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直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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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笛幻化成一道碧綠殘影,直指盲老兒頭頂百會,百會為人體要害,便是不通武功之人的一記重擊,也可要人命,更莫說少女這一擊蘊含十足內力,聲勢驚人。
玉笛在差之毫釐便可觸及盲老兒頭頂時驟然止住,老兒神如常,不知自己剛逃過生死一劫,還不慌不忙地往嘴裡扔了一蘿蔔條,嘴裡發出‘嘎吱嘎吱’的脆響。
收回玉笛,綠衣少女不聲不響地四顧遊走,屋簷下用破磚壘砌著一個灶臺,本就不大的茅草屋內空空落落。
除了老兒吃飯用的矮桌和他股下坐著的小杌子,只有靠牆擺放的一張竹榻,牆角立著的一口大缸,再無旁的傢什。掀開水缸上的木蓋,少女忍不住皺了皺俏瓊鼻,缸內只存著淡淡的鹽水湯,看來老兒津津有味吃著的,是他最後一點存貨。
少女負手重回到盲老兒面前時,老兒一碗飯已經吃得乾乾淨淨,正摸索著將黏在鬍鬚上的飯粒一粒粒地到口中,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少女舉臂輕揮,衣袖拂過,桌面上多了幾塊碎銀,可桌上的陶碗卻被她衣袖帶動,滑落桌面,老兒面不由一緊。
玉掌一翻,已將陶碗捧在掌心,少女笑地將那幾塊碎銀掃進碗裡,把碗放在盲老兒手邊“生死都可置之度外,卻放不下這一個破碗?”知道瞞不過去的盲老兒無奈輕嘆“幾十年才攢下這些家當,砸一件少一件喲。”
“瞽目琴魔鄺子野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琴音響處,雞犬不留,而今也會變得多愁善,這太陽莫不是從西邊出來了。”玉笛輕輕敲打著掌心,綠衣少女語帶譏嘲。鄺子野神落寞“自從‘驚濤’被羅老兒的破元空手震碎之後,世上便再無琴魔,而今的鄺子野不過是個賣唱行乞的老瞎子罷了。”
“魔就是魔,毀了琴也成不了佛,若是就此放過你,如何對得起鐵騎盟與風雲山莊的無數冤魂!”綠衣少女柳眉倒豎,義憤填膺。鄺子野非但不怒,臉上反浮現出幾分笑容。
“你笑什麼?”
“這些人死的時候女娃你怕是還沒出生,他們做過什麼你都不知,又談何冤魂。”鄺子野笑道。
“鐵騎盟三百豪傑千里行俠,風雲二十四劍扶危濟困,江湖上誰人不知,你休要以為本姑娘年輕,便會聽你狡辯。”綠衣少女玉笛斜指,怒聲嬌叱。
“天地仙侶的傳人,除魔衛道,自是本分。”鄺子野搖頭“老瞎子沒敢存那個妄念。”
“你如何知道我的師門來歷?”綠衣少女奇道,她自進屋並沒有顯本門武功,這老兒雙目失明又如何得知。
“御風而行,泠然善也,我和你師父打了幾十年道,這幾你從我身旁來來回回走過七次,如何聽不出他們的功法。”鄺子野指著自己的耳朵笑道。
綠衣少女臉陡變,這幾她走遍洪大街小巷,多方查訪才將目標鎖定到了這老魔頭身上,可直到方才進門她也沒有最後確定自己是否找對了人,若是在街頭這老兒趁自己疏於防範之際出手,自身怕凶多吉少。
“早知是我,為何不當街出手?”少女冷聲問道。
“因為什麼?只因你是天地仙侶的徒弟便該死?”鄺子野連著兩個反問,隨即搖頭撇嘴道:“老瞎子沒那般霸道。”少女沉片刻,扭身便走。
“還沒動手就走?”鄺子野眼盲心亮,少女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少女行至門前頓步道:“本姑娘未眼見你行惡,自不會因你位列十魔便尋你的晦氣。”說到這兒,少女抿一笑,雙眼彎如弦月“天地一門弟子的氣度不比你們魔門差了。”
“且慢。”鄺子野又喊住了走的少女。
“女娃兒有些意思,”鄺子野摸索著手邊碗裡的碎銀,還市儈地掂了掂分量“難得還手面闊綽,讓你這般死了實在可惜。”魔外道果然口是心非,少女心道,玉笛橫,凝神戒備道:“想殺本姑娘,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女娃兒功夫很俊,如你這般年紀時,老瞎子功力遠不如你。”鄺子野自曝其短。
也不覺丟人“我們這一般老夥計師出同門,武功雖高低不同,但都有些壓箱底的絕活兒,不是那麼好應付的,你那師父怕也沒讓你貿然上門招惹吧。”
“你要不要試試看?”少女冷哼一聲。
“不必費事,”鄺子野擺手“一來沒了驚濤琴,老瞎子沒有勝‘天地秘錄’的把握。二來麼,已有人讓你曉得了厲害。”
“她們是倚多為勝,還暗中偷襲,”少女知道鄺子野說的是哪檔子事,琴魔耳力之聰,天下聞名,聽出她曾經傷勢不足為奇,只是不服氣地反駁“本姑娘不慎才吃了點小虧,早就無礙了。”
“無礙?按按你的關門、膻中二可是隱隱脹痛?丹田氣海可是微微發涼?”鄺子野沉聲喝道。
綠衣少女依言而行,果覺如鄺子野所說,驚詫道:“這是為何?”
