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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茭遊廣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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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治下白蓮教鬧騰得不成樣子了,還無大過?”劉瑾取出一道手本,向桌子上一扔“看看吧,他在廣東任上的事被人發了。”許進拾起奏本一看,是巡按御史彈劾徐節任廣東布政使時督捕不力,致使粵境強賊肆行劫掠的奏疏。

“廣東強賊在明面上都毫無辦法,還能指望他挖出潛藏的白蓮妖人?”

“公公說的是,可徐節還兼職提督諸關防務,雁門關為太原門戶,輕忽不得,若驟然去位怕會兵將失措,予北虜可乘之機。”許寧畢竟從兵部任上出來,言之有物。

“升錦衣衛千戶昌佐為指揮同知,巡查雁門、偏頭、寧武諸關防務。”劉瑾微微一頓“部堂以為這樣處置如何?”

“公公考慮周詳,在下無異議。”許進捻鬚思索片刻,問道:“平陽一干人犯又該如何處置?”

“洪縣那幫贓官胥吏按律嚴懲,知府張恕謫戍肅州,他的那八萬兩贓罰銀也不必解送了,直接給壽哥兒,他用得上。”媽的,手下升官,自己發財,好事全讓那小子一個人佔了。

許部堂忍不住在心中爆了一句口,正當許部堂心火愈旺時,又有人給填了一把柴。

“老爺,吏部前文選司郎中張彩登門拜謁。”聽了家人奏報的劉瑾頷首道:“領進來吧。”

“部堂,來的這位該算是貴屬吧?”

“公公說笑,張尚質歸籍養病多年,他在任時許某還未接掌吏部,若非公公傳諭養病京官赴京聽用,在下怕是與他見上一面都難。”許進把自己摘個乾淨,實際他與張彩的關係可沒嘴上說得這麼簡單,張彩昔年供職吏部,就是許進當言官的兒子許誥連番參劾,硬得張彩以病乞歸,二人齟齬早已種下,因此許進對向劉瑾舉薦張彩的焦家父子,可謂恨得牙癢。

“這麼說部堂對此人並不瞭解?”

“倒是聽過一些,傳聞此子與馬負圖、劉時雍等人向來好,嘗聽劉時雍說其可為邊方巡撫,可見傳言不虛。”許進不說張彩人品才學如何,只說他與劉瑾厭惡的馬文升和劉大夏好,就是想提前在劉瑾心中別上刺兒。

“哦?”劉瑾面上並沒如許進所願出厭煩之情,反而聽出了別的意思,欣笑道:“如此說這張彩確有才學咯,難怪壽哥兒來信稱觀其人言辭清健,談吐不俗,有真才實學在身,哈哈,這小子也有觀人之明啦。”丁壽是你親爹啊,他說什麼你都信!許季升媚眼拋給瞎子看,心中別提多窩火了“劉公,這張彩入京謁朝已有數,終無所事事,卻不知拜會您老,實屬恃才無禮…”許進新構思的一番說辭還沒抖落乾淨,張彩已被領入廊下。

劉瑾笑顏相“小同鄉,你來了?”

“故友返鄉,學生忙訴離別苦情,未能早來拜謁,請公公海涵。”張彩入門長揖,俯首不起。楊一清告病歸鄉,張彩這幾一直幫忙持,今才得閒暇,他也知劉瑾權傾天下,內官出京、外官朝覲必來拜會,如今硬著頭皮登門,早已做好被權閹折辱的準備。

“好鄉里!外官多不曉事,朝後即來,鄉里遲來,最稱咱家心意。”劉瑾託臂扶起張彩,溫言寬

劉公公,你什麼時候有這好脾氣啦!許進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若不是僅存的一點理智,他都要衝上去揪著臉皮看他今天是不是遇上了一個假劉瑾。

張彩也為劉瑾禮賢下士的態度所驚,還未等他醒過味兒來,劉瑾已延請他入座敘談,畢竟關中才子,張彩短暫驚愕後便對答如,便是許進中途的幾次刁難也應付得體,氣度韻格,展非凡。

劉瑾對張彩甚是滿意,難得將人送到廊下,張彩受寵若驚,再拜而去。

“善才博學,丰儀華美,嗯,是個人才。”劉瑾轉對許進道:“部堂,咱家記得文選郎劉永擢升,便讓張尚質官復原職吧。”許進可不願吏部文選司這麼一個有實權的肥缺落在兒子對頭手裡,額頭緊蹙道:“公公有所不知,吏部已議定調驗封郎中石確補文選司,奏疏已具…”劉瑾不發一言,只是靜靜凝視許進,許大人突覺心底泛寒,匆忙改口道:“下官這便追回奏疏,改以張子替補。”劉瑾依舊不語,如無底深淵的雙眸瞧得許進心驚膽戰,冷汗涔涔。

“哪還等什麼?”

“下官這便去,下官告退。”劉瑾收回目光,許進如蒙大赦,連連作揖,倒退而出,險些被堂前門檻絆了個跟頭。劉瑾輕蔑一笑“六部之首,便這點眼界氣量。”靜坐品了半盞茶,劉瑾長吁口氣,對外面問道:“今還有人麼?”

“回老爺話,司禮監黃中在府門前請覿,未得老爺吩咐,不敢通傳。”老家人蒼老的聲音在廊下響起。

“讓他進來吧。”劉瑾抬臂拄在炕桌上,扶額假寐。一個乾瘦細條的中年太監踏著碎步進了屋子,一見閉目養神的劉瑾,立即變得更加小心翼翼,叉手立在房角,一聲不吭。

“黃中,你的差事辦完了?”劉瑾緩緩睜開眼睛。

“回公公,雍王爺的靈柩已運送西山,擇吉便可下葬。”乾瘦太監黃中細聲回道。雍王朱佑枟為明憲宗第八子,弘治十二年就藩湖廣衡州,今年病薨,因其無子,身死國除,司禮監太監黃中奉旨趕赴衡州,將王柩遷回京師西山安葬。

“坐。”劉瑾隨手一指旁邊椅子。

“在您老面前,奴婢還是站著自在。”黃中正值盛年,背卻因常年躬身,已經微傴。劉瑾也不強求“你這一路,沒有仗勢招搖,掠賄欺人吧?”黃中口稱不敢“遵公公教誨,一路戒命僕從,不得需索有司。”

“所過地方官聲民情如何?”

“官怠民疲,一如既往。”一聲輕嘆,劉瑾雖意料之中,還是略帶失望地苦笑道:“便沒有一二可以讓咱家驚喜的人麼?”

“咄咄好官,自然也有。”

“哦?何處?”

“便是衡州,奴婢初到衡境,便告誡當地黃堂,王柩何行舟,所需楫師、輓夫諸所,宿具供給,預備齊全,且囑託不得盤剝煩民,否則嚴懲不貸。”劉瑾搖頭失笑“當今官場不是貪狠殃民之徒,便是不通世務詩文倖進之輩,幹事愛民之官少之又少,事到臨頭不借機斂財已是難得,如何能不擾百姓供役。”

“奴婢也是如此想的。但想著多提點一番總能讓地方行事有所顧忌,孰料啟程之,舟船齊備,掌楫者與力夫不但擅健壯,還溢出數人,皆自帶米鹽魚乾,集備於湘水之濱,胥吏按冊唱名,應役者井然有序,無聒噪煩催者。”

“哦?”劉瑾來了幾分興趣。

“奴婢心中訝異,尋人相問,對答曰府臺知京中貴人將來,提前三月籌備,執役者早有準備,故無倉促應對之情。”

“倒有幾分未雨綢繆的才幹,衡州知府是哪個?”

“劉璣(和前面的禮部侍郎不是一人),字用齊,成華十七年辛丑科進士出身,陝西咸寧人。”

“離咱家鄉梓倒是不遠,”劉瑾哂然一笑“官聲如何?”

“歷任山西曲沃縣知縣、戶部山西司主事員外郎、江西瑞州府、九江府知府、湖廣衡州府知府等職,為政卓優,宣揚文教、興修水利、賑災濟民、捕賊捉盜,愛民如子且為官清廉,據傳他家中經常斷糧,公服之外無餘衣。”看來黃中的確下了一番功夫,對劉璣履歷知之甚詳。

“民間聲望呢?”

“百姓愛戴如父母,其由瑞州調任九江時,當地百姓不捨,奏表朝廷建‘生祠’為念。”

“這樣的人物只任一個衡州知府確實屈才,擢為太僕寺少卿,調入京畿。”黃中躬身應是“奴婢回頭將公公的意思轉告內閣與吏部許部堂。”劉瑾著額頭。

又想起一件事來“對了,湖廣那邊傳來消息,興王爺喜得貴子,按慣例該派幾個宮人去服侍,你可有好的人選?”黃中略一思忖,便道:“奴婢名下有一個人選,剛剛進宮,正在內書堂讀書,奴婢看他還算機靈,難得是老實本分。”

“而今本分人也只有在剛入宮的人裡找了,便是他吧。”劉瑾意興闌珊,掩口打了個哈欠。黃中見狀,急忙屈身告辭。

“那孩子叫什麼名字?”劉瑾隨口問道。黃中驀回身“因記在奴婢名下,便隨了姓,名叫黃錦。”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至今。”偌大的廳堂之中僅剩下劉瑾一人,輕拍羅漢的黑漆圍,呢喃細語“求才難,才難求啊…”***南京,秦淮河。

舊院既與貢院毗鄰,前來應天赴試的秀才相公們豈會錯過一親芳澤彰顯名士風的機會,華燈初上,兩岸行院館便已張燈結綵,脂粉飄香,一個個科場才子、紈絝少年,呼朋喚友,左擁右抱,放形骸。

秦淮河畔楊柳環繞的翠羽閣內,同樣是水陸齊備,絲竟陳。

“諸位仁兄,今有幸在此相聚,皆賴二位黃兄款待,吾等齊敬一杯,以謝盛情。”一名士子舉杯示意,眾人紛紛應和,都看向了席上主位的兩個青年秀才。二人不過弱冠之年,面貌相近,皆是身材頎長,白面無鬚,聽了眾人提議,連連推辭。

“諸君取笑,有衡山居士在此,不才兄弟如何敢當此頭籌,還是先敬衡山為妙。”二人中年長的一個連連推辭,並極力推崇身邊一位三旬文士。

“徵明今不過席間散客,安敢喧賓奪主。”文士笑容謙和,眉間隱隱愁苦之卻揮之不去。

“徵明兄乃吳中才子,天下皆知,我兄弟二人不過燕集籌劃,豈能在詩文前輩跟前放肆。”說話的略年長者名喚黃魯曾,表字得之,家中行二,他與三弟黃省曾此番皆是來應天參加秋闈,黃家在吳中家資豐厚,二人年歲又輕,遊廣泛,便約了新朋故,來此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