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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由朝廷処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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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祥頷首微笑,顫巍巍走到丁廣近前“老朽出身微末,丁將軍何以教我?”

“總戎,標下…標下一時失言,萬…萬沒有對總戎不敬之意。”丁廣期期艾艾,再無方才氣焰,別看李祥而今又老又病,可虎老威猶在,這老兒少年從軍,出入兵間四十餘年,由區區百戶之職累功遷至一鎮總兵,靠的是實打實的功勞,丁廣可以看不起仇鉞,卻萬不敢對李祥不敬。

劉憲一聲長笑,打破了丁廣面臨的尷尬局面“老元戎閉門養病,廷式許久未得請見,今看來您老神矍鑠,老當益壯啊!”李祥連道不敢,欠身施禮“老朽戎馬數十載,一身傷病,老邁難以視事,本該早辭軍務,怎奈皇恩浩蕩,特旨留,這幾年來寧夏軍民重擔皆壓在軍門肩上,實在老朽昏聵之罪。”劉憲眼角肌,老東西,倒是把自己摘得乾淨,當下哈哈大笑“老元戎言重,寧夏軍務早已被總戎處置得井井有條,廷式不過蕭規曹隨,有何辛苦可言。”

“老朽一介武夫,怎敢比肩先漢相國,縱有一二陋俗舊規,也是世易時移,早已不堪再用了。”李祥淡淡言道。你個老梆子,劉憲聽了簡直想要跳腳罵娘,待要反相譏回口爭辯,旁邊丁二卻是不耐。

“行了吧,我的老二位,客氣話咱回頭再說,處理公事要緊。”丁壽著發酸的膀子直趨堂上,與左右安坐的葛全、安奎等人打了個招呼,便毫不見外地一股霸佔了公案後的高背官帽椅。堂下無處可去的劉憲嗔目瞪著這小子“但不知緹帥登門擊鼓,所為何事?”

“來呀,給李總鎮搭個座兒。”丁壽不搭茬,直接吆喝起撫衙親軍來。劉憲的心火‘騰’地竄起,你小子真不拿豆包當乾糧啊,佔了老夫位置不說,連搬椅子都只管李老頭的,老子這麼大活人看不見麼!還沒等劉憲發作,慢騰騰進來的李祥便搖頭擺手“老朽戴罪之身,這座便免了吧。”

“老元戎,這話從何說起?”劉憲奇道。

“韃子叩關而下,罪臣有備虜不嚴之罪。諸軍心力不齊,救援遲緩,罪臣有督促不力之過,凡此種種,請緹帥一一記錄在案。”李祥丘壑縱橫的老臉盡是誠懇之“咱家身為寧夏鎮守,也當一同請罪。”下首葛全站起接口。

“二位言重了。”丁壽身子緩緩後仰,靠在椅背上悠然自適“寧夏軍務糜爛,皆因糧秣虧欠,供應不足所致,李總鎮閉門謝客,不曉俗務,葛公公監軍不與錢榖,縱有小錯,何罪之有!僉憲以為呢?”

“老夫以為什麼?幾位自唱自和,已將話都說盡了,老夫還有何話可說!”劉憲切齒冷笑。丁壽身子探前“如此說來,僉憲認罪了?”

“認罪?”劉憲兩手一攤,臉帶嘲“老夫何罪?”

“身為撫臣,事誤失機,以致韃虜犯邊。執掌軍務,明者趨兵禦敵,卻暗囑霍忠坐視不戰,妄掘死夷首級邀功。牧守一方,寧夏倉場弊端重重,管庫官吏上下其手,侵挪用,軍無足糧,士無戰心…”丁壽輕輕敲打著公案,劍眉斜揚“僉憲,這些還不夠麼?”

“前番說過,若說督理不嚴,堡寨失守,本官分管軍務,自承有失,至於緹帥所說霍忠一部之事,其屬已達東岸,查無實據,便是彼等行徑真如大金吾之言…”劉憲昂首直視堂上“又有何證據是受了本憲指派!”既然這幫人已打定主意衝自己來了,劉憲也不介意扯掉彼此間那點臉面。

“那倉場虧空又如何說?”丁壽目光鋒利如刀,直刺劉憲。

“所謂倉場虧空,安給諫與張侍御查盤也有些時了,何不請教這二位?”安奎臉如火燒,頓時拍案而起“劉廷式,你休得猖狂,真當爾等官場勾結貪墨之事做得天衣無縫,可瞞天過海麼!”

“給諫身為言官,大可風聞言事,本憲也不慮官場風評,可寧夏千百同僚一心王事,清名可容不得你任意詆譭。”劉憲面對氣急敗壞的安奎,環顧四周,從容應道。

“此言大善,給諫大人一字千鈞,所言所行當三思而行,勿要殃及無辜。”通判董全低眉垂目,細聲細語來了一句。

“我等人臉面雖說不值錢,可也容不得旁人隨意潑髒水,這事要不說個明白,丁某人第一個不答應。”丁廣也橫一槓。有這二人帶頭,堂上堂下頓時一片附和,七嘴八舌亂成一團。

“你們…”安奎被氣得臉發青,轉首道:“緹帥,且將安某題本示之。”面對堂上亂嗡嗡的聲音,丁壽好整以暇,招手讓堂下申居敬將手中包裹呈上,取出一物,清清嗓子道:“吏科給事中安奎、監察御史張彧聯名請奏:查盤寧夏等衛糧草,參奏寧夏等衛指揮千百戶等官丁廣等一百三十餘員…”原本嘈雜的大堂頓時闃寂一片,尤其丁廣更是愕然。丁壽不理眾人,又出一個奏本,繼續念道:“工科給事中吳儀奏:查盤寧夏等處弘治十五年至正德二年所請馬價鹽課銀,有挪移侵欺情弊,因參巡撫寧夏右僉都御史劉憲、巡撫狹西右副都御史楊一清、苑馬寺卿車霆、管糧僉事賈時、平涼衛指揮使趙文、寧夏右屯衛指揮同知周冕、左屯衛指揮使沈瑁、前衛指揮使楊英、寧夏衛指揮僉事馮鉞、陳珣、百戶李茂、黃雄罪…”堂上寂靜得落一針都可聽見,被點到名的眾人臉如死灰,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了依舊雲淡風輕的劉憲。丁壽咂咂嘴“賈時和李茂兩個倒黴蛋參不參也沒什麼用了,這兩個孤魂野鬼估計正在閻王殿裡喊冤訴苦呢,是不是啊劉大人?”劉憲點頭“這份奏本寫的時間早了些,難免跟不上變化,難得緹帥還帶在身邊,不過相比安給諫那本墨跡未乾的奏本,丁大人手中怕還不止於此吧?”

“僉憲是個聰明人,”丁壽打了個響指,又從包裹著中取出幾本賬冊。

“這些東西雖說帶來了,可原不想拿出來,僉憲可知丁某的心思?”

“緹帥國之干城,自然以大局為重,”劉憲會意一笑“但不知緹帥如今作何想?”

“丁某其實不介意平裡做上幾回傻事,可對被人當成傻子般耍卻深惡痛絕,僉憲實在是犯了在下的大忌。”丁壽笑容燦爛,拍著案上賬冊和奏本道:“如今物證、人證都在我手,僉憲不妨猜猜丁某將如何處置呢。”

“本憲說了,緹帥自當以大局為重。”目光從堂上一個個人面上掃過,劉憲坦然道:“難得今人來得齊全,本憲也不妨將話說透,寧夏上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韃虜犯境,正是諸位勠力同心之時,有老元戎坐鎮衛城,諸司籌措軍資,各軍奮力向前,驅逐北虜指可待,葛公公與給諫二人亦當有軍功分潤,緹帥居中奔走、軍機謀劃之功寧夏一體官員自會聯名上表,大金吾此番出京既平冤獄,又立軍功,也算功德圓滿,回京後未嘗不是加官進爵,我等也會銘緹帥這番人情,如此各得其利,緹帥以為如何?”堂上文武官佐紛紛點頭應和。鎮守太監葛全不發一言,眼皮微抬,觀察著丁壽神。總兵李祥一直捂嘴壓抑著喉嚨內的咳聲,只在不經意間用眼角餘光從丁壽麵上掃過。

“大膽劉憲,竟公然結黨營私,欺上瞞下,爾可知朝廷法度!”安奎首先暴起,怒喝劉憲。

“安兄,此間自有緹帥主持,我等靜觀其變。”御史張彧扯住暴跳如雷的安奎,搖頭示意,想起這段時被寧夏官員推諉搪,有力無處使的窘況,安奎餘怒未消。

但張彧的話倒是提醒了他,既然今丁壽主動找到他二人,並示以證據,請二人聯名題本,心中當有定計,自己不妨先靜觀其變,於是甩袖入座,也將目光投向了堂上。

安然高坐的丁壽不置可否,一雙桃花眼眨了眨,嘻笑道:“如若不然呢?”

“不然?”劉憲微微詫異,隨即笑道:“老元戎與葛公公皆是明白人,不妨勸勸緹帥,一時意氣用事,得寧夏全鎮人心惶惶,恐會敗壞大局,單單如今虜騎肆,便無將可用啊。”

“哦,堂堂寧夏七衛,又有各府班軍戍守,竟無將可出?”丁壽戲謔道。劉憲瞥了一眼旁邊掩咳嗽的李祥“老元戎倒是‘老當益壯’,不知能否擔此重任?”幹得漂亮!

丁廣等人心中暗喜,這下算拿住這小子了吧,就李祥那把老骨頭,上馬怕是都能顛散架,還能還指望他過河殺敵。

“老元戎,廉頗雖老,尚能飯否?”

“慚愧,老朽年事已高,怕是經不起沙場勞苦。”言罷,李祥又連著咳嗽幾聲,好似要把肺都要咳出腔。這老兒還算識趣,劉憲得意,待要再加把勁點撥丁壽幾句,李祥卻大氣道:“不過本鎮軍旅中不乏血剛勇之人可以為將。”劉憲面凝重,如山嶽壓頂般俯視堂下,寒聲道:“哦?劉某卻不知哪位將軍有此膽量?”堂下立即有人高聲道:“但有軍令,仇鉞願為先鋒,領兵過河。”

“為國殺敵,救護百姓,乃是我等天職,我等俱願領本部兵馬過河死戰。”楊忠、李睿二人並排出列。

劉憲眼神凌厲地盯著出列的三人,笑容中夾雜著寒冷酷意“好好好,果然是將才難得,但不知這出征的軍械糧秣幾位將軍該如何籌劃?”

“劉廷式,你身為一鎮撫臣,倉廩空虛不知自省,反以供應軍需要挾兵事,你可知罪!”這老小子看來要死扛到底,丁壽已然動了真怒。

“丁南山,老夫御賜節鉞,乃封疆重臣,縱是有錯,也當上表自陳,由朝廷處置,似不勞緹帥費心吧。”劉憲寸步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