“謝師姐的太素陰功隨風入體,有質無形,傷者初時不以為意,待發覺為時晚矣,經脈凝固,回天乏術,女娃兒受傷以後不知及時調理,反勞苦奔波,更添傷情,唉,即便現在得了老瞎子提醒,怕也要吃一番苦頭咯。”鄺子野嘴上悲天憫人,手卻毫不客氣地將碎銀揣進了懷裡。
“老瞎子不欠人情,收了女娃的銀子,給你提個醒兒,趕緊覓地療傷才是正經。”一物掛著風聲向鄺子野飛來,老兒舉手接過,一掂是一錠一兩重的小元寶,反手又丟了回去。
“老瞎子不懂療傷之法,這銀子收不得。”那錠銀子再度飛回,少女冷聲道:“要療傷我自有辦法,這錠銀子只問你一句話…”
“那個叫丁壽的小賊,與魔門究竟有何關係?”***平陽府衙。知府張恕正焦慮地來回踱著圈子,一對龐眉緊緊鎖在一處,似有無窮心事。
“老爺,太原傳來消息,王貴因蘇三案貪贓枉法,已被巡按王廷相革職拿問。”管家張福更見蒼老,仍是一副慈眉善目,老實忠厚的模樣。
“活該,成天掉進錢眼裡,眼睛只見銀子,不見其他,他早該有這一天了。”王知縣在張恕這裡也沒什麼好印象,連點兔死狐悲的意思都沒有。
“老爺,這蘇三案不經府城,直接上報省司,那王按院是不是對您有什麼疑慮?”張忠替主人憂心“可要去函解釋一二?”
“老夫又沒收方家銀子,身正影直,解釋什麼!”實話說,張府臺在這案子裡確實乾淨,他一看是風塵女子出身的妾室謀殺親夫,連審都沒審,直接將玉堂上告打回,這群賤人有幸脫離苦海,吃穿用度皆是男人置辦,不知恩戴德,結草銜環,反忘恩負義,以德報怨,通通殺掉也沒不冤枉,張老公祖的這個判決可謂雷厲風行,乾淨利落,讓捧著銀子過來的楊宏圖還沒找到府門,案子就結了。
“明年就是朝覲考察之期,若是存了誤會,怕會耽擱老爺前程。”張福蹙著眉頭說道。明朝考察內外官員,分為京察、外察。京察針對在京任職官員,外察則是對外,又稱大計,以每三年外官入京朝覲之機由吏部會同都察院一同考察,經大計黜罷的官員,不再序用,事關張恕官途前程,張福真心替主人考量。
“能否熬到明年外察還是未知之數,也許老夫就要步王貴的後塵了。”張恕搖頭苦笑,一派蕭索淒涼。張福自然知道老爺最近煩心什麼,但看張恕心情如此低落,也奇怪“那張禴可是查出什麼了?”張恕之所以對洪縣發生的事不聞不問,一是丁壽封鎖了錦衣衛到來的消息,再就是他自己也是一腦門子官司,同樣被京裡面下來的御史給折騰得焦頭爛額。
年初劉瑾下令六科十三道的言官們分赴各地查盤天下,現而今平陽府內就盤踞著這麼一尊大神,張恕捫心自問自覺算不上一個貪官,可‘清官’二字確實也和他無緣,為官一任,損公肥私這種事幹得也不少,真經不住用心去查。
“那張汝誠為人機警,絕非一般的書呆子可比,這些天來他面上不動聲,暗地裡卻與各處的倉官庫吏打成一片,怕是已發覺了什麼蛛絲馬跡。”張恕攢眉緩緩說道,這張禴可不念著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同姓情,軟硬不吃,著實讓人頭疼。
“一應賬目文書俱全,便是他心存懷疑,也無憑無據。”張福安道。
看著這個跟隨自己數十年的老家人,張恕嘆道:“張禴來得突然,只怕一時之間那賬冊做的難以萬全。”
“老爺放心,賬本是小人親自做的,不會有紕漏,便是東窗事發,也是小人去領罪。”張福聲音很輕,張恕卻並不懷疑他的決心,微笑道:“也不必杞人憂天,那張禴一切舉動都在我們眼皮底下,又能翻出多大來。”張恕這平陽知府眼看就要做滿兩任,算是半個地頭蛇,即便礙於法度,不能隨時跟在張禴身前,可這跟蹤盯梢的人卻沒少派。主僕二人還在互相開解,突然一個身著褐短衣的漢子慌里慌張地跑了進來。
張恕認得這是他安排去盯著張禴的人,直覺不好,沉聲問道:“什麼事?”
“稟老爺,張禴身邊一個親隨騎快馬出城了。”
“何時的事?”張恕急聲問道。
“大約…一個時辰前。”漢子支支吾吾道。
“為何不早來報?”張恕眼睛直要冒出火來。
“那張禴甚是狡詐,驛館裡和平時做派一般無二,還傳了管庫的小吏過來問話,小人只顧探聽問話內容,沒留神隨員中少了一人,後來詢問驛站的人才知道…”