不瞞蕭兄,這面賜額便是劉公授意。”

“劉瑾的主意?”蕭離回身望著那塊礙眼匾額,不明所以。

“其中利害,蕭兄若是不明,不妨請教蕭老前輩。言盡於此,山高水長,萬望蕭兄珍重。”白少川拱手告辭,轉身而去。

“你…”蕭離不覺踏前一步,凝望白少川背影,嘴微動,終究沒有再出聲音。***“事情辦妥了?”丁壽歪靠著椅子,拄著下巴問道。白少川在他對面坐下,點了點頭。

“其實還刀這點小事隨便讓錦衣衛去辦就是,何必勞煩白兄大駕,”丁壽眨了眨眼睛,眼神中不乏探詢之意“你與那蕭別情有舊?”

“張公公想必已經告訴你了,何必多問。”白少川輕揮摺扇,悠悠說道。

“張雄連看你們動手的膽子都沒有,能從他嘴裡問出什麼來,誒,你們倆究竟怎麼結的仇?”丁壽一副好奇寶寶的神情。

“你想知道?”白少川揚眉一笑。丁壽雞啄米般連連點頭,他與快意堂將來是敵是友還不好說,多知道點對方過往也算知己知彼,再則,二爺的八卦之火已經被熊熊點燃。

“其實告訴你也無妨,只是…”白少川隱在摺扇後的雙眸中忽然透出凜冽寒意“過後我會滅口。”

“那我就不聽了。”丁壽仰頭打個哈哈,白老三說到做到,二爺又不是百毒不侵的身子,沒必要冒這個險。

白少川眼中冷意轉瞬即逝,粲然道:“西北的事差不多了,收拾一番,與我回京吧。”丁壽搖頭“暫時還走不得。”

“劉公公可是催你回去,”白少川劍眉微挑,頓頓又道:“甘肅畢亨那裡你也不必去了…”

“知道。”丁壽無力地扶著額頭,他這次西行鬧得動靜的確有點大,一路過來山西、寧夏、延綏三鎮折了四個巡撫,還有一個三邊總制戰死沙場,怕是在大明官場裡他丁二郎已經成了“喪門星”的代名詞,據錦衣衛得到的消息,甘肅巡撫畢亨已經上表要回籍給爹媽守墓了。

他要是真趕過去,那位爺保不齊能做出掛印潛逃的事來。順手將身側一張紅帖扔了過去,丁壽道:“可做事總得善始善終吧,記得我因何出京的!”

“喜帖?”白少川微愕,打開細看:“沐恩小子傅鵬百拜奉書大金吾恩人丁公閣下…”這長長的麻稱謂讓白少川微微蹙眉“正德二年十二月丙寅,侍生結褵之慶,薄治豆觴,恭候恩公大駕蒞臨。愚門下沐恩傅鵬頓首再拜。”

“傅鵬要成親了?”

“他孝期已滿,成親也不違制,你說這麼個東西,好端端地買個雞非要勾搭人家孫玉嬌,攤上人命官司不說,害得咱們爺們大老遠地跑這一趟,如今這官司也了了,婚期就在這幾天,你陪我過去應付一下,走個過場吧。”丁壽百無聊賴,只當是個收尾,也好應付張太后那娘們將來問詢。白少川將喜帖丟在一旁,搖頭道:“我素不喜喧鬧,在此候你便好。”

“別啊,丁某一人去鳳翔多無聊,你要捨不得銀子,你那份喜錢我替你出了。”丁壽坐起身,半真半假地揶揄道。送了這憊懶傢伙一個白眼,白少川拂袖離去。

“真不經逗,”丁壽重新倒在椅子上,嘆了口氣:“戴小妞陪他爹回綏德了,小慕容還在花馬池將養,身邊連個可調戲的人都沒有,二爺好命苦喲…”***臘月初三,鳳翔府,郿縣。數月前還愁雲慘淡,門可羅雀的傅宅張燈結綵,鞭炮齊鳴,府門前車如水,馬如接龍,到府賀客非富即貴,再無半分敗落之象。

負責持婚事的知縣李鎰算是遭了大罪,來送往間,堂堂令尹老爺的身幾乎沒有直起過,非是李知縣桿子太軟,實在是來人一個個身份硬扎,讓他不得不低頭見禮。

秦王府承奉賈能,官品雖不高,身後代表的卻是宗藩之長的秦王爺,入席上座!新任寧夏巡撫安惟學、總兵姜漢,就任之時枉道來賀,無論如何不敢怠慢,裡面請!陝西巡撫曹元與布政使曲銳,這二位可都是頂頭上司,禮數萬萬不敢有差!

至於分別代表戴欽和馬炳然的帳下中軍官與親信幕客,雖說二人已轉遷他處,可已然是方面大員,將來官場兜兜轉轉保不齊還有打道的時候,自然也不能輕忽,須得安排個好位置!

陝西總兵曹雄長子?曹公子,裡邊請…延安知府趙楫趙府臺的賀客,這邊走…一通羅圈躬打下來,李鎰的老都快直不起來了,心中默默盤算一下,按這些大人物身份品級排序,自己這一縣父母怕是連內堂席位都混不上一個,何苦來哉,不由暗暗埋怨傅鵬小兒不曉事理,下了這許多喜帖竟事先招呼也不打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