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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不似善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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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瀟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還未睜開眼睛,鼻端突然傳來一陣烤的香氣。司馬瀟近乎以為是錯覺,沒記錯入定前她與那討人厭的傢伙被困牢籠。

而對方也打定主意是要餓死二人,怎會好心準備食。略帶狐疑的睜開雙眸,司馬瀟見到的果然還是那張令人憎厭的笑臉,正蹲在一旁角落裡,用室內的那支火把在燻烤幾串。

“醒啦?正是時候,火候剛好。”丁壽舉起一串,放在鼻尖深深嗅了一口,一臉滿足,抬手遞給走近的司馬瀟“味道好極了,來一?”是用松明的枝杈做籤子烤的,混合著松木香氣的烤味道令人食指大動,司馬瀟腹中正飢,看丁壽舉著一串吃得不亦樂乎,不覺也淺淺咬了一口。

入口筋道,口甚佳,司馬瀟點點頭,算是認可了丁二烤手藝,抬首問道:“哪來的?”此時丁壽擼串正歡實,嘴裡嚼著烤,聞言也顧不上答話,只向旁邊歪頭示意。

“老鼠?!”看見地上幾張血淋淋的鼠皮和內臟,司馬瀟已然明瞭的來源,頓時蹙眉。

“怎麼?司馬幫主吃不下?那就只好便宜我一個人咯。”嚥下嘴裡鼠,丁壽戲謔笑道。他一直看不慣司馬瀟的做派,平飲食器物俱是珍品也就罷了,便是在鄉野小店也要自備金盃銀筷,未免太不合時宜,二爺這般身份地位也沒充那個門面排場啊。

而今丁壽是抱定主意打算看笑話,甭管這個師侄是噁心嘔吐,還是發狂尖叫,哪怕翻臉動手他也做好了應對的準備,權當給這監中生活做個調劑了,只要打不死就成。哪知丁壽做好了各種預備,未想知道吃了老鼠的司馬瀟只是劍眉略顰,低頭又吃了一大口。

“那個司馬,這可是老鼠…”丁壽有些把不準這個男人婆的脈了“嗯,這口品出來了,從哪裡的?”司馬瀟看起來食慾不錯,一串很快吃光,不客氣地又從丁壽手裡取了一串。

“適才順著斜坡爬上去,想看看上頭有沒有出路,發現口已被那些礌石壓住,人是出不去了,卻恰巧逮了一窩老鼠…”丁壽覺得喉嚨發乾,咂咂嘴巴,又道:“司馬,你好像不是第一次吃老鼠?”取出絲巾拭了拭嘴,司馬瀟點頭,神複雜地注視著晃動的松明焰火,深邃的眼神中惘苦楚一閃而過,悠悠道:“確有好多年未吃過了。”

“可否與我說說。”丁壽當年被困山隙,吃蛇蟲鼠蟻是沒得辦法,可司馬瀟身為隱愛徒、天幽幫主,卻又是怎麼個境遇與這東西打上道的。

“不可。”司馬瀟聲音轉冷,頭枕雙臂躺了下去,好似不願再多看丁壽一眼,轉身扭向另一側。尼瑪,吃幹抹淨不認賬,丁壽鄙夷地對司馬瀟的背影豎了下中指,猶豫著要不要把殘餘的幾串吃個乾淨,連點沫都不給這男人婆留下。

不過吃完之後怎麼辦?這山中的老鼠搬家可不會每次都趕巧從他面前過,自己還不知要在這老鼠裡憋多久,後面那群該死的傢伙也不知趕過來沒有,真他娘拖沓誤事…

丁壽正在患得患失,石壁上那處方孔再度開放。

“原來二位貴客自備佳餚,倒是吾等怠慢了,不過有菜無酒甚是寡淡,在下略備薄酒相贈,敬請笑納。”邵進祿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丁壽翻身而起,果然見一個拴在細繩上的酒甕由方孔處緩緩墜下。

“勞尊駕費心了。”丁壽粲然一笑,上前解下繩子,打開甕蓋聞了一聞“嗯,確是好酒,裡面沒忘記下毒吧?”

“這位爺,您嘴下留德,小店是洛川城內的老字號,雖說平賣茶居多,可也經不起您這麼砸招牌的話。”另一個和善帶著笑意的聲音從方孔處傳出。

聽到略悉的聲音,一直從容談笑的丁壽悚然一驚,抬頭望去,方孔內出的不是邵進祿那張蠟黃的面孔,而是一張掛滿笑容的肥胖圓臉。

“是你?!”眼前人赫然便是洛川城內那間茶樓的掌櫃。

“小人安典彩見過二位。”茶樓掌櫃笑容可掬,如風拂面,丁壽心中卻是如墜冰窟,冷透心脾。

“二爺竟然走了眼,沒想你這廝也是白蓮教的?難為你整在人前點頭哈來送往的,怕是教中的身份不低吧?”丁壽斜睨上方,冷笑不已。

“客官說笑,不過幫親戚打點些生意,哪有什麼身份來歷。”面對丁壽的冷嘲熱諷,茶樓掌櫃安典彩不以為忤,依舊笑容滿面。

“小的只是來告知客官一聲,您的坐騎小店一直盡心照顧,您那些同伴看到之後,滿意安心,不疑有他,小店又怕照顧不周,怠慢了貴客,專門給那些客官預備了特製香茶,令其賓至如歸,酣然入夢,您老敬請放心。”

“哦?如此多謝了,服侍這般周到,那粒金瓜子怕是不夠打賞吧?”丁壽處變不驚,揚眉譏笑。

“客官無須煩心,您的同伴大方的很,又多賞給小人一份。”隨著安典彩笑聲,一柄青光閃閃的軟刀從方孔中出現。盯著貫通刀身的那抹妖異血痕,丁壽終於變“的確大方,不過兵者不祥之器,這份打賞怕是會給掌櫃帶來血光之災。”

“來者是客,賞些什麼都是客人心意,小的怎敢嫌棄。”安典彩笑容如常“您二位歇著,小人告退。”隨著方孔關閉,丁壽的笑臉也瞬間冷了下來。

“司馬,這回是真的麻煩了。”丁壽朝著司馬瀟頹唐坐下“我此行後隊除了調來的二十名錦衣校尉,還有萬馬堂的老冤家快意堂。

這一路上我都留下了錦衣衛的暗記,本想著他們到後尋不見我,定會循著暗記一路查訪,我等脫困有望,沒想到…誒,連蕭別情都栽了!”

“終打雁,今反被雁啄了眼,看來我真是小瞧了白蓮教。”丁壽仰頭灌了一口酒,沒嚐出什麼味道,滿嘴不是滋味。

“這人隱藏巧妙,我在茶樓幾也未曾發現紕漏,怨不得你。”難道見丁壽一臉愁容自怨自艾,司馬瀟沒有落井下石,反而出言開解。

“既然是司馬你手下打探的消息,他們可知你去向?”丁壽突然升起一絲期望。

“連我都中了算計,怕是那班廢物一早便了行藏,若不出所料,天幽幫在洛川的暗樁已被拔得乾淨。”司馬瀟緩緩搖頭,垂下眼簾“你另想它法吧。”

“那如今便只有熬了。”靜默半晌,丁壽鼻子,無奈苦笑“看誰熬得過誰。”

“熬?”

“我來洛川不是秘密,長期沒了音訊,才總制必然通傳地方查找,運氣好的話,也許會找到這裡,若是再有錦衣衛參與,機會還能大上幾成。”

“哪要等到何時,怕是你我早就飢渴而死了,便是僥倖留下一口氣,白蓮教又怎會容我等活著出去!”司馬瀟不以為然。

“所以就要看運氣咯,”丁壽故作神秘地左右看看,示意司馬瀟附耳過來,低聲道:“告訴你個秘密,二爺命硬得很,白蓮妖人輸定了。”側耳傾聽得到這麼個答覆,司馬瀟哭笑不得“你倒是想得開。”

“想不開又如何,生有時死有地,萬事皆有定數,強求不得。”丁壽故作隨意。

“好個生有時死有地,此言當浮一白。”司馬瀟擊掌嘉許。

“有酒!”丁壽將酒甕拋出。含笑接過,司馬瀟痛飲一大口,抹去邊酒水“好酒!清冽醇馥,當是柳林美酒。”

“哦?竟然是‘蜂醉蝶不舞’的柳林美酒,適才竟沒品出滋味,實在可惜,看來白蓮妖人在這點上還算大方。”丁壽接過復飲一口“敬司馬,為殺丁某矢志不移,不惜身作楚囚。”司馬瀟莞爾一笑“敬緹帥,身陷牢籠心不改,捨命不捨財。”丁壽哈哈大笑,有苦心底知,若是白蓮教人肯重信守諾,二爺倒不介意暫用金牌換得命,可我也得有啊!***“哼,他們倒是灑脫。”邵進祿暗中觀察許久,未見二人有酒後沮喪崩潰之象,甚是失望。

“兄長何必這般費事,過上十天半月,想要什麼,直接從他們屍體上取就是。”安典彩對邵進祿的做法很是不解。

“金牌不過是個死物,丁壽小兒這個身份才是我在意的。”邵進祿見安典彩仍舊困惑,心底嘆口氣,這個妹夫心思活絡,八面玲瓏,經商理財是個好手,處事格局終究是小了些。

“你我這樣的,便是手握金牌各方宣命,有誰會信?保不齊會被人當做癲狂欺詐之徒當場拿下,可這小子身為錦衣緹帥,便是不拿出皇帝信物,扯虎皮做大旗,偽明官吏又有幾人敢不聽從!”

“那咱們便冒用他的身份…”安典彩立即想出個主意。

“運氣好或許可以矇混個一次兩次,待明廷發覺,那金牌就真成一塊廢鐵了。”邵進祿嘆了口氣“愚兄讓那丁壽出金牌,便是想以此要挾他為聖教所用,畢竟丟失御賜之物的罪名他擔當不起,人若死了還怎麼要挾!”

“可是久拖下去對我們不利啊,若是被偽明偵得此處,必然派兵圍剿,咱們藏在山中的兄弟可就暴了…”安典彩憂心道。邵進祿扶著發漲的額頭“還有時間,就當是熬鷹了,看看誰熬得過誰!”

“堂主,大事不好了!”一名灰衣大漢匆匆闖門而入。見來者是本堂一個名喚慄武的香主,邵進祿眉頭一皺,屬下的唐突冒失讓他很是不喜,沉聲道:“什麼事?”慄武略一躬身,便急聲道:“萬馬堂的人鬧起來了。”***長長的甬道寬約丈餘,每隔數步壁上便有松明,將幽暗的地下通道照得恍如白晝。石壁兩側開鑿著許多石作為囚室,生鐵鑄就的大門封住口,只在門下留有半尺鐵欄作為通風和送飯之用,此時一間囚室外聚集了許多身穿羊皮襖的大漢,一個個面相兇惡,不似善類,堵在甬道內叫嚷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