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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貴屬別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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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今大發利市,讓弟兄們先撈足一票再說,咱們急個什麼?”聽得周遭房舍中夾雜傳來的女子呼救哀嚎,徐九祥也動了歪念。

“你懂個!”徐九齡怒叱兒子一聲,隨即沉聲解釋道:“咱們父子已經在朝廷中掛了號,於西北之地更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邵進祿養著咱們不就是圖在要緊時候出把力麼,要是弟兄們被他看成不能共事的烏合之眾,豈會還收留咱們!

殺官奪城,已是滅門的罪名,沒了白蓮教幫襯,你我父子還有何處可以容身!”

“那…現在也收不回人啊…”聽老子說得嚴重,徐九祥也收了心。

只是萬馬堂群匪已然殺發了,哪裡還收攏得起來,看看身後按捺不住躍躍試的百十馬賊,徐九齡鐵槍高舉“弟兄們,官衙內有的是貪官搜刮來的財貨和漂亮娘們,信我的,跟我殺過去!”這話倒比什麼大道理強得多,一眾馬匪轟然應諾,快馬加鞭,直奔城中縣衙所在。洛川並非上縣,位於城心的縣衙佔地也不算廣。

但官家的威風體面還是要講的,衙門的八字外牆建得高大厚實,嵌著銅釘的朱漆大門也早已緊閉,牢牢閂死,數十名白蓮教徒一時無可奈何。

背後火光熊熊,將衙前照得通明,安典彩面沉如水,本打算奪取城門後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直撲縣衙,誰料城內火光一起,衙中人見機得快,立即封了大門,他平際應酬,只通幾手淺陋的拳腳功夫。

這一丈多高的縣衙門牆確把他難住了,本讓幾個手下搭人梯翻牆,誰料才一冒頭,牆內嗖嗖幾箭了過來,入孃的準頭倒還不錯,登時就有兩三人面目中箭,從圍牆上慘叫著跌落。

安典彩也不好再讓手下送死,隔著院牆賣起老本行的口舌來,許諾給賞保其命等等好話說了一籮筐,裡面就是不應聲,真把他氣炸了肺,平裡怎未看出這幫衙役有此骨氣來!

安典彩立即命人去尋大木撞門,可一時間便是要拆房又哪裡去尋合適的,正當他焦頭爛額之際,徐家父子的人馬終於趕到了。

“徐寨主,您來得可真快啊!”未能按預期搶下縣衙,又急又怒的安典彩說話已不那麼客氣。攔住暴躁衝動的兒子,徐九齡打眼一看,已知當前形勢。

也不二話,撥馬在衙前寬敞的街道上清出場子,在街對面策馬揚鞭,直衝而來,離著縣衙大門近丈之時,襠下夾緊,駿馬四蹄騰空,人借馬力,手中鑌鐵長槍驟然前探,正點兩扇朱漆大門正中。

‘轟’的一聲巨響,灰塵簌簌落下,原本緊閉的兩扇大門砰然大開,原來門後壯的硬木門閂竟被徐九齡這一撞之力生生折斷了。

“安兄,如何?”徐九齡甩了甩被震得發麻的手臂,淡然眄視一臉驚愕的安典彩。安典彩不顧答話,直向門內瞅去,只見同樣燈火明亮的大院內,十幾名持刀挽弓的衙役瞠目結舌,似不相信眼前景象,一時竟呆住了。

“殺。”眼看老子臉,徐九祥與有榮焉,率先縱馬闖入院內。

“放箭!”

“攔住賊人!”連人帶馬一大團黑影湧入,有見機得快的衙役反應過來,立即搭弦放箭,可急切間有什麼準頭力度,徐九祥長刀一擺,幾支羽箭就被拍得歪歪斜斜亂飛出去。

徐九祥拍開亂箭,一踢馬腹,藉著馬勢一刀斜,登時便將一個衙役從腹到頸部,開出一道長長血口,人近乎沒了半邊身子,鮮血狂噴飛濺。

如此慘象嚇得眾衙役亡命驚呼。將馬兜了半圈,緩緩勒住,徐九祥將帶血長刀擱在肩頭,對自己一刀震懾全場的手段洋洋自得。

“爾等…”場面話還未說完,便聽隨後進來的徐九齡高呼“小心!”不用老子提醒,徐九祥已覺身後風聲響起,可人在馬上閃轉不便,猝不及防下被人一下從馬上撲了下來。堅硬的青石板地摔得徐九祥渾身劇痛,可也無暇顧及,他的雙手正緊捏著壓在他身上的人的一雙手腕。

那人手中的鋒利匕首距離自己咽喉只有分寸之差。火光之中,可見偷襲之人是個年齡與己相仿的少年,穿著一身圓領綢衫,樣貌斯文,此時卻緊咬著牙齒,眼神中透出濃濃恨意,將全身力氣都壓在一把匕首上。

可惜縱有滿腔恨意也敵不過徐九祥蠻力,只是瞬間憂懼後,徐九祥便奪過匕首,反手將之入了少年頸間。鮮血頓時如噴泉般狂湧,濺了徐九祥一身,少年手按頸項傷口,全身力氣迅速失,被徐九祥推翻在地。

“沒傷到吧?”徐九齡快步上前拉起兒子,關切問道。徐九祥翻身而起,看著腳下已然氣絕的屍體猶自瞪著雙眼,恨恨地盯著自己,莫名讓他到一種心悸,惱羞成怒的徐九祥立即撿起馬刀,對著屍身一通亂砍,這時眾馬賊和安典彩的白蓮教徒也紛紛湧入,將大門裡的一眾衙役團團圍了起來。

看到屍體已被砍得面目全非,猶不住手洩憤的徐九祥,安典彩雖眉頭緊鎖,此時也無暇理會。

“爾等再不投降,此人便是榜樣!”安典彩一指成了一團爛的少年屍身,厲聲大喝。安典彩本還準備了一番說辭,不想適才還負隅頑抗的衙役們只是略微猶豫,便一個個丟刀棄弓,束手就擒。

“很好,安某與眾位多是識,也不想刀兵相見,傷了和氣。”眼前還有要緊事,安典彩也不想和這些衙役多做糾葛耽誤時間,放緩語氣道:“縣令田清父子何在?”一個衙役大著膽子手指少年屍身道:“這便是田公子…”***安典彩穿過縣衙儀門,快步向內衙衝去。雖是深夜,兩邊廂房中也不乏執役之人與六房辦事司吏居住,賊人四散湧入,男女慘叫聲驚起,不時有驚慌失措之人從角落中奔出,拼死抵抗者有之,喪膽豕奔者有之,無一例外都成了刀下之鬼。安典彩也不去約束部下。

只是陰沉著臉想心事,他平在縣城經營茶樓,結各路牛鬼蛇神,知縣田清父子往來不多。

但也算面,以他的眼光,田清算不得能吏,否則也不會對全縣主簿縣丞等參與私貿視而不見,至多是個渾渾噩噩蒙子的昏官,他對其子倒是印象不錯,年紀不大,待人有禮,在縣學藝中常得頭籌,沒有一般衙內的紈絝之氣,他甚至想著今夜若是行事順利,便求內兄放這娃兒一條生路,也算積份功德,誰想今夜竟是這個格謙和的小子督促值夜皂隸,將己方一行擋在門外,自認今夜舉事定可一帆風順的他,心中不由開始蒙上一層陰霾。

沿著碎石甬道,轉眼已到縣衙大堂,兩側耳房內便是存有全縣冊籍檔案的冊房以及各類器具財物的滷薄庫和帑庫所在,有了這些東西,便可知各鄉里甲青壯數目,可以快速招兵買馬,聖教大業事半功倍。

安典彩深口氣,舉步便要上前,突然一個人影從廊廡下轉出,他下意識退了一步。見是一個四旬有餘的中年婦人,披著一身素淨衣袍,鬢髮微亂,冷眼打量形貌猙獰的一眾兇人,面安詳平靜。

“當面可是田夫人?”見婦人氣度不凡,安典彩猜度其身份。婦人點頭“爾等犯上作亂,可知朝廷律法森嚴!”

“朝廷無道,民不聊生,我等揭竿而起,是為民請命。”安典彩道。

婦人冷笑“好一個為民請命,尊駕的耳朵聾了不成?”耳聽夜風中傳來的哭聲慘嚎,安典彩面微赧“夫人,我等無意為難太爺,只要田知縣肯紆尊投效,在下定保您闔家平安。”

“我夫身為朝廷命官,豈會屈身投賊,死了這條心吧。”婦人的蔑視讓眾人臉上無光,徐九祥當先嚷道:“兀那婆娘,再不識相,便送你去見那死鬼兒子!”這個混賬!安典彩暗罵,順嘴說出實情,便失了要挾手段,這婦人豈會乖乖就範。

“哈哈…”得了兒子死訊,婦人不見悲怒,反而朗聲大笑。

“你這婆娘瘋了不成?”徐九齡甚是不解。笑聲倏停,婦人眼中淚花閃動“我兒為國捐生,死得其所,且看你們這些謀逆惡賊又是何等下場!”

“別理這瘋婆子,上!”安典彩也失了耐心,當即便要衝上。

“慢!”徐九齡突然一把拉住安典彩“味道不對。”安典彩鼻子,空氣中果然瀰漫著一股火油的味道。見賊人止步,婦人面上閃過一絲失望,淡淡道。

“動手吧。”

“是,夫人。”堂內傳來一聲年輕女子的聲音,隨後轉眼間屋舍內火勢騰起,一時間由內而外蔓延整個大堂,火光亂卷。

“不好,快救火!”一見兩側庫房也同時燒起,安典彩不管不顧地便要衝入火場。

“救不得了。”徐九齡拉住他,連連搖頭,火勢擴展如此之快,定是已提前潑上了引火之物,這時進去只是白搭人命。

“老身先走一步,黃泉路上靜候諸位。”婦人一步步退入火光翻卷的公廨之中,轉眼間就和身後屋舍一起焚燒起來,一縣父母,轉眼間破家亡命,安典彩只覺口發堵,不由想起了自家兒,今這步走得到底是對是錯!

那些馬賊也呆呆看著,一縣財貨就這麼燒光了,弟兄們連手都沒過,真是可惜!

“你們都聚在這裡做什麼?”眾人簇擁下,邵進祿走了過來。

“兄長,小弟無能,冊房和帑庫都被燒了。”安典彩懊惱垂頭。

“燒便燒了,咱們又不是偽明朝廷,要按裡籤人,”邵進祿冷笑“聖教大業,是為普度世人,男女老少,皆有供奉之責,何須分辨!”

“徐當家,萬馬堂的弟兄們還沒盡興吧?”徐九齡以為邵進祿所指他那些不服管教的手下入城殺掠之事,黝黑臉膛微微漲紅“邵兄,徐某可未曾耽擱大事…”

“徐當家不要誤會,邵某的意思是諸位盡了這麼大力氣,還沒得犒賞…”邵進祿看看天“這夜還長,縣衙附近多是富民大戶,貴屬也別耽擱了,盡情享樂吧!”熊熊火光之中,一眾馬賊頓時轟然歡呼,個個眼睛如狼一般血紅,四下